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他在,他决不允许萧弈谦伤害到婳儿,哪怕这兄弟之情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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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方映雪多次给林婳送来请帖,请她去听戏、又请她去踏青、就连烧香拜佛求平安也要叫她一同去。
林婳拿家里管束得紧,又有功课在身,还得学女红等等,来搪塞方映雪。
她会去见方映雪才怪了,方映雪这个架势分明就是想通过她,来吸引叶庭风的注意。她就偏不上这个当,盛京中淑女何其多,她表哥叶庭风又一表人才,家世也甚好,何愁无贤妻?何故要搭理方映雪这个坏脾气的家伙。
春季倒春寒的时节来了,今年较往年冷多了,甚至还下起了雪,扑簌簌地雪落了满枝头、满庭院,冷得人又烧起了炭炉取暖。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给林婳上课的夫子病了,请了几日假。
天寒地冻也不好出门游玩,表哥叶庭风自从被封了那劳什子昭武校尉,忙得不见人影,林婳只能在家里练练字,做做女红。
今日下午,她便随着娘亲在嫂嫂屋里打发时间,娘亲和嫂嫂围着暖炉给溪姐儿做小衣裳,自从溪姐儿出生后,做小衣裳就是嫂嫂和娘亲的一大乐趣。溪姐儿这会在内屋的摇篮里睡着,有奶娘在一旁看着。
林婳则带着侄子小曜儿在一旁的案桌旁,铺开了宣纸写写画画,她画画来,小曜儿练字。
小曜儿写上一两个字,便要停下来瞧几眼林婳的画,小脸蛋惊叹地道:“小姑姑,你画得真好。”
林婳正在画一幅白雪红梅图,已完成大半,若非亲眼见到林婳所画,旁人都要以为是那位隐世大师所画,那红梅白雪相得映彰,与府中那几颗覆盖在白雪中的红梅相差无几。
“那能不好吗?”嫂嫂秦沁笑道:“你小姑姑师从的可是宫廷里的画师大家,皇家画师那可是技艺超绝,再加上你小姑姑聪慧,这才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造诣。”
“嫂嫂,你就别夸我了,我就随便画画,还差得远呢。”林婳手上的笔未停,笑着回答嫂嫂的话道:“我也就这画能看了,其他什么的,可就不能看了。”
“我哪是在夸你,我是在说实话。”秦沁笑道。
“我也想学画画。”小曜儿抬着小脑袋同林婳道。
林婳闻言停下笔,一双灵动的杏眸浸出笑意,“好呀,我教你,快叫师父。”
“师父。”小曜儿立马开口喊道。
嫂嫂秦沁打趣道:“这既然要拜师,那不得敬茶。曜儿,快倒杯茶给你小姑姑敬茶,免得她反悔了。”
林夫人笑眯了一双眼睛道:“曜儿要学画画,那得正经找个画师来才行,就婳儿那一时兴头,能教曜儿什么呀。你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她不是要学做胭脂,还说学会了教我们做,这会儿问问她,学得如何了?可能教人了?”
“娘亲,哪有你这样的。”林婳无奈叹气,想说她不要面子的嘛?
“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这时,嫂嫂院子里的丫鬟疾步走了进来,满脸惊慌道:“夫人,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病了,还病得很严重。来递口信的公公就在外面,要请夫人您和三小姐一块进宫侍疾呢。”
第30章 阿姐她不开心……
一辆马车, 紧赶忙赶地进了宫。
林婳和林夫人大老远就听见太后的斥责声,“你们都是如何服侍皇后的?前些日子哀家瞧着还面色红润,这才过了多久, 人就病倒了?”
“郡主,林夫人。”殿外的福祥见到林婳她们, 忙行了个礼,随即引了她们进殿内。
长春宫殿内, 乌压压的跪着一片宫女、太监, 还有御医。
“见过太后娘娘。”林婳和林夫人进去先行了礼。
太后过来伸手扶起林夫人, 眼里有泪说:“快去看看姝儿这可怜的孩子,是哀家没看顾好她。”
林夫人思女心切,急忙地往床榻边去, 撩开了幔帐,见到了病得昏昏沉沉的皇后,林夫人眼泪一下涌到眼眶边,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发觉她的手是如此的凉, 心疼得想要用双手焐热了。
“皇后, 皇后娘娘……”林夫人轻声喊着,但皇后没有反应。
“母后, ”林婳看向太后, 眼圈儿也红了, “我阿姐这是怎么了?”
太后叹气道:“太医说是旧疾复发。”
林婳听罢,眼泪扑簌往下掉, 从前阿姐还未进宫时,身体一直健康没生过什么病,所说的旧疾无非就是滑了胎, 没养好身体遗留下来的旧疾。
皇后先是身体发冷,后又高烧不退,如此反反复复,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有清醒的时候。
林婳娘亲在宫里侍疾两日,一直很心焦,吃不下睡不着,竟也跟着病倒,林婳的爹林国公特地来接走了林夫人,免得大家手忙脚乱,要操心两个病人,临行前特地叮嘱了林婳,让她好生照看皇后。
不消爹爹嘱咐,她也会照看好阿姐的。年纪还小时,有段时间娘亲去爹爹驻军之地探望,来回再加上住的时间,起码得一个月,那些日子都是阿姐照看她的,从小阿姐就特别疼爱她。
林婳也真的做到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看着皇后,甚至还让苏姑姑在一旁设了一个小榻,就连睡都在皇后的屋里。
期间太后、皇上也来探望了,甚至宫里其他妃嫔以娴贵妃为首也来探望,太后和皇上来探望是真心实意,至于那些妃嫔们的心意就不知了,林婳让苏姑姑以皇后静养的由头打发了她们走。
“郡主,您先去歇息吧。”苏姑姑小声劝道:“有奴婢在一旁看着呢,您这么熬着,容易熬坏了身子。”
林婳努力睁开像是粘在一起的眼皮,连反应都是迟钝的,“那我睡一会,等到了时辰,我在跟苏姑姑你换一换。”
“哎。”苏姑姑伸手搀扶住哈欠连天的林婳,送了她到一旁的小榻上去睡,林婳头一沾枕头,一下就睡了过去,实在是困坏了,苏姑姑低叹一声,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半夜,林婳睡得迷迷糊糊,像是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一下就醒了来,这才听见阿姐在说话。
寂静的殿内,昏黄的烛火戚戚燃着,不见苏姑姑的人影。
林婳披了外衣扑到皇后床榻边,“阿姐?阿姐?”
她凑近了,想听阿姐在说什么,模模糊糊的也实在听不清说什么,她努力地猜着,“阿姐,你是要喝水吗?”
林婳去一旁的桌上倒一直温着的热水,试了试温度,刚刚好,她端去床榻旁,跪坐在床榻旁,想用勺子给皇后喂水喝。
这时,皇后说的话突然变清晰了,“长清……长清……”
林婳端着水碗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皇后又断断续续道:“慕长清……长清啊……”
她没听错,阿姐口中唤的人确实是慕长清。
阿姐怎么会叫慕长清的名字?是做梦了,梦见了以前的事吗?
慕长清是她爹手下的将领,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随之而去,只留下他孤身一人,那时还年少,便被她爹爹林国公带在身边培养,要么随军在陵东,要么住在林国公府。
这些年,爹爹在盛京休养生息,陵东的军务都交给大哥林祈,慕长清便就跟在了大哥林祈身边,已经很少回京,只能在大哥的家书中有他片言知语。
“长清啊……”阿姐继续低声唤着,倏然一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带着无尽的忧伤,阿姐翻了个身倏然就行了,睁开看着林婳,眼泪一直不停地落。
“阿姐,你醒啦!”林婳放下手中的碗,惊喜地握住皇后的手腕,才发觉皇后身上滚烫,在发烧,而且人烧得有些糊涂了,不然皇后阿姐怎么会抓着她的手,泪如雨下道:“长清,你来了,你如何会来?可是来见我最后一面?”
委屈,难过这些情绪在皇后脸上交织着,这是林婳从来没有见过的阿姐。
“阿姐,”林婳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也跟着一块掉眼泪,“阿姐,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她脑海里飞速地划过一些画面,想起还小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跟屁虫一样粘在阿姐身边,而阿姐身边总是有一个人的身影,是慕长清。
阿姐温柔地笑着跟慕长清说话的画面;慕长清舞剑完阿姐拿手帕替慕长清擦汗的画面;还有阿姐和慕长清带着她一块去逛市集,阿姐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的画面等等。
那时候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可现在她明白了,阿姐跟慕长清原是一对。
“啊……婳儿是你啊,”皇后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神智,她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又变成那副对什么事都反应很平静的样子,她缓缓地躺了下来,握着林婳的手道:“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阿姐,你病了,我和娘亲到宫里来照顾你,”林婳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停地掉,“娘她着急病了,爹爹接她回去养病,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爹爹还特地叮嘱我在宫里好好照看你。”
皇后见林婳一直掉眼泪,抬手替她擦了擦,笑容苍白:“傻丫头,阿姐没事,别哭了。”
“我没有哭,”林婳一把扑在锦被上,还是憋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阿姐,她的阿姐,她的阿姐嫁给了大齐的皇帝,是大齐尊贵的皇后。她以为阿姐是幸福的,现在发现不是的,阿姐喜欢的人是慕长清,可却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她的阿姐值得拥有最最最好的,值得拥有最好的幸福,可此刻事实告诉她,她的阿姐一直活在痛苦中。
这时,苏姑姑从外头回来,手里端着新烧旺了的炭炉,见到林婳匍匐在床榻上哭,吓得丢了炭炉,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高呼一声:“皇后娘娘——”近了,见着皇后娘娘醒了,大松一口气,道:“郡主,您好好的,哭什么啊?”
皇后笑道:“我也被她哭得莫名其妙。”
苏姑姑去一旁端了用文火温着的药来,道:“娘娘,您醒了,我喂您吃药吧。”
皇后蹙眉,轻轻摇了摇头,自顾伸手去拍了拍林婳的肩膀,“好了,傻丫头,别哭了啊。”
一贯温柔地哄着她,林婳强忍住难过,抹了抹眼泪,道:“阿姐,我是见你醒了,一时太开心了,所以才哭的。”
“娘娘,喝药了。”苏姑姑催着。
林婳伸手接过,“我来喂阿姐吃药,苏姑姑,你去拿蜜饯来。”
皇后不想喝药也不行了,林婳固执地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唇边来,“阿姐,你一定要喝药,你现在发着烧呢。太医说了,得喝药把烧退下来。”
“唉……”皇后重重叹气,“我喝就是了。”
皇后喝了药,很快犯困睡着了。
林婳呆呆地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阿姐嫁入宫里之后的样子。
阿姐轻轻地笑、浅浅地笑、温柔地笑、大声地笑……
这些笑容之中总带着一点阴郁,阿姐藏得太好了,她竟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借着灯,林婳细细打量睡着的阿姐,苍白、脆弱,好像一朵雪花,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太医院的院判来把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皇后郁结于心,苦熬多年,已然到了灯枯油尽之际,便是华佗再世,恐也难妙手回春。”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林婳被震得失神了半响,才缓缓回神来,眼泪像是决了堤,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胡院判,”林婳道:“这些话你莫要往外说,只说皇后娘娘的病情如往常一样。”
“这——”胡院判很为难。
林婳道:“按我说的去做便是,若有什么问题,自有我担着。”
胡院判也知紫云郡主的身份,这般要求自有她的道理,便应下了,随即退了下去。
苏姑姑红着眼睛道:“郡主,皇后娘娘的病情兹事体大,若是瞒着,怕是不妥。”
林婳道:“难道宣告出去,叫那些有祸心的人幸灾乐祸,就盼着阿姐没了的消息?”
“郡主说的是,”苏姑姑低叹道。
林婳哽咽地抹了抹眼泪,道:“没准,没准能有奇迹呢,阿姐的病突然一下就好了。”
林婳这样期盼着,可苏姑姑都知,这是痴人说梦。
午时。
绿翘到宫里来,带来了皇后喜欢吃的龙须酥,她道:“这是夫人特意交代奴婢,到吉祥大街的刘婶家买的,说是皇后娘娘喜欢吃她家的。”
皇后自半夜醒来一回,吃了药就一直睡着没有醒。
林婳往床榻那边瞧了一眼,接过放在桌上,问道:“我娘的身子如何?”
“好些了。”绿翘答道:“原想着跟奴婢一块进宫来,但国公爷拦着不让,让她休养一两日再进宫来探望。”
“那就好。”林婳点了点头,一夜未眠,她只靠着精力支撑,反应有点缓慢。
“哦,对了,”绿翘似想到什么,又道:“大公子回来了,今早上到的府上。”
“大哥?”林婳猛地抬头望向她,问:“大哥他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吗?可带了什么人回来?”
绿翘不解其意,道:“还有随从啊,带了好些陵东的特产呢。”
“我是说慕长清,大哥这次回来,他没有跟着一块回来?”林婳有些着急问。
绿翘道:“回了,一块回的呢。”
林婳倏地站起身来,脑子里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让阿姐见慕长清!
第31章 半路杀出个娴贵妃
今日的林国公府, 因为大公子林祈的归来,显得十分热闹。
因为皇后娘娘在病中,不便大摆筵席, 于是准备摆几桌家宴,顺便将小小姐溪姐儿的满月宴给办一办, 就请了几房亲戚上门。
林婳带了皇后宫中的福祥公公一块出宫。
一到家,便径直去寻慕长清, 还没见到人, 就听夏荷说嫂嫂娘家表妹来做客, 大家有意要撮合秦家表妹与慕长清,这会子正在府中花园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