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愣:“不是男朋友啊。”
司机大叔和孟昭和对视了一眼,立马一脸抱歉的看向江邢:“小伙子对不起哦,误会误会。”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现在没头没尾的又用一句对不起说是误会就想要掀过去。他也不是肉团子随人揉搓,一声不吭挨打那是对林云英。
孟昭和有眼力见,看他脸色不对立马把司机大叔支走了。咽了口唾沫,扯出一抹假笑对着江邢:“你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见他还看着驶入主干道的出租车,怕他记车牌然后投诉。孟昭和手伸到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收。”
江邢被这个响指扯回了视线,动了动刚才被打了一下的右肩:“你收声还差不多。”
孟昭和缩了缩脖子:“解除误会我就立马收声。”
江邢倒不用她解释什么,刚才听她和司机的对话就清楚了一件事,她挨打还挨骂了。
“你奶奶打你骂你了?”
孟昭和解释:“挨打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过今天倒是吵了一架。”
他问什么原因。
孟昭和也不想颠倒是非,不卖惨,也不给自己树立娇柔的好孙女形象:“她骂我妈妈,我就骂回去了。母慈子孝,同理也可得,她不仁我为什么要义。”
短腿的法斗在他们前面走着,圆滚滚的身体套在一件奢侈品大牌宠物线的成衣里面。
江邢牵着狗绳:“那你吵赢了吗?”
这话挺像第一次见他喝醉后,他说他今天在苗苗班打架。孟昭和问他打赢了吗,他略有些小骄傲的说打赢了。
孟昭和学着他那时候的语气,也有些小骄傲的回答:“吵赢了。”
江邢似乎挺满意这个回答的:“那挺好,刚想说你要没吵赢,朝我哭两声卖个惨,我或许能帮帮你。”
踩过小区的彩砖人行步道,赶上今天好天气,小区的人工湖旁边有不少出来野炊的家庭。
孟昭和因着一个头的身高差距抬头望着他,十二月不再是枝叶扶疏的时候,他身上披着从枝叶缝隙里投洒下来的阳光。
“我要哭了,你怎么帮我?”
江邢把低头嗅草的有钱拉走了,扭头对上孟昭和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我从我妈那里借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奶奶。买菜就专门给她一个人涨价,跳广场舞就拔她音响线,抢她伴舞老头?”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这么爱钱,要不我给你搞点真金白银来数数?”
“不是自己的钱数到手抽筋都不快乐。”
江邢:“那要不涨我房租?”
孟昭和眼珠一转,一提到钱她就来精神了:“这么舍身取义?”
“你居然真乐意涨我房租?”江邢抬手用棒球棍抵着她腰,把她往旁边耸:“丧良心。”
孟昭和伸手去抢他手里的棒球棍:“你周末不在家享受亲情,你牵着条狗拎着个根棍子来我家干嘛?”
他牵着的那条法斗没走两步就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吐着舌头。
“托你好姐妹的福,你的好姐妹跟你一样学习认真,说是今天下午要叫我们一起去准备辩论赛的稿子。这狗粘人,我出门它要跟着。”江邢走过去,单手把有钱从地上捞起来,递到孟昭和面前,给她介绍:“名字叫有钱,一岁多了。”
他又解释:“棒球棍是今天要拿去带给周漾的。”
“你还会打棒球呢?”
江邢回答她的样子,也像极了她刚才说自己吵架吵赢了。大约是自己的闪光点被人知道了,有点洋洋得意:“我一般不怎么告诉别人我的闪光点。”
但孟昭和怎么看他都有想要显摆的意思,扯出一贯假笑,嘴上奉承:“是是是,少爷一直以来都努力低调,收敛体内的星光万顷,但总有女生嗅到一点点气味就闻风赶来。”
江邢瞥她:“你是在嘲讽我吧。”
两个人说说走走,没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单元楼下,孟昭和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刷了底下的防盗门,看他两手都有东西,拉着门主动让他先进去。
楼道里阴凉,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没有啊。”孟昭和按下电梯上行按键:“我也闻到气味准备骑着小摩托赶过去。”
电梯的门很亮,外面没有贴什么花里胡哨的广告。能当一面镜子,电梯门印出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那里面的孟昭和朝着旁边的人搞怪的做了一个拧小摩托油门把手的动作。
嘴巴里发出拟声词:“嗡嗡嗡——”
只一瞬间,江邢五感顿失,听着她的声音,看着门上印出的她的动作。她微仰着头看着自己,江邢鲜少觉得‘坐如针毡’,喉结一滚。
红晕悄悄爬上耳朵。
他有些生硬的将视线从门上移开:“你骑得是小摩托还是小蜜蜂?”
孟昭和忽得扬起嘴角:“我骑着扑棱蛾子去。”
这刻在江邢DNA里和恐惧画上等号的四个大字一出,江邢脸一黑,眼皮颤了颤。
江邢:“……走开啦。”
-
江邢牵着狗绳站在门口,征求着孟昭和的同意:“我家狗能进来吗?”
“能啊。”孟昭和换上室内的拖鞋:“反正这周末轮到你打扫卫生。”
江邢想了想:“那算了,我还是把它关在门外吧。”
孟昭和看着那只胖滚滚的法斗,此刻耷拉着脑袋趴在门外,不敢进来的模样。心软了:“你舍得吗?”
江邢扁嘴:“是有那么一点担心。”
亏他还算个人。
但听他继续说:“狗丢了没事,脖子里的金项链值钱。”
孟昭和听见‘金链子’和‘值钱’几个字后,眼睛都大了:“真的金项链?不是网上喷漆的装饰品啊?”
一条狗带着那么粗的金项链,着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一想他们家这么有钱戴条假的也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去宠物训练机构上过课了,总之它很听话的躺在沙发上,也不吵也不闹。睁着圆圆的眼睛和沙发旁边的孟昭和对视着。
大约是才洗过澡,身上没有什么狗味,孟昭和抬手戳了戳它的肚子,它没有反应,又戳了戳它的脑门,它就动了动耳朵。
江邢回房间去拿笔记本和平板,孟昭和蹲在沙发旁边在和有钱大眼瞪小眼。
突然脑子一抽,伸着脖子朝着江邢的房间门口望了一眼,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人之后,孟昭和如同面对潘多拉魔盒一般。
亚当夏娃偷食了苹果,面对糖果玩具走不动路的小孩,诱惑存在于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
孟昭和用颤抖的手慢慢伸向有钱的脖子,指尖碰触到金项链。
她缓缓拿起一端,期望着不会惊动这条狗。原本荡在脖子里的项链此刻被孟昭和拎起一角,有钱乌黑的圆眼正望着她。
孟昭和缓缓俯身。
启唇,牙齿咬着坚硬的链子本身,一用力,没有咬动。
孟昭和心一颤,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真金啊?”
好家伙,一条狗比她还金光闪闪。
把链子放下,孟昭和抬手准备擦擦嘴,但一眼望去,江邢拿着书包表情复杂的站在沙发旁看着她和他家的那条狗。
大约是头一回两个人在嘲笑这件事上角色互换了。
江邢就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抬手,指腹按着自己的眉心,努力将莫名产生的那股感觉压下去,那感觉和之前上楼的时候听她发出拟声词一样。
他忍着笑意:“咬起来什么感觉?”
孟昭和咬了两下牙,像个刚做完牙套在尝试牙口的人,愣了愣,给他答案:“刚知道原来金钱是这种味道。”
江邢还在笑:“没准是狗毛的味道。”
第21章
有钱是只黑色的法斗,它四肢趴在沙发上,孟昭和没养过宠物,一时兴起,碰它爪子它也不躲。
不知道是这狗原本就是个好脾气的还是去宠物训练中心有了效果。最多被孟昭和打扰睡觉了,就迈着它的小短腿走去沙发另一端找它哥。
孟昭和看着它磕磕绊绊爬上江邢的腿,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睡觉。
狗界小香猪,名副其实。
“你晚上跟它睡?”
江邢听见孟昭和说话,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瞄了眼腿上的狗:“我妈过一会儿就来接它。”
孟昭和抓到了另一个重点:“阿姨要过来啊?”
江邢嗯哼了一声,抬头打量她,略有所思:“你害怕了?”
孟昭和扁嘴:“我又没有虐待你,我们之间是和平平等的户主租客关系。”
“你老是言语上攻击刺激我。”他卖惨:“我心理受挫,这是精神方面的虐待。”
“阿姨难道还管我素质问题?”孟昭和哼了一声:“我隆重的向你自我介绍,我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我叫我就是缺德。”
亚里士多德。
我就是缺德。
江邢抬手摸着有钱的背毛,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全是笑意,摸狗的动作懒洋洋的,手机横在他另一只手,大约又在斗地主。被她的话逗笑了,吼间溢出带着笑意的声音。
孟昭和很喜欢他的眼睛,也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他那副笑容满面的表情叫孟昭和没敢多看,故意错开目光,问他:“你们约了几点?”
“就在学校里,两点集合,还早。”
江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孟昭和拒绝的话都在嘴巴里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同意的话。
天气还是很好,江邢牵着他家那条狗,一下楼就给他老妈打去了电话。林云英在附近银行的总行办事情,过来的很快。
孟昭和莫名的生出一丝胆怯,故意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
隔着便利店的玻璃朝外面望去,和传统女强人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小区门口不太好停车,她没下车,就摇下了车窗,让江邢把狗从外面递过去。
江邢忽然转头朝便利店望去。随后母子两个没聊几句,车就开走了。
孟昭和随手在收银台前为自己的‘临阵脱逃’找了个借口,随手拿了一盒桃子味的薄荷糖。
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发出全国统一的提示音,他背着斜跨包站在店外:“又没虐待我,那你跑什么?”
孟昭和将糖盒递到他手边,往他手掌心到了两粒:“我是怕阿姨发现金链子上的牙印。”
他抬手把两粒糖丢进嘴巴里,表情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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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搞辩论赛要讨论,多多少少有点打扰孟昭和,虽然她说是一起去,但干脆人跑去书架之间去看书了。
图书馆里的油墨灰尘味道很重。
孟昭和找到了这回ASS要求阅读的书,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塞缪尔·理查逊更爱写女仆的作家了。
把阅读范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努力把每句话都啃熟。
诚实、忠贞是塞缪尔文字里永恒不变宣扬的美德。
一边看,孟昭和一边用手机简单的做个ASS需要的大纲。
孟昭和回看第三遍的时候,身后靠过来一个人。
江邢看见了她手机上简洁明了的大纲,她这副认真的样子,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他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指腹按着侧页,一张张纸飞快的从他指下划过,是有些糟蹋作者心意的举动。
周六图书馆里没有什么人,孟昭和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讨论了?”
江邢拉了拉嘴角:“许峙和夏令出现在一个空间里,不出五分钟就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