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的科举日常——轻云上
时间:2021-07-16 09:06:21

  周文耿直道:“不都放在桌上吗?你要想知道自己看吧!买太多我一时也记不清了!再者说,你一从小生活在京城的姑娘,不知道京城时兴的东西,我这刚来没几天,第一次出门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钟明礼又一噎,勉强提起笑容:“文舅舅,方才在外面听说,所有人都有礼物,那明礼的呢?你可不许厚此薄彼,偏心啊!”
  周文更加耿直的指着对面桌上摆的大小盒子道:“东西就在那儿,你瞧上什么了,自己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钟明礼感觉有些牙疼,眼珠一转笑眯眯道:“明礼挑什么都行吗?文舅舅你这般耿直,怕是没有姑娘愿意给我做舅母的!”
  周文一如既往耿直,丝毫不打算改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我这边自有姑父姑姑做主,轮不到我操心!”
  钟明礼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勉强和众人说了几句话,随意挑了件礼物走了。
  看人走了,周文还觉得很纳闷儿:“她来就是为了要一件礼物吗?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家里多的是,没必要吧!”
  秋绣隐约看明白了几分钟明礼的心思,但她可不愿让钟明礼如愿,别说钟明礼自个儿,他们元家好不容易出了两个举人,个顶个儿的矜贵,可不是为了让两个弟弟扶贫的。
  于是秋绣也没打算明说,甚至已经决定要将钟明礼的打算掐死在萌芽中,其余几人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没搞明白钟明礼这一趟来的意义。
  秋绣道:“许是在院子里呆的无聊,出来透透气吧!今日出去辛苦了,早些休息,这两日就别出去,在家休养,等会试结束再说!”
  院子另一头,钟明礼屋子里,丫鬟绿袖十分不解的问她家小姐:“您知道这会儿去会讨嫌,以前也从不往那边凑,今儿是为了什么?”
  钟明礼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漂亮的脸蛋,幽幽问绿袖:“你觉得文舅舅如何?”
  绿袖脱口而出:“长相俊美,为人谦和,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将来的成就必不下于咱们家老爷!”
  “可是良配?”
  绿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的意思,顿时急了,转身看屋子外没人,才小声道:“小姐,按辈分,那可是您舅舅!”
  钟明礼嗤笑一声:“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而已,外婆娘家堂妹的侄子,连外婆都不是我血缘上的外婆,这舅舅更是无稽之谈!你只说,文舅舅做夫婿,瞧着如何?”
  绿袖奇异的被她家小姐说服了,这么算下来,周少爷与夫人生的小姐,还能扯出几丝亲戚关系,但与她家小姐,确实八竿子打不着了。
  于是绿袖立马转变姿态,站在她家小姐立场上想:“听闻夫人娘家将文少爷当亲儿子养着,待遇与舅老爷一般。
  同时为文少爷准备了不少家产,近几日冷眼瞧着,文少爷出手大方,却不乱花钱,是个有节制的,将来小姐若是嫁于文少爷,钱财方面定不会亏待您。
  且周少爷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会试之后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当得上年轻有为。
  再者,奴婢听人说,文少爷年近二十,身边却连个暖床丫鬟都没有,一心放在读书上,可见在女色上是有节制的。
  文少爷无父无母,虽然是劣势,但转念一想,小姐您嫁过去,上不用侍奉公婆立规矩,中间不用为了族中各色关系费心打点,直接就是当家主母,也很不错!”
  说着,绿袖脸色也透出一抹薄红:“况且,文少爷长得一表人才,京中大家公子也没几人有这般出色的长相,实在不多见,让人稀罕的紧。”
  这般说完,绿袖也觉得有几人动心,直接道:“小姐,咱们等文少爷会试成绩出来,让姨娘与老爷提你们二人的婚事,脸上更加有光!”
  钟明礼却道:“不,收拾一下,现在就去姨娘那里,要在会试前将事情定下来,会试后,我可就高攀不起了。”
  钟明礼知道,长相如周文这般的,只要会试成绩不差,肯定会被人惦记上,到时候她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家的庶女,没有一点儿优势,只有先下手为强。
  不知道钟明礼如何与她姨娘说的,锦绣几人这边是一点儿没受影响,只隐约听说,张姨娘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三姐夫罚禁足大半年。
  就连经常来这边院子找周文请教问题的钟明礼,最近也很少出现,听说是良心发现,她的出现影响几人复习功课,决定待在院中不打扰几人了。
  几人无意深究别人的家事,淡定待在院子里复习功课。
  会试前一天中午,钟家管家匆匆来报,说荣国公家的小公子上门,特意来探望锦绣的,钟家这样的人家,家里和国公家从未有过过密的联系,逢年过节想给人家送个礼,门房都不带收的,因而一听到对方来头甚大,一时慌了手脚。
  锦绣一想就知道来人是谁,安慰管家:“无事,认识的人,我去前面看看。”
  管家来之前,三人正互相出题考察,锦绣给的题目有些刁钻,楚舟与周文两人正敏思苦想,因而锦绣出来时没让人打扰。
  钟家姐夫虽然是个闲职,不用上衙,但在外面结交了几个好友,经常出门小聚,今日刚好不在,荣国公家来人时,下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知自家大公子。
  于是锦绣到的时候,明仁就一脸恍惚的与谢玉桥谢六二人驴头不对马嘴的闲聊。
  看到锦绣到来,明仁明显松了口气,谢六激动的站起身,动作大了些,立马呲牙咧嘴的,朝锦绣喊:“元兄啊!你真不够意思!上次一别,竟然没留下你家地址,小弟让人好一通打听,才知道你现下住在这里!”
  锦绣上前,挑眉:“这是怎的了?”
  谢玉桥嘿嘿一笑:“无碍,无碍!被我爹揍的!习惯了,过几天就好!”
  锦绣撩袍坐下,开门见山:“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谢玉桥嘿嘿一笑,挥手让停在外面的人呈上来一个小匣子,亲手打开,里面珍珠玛瑙,碎金子,小银裸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个女性耳坠夹杂其中。
  “这是我多年来的私房,都送给元兄,小弟想拜元兄为师!跟元兄学习逢赌必赢之术!”谢玉桥将箱子推到锦绣跟前。
  心说还京城第一纨绔呢?十几年就存了这么点儿私房,也够缺心眼儿的。
  面上一拍冷淡:“这天下就没有逢赌必赢的事,只要是赌,就有输赢,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都赢!谢公子还是拿回去吧,这徒弟,元谋收不了!”
  谁知谢玉桥听锦绣这般说,立马换了个说法:“那就送给你,全当做是小弟为那日的鲁莽道歉,和元兄接个善缘,以后咱们多多来往,多加探讨,一起探讨总比闭门造车强不是?”
  锦绣没想到自己被这小子给套路了,心情有些难言,行动上果断拒绝:“谢公子想必也知道了,元谋现下一心读书应付会试,完全腾不出空来和你一起玩乐!”
  谁知谢玉桥话音一转,立马道:“没关系没关系,等会试成绩出来也一样的!”
  锦绣:这怎么还和牛皮糖似的,粘上就甩不掉了?
  最终锦绣也没收谢玉桥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客客气气将人糊弄走,谁知道会试后他还能不能留在京城呢?锦绣的想法非常朴实,就是会试后寻个机会外放,外放的地方要是在城关镇附近就更好了,到时候谢玉桥上哪儿找人去?
  谢玉桥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与站在门口送别的锦绣道别:“元兄,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会试结束,我一定要请你吃饭,将你介绍给我在京城的朋友!让他们这帮没见识的土鳖都好好开开眼!一定别忘了啊!”
  锦绣敷衍道:“一定一定!”赶快走吧,没看见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你我二人了吗?
 
 
第73章 会试   谢六送礼 周文婚事
  期间, 时丹阳终于掐着时间来了京城,锦绣特意抽时间去看了一眼,见对方住的舒心, 人精神也还行, 就匆匆回去了,谁让家里还有两个考前焦虑的考生,等他回去一起研究问题呢?
  也不知这二人是怎么了,本来轻轻松松的人,周文开始惯常的考前紧张,楚舟竟然也被影响了,症状比周文还严重,大半晚上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耳朵灵敏的锦绣被吵得一整晚没睡着。
  没办法,锦绣只能给两人转移注意力, 拼命想一些他自己觉得十分有难度的题目,让两人整天钻进题目中无法脱身, 没时间想东想西。
  就这样, 时间到了会试当天。
  所谓会试, 乃是共会一处, 比试科考技艺的意思,会试的目的, 是向朝廷进贡人才,因而会试通过者, 被称为——贡士。
  会试向来是由礼部官员主持,文定街隔壁有一间专门供考生考试的贡院,自前朝建立, 一直沿用至今。
  主考官共四人,有个非常洋气的称呼——总裁。当年的会试主考官,与同届的贡士,就有了天然的师徒之谊,形成一个天然派系,因此主考官这个身份在朝中非常抢手。
  主考官的要求比较高,至少要是进士出身的大学士,或者六部尚书以下,副都御使以上的官员担任,至少都在朝中能独当一面,有了多年资历。
  贡院与钟家住的烟袋街有大半个时辰的距离,辰时一刻正式开考,因而卯时三刻前必须所有考生全部进入贡院,锦绣他们就得寅时起床,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吃点热乎的没有汤水的东西,赶着往贡院方向而去。
  其中还要预留出路上可能出现急事耽搁的情况,因而一通折腾下来,坐在马车上的三人,反倒是意外的开始犯困。
  直到三人下了马车,外面乌漆嘛黑的,被冷风一吹,立马一个哆嗦就精神了。
  秋绣不放心三人,马车跟在三人后面,很快也下了马车,轻声与三人叮嘱一些事情,突然一个人影窜出来,天色不佳,谁都没看清楚是谁,锦绣准备出手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激动道:“元兄,果真是你!刚才我家下人说看见你在这边,我还不相信呢!”
  锦绣非常惊讶:“谢公子你在此地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谢玉桥,只听谢玉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送元兄你进考场啊!你可是我谢玉桥的朋友,要参加会试,怎能不来送一送呢?”
  说罢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这么多朋友,只有你一个参加会试的呢!”
  锦绣:“……”
  其余几人:“……”
  锦绣怀疑谢玉桥这么多年的京城第一纨绔是怎么来的,这智商,简直不够用的样子。
  要知道,但凡能做到一个行业的第一,都不是简单角色,第一反派,第一公子,第一花魁如是,第一纨绔也不遑多让,否则不带脑子的纨绔,纯碎只能叫纨绔,和第一可搭不上边儿。
  谢玉桥激动的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篮子:“给,里面都是一些吃的喝的用的,听说会试进行九天,在里面可受罪了,这都是我让人提前准备好的,都是小弟的心意!”
  锦绣无奈,看看天色,让三姐秋绣早些回去,他一边往排队的地方走,一边对谢六解释:“会试进贡院前检查非常严格,你这些东西都是带不进去的,像是吃食糕点,一律要求薄,要里面不能夹带的那种。
  还有皮子衣服,不能有里衬,不能有毛,也是防止夹带,至于喝的东西就更不能带了,喝多了就想如厕,次数多了耽搁考试。”
  谢玉桥听的一愣一愣的,几人很快各自排好了队,谢玉桥挠挠头,将篮子交给下人,不好意思道:“都是我来时没打听清楚,这样,等元兄你高中后,小弟请你吃饭!就定在飘香楼!”
  锦绣可有可无的应了,在队伍末尾站好,很快后面又来了几个人,谢玉桥像是看稀罕似的,站在锦绣旁边一个劲儿瞧,突然,声音兴奋的对锦绣道:“元兄,方才那边那位穿青色衣衫的仁兄,给他前边人的考蓝里塞了张纸!我看的清清楚楚!走走,咱们告诉门口的衙役去!”
  所有人先是朝声音来源处看,锦绣快人一步,迅速拉着谢玉桥躲在人群后,保准没人找到刚才说话之人。
  等没找到发声之人,又反应过来谢玉桥说了什么后,抓紧时间慌慌张张的检查自己考蓝,生怕谢玉桥说的倒霉蛋就是自己。
  果然人群中很快传来另一道声音:“好啊,杜玉清,我谢某人算是看错你了!枉我平日对你这般好,你没赶考的盘缠,还是我爹抵押了家中几亩良田给你凑的!没想到你竟然要如此陷害于我!”
  另一人很快说道:“对我好?对我好,明知道我心慕你妹妹,还将你妹妹嫁给旁人!对我好?对我好,明知我家贫,还每月只资助我二两银子,让我日子过得苦巴巴!我看只是满足你们一家人想看我笑话的虚荣心吧!”
  想来是一起来的,很快有人听不下去了:“呸!你个中山狼!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有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赌鬼爹,拿什么娶谢兄的妹妹?让谢兄将妹妹嫁给你喝西北风不成?你哪点儿比得上人家张公子?
  谢兄家里也不富裕,我们都知道,是他母亲每月辛苦刺绣,才多挣得二两银子资助与你,万万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丧了良心的白眼狼!”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旁边几个劝架之人也被殃及。
  锦绣这才拉着谢玉桥走出人群,重新排队,没好气的看一眼谢玉桥:“这下热闹了吧?等会儿差役过来,参与打架之人,一个都逃不过,全部要被赶出去的。”
  谢玉桥还很骄傲道:“你没听见刚才两人的对话吗?显然是那人丧了良心,恩将仇报,我这是替天行道。”
  锦绣不说话,果然很快差役过来,不仅带走了打架的两人,还将不小心牵连其中的几人也带走了,这一带走,能参加会试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几乎没有。
  这时被强行押起来的人才反应过来,开始破口大骂:“是哪个闲的蛋疼的玩意儿!人家两人的事,非要叫破,连累我等科考!简直不干人事!”
  其他几人见差役态度坚决,一定要将他们带下去审问,也急了:“三年一次的会试,我等何其无辜?到底是哪个天煞的喊破此事,要让我等无辜受牵连,浪费辛苦读书的三年光阴啊!我草他祖宗!”
  “娘,娘,我对不起啊!您说要在闭眼前看到儿子得中进士,光宗耀祖的一天,儿子无能,不能让您如愿了!到底是哪个天煞的叫破此事,使我遭受牵连?叫我知道,定要生啖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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