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过分的是,这个沐云深他才刚刚结识,就这么把自己推过去,把她当什么了?
“哥,逛庙会好无聊啊。”林婳道:“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叶庭风道:“婳儿想去找什么乐子?你表哥我随时奉陪。”
“去百花楼如何?”林婳笑道:“那日见过月娘的舞姿后,一直念念不忘,还想再看上一回呢。”
“那走吧,”叶庭风迈步引路,“这个乐子着实不错,婳儿你想怎么玩都行,今日的花销我全包了。”
“就知道表哥你最好了,”林婳高兴地跟上。
萧弈谦!今日不玩死你,她林婳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萧弈谦闻言瞪圆了眼睛,追着他们说:“百花楼有什么好玩的?小婳儿,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沐云深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林婳的背影上,眸光亮了亮,也赶忙跟上了,“等等我,我一起去。”
第25章 十面埋伏
“咦, 小姐,那不是谦王爷吗?”胭脂铺里,方映雪身旁的婢女出声提醒。
方映雪忙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果真见到了谦亲王,还有林婳和叶庭风他们, 只见林婳又是一身男装,要是出门逛街的话, 为何非得扮成男子?
“走, 我们跟去看看。”方映雪道。
她跟着林婳一行人又到了百花楼, “真是伤风败俗,竟又扮成男子去逛青楼,亏得太后那么看重她, 更别说,她长姐是皇后,简直成何体统!丢尽皇家颜面。”
“小姐,那我们还跟吗?”
“跟,当然要跟。”方映雪转身往回走, “这次一定要进去看看, 这个林婳到底搞什么鬼。”
-
林婳一行人进了百花楼,选了正对着圆台的雅座。
百花楼里的伙计来招呼, 林婳直接点名要见月娘, 这样直接见月娘, 没有真金白银拿出来,那可是不行的。
平日里抠抠搜搜的叶庭风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来, 用作见面礼。
没错,还是上回林婳给的,他没舍得花, 出门去武林大会,用的是平时的积蓄。
这可夜明珠份量不轻,且色泽完美,价值不菲。
作为敲门砖十分够格。
“请诸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伙计急忙忙地跑走。
萧弈谦拿折扇敲了两下桌面,目光瞥向叶庭风道:“叶庭风,你是不是钱多没地方花?一颗夜明珠就见上一面,也太奢侈了。”
叶庭风勾唇冷笑:“千金难卖我家婳儿开心。”
“你——”萧弈谦气死了,拿目光瞪他,还是不是兄弟了?
很快,百花楼其中之一的鸨母来了,热情地请了林婳一行人去见月娘待客的屋子。
月娘着一身水蓝色衣裳,脸上依旧戴着面纱,露出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照面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一旁萧弈谦瞥去。
“月娘给各位贵人请安。”月娘微微欠身行礼。
林婳径直走过去,伸手握住月娘的手腕将她扶了起来,还顺手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月娘小姐不必多礼。”
月娘被她摸了手,居然没什么反应,林婳顺手又将她一揽,她这回有反应了,只是缓缓地退开了去,一双眸子并不惊慌。
林婳笑了笑:“几日不见,月娘小姐变得好看了。”
她收回的手不禁捏握成拳,此刻她是男装,月娘面对她亲密的举动,竟然没什么反应,想来应该是知道她是女儿身。
林婳微微侧身,向萧弈谦望了一眼,面颊微微显出一丝笑意,眼底还是不禁地浮出一丝冷然。
看来萧弈谦跟月娘通过气了,知道她是女儿身,更加可能知道她是萧弈谦的未婚妻。
事情这下变得就有意思了。
“本公子上回来时,听了月娘小姐你一曲琵琶,回去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林婳好整以暇坐下,拿起酒壶倒酒,浅笑道:“不知今日可有幸再听月娘小姐你弹奏一曲?”
“能为公子弹奏,是月娘的荣幸。”月娘道。
那厢屋内伺候的婢女去取琵琶来。
林婳倒了酒,又道:“念念不忘之人,可不只有我一人,可还有我表哥叶庭风。月娘小姐,你可知道他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心念的唯有月娘你一人,我们家从上到下无人不知他对月娘你的情意。”
月娘正接过婢女的琵琶,缓缓欠身道:“月娘何德何能,能让叶公子如此。”
“如何不能?”林婳道:“我表哥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他都为你闹到顺天府去了,还被我爹爹抓着痛打一顿,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也固执得要与月娘你在一起,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表哥对你的心意。”
林婳故意的,让叶庭风背这个黑锅是吧?
那她就装不知道,故意把表哥跟月娘凑一起,拿话语扎死萧弈谦这厮!
月娘傻眼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拿目光看向一旁的萧弈谦。
萧弈谦道:“婳儿,你说这些作甚?不是来听琵琶的吗?月娘,你快些弹琵琶吧。”
“谦哥哥,”林婳望着他眨啊眨,语气极为亲昵,“这些婳儿怎么不能说了?我是在为我哥争取终身幸福啊。月娘长得极美,你说她与我哥是不是男才女貌,是极为匹配的一对?”
这一句谦哥哥喊出来,杀伤力极大。
月娘正调弦,倏然一个失误,铮地一声拨动了琵琶弦,惊扰了贵人,她又姿态卑微地致歉,“月娘一时手误,还请诸位公子不要见怪。”
萧弈谦面色讪讪,说匹配,那是扎他和月娘的心。说不匹配,又扎了月娘一刀,她怕是要多想,觉得他瞧不起她的身份。他向叶庭风使了个眼神求助,奈何叶庭风瞥开视线,根本当没看见。
至于沐云深完全听得云里雾里,一句话也插不上来。
林婳目光在抱着琵琶垂着纤细脖子的月娘身上,还有萧弈谦身上来回流转,低呵了一声,旋即扯开话题去,“月娘小姐,请你弹一曲《十面埋伏》吧,本公子想听。”
“是。”月娘轻声应着,旋即拨弄起弦来。
琵琶声激昂、危险,犹如在刀尖之上行走,气势又十分磅礴。
恩……林婳轻轻品着美酒,这曲子再适合不过她现在的心情了。
一曲听完,鸨母那边来请了,到了月娘登台表演才艺、挑选入幕之宾的时辰,林婳一行人转场到了百花楼歌舞台处的雅座。
“小……公子,他们出来了。”
方映雪与婢女扮成了贴了大胡子的男人,混了进来,要了一个角落的雅座,目光搜寻了半天,终于看见林婳一行人了。
“哼,这次我看林婳还不献出丑陋的原形来,”方映雪道:“我要把她干的事一点点记下来,然后告诉那些淑女们她们平日里敬畏的紫云郡主,分明就是一个不守教条,没有贞洁可言的荡妇!”
“可是公子,我们也进来这青楼了。”婢女小心提醒。
方映雪:“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卧薪尝胆,跟林婳所为可不能一并而论。”
林婳入了雅座,同叶庭风道:“哥,我方才没听够琵琶,不如帮我买几个绣球,我们把月娘投回来,再让她给我弹琵琶,跳舞也行的,毕竟她舞姿那么美,若是能为我一人而跳,我便是花上一百两也不是不可。”
“林婳,”见心上人被林婳羞辱,萧弈谦终于沉不住气了。
林婳无辜脸望他:“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月娘的舞姿不美吗?”
“美,自然是美的,否则怎能将男人迷得昏了头,”叶庭风拿了一叠银票出来,“不如多买一些绣球,毕竟那么多人要投绣球,月娘被其他人投走就不好了。”
嘭地一声,萧弈谦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林婳目不斜视地望着圆台准备入场的月娘,心里只觉得痛快。
气死你!就气你怎么了!
是谁先过分行事的!
沐云深睁着一双温润的圆眼,端着茶壶默默地给大家一个个倒茶,给林婳倒茶的时候,还特地用茶水清洗了一下杯茶杯,更低声说了声道:“小心烫。”也不管声音太低,林婳听没听见。
丝竹声起,圆台上烟雾朦胧,月娘翩翩起舞,像九天上的仙女。
所有人都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向那月娘望去。
在上天字雅间的楼梯上,有一行人徐徐往上走,并没有因为圆台上精彩的表演而停下脚步。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人四下望了望,忽然停住了脚步,道:“主子,奴才好像看见了紫云郡主和谦亲王他们,奴才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正往楼上走的男子停住了脚步,他穿着白色内衬和灰色外披,气质淡然出尘,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双桃花眼顺着望去,落在第二层地字雅座的林婳和萧弈谦身上,剑眉倏地蹙起,眸光染上一丝愠怒。
何瑞道:“这谦亲王怎么如此糊涂?竟把紫云郡主带到这般鱼龙混杂之处。主子,可要奴才过去替您训斥两句?”
萧弈洵眸中的愠怒转瞬而逝,面色淡淡道:“不必,正事要紧,勿要让齐将军久等了。”
第26章 人丢了
“主子, 人已经在里面了。”边阳伸手推开门。
萧弈洵踏步进去,雅间里坐着的人立马站起来,单膝跪地, 压低了声音到:“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萧弈洵走进去, 在雅间的椅子上坐下,眉眼间露出一丝关切, “这几日休息得可好?”
“托皇上洪福, 微臣休养得很好, ”说话的人正是那日在武林大会上,躲避黑衣人追杀的戴斗笠的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 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斯文,眉宇间有股正直之气。
此人便是云州刺史张洪文,用以监察云州地方官员。
萧弈洵抬手示意了下一旁的椅子,张弘文谢了礼, 神色有些拘谨地坐下了, 问道:“皇上,关于云州地方官员与平南王沐镛勾结, 侵吞税银, 收受贿赂, 养私兵挖金矿这些事,您准备怎么处置平南王以及其党羽?”
“此事不急, ”萧弈洵抬手示意了下,何瑞从袖子中拿出一道圣旨来,放在了桌上。
张弘文拿起圣旨来看, 逐渐变了脸色,“皇,皇上,您这是何意?”
这是一道奖赏平南王的圣旨,而不是平叛平南王的圣旨。
“你代朕去宣这道圣旨便是,”萧弈洵道:“如此便可保全家性命,其余的事朕自有分寸。”
张弘文何等机警,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起身来行礼领命,“臣领命。”
他心中暗叹:恐怕不用他自己走这一趟状告平南王,面前的这位皇上早就对平南王谋逆之事有警惕,而皇上来见他,不过是为了宽他这个忠心的臣子的心罢了。
-
百花楼前堂,已经到了抛绣球的环节。
林婳将买来的绣球全都抛上圆台,对月娘势在必得,还在想着待会成了入幕之宾,要怎么气萧弈谦。
除了她抛绣球以外,还有很多仰慕月娘的宾客抛下了绣球,一时之间,林婳抛的那些绣球就不够看了。
一旁的萧弈谦很是着急心焦,忙重金求购了好些绣球,全抛到了圆台上,反正他宁愿选中的绣球是林婳的,也不愿是其他男人的。
婢女将所有绣球收拢起来,月娘从中选了一个绣球,她手里拿着纸条,目光向林婳他们这处望来,念出的座位名字却不是他们,顺着座位数去,正是过去几桌的宾客,一个长相高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难掩兴奋,手扶着栏杆向圆台上的月娘喊道:“月娘小姐,鄙人仰慕你已久,今日可算能得见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百花楼提灯的一行婢女走来,引了这位中选的宾客去内院。
“好可惜,没被选中。”林婳轻飘飘道,目光瞥了一眼萧弈谦,只见萧弈谦坐立不安地向离开的月娘背影望去,满脸焦急。
真可怜!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其他男子亵渎——
啊呸!可怜他们做甚?还是先可怜自己吧,把她当傻子一样的蒙在鼓里骗,在她面前公然眉来眼去,更有把自己视为障碍之嫌。
叶庭风放下手中茶杯,收回打量中年男子的目光,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的人是天下第一帮青龙帮的三当家,听闻此人喜好美色,为此暗地里做了不少强买强抢的勾当,名声十分不好——”
他的话还没落下,萧弈谦倏然起身,道:“我突然内急 ,先去行个方便。”脚下忙不迭地走开,当人是傻子,走的根本不是去更衣之所,而是直奔百花楼内院去了。
萧弈谦这一去,不闹出大动静来才怪了。
叶庭风望了林婳一眼,表妹还在这里,他岂能让事情闹大,令表妹难堪。
他向沐云深道:“沐兄弟,我得去更衣,很快便回来,我表妹劳烦你照看一二。”
沐云深重重点头:“嗯,叶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令妹的。”说着,还向林婳望了一眼。
叶庭风起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了。
圆台上还继续着才艺表演,这回表演的是上回的歌女如歌,一曲高歌,嗓音灵动婉转,听得人不自由沉醉。
起初林婳也没把他们两个离开放在心上,无非就是为了那点事,可连续看了好几个才艺表演,再加上身旁的沐云深一直不停给她倒茶,目光小心翼翼又有点羞怯,林婳耐心越耗越少。
她倏然起身,身旁的沐云深见罢也跟着站了起来,“林姑娘,你,你要去何处?”
“我随处走走,”林婳强调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可你表哥让我照看你。”沐云深连忙道。
“我去找我表哥,那就不用你照看了。”林婳转身便走,沐云深想跟上来,被她用目光瞪了回去,“我说了,我自己一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