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苏芫终于忍不住怒骂出声,米卫国是属狗的吗?!竟然把她的脖子啃得星星点点,完全无法见人!
这还让她怎么上工?
苏芫气极,却没注意屋子里此时只有她一人,福福,米卫国,还有花花都不知所踪。倒是灶房的灶案上,有一碗煎鸡蛋,煎得金黄金黄的摆在那里,泛着诱人的香气。
她忍着身上的不适草草在洗澡间打水洗了把脸,在看到旁边地上还散着的一块兔子皮毛时又忍不住脸上发烧,慌忙一把把它远远扔开了,这才感觉好点。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完准备出门的时候,她这才猛地意识到:人呢?福福呢?米卫国呢?
这时,院门一动,米卫国牵着闺女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直转着咬尾巴的花花。
看到她,男人的眼底迅速泛起光芒,带着某种隐秘的餍足,“芫芫,起来啦?灶上给你熬了粥,你赶紧喝一点。”
苏芫:“都啥时候了,还喝粥,我得去上工了。”
米卫国忙一把拉住她:“不用去!今天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请假?啥时候?”
米卫国一摸头,陡然想起昨天晚上最后苏芫受不住地伏在他怀里哭泣的情形来,男人忍不住喉头耸动一下,“啊,就……一早,一清早。我把福福放在妈那里,然后就骑马去镇上帮你请假了。”
他到底还是没敢说自己是一直折腾到快天明,鸡叫两遍的时候才把人抱回屋。将苏芫安顿在床上睡下后,他就把福福抱去冯秀萍家,然后去老队长家借了马快马加鞭去镇上帮她请了假。
苏芫愣愣的:“你说的啥理由?”
思绪飘飞的米卫国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婆在说什么,不由反问:“啥啥理由?”
“就是请假!”苏芫气愤不已。
米卫国:“哦,我就跟人说,你突然发烧了,要休息两天。”
他放开闺女准备进去灶房盛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灶案上的那碗煎鸡蛋,他顿感奇怪:“咦?这是你煎的鸡蛋吗?”
苏芫没好气:“我才睡醒,梦里煎的吗?”
米卫国“哦”了一声,然后端起碗奇怪地看了看:“那是谁弄的?”
苏芫脑子里木木的,还沉浸在男人不知节制的气愤当中,听到这话她随口道:“是妈送过来的。”
不对?!
妈送过来的?!
下一刻,苏芫脑子里倏地闪过一段记忆,整个人顿时从头到脚,“轰”地一声,烧成了一只熟透的红虾子!!!
*
时间倒回今天早上凌晨,冯秀萍家。
米卫国大清晨地就把孙女送过来,又说苏芫发烧他要帮对方去镇上请假,顿时让冯秀萍担忧得很。
于是安顿好小孙女跟一家子的早饭之后,就煎了一碗煎鸡蛋,匆匆赶到米卫国家准备探望一下三儿媳。
结果等她匆匆端着碗煎鸡蛋到了三儿子家,叫了几声“苏芫”都没听到动静,反倒是把昨天关在猪圈边的白兔给叫了起来,昨天晚上太晚,福福并没给它放太多吃的,这会儿兔子都快饿疯了,正在疯狂啃围猪圈的栏杆,成人胳膊粗的栏杆已经被它啃出了弯月形。
冯秀萍连忙给兔子猪还有野鸡各扔了点吃的过去,这时候还没见苏芫有动静,老太太心里顿时一凛——这三儿媳别是昏过去了吧!
老人家吓得一个箭步就撞开门冲了进去。
哪知一进门,就见苏芫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看到她还明显一副睡得天昏地暗神智不清的模样:“……妈?”
冯秀萍赶紧冲上去将手一探——
不对啊,温度正常?
老太太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手感,又反复贴了好几遍。
那边苏芫已经困得顶不住重新躺回去:“妈我好困先睡一下。”
冯秀萍:“不是,阿芫,老三说你发……烧?”
话音未落,老太太就已经听到三儿媳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竟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
冯秀萍:“!!!”
老太太不放心,重新又将人摇醒:“阿芫,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跟妈说,妈帮你找大夫……这老三光说去请假,也不知道请个人来看!”
苏芫挣扎着爬起,没注意到就这么一躺一翻的功夫,身上原本就是被米卫国帮她松垮套着的衣服已经要掉不掉。
冯秀萍眼尖地注意到儿媳身上星星点点的红斑,顿时一惊:“你这是出疹子发烧吗?!”
这年头,农村人最怕出疹子,尤其是大人,很多大人出疹子发不出来就那么烧死了。
老太太慌得一把将儿媳衣服扒开——
下一刻,老太太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苏芫也是懵了,拢着衣服:“……妈?那个,”
还不等她“那个”完,冯秀萍已经一把将儿媳摁回被窝:“那个你先睡!我煎了碗鸡蛋给你放灶上,回来叫老三热着给你吃!”
然后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发挥出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矫健,“蹭蹭”走了!
床上,苏芫原本还想追着老人解释一翻,结果抵不住睡魔来袭,两眼一合,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米卫国帮她请完假回来。
苏芫:“……”
问:小两口那啥太狂野结果被婆婆发现是什么感觉?
苏芫:谢邀,“窘”就一个字……
气得她整个早饭连正眼都没瞧一下米卫国!
米卫国自知有罪,一直小心讨好,最后他眼睛一亮,猛地想起一事:“芫芫,反正今天你休息,要不我们去张三那里把东西卖了?”
苏芫一想左右无事,便点头应了。
于是等两人吃过饭,就收拾着准备出门,福福这次不跟他们一起,因此一会儿要把送去奶奶家。
两人找了块红布,将那株野山参包好,又找了几团柔软的棉花将它隔开藏在背篓最底下,这才将剩下的野物什么的一起装进去。
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门一开,冯秀萍一手一个小竹筒目不斜视“蹬蹬蹬”走进来,然后到了米卫国跟前把其中一个竹筒往他手里一拍:“喝了!”
米卫国不明所以,接过竹筒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秒,他脸一变——
“噗!!!”地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全喷了出去,原本好看的五官挤作一团:“妈你给我喝了啥?!水水,快给我喝水!”
第22章 消息
冯秀萍表情不变,随手扔给他另一个竹筒。
米卫国打开瞅了一眼——清水,还泛着一股子蜂蜜特有的香甜味。
他赶紧一口喝了。
呼,果然蜂蜜就是甜啊,尤其是在刚喝了一筒不知道是啥的苦不啦唧的东西之后。
入口沁甜,香!
他还在认真回味,眼前又怼来一只竹筒,也不知道她之前藏哪的。
冯秀萍:“甜吧?”
米卫国点头如捣蒜:“甜。”
冯秀萍:“还要不要?”
米卫国意识到不对劲,迟疑道:“呃,要……要吧?”随后不安反问:“不是,妈您要干啥?”
冯秀萍面无表情,朝后面看到婆婆就窘得脚拇指头抠地的苏芫道了句:“阿芫你带着福福进屋,我有句话要跟老三说。”
苏芫又窘又慌,闻言便赶紧带着福福转身进了屋。
屋外。
冯秀萍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可闻:“黄莲,苦胆,莲子心,苦瓜,薄荷……”报了一串又凉又苦的药品来。
光是听着,苏芫嘴里就泛起了一丝苦味。
紧接着,便又听到冯秀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继续:“这些东西,老三你一口口给我喝干净了!一天天的啥也不是,阿芫白日里上工累得要死,你不说帮她,还尽折腾她!这些东西给你喝喝好好清清你的火!还有,从今儿起,你就给我睡洗澡间去,没有阿芫的同意,不许上炕!”
老太太掷地有声地说完这番话,就随手自院门边抱起一把扫帚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米老三——
“!!!”
“???”
“…………”
米卫国内心咆哮三连:
不是,妈您要干啥??
是我理解的内意思不?
可是妈您这管这么多是不是太宽了?!福福都多大了您还这样管让人很尴尬啊?!
但是面上却是屁也不敢崩一个,捏着鼻子就把那筒又苦又凉的东西往嘴巴里灌。东西刚一入口,他就想眉皱——不行,想yue。
接着就见老太太将扫帚往地上一墩,米卫国瞬间想起来小时候被家法的恐怖,只得咬着牙,泛着泪,一口又一口,咽得十分上头……
冯秀萍也不催他,反正这东西,早喝完早不受罪,晚喝完一直受罪。
好不容易灌完,米卫国感觉自己一条命都去了大半。原本昂藏轩扬的七尺男儿,这会儿抖着腿,气若游丝:“妈,您还有啥吩咐?”
冯秀萍:“没了。你先走,我进去跟阿芫还有几句话。”
米卫国一惊,顿时拦在门前:“不,不是,全是我闹芫芫的!不关芫芫的事!如果还有苦汤,就全给我喝了吧!”
说完眼睛一闭,一脸的舍生取义大义凛然。
冯秀萍被他这一番作派给气乐了,手中扫帚一挑:“起开。”
就将人拨走,然后跨步进到屋内,语气瞬间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阿芫~把福福抱给老三,我们娘儿俩说说话~”
米卫国:“???”这还是他那个说话如响雷的亲娘么?!别不是被什么人装的吧?!
还不等他琢磨完,福福已经被人塞出来,他一把接过闺女:哟,有些沉手,最近又长了。
脑子里刚闪过这么个念头,房门就“啪!”地一声,被他老娘无情地闭上。
米卫国:“……好吧。”然后乖乖抱着闺女去外面等。
屋内。
苏芫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只觉得有股子火,从她的脚底板子一直烧,一直烧……一直烧到脑袋顶都冒烟了,还在烧。
冯秀萍走过去,定定地看着已经羞成一张红布的三儿媳,长长地叹了口气。
“芫哪……”冯秀萍那双粗粝的手抚上她的手,“我知道,妈这样管得有些过于宽了。可是早上妈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得管一管。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嫁到我们家,我就不仅仅是你的婆婆,更是你的妈妈。”
“看着你,我就跟看着我自己亲闺女一样。”说到这里,冯秀萍又恍了下,当初她多宝贝她的小闺女呀,可惜,造化弄人,她的闺女早早夭折了。那往后,她便总看着别人家的闺女羡慕,十分希望自己闺女也能健康长大。
以至后来有了儿媳妇,她就格外疼媳妇;有了孙女,她就格外心疼孙女。这事在别人眼里是怪,在她心里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尤其是你,吃的苦又多,人又善。当初老三跟我说要娶你的时候,我就让他发过誓的,这辈子不能欺你负你……”
一番话,听得苏芫心里大为震动,她竟然不知道老太太背地里还做了这些事情,一时整个人都呆了,愣愣地看着她。
冯秀萍继续道:“你现在白日里上工,夜里就一定要休息好。他今天还好,还知道帮你请个假,所以我才只是让他搬去洗澡间睡一段时间好让你清净清净。按理说,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白天劳累一天,回来还要被那臭小子欺负,我这心里就十分不得劲。你也别怪妈横插一脚,妈这是为你好,等往后你们有钱了,如果还想在饭店做,就去镇上赁间屋,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让他每日来回跑就行。他一个糙老爷们儿,跑跑就当锻炼身体。”
苏芫:“……”虽然很窘,但是心里又有点暖是怎么回事?
最后,冯秀萍又补了句:“总之,你别怪妈就成。一切有妈看着呢,妈绝不让老三欺负你!他要是敢负你!我就敢把他赶出家门!我们两儿做母女!!!”
说完,她就起身出屋,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你别老是心善惯着他,都给他惯成什么样儿了?”
苏芫怔怔地,直到人走到门边,她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冯秀萍:“妈!”
她脸上的羞涩早已褪去,只余感动的表情:“这辈子能给您当儿媳妇,是我最大的幸运!”
冯秀萍笑眯眯:“你不怪我就成,啥幸不幸运的,妈还说是妈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才能得了你这么个儿媳妇,以及福福那个乖孙女呢。”
然后感慨地拍拍她的手,“好了,今儿好不容易歇一天,你们两口子去玩吧,福福交给我。”
两口子目送着冯秀萍牵着福福有说有笑地离开,直到走得人都看不到影儿了,米卫国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苏芫:“妈没说你啥吧?”
苏芫一脸沉痛:“说了。”
米卫国一惊,顿时以为她在老太太那里挨批评受气了,赶紧开口小意安慰:“唉,妈那人就是那样,脾气上来了连爸都揍。你也别往心里去,往后我再打到东西,就不给她送!谁叫她欺负咱的!”
苏芫拖长了声音,虚眼看他:“哦?真的?”
米卫国并指起誓,“真的!比真金还金!”
苏芫“噗”展颜一笑,米卫国心里刚松一口气,就听妻子坏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米卫国同志,你完了。你这话我已经记住了,我一定会告诉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