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椒盐小甜饼
时间:2021-07-14 08:45:53

  棠音微微一愣,却听他又颤声说了下去。
  “这宫里,人人视我为祸星妖物,父皇厌恶,手足疏远,下人惧怕,恨不能避之千里。”
  “只有你,肯与我说上几句话,还亲自过来看我。”
  “是我太贪婪了。只自私地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却没顾及到皇兄的感受。”
  他说着,指尖慢慢搭上了她的袖口,轻轻攥紧,浅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与自责。
  “这一切,皆是我的不是。你们之间,千万别因我而起了嫌隙。”
 
 
第22章 贵嫔   我怕过了今日,便没有机会了
  棠音本就是个脸皮薄的,见他一个劲儿地将错往自个身上揽,急得瓷白的小脸上红成一片,一时间有些慌不择言,只知道反着话来安慰他。
  “你不是什么祸星,更不是什么妖物。宫中传这些流言的人大抵都不曾见过你,只是人云亦云,抑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肯与你说话的,自然不止我一人。只是你住的宫室与其他皇子略有些远了,他们不好找来罢了。不过今日里不是新来了一个小宦官,叫做……叫做盛安来着,往后你想找人聊天了,都可以寻他,再不愁找不着人了。”
  “至于太子殿下……”
  棠音迟疑了一下,倏然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太子,便是花朝亭外不欢而散。因而,太子也未必是来寻李容徽的不是,或许,仅仅是差人来请自己过去,将当日之事说开罢了。
  只是父亲叮嘱在先,这件事不好言明,她只好轻声改口道:“太子殿下,也未必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说着微微垂目,见他露在斗篷外的手指冻得有些青白,便替他折下了袖口掩住了指尖,又安抚似地抬了抬唇角,轻声哄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与殿下之间,也不会因你起了嫌隙。”
  毕竟,嫌隙的起因是那场梦魇。虽不能言明,却也不能任由他揽在自己身上,一味自责下去。
  她说完,又静静等了一会,始终没得到什么回应,便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望向他。
  殿宇内天光暗淡,又不曾点灯,李容徽的面容沉在这蒙昧的光线中,本就色泽冷白的面孔,愈发凝霜堆雪般不见半分血色。
  随后,搭在她袖口上的指尖也慢慢移开,放回自己的膝上。
  他的指尖往回缩了一下,似乎是想攥紧,但是旋即却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将手中被握得有些发皱的帕子理平,叠好,给棠音递了过去。
  沈棠音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及到柔软的布料,便听见他终于开了口,嗓音略有些喑哑。
  “那你今后,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沈棠音愣了一愣,只觉得随着这句话一出口,自己手里的帕子都无端重了许多,却是李容徽紧紧握住了帕子一角,不肯放开。
  帕角上绣着的青竹叶,都被他给捏得皱成了一团。。
  棠音迟疑了一下,不敢承诺什么。
  毕竟谁也不知道,父亲那一句‘查下去’之后,又会是什么情形。
  好在只是顷刻的功夫,帕子上的力道一松,被揉皱的青竹叶旋即到了她的手里。
  眼前的少年仍旧半跪在她跟前,只轻抬起眼来,桃花叶般形状美好的眼尾有些泛红,语声微低,透着几分难过:“那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怕过了今日,便没有机会了。”
  棠音这才发觉,他是一直半跪在自己跟前与她说话的,忙伸手将人给扶到木凳上,这才轻声问他:“是什么地方?”
  “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株十年的木芙蓉树。宫里常有宫人偷偷在其上挂红绳许愿,听说尤为灵验。而如今,正逢花开的时候。我想去还之前许下的愿,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他小心地抬目看了她一眼,又慌忙补充道:“离这里不远,一炷香的时辰便能到。”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棠音也软下心来,轻轻点头。
  她自小木凳上站起身来,往槅扇外望了一眼,见天光才升起一线,时辰方早。又想起李容徽说的,只一炷香的时辰,便也没去偏殿里唤上白芷与荣满,只独自跟着李容徽往殿外走。
  两人出了长亭宫,由李容徽领着路,一路往北面走,愈走愈是偏僻,起初间或里还有一两名宫娥宦官步履匆匆而过,等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后,身旁已连个人声也无。
  安静的,简直不像是在皇宫里,而是什么无人的荒郊。
  棠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宫室,见皆是一副破败多年的模样,便小声问李容徽:“这里的宫室,怎么全都荒着?”
  李容徽抬目望了一眼,眸光有一瞬的幽暗,旋即又平复如常,只轻声答道:“是父皇的王贵嫔失宠后郁郁寡欢,在殿内悬了梁。之后这一片宫室,入夜时,便常有不干净之事发生。即便是召了法师过来也无济于事。宫中人心惶惶,这一片殿宇无人肯住,便也逐年荒败下来。”
  棠音听了,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忙收回了视线,一双眼睛再不敢往旁侧的宫室里看,生怕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你不是说有许多宫人来许愿的吗?怎么是不干净的地方?”
  她说着忙加快了步子,离李容徽近了一些,攥着袖口的手指有些发颤:“可这是白日里,白日里,应当是不会发生什么的吧?”
  她颤抖的语声方落,走在前处的李容徽便停下了步子,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她的袖缘。
  “别怕。”他的声线低醇,似连绵阴雨后,第一缕月光照在庭院花枝上,无端令人觉得心安。
  棠音愣了一愣,转过目光看向他。
  李容徽并没有回头,只轻轻握着她的袖缘,带着她往前走。一张昳丽的面孔,全隐没在浅金色的日光里,看不清神情。
  “别怕。”他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平静而柔和:“王贵嫔即便真有魂魄在世,她要带走的,也一定是我,而不会是你。”
  他的语气这样平静,以至于棠音觉得自己慌乱的心也随之渐渐凝定下来,不再如最初那般惶恐了,只略带疑惑地轻声问他:“为什么她一定会带走你?你认识她吗?”
  李容徽眸底暗芒微深,须臾却又轻轻笑起来:“我听宫人们说过,孤魂野鬼害人的时候,每回只能带走一人。只要我走在你前面,她就带不走你。”
  棠音微微一愣,旋即蹙眉道:“那你怎么办?”
  话音方落,一阵浅淡的木芙蓉花香便随着语声涌入鼻端。
  继而,李容徽低醇的嗓音也轻轻响在身侧:“我们到了,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地方。”
 
 
第23章 废殿   我跟你一起去。
  眼前是一座荒废已久的水榭,苍青色的琉璃瓦上蒙了尘垢,高耸的飞檐也折断了棱角,整座水榭了无生气地浮在水上,像是濒死的困兽。
  而这样荒败的背景下,一株木芙蓉花树亭亭立于水榭之前。
  如今正是花开时节,纯白与浅红双色的重瓣木芙蓉压枝绽放,浅碧色的花枝上,系了无数红绸,水风拂过枝端,无数红绸随风而起,如满楼红袖招展。
  沈棠音眸光微亮,提着裙裾小步过去。
  花树生得有两人多高,但仍有不少枝条被绽放的木芙蓉花与红绸一同压下,只比她略高上一点。
  棠音便踮起足尖,碰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红绸,轻轻握在掌中,刚想去看上面写的字,却又迟疑了一下,小声问李容徽:“这都是宫人们许的愿吗?我偷看是不是不太好?”
  “宫中传言,说是红绸上的字,看见的人越多,心愿越容易实现。况且若是不欲被旁人窥见的,便也不会特地写在红绸,挂在花枝上了。”李容徽伸手,攀下一枝花枝,轻声念出了红绸上的字迹:“今年出宫,想嫁给邻村的阿狗哥。”
  他的嗓音低醇,念出这段话来多少有些不伦不类,沈棠音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绸,轻声念道:“老家起了蝗灾,今年的俸禄都寄过去了,还是填不满窟窿。希望娘娘能够早些喜得龙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好跟着得些赏赐。”
  “新来的那个小宫女生得真是清秀,要是她能与我做对食,我便拿省下来的钱给她买珠花。”
  “锦屏姐姐的病一直不好,太医也不肯来。若是她能够好起来,我愿意吃素一个月来还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念了几条,棠音倏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红绸抬眼望向他:“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来还愿的。”棠音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在挂满了花枝的红绸上巡睃了一阵子,好奇道:“那你的愿望挂在哪里?我也能看看吗?”
  李容徽松开了握着的花枝,抬手为她指了个方向:“应当就在那里。不过可能会有些不好拿。”
  沈棠音下意识地抬起眼来,却见他指着的方向,分明是最高处的树顶。日光打在翠绿的叶片上,亮得有些晃眼。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清树顶上是不是也悬着红绸,倒是眼睛被光线刺得有些发痒。只能低下头来,用帕子揉了揉眼睛,语声里带着点讶然:“这么高?这是怎么挂上去的?”
  李容徽牵唇笑了一笑,清澈的眸光随着他的动作,流光般微微一晃:“我许愿的时候,这棵木芙蓉树才不过半人多高。”他伸手在自己的腰迹比了一比:“树冠大概只到这里。”
  “那岂不是挂上去很久了。”棠音愈发惊讶:“得有三年,不,得有五年了吧?是什么愿望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实现?”
  “有八年了。是我小时候许的愿望。至于是什么……”李容徽轻瞬了瞬目:“取下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眼不远处荒废的宫室:“附近宫室里,应当不难找到梯/子。”
  棠音往宫室处望了一眼,似乎是想起了李容徽之前说过,有关于闹鬼的话来,眼底的好奇之色顿时消了,显出万分迟疑。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推拒的时候,李容徽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语声有些轻颤。
  “其实我也不想去那宫里。可还愿的时候,若是不取下红绸,许的愿望就不灵了。”
  那可是许了八年的愿望啊——
  沈棠音这样想着,慢慢抬目看向他。
  却见李容徽正畏冷似地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修长的手指搭在臂弯上,指尖微微使力,将衣料都揉皱了一小块。
  他似乎很是挣扎了一阵,明明是害怕已极的模样,却还是轻轻抬起眼来,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如今是白日里,不会有事的。”
  “可是——”
  棠音仍然有些迟疑,眼前的少年却轻轻牵唇,眼底转上笑影,覆盖了其余的情绪:“别怕。”他又重复了一次,伸手替她理了理领口上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风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说完,慢慢收回了手,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缓缓往宫室里走。
  他的步子并不快,甚至有些虚浮与踉跄。
  “等等——”
  随着她出声唤住李容徽,一些话本子里怪力乱神的传说转瞬便自脑海中浮出,给眼前荒败的宫室更添几分可怖。
  棠音有一瞬的犹豫,但在看清李容徽眼里转瞬升起的希冀后,终于还是软下心来,提起裙裾小步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
  *
  两人一道走过青石小径,踏入离这里最近的一间宫室。
  宫室里四面皆悬着幔帐,因常年无人清理,本是雪白如纱的白幔,此刻已变成了一道道灰褐色的肮脏布条。偶有风过,便如同招魂灵幡一般在殿内回旋舞动,发出尖锐而空洞的响。
  沈棠音有些害怕,忍不住走得离李容徽更近了一些:“这里,真的会有梯/子吗?”
  “应当是有的。”
  话音方落,李容徽已伸手推开了一扇木门,日光立时自外头透了进来,照亮了整座晦暗的宫室。
  棠音用袖子挡了一挡,下意识地往光源处望去。
  入目所及,是一座庭院。
  院内铺着汉白玉小径,一旁朱红色的亭台边放着用来赏月的青石桌椅。
  这样精细的布置,令人隔着横生的蒿草,也能隐隐见到昔日里的繁华。
  但对于棠音来说,最让她在意的,还是搁在墙角上那一架不起眼的花梯。
  “还真的有。”她眸光微亮,与李容徽一道走上前去,拿帕子裹了手去扶那架花梯。
  还未触及花梯上的格栅,一双肤色冷白的手已轻轻挡下了她的手指,先一步放在了花梯上。
  “还是我来吧。”
  说着,也不待她回答,便先一步,将花梯抬了起来。
  这花梯看着颇沉,但到了李容徽手上,却变得没多少分量似的,看着并不显得吃力。
  只是这花梯确实是经年未用了,甫一搬动,上头的灰尘便簌簌往下落,将李容徽的衣袍都沾污一片。
  棠音下意识地轻蹙了蹙眉,将干净的帕子放在掌心里,想伸手替他掸一下领口上的灰尘。
  指尖才触及到他斗篷上的风毛,便猝不及防地被李容徽隔着袖子齐腕握住了。
  他手指上冰凉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袖传来,令棠音无端打了一个寒颤,旋即微微睁大了一双杏眼。
  她想将手腕抽回,可李容徽的力道颇大,一时间竟挣脱不得。
  刚想开口,却见李容徽已无声将木梯搁下,以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同时压低了嗓音——
  “殿内有人。”
 
 
第24章 撞破   烫红了她一双耳珠
  殿内……有人?
  棠音听他这样一说,只觉得脊背上倏然升起一阵寒气,整个人转瞬就僵住,动弹不得。
  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没见着人影的。
  再者说,这经年荒败的废殿,能有什么人?该不会是……
  她不敢想下去,贝齿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吱声,本就净白如瓷的小脸愈发苍白了一层,长睫蝶翼般颤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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