不过,大家没想到理科无所不能,怼遍天下无敌手的霍希光,某天中午竟然会对一个题目哑口无言。
是吴师太特意整理的导数变态题集,发下来一个上午,带走同学们无数根青春秀发。
中午吃完饭,秦浩又气势汹汹地来袭。
“霍希光,这个题有两种方法对吧,而且两种方法算出来的结果不一样。”
霍希光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的小手拿走了他桌上的试卷,认真跟自己的答案比对,惊喜地说:“对诶,我也是这么做的。”
她很少参与他们的激烈争执,这次恰好撞上自己的答案了,转过头认真等待霍希光的看法。
周围看戏的学霸围在一起,他拿过她试卷,仔细看了她每个步骤,摇头。
“第二种方法不可行。”
温穗皱眉,自己明明每一步都有理有据,她不服气地反问:“怎么就不行?你看看,用这个函数替换x,不正好把原式化解出来了吗?”
“.…..”
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在他耳边说了很多,末了,眼神炯炯,无比坚定。
霍希光盯着桌上她清秀的字迹,默了许久,笑着微微颔首。
“好,你是对的。”
温穗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午觉,秦浩也一雪前耻,兴高采烈地到处宣扬。
结果,下午放学她在教室做值日时,负责打扫办公室的秦浩一脸凝重地把她叫出来,把一张答案递她手上。
“我在吴师太办公桌上看到的详细参考答案。”
“霍希光是对的,我们错了,那个方法用之前要先算x的定义域,算出来它不在给定的定义域范围内,不能用。”
“你说他当时为什么不戳穿我啊?是不是,他这人良心发现,对我于心不忍了?”
秦浩搞笑地对她眨眼,温穗忍不住弯腰笑出声来。
那天夕阳洒在她俩的课桌上,被扫起的灰尘在光线下影绰,她仿佛看到中午靠在椅背上懒散带笑的少年。
他那时的神色,她现在才想起,明明是无奈的,包容的笑容。
想起她曾经问过沉溺在爱情中的文熙一个问题:喜欢和爱情,到底怎么定义?
她从小到大也收过情书,也听过表白,可真正去想这个问题,发现她并没有答案。
那时文熙羞涩却坚定地回她:爱情又不是课本上的概念,是没有定义的。
她那时递给她一本叫《恋爱指南》的书,她随意翻开的一页,有几句话她记在心里:
亲爱的男孩女孩,如果骄傲的你愿意放下骄傲,包容她/他或可爱或无理的缺陷,那么,我偷偷告诉你,这就是喜欢。
亲爱的男孩女孩,如果自卑的你愿意放下自卑,勇敢勾勒你与她/他或平淡或灿烂的未来,那么,我偷偷告诉你,这就是爱情。
……
做完值日出校门时,在约定的咖啡馆门口,他背着书包,怀里小心翼翼揣着一只狸花小奶猫,手上拿着一根火腿肠,小猫吃得慢,他一点点喂着。
夕阳在他侧脸镀上温柔的光晕,少年眉目清冽,如人间春日的远山。
看到她走来,他献宝一样把小猫捧在她面前,温穗下意识后退一步。
“咖啡店老板说,它们以前住在小巷子里,它妈妈被毒死了,它的其他兄弟姐妹都饿死了,一窝只剩下它一个,多可怜。”
“温穗,家里那么大,养只小猫可以吗?”
他明亮的,满怀善意和乞求的眼神撞进她眼里,同他怀里的小猫一般,湿漉漉的,容易让人心软。
温穗望着他纯粹欢喜的眼,笑了。
少年看似凉薄,却有一颗温热的心,默默温暖这个世界。
“好,但要离我远一点。”
她没跟他说,她对猫毛过敏。
“你不喜欢猫?它多可爱,我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
“嗯?叫什么。”
“岁岁。”
温穗停下来,无语地瞪他。
“霍希光,你取这名字什么意思?”
他傲娇地别过脸,眼里在偷笑。
“你在想什么,又不是你的名字。”
“是岁岁平安的‘岁’。”
哦,岁岁平安啊,温穗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觉不对劲,抬头,身侧的人已经笑着往前走了。
走到公交站等公交时,小猫盯着温穗喵个不停,霍希光抱着小猫朝她靠近一点。
“摸一下吧。”
温穗无奈,踮脚,温柔地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从指缝滑过。
“好了,摸了呀。”
霍希光撞进她笑眼里,咧嘴,笑容明朗如阳。
马路另一头的一个身影,望着公交车远去,显得格外落寞。
魏紫走到陆觉南身边,安抚样地拍他肩膀。
“我没骗你吧?温穗不会放过霍家,也不会放过霍希光。”
“而你,就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她需要你帮忙,就过来摸摸你,哄着你帮她办事。”
“陆觉南,你还要蠢得被她利用吗?”
陆觉南狠狠推开她,蹲在树下,点染一根烟。
他下巴的胡渣发青,他几天没有理过,整个人颓然又烦躁。
“魏紫,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滚!”
魏紫笑,少女眼里的明媚和稚气早已没影,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恨意。
“陆觉南,你扪心自问,你想想你喜欢的人每天跟霍希光朝夕相处,你能忍吗?”
“你难道不想把她抢过来,永远只属于你?”
更新来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这一章写了真的是一下午,阿珠太难了
之前忘记说,文中涉及中药的知识都参考本草书籍
阿珠是甜文作者,强调一下~
第21章 石榴
很快到了六月, 院里的石榴花开了,一片火红。油亮的叶, 优美的树姿, 还有如白居易笔下“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的花朵, 如这般盛夏,明媚, 如火如荼。
最近高考和中考叠在一起, 七中作为考场,每年高一高二都迎来难得的七天小长假。
文熙最近小测表现不错, 文姨乐得也没管这野丫头成天往外跑, 说是跟朋友出去玩, 温穗和霍希光心知肚明, 这丫绝对谈恋爱去了。
岁岁长得很快,虽然是普通的狸花猫,但胸口的白月牙儿, 爪子上均匀对称的小白毛,还有玻璃珠般黑亮的大眼,倒是越长越可爱。
霍希光是它的衣食父母,少爷看似不食人间烟火, 照顾小猫却是细心到极致, 温穗坐在院里背书时常常看到他抱着小猫站在窗前,小猫还小,每天要喂一顿奶, 他握着奶瓶,喂完后还细心地用纸擦干小奶猫嘴角的奶渍。
温穗捧着脸笑话他:“霍希光,你以后绝对是一个好爸爸。”
开玩笑的一句话,莫名惹得少年耳根红了,着急地背过身去。
奇怪的是,温穗离岁岁远远的,可这小猫偏偏就喜欢黏着温穗,每次她在院里晒衣服,它就迈着小猫步到她脚边,用爪子挠她露出的脚踝。她蹲在树下给他熬药,这小丫还得寸进尺直接跳她怀里,温穗心软,忍不住抱了她一会,结果就开始打喷嚏不停,疯狂揉鼻子,没一会变成了红鼻头。
霍希光见她这幅样子开始还笑,后来知道她是过敏,眉头紧皱,脸色瞬间有些凝重。
“要不,我帮它再找个主人?”
温穗无奈地笑着把小猫递到他怀里,余光瞥见他眼里的不舍,心知肚明。
“没事,我过敏不严重,来得快,消得也快。”
“你只要管好岁岁,让她少黏我一点就成。”
霍希光立刻点头,拿起岁岁的小爪子,对她挥手。
“岁岁,快谢谢妈妈的不弃之恩。”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温穗举起扇火的蒲扇,下意识往他身上扑,他躲过,满面笑容地抱着小猫跑进屋里。
“你跟我一起把它带回家,你不就是它妈妈吗?温穗,你别抵赖。”
她偏头,无奈弯了嘴角。
到底是谁开始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耍赖?
再准备坐回小板凳上时,刚好撞见她爸跟霍镇庭站在别墅大门口,方才的一切,像是全部目睹了。
温穗象征性地对那边点点头,霍镇庭沉沉看她一眼,直接进去了。
之后一小时,两父子在房间发生激烈的争吵,最后从房间出来时,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文姨,帮少爷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少爷要去乡下住几天。”
文姨点头,边找出行李箱,边小心地问:“怎么突然要去乡下,少爷的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要穗穗跟着一起去。”
霍镇庭冷厉地眼神落在温穗身上,嗤笑一声。
“不用,就几天时间,他爷爷会照顾好他。”
霍希光的眼神一直在看她,可霍镇庭偏执地拉着他直接出门,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让他跟她说。
最后,他上车后再给她发消息,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霍希光:我爸说我爷爷病重,让我跟他一起回老家看他,我尽量在两天赶回来,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要是有事打我电话,实在不行找江茗森也行。
霍希光:帮我照顾好岁岁,还有。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隔了十分钟他发来两个字:勿念。
温穗看着那几条聊天记录,浅浅一笑。
或许是他们都太杞人忧天,她总觉得他走后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她收到陆觉南的消息。
陆觉南:昨天去Windsky发现你不在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今天天这么热,我贪凉想喝杯冰镇柠檬水,之前你答应的请我和奶茶,今天能兑现不?
陆觉南:不来可就不是朋友啦。
之前的事找他帮忙温穗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她把自己做的十几个桑叶菊花茶袋装进盒子里,作为答谢他的礼物。
信息里他说的那家奶茶店她没听过,走进十一中附近的小巷,她特意比对着门牌号找,结果根本没有所谓的056号。
温穗隐约觉得不对劲,刚想离开,突然被身后的人用布捂住口鼻,只一瞬间,意识就被浓重的眩晕感吞没。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手脚都用粗绳绑着,嘴被胶布粘住了,动弹不得。
门外,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其中有两个声音,她很熟悉。
“你们不是说好只是威胁吓唬她吗?为什么现在把她绑在这个鬼地方?你们快放了她。”
“陆觉南,我该说你傻还是太单纯。除了你魔怔了一样喜欢温穗那个贱人,她可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仇人,我们会放她走?”
“当然,你也是功臣,要不是你嫉妒霍希光,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她。”
是陆觉南和魏紫。
她意识到现在处境的危险,脑子里拼命运转想找到保命的方法,刚好,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踢开。
那群人明目张胆,没遮住她的眼睛。
她看到,陆觉南被人钳制在地上,迎面向她走来的,是魏紫、齐敏,还有一个跛脚的男人。
温穗冷冷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最后故作轻松地笑了。
齐晴冲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死到临头了,你还敢笑?”
对上她的眼,温穗笑容更盛。
“是啊,死到临头了我得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你们结仇不是?”
“喂,请问我温穗哪里得罪过你?”她这话时对着那个跛脚男人说的。
那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不愧是顾麦的妹子,兄妹俩都不是怂胆。”
“小妹妹,你跟我是没仇,但可怜见的,你哥得罪了我,他死了,只好兄债妹偿。”
温穗垂眸,淡然自若地笑着。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现在被警察全称通缉的陈有德吧?”她眼神凛冽地对上他的脸。
“我哥日记里描写了你的长相,可没说你是个跛脚,还好,我曾经在警察那里见过你照片。”
听完她的话,那个跛脚像是深深刺激了他,他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拧。
“小表子!你他妈还在我面前横是吗?”
“我跛脚是拜谁所赐?要不是你那个杀千刀的哥把我的事全捅给了警察,我会被逼着从四楼跳下来躲警察吗?”
陆觉南拼了命地挣扎,他盯着温穗逐渐涨红的脸,咬牙推开了控制他的人,一把冲过去,把陈有德踢开了,伸手挡在温穗身前。
“他娘的,臭小子,我想放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找死。”
“来人,准备两支药!”
温穗看到陈有德的人撕开一次性针管的包装,从药瓶吸光了不知名的药液,那两支针,就被他夹在手里。
她心脏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魏紫笑着凑到陈有德耳边提议:“那愣头青先不用管,先给温穗打了。”
陈有德笑。
“行啊,这不是致死量,却是最能成瘾的。”
“霍总的儿子啊,最痛恨吸|毒的人,这一针下去啊,你们俩喜欢的少爷,绝对不会再看她一眼。”
魏紫笑得得意猖狂,拿着针在温穗眼前晃动。
“你别怪我们狠心,谁叫霍希光太不给人活路了,我不过在学校说了你几句闲话,学校拆迁的老街上有我家,他让人直接把我家奶茶店拆了,还一分赔偿金都不给。”
“你说他做得过不过!”
魏紫已经疯魔了,齐晴待在一边,看这阵仗脸色变得惨白。
陆觉南红着眼,他被人用脚压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地,悲痛欲绝地喊着:“你们他妈有种冲我来!”
温穗望着地下室狭小的铁窗,在临近天花板的地方,结了蜘蛛网,这是房间唯一的光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