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见曹氏和温宴手挽手进来,温慧脚尖的毽子高飞向了屋顶,她自己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曹氏抬手点了点她:“毛手毛脚的。”
  温慧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温宴忍俊不禁,冲黑檀儿指了指。
  黑檀儿倒也给面子,飞身上了屋顶,一爪子讲毽子给拍了下来。
  温慧捧着她的毽子,等曹氏和温宴进了正房,这才去问温辞:“哥哥,母亲和阿宴……”
  “没事儿,”温辞笑了笑,“都过去了,你别担心。”
  温慧半懂半不懂地点了点头。
  木炕上,桂老夫人正喝羊奶羹。
  她事事以养生为先,可近来添了这么一桩事,不可能一点也不受影响。
  温宴把今日状况都说了一遍。
  饶是温辞好端端地坐在面前,桂老夫人和曹氏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曹氏性子急,哪怕是在老夫人跟前,她也没忍住,噼里啪啦开始骂。
  她本是不会这些难听词语的,全是为了唱戏骂宴姐儿,这些天勤学苦练,才学了些皮毛。
  脸皮薄,又是装的,前几天即便是骂温宴,也会下意识地收着,很多词语、句子根本出不了口。
  这会儿气急了,根本管不住嘴,多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了。
  院子里,温慧和温婧没有进屋子,只是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温宴的声音不重,她们听不真切,直到曹氏破口大骂……
  温慧撇了撇嘴,险些吓哭了。
  母亲何时这么骂过人呐?
  不是说都过去了吗?
  温婧也懵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曹氏给气成这样。
  她是庶女,但要她来说,嫡母极其和善。
  费姨娘也好几次说过,虽然女人之间会有些小心思,但她觉得,若注定要给官家做小,有曹氏这样的主母,对她、对温婧,都是天大的好运气。
  桂老夫人端着碗,睨了曹氏一眼,却没有打断她。
  因为她也想骂。
  可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她曾经是临安城里脾气数一数二和善的老夫人,向来笑眯眯的,怎么可能骂人呢?
  自己骂不得,听曹氏骂一通,勉强出了气。
  只是曹氏骂人的水平实在有限,最初的那一波过后,基本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了。
  桂老夫人听得不得劲儿,干脆道:“行了,在孩子们跟前胡言乱语,不合适。”
  曹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讪讪笑了笑。
  她暗暗想,厉害还是老夫人厉害。
  可惜,这辈子怕是无缘听见老夫人失态了。
  桂老夫人看着温辞,沉声道:“祖母知道你是个端正的孩子,我们府里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以前你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龃龉。
  祖母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无论是你自己走科举路,还是作为侯府子弟,外面什么腌臜状况都会有。
  甚至,不会比你今天遇上的事情小。
  每走一步,都要多思考,也要多商量。
  外头说不好,家里上下,肯定不会害你。”
  一席话,说得桂老夫人心头滴血。
  定安侯府为何会没落?
  不就是前几代有子弟糊涂,斗鸡斗蛐蛐败了家业,做买卖营生还被牵连进了争储,最后只能苟延残喘吗?
  若是祖辈之中,但凡有一两个子弟脚踏实地、在皇家跟前做点儿事,也就用不着她这个老太婆,成日算着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温家,除了这块匾,真是什么也不剩了。
  原还有个争气的温子谅……
  想起长子,桂老夫人就心痛万分。
  以前只觉得温子谅拒了永寿长公主是傻,娶夏氏也傻,现在一看,养出皖阳郡主那样心黑的女儿,长公主分明就是蛇精、蝎子精!
  她先前就猜测过,温子谅出事,长公主怕是没少落井下石。
  年少时的求而不得,竟然让这阴毒人记恨到了现在。
  温子谅不在了,皖阳郡主“女承母业”,来害温辞。
  这要是算计得手,她也别养生了,能不双脚一蹬直接下地,就已经不错了。
  等温辞应声,老夫人打发了曹氏和他出去,只留下温宴说话。
  “老话说,吃亏是福……”桂老夫人低声道。
  温宴莞尔。
  她当然听出来了,老夫人这句话少了个“虽然但是”。
  老夫人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福气。
  刚巧,温宴也不想要。
  皖阳郡主最大的失误就是自负。
  她自负的以为,温辞会被她骗得团团转,以及没有人认得陶三。
  确实。
  温宴本来是不认识陶三的。
  陶家早离开京城了,陶三又只是陶家的旁支。
  若不是上辈子陶三画的那副画,温宴根本留意不到去查皖阳郡主的面首们的出身、背景。
  今生,陶三是恰恰撞到了温宴跟前。
  不然,她在意识到这是一场美人局后,当机立断的安排之中,是没有浩浩荡荡去顺天府这一环的。
  “祖母,我还得再去趟衙门,”温宴轻声道,“福气,得传出去才好。”
  桂老夫人面不改色,只应了一声。
  等温宴出去了,她才呵的笑出了声。
  看看,还知道传福。
  宴姐儿真不错。
 
 
第250章 一句话的事儿
  日头偏西。
  离下衙的时间不远了,顺天府的官员们也放松下来。
  毕之安整理着文书。
  温子甫从外头进来,轻声道:“大人,四公子来了。”
  毕之安一愣,刚要问是哪位四公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京城里,前头不提出身,又不添姓数的四公子,也就这么一位。
  霍以骁从侧门进的顺天府。
  毕之安看到他身后的温宴时,心里大致有数了,这必定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来的。
  霍以骁冲毕之安拱了拱手:“想向那几人问几句话,毕大人行个方便?”
  毕之安想了想,应了。
  前回擒获柒大人那帮贼子,全靠霍以骁和京卫指挥使司出力,若不然,只沧浪庄那案子,就够他们顺天府头痛的了。
  只是问个话,并无不可。
  那妇人先被提了上来。
  问话的不是霍以骁,而是温宴。
  温宴道:“凡和奸、杖八十,有夫、杖九十。”
  妇人缩了缩脖子:“不是和奸,是那人他、他……”
  “他用强?”温宴反问,“他在你床上昏昏大睡,你大叫出声,一直等到你男人冲进来,这么些工夫,他都没有醒?”
  妇人不吭声。
  温宴沉声道:“戏就不用演了,你、我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想算计的那个是我家兄长,结果出了差错,躺在床上的成了陶三,你自己想想,为何会出差错?
  陶三雇了你们,他背后还有皖阳郡主。
  他最后拍拍屁股出了大牢,等死的可是你。”
  妇人咬着牙,低着头。
  霍以骁啧了一声,似是情绪很差,与温宴道:“你和她废话什么?爱招就招,不爱招就扔牢里去。她男人都已经认了,少她一份供词,又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温宴佯装无奈地道,“我看她这身板,几十杖打下去,怕是挨不住。”
  “衙门里一年熬不过杖刑的又不止这一两人,”霍以骁转头跟毕之安道,“毕大人,拖下去就行了。”
  毕之安心眼多。
  他先前和霍以骁打过交道,知道这一位狠是狠,却不是这么个性子。
  八成,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便道:“温姑娘,公子说得有理,不用问这不识抬举的妇人了,你若还想问,本官让人把廖婆子提来。”
  温宴颔首应下。
  妇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衙役来拖人了,才如梦初醒一般。
  既然她男人都招了,廖婆子为了自保也会出卖她,那她一个人扛着,还有什么用处?
  她得先招,不然别人说什么,就成了什么了。
  “我说,我说……”妇人颤着声。
  这美人局的活儿,是廖婆子接的,他们都不知道主顾姓陶,更不知道背后是什么郡主。
  只因为三爷出手阔绰,给的银子也多,就答应了。
  三爷说,要对付的就是个书生,他会负责把人引来、药倒……
  “没想到出了差池,”妇人哭着说,“更没想到,还是神仙打架……”
  有一个开口了,后头的就容易了。
  陶三被带了进来,他抬头看到霍以骁时,眼睛瞪大了三分。
  对着陶三,霍以骁出声道:“你找的那些人,都招了,你呢?”
  温宴站在霍以骁身后,道:“就他这样贪图享乐、不愿吃苦的性子,十之八九,不敢咬皖阳郡主一口。那是他的主子,他还得指着郡主把他捞出去呢。”
  霍以骁嗤之以鼻:“皖阳会来捞他?皖阳撇清还来不及呢。至于他那个姑母,自己就仰仗着吴国公府的鼻息,怎么会来帮他这么个陶家叛徒。”
  陶三移开了视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怎么?真当用强不会死?”霍以骁问。
  陶三身子一僵:“我没有用强……”
  “美人局还是用强,不就是看案卷上怎么写吗?”霍以骁支着下颚,口气随意至极,“府尹和同知都在,你说,我让他们写用强,如何?强奸者、绞。你指着皖阳劫刑场吗?”
  陶三难以置信地看着霍以骁,这是什么话?顺天府难道能由着四公子胡来?
  朝廷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
  他看温子甫,温子甫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他再看毕之安,这位以不惧权势为名的府尹背着手看天,根本不管。
  霍以骁又下了一句重话:“我想杀你,就一句话的事儿。”
  陶三一个哆嗦。
  是了,去岁霍以骁去江南,顺平伯府的孙子惹了他,最后被定了死罪,顺平伯进京求情都没有保住孙子。
  他陶三,又怎么能和顺平伯比?
  至于皖阳郡主……
  他把事情半砸了,郡主肯定不会放过他。
  陶三犹犹豫豫着,道:“我也不知道郡主怎么想的,我只是按吩咐办事……”
  他颠三倒四说了一通,被衙役拖了下去。
  霍以骁这时候终于收起了那份散漫,与毕之安道:“给大人添麻烦了。”
  毕之安摸了摸下巴:“麻烦倒是说不上。”
  他有心提醒霍以骁说,有供词也奈何不了皖阳郡主。
  可想到四公子前一刻嚣张、眼中无人,下一刻恭谨、极有分寸的样子,就还是管住了嘴。
  四公子不傻,会有自己的办法。
  只是,若是可以,下一回还是不要在顺天府大放厥词了。
  别说他还没有认祖归宗,哪怕是太子,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一字两字,上上下下都麻烦。
  装聋作哑,也不容易。
  另一厢,霍以骁到了御书房外。
  听闻四公子主动来了,吴公公快步出来:“皇上刚巧用膳。”
  霍以骁轻笑了声:“我说了事,皇上可能就吃不下了。”
  吴公公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哭笑不得:“您真是……好歹先用完?”
  霍以骁随着吴公公进去。
  皇上让他陪着一块用了,这才问起了来意。
  霍以骁道:“今儿,皖阳郡主设了美人局,想害温宴的堂兄,被温宴识破。”
  “具体说说。”皇上心情还不错,让吴公公备了茶水。
  霍以骁把皖阳接近温辞,又被温宴诓骗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末了,他道:“您这是当话本子听?”
 
 
第251章 尽说大实话
  吴公公准备的是前不久才送到宫中的新茶。
  清香又润口,皇上极其喜欢。
  贡茶的量不多,皇上分了些给常宁宫,余下各处都没有。
  他说得也直白,各位娘娘们的口味不同,几乎没有欣赏这茶的,就不糟蹋东西了。
  平日里,皇上自己喝得也省,这会儿是一边听“话本子”,一边品茶,滋味越发得好。
  是了,写得再是精彩的话本子,哪有就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听起来得趣?
  那一个个人物,根本不用去想象他们的模样、性情,脑海里就有一个形象。
  皇上是没有见过温辞,也不知道陶三,但皖阳郡主、温宴、毕之安等人,他都认得。
  因而,他抿一口,吴公公添一些。
  待霍以骁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一壶茶都下去了七七八八。
  吴公公正准备重新添热水,突然听见霍以骁直接把皇上给拆穿了,他手上还稳得住,眉头却皱了皱。
  呦!
  这祖宗哦!
  能不能别尽说大实话!
  别人进御书房请皇上做主,那是马屁一个接着一个。
  四公子不一样,从不拍马屁不说,还回回讲几句让皇上心梗的话。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四公子但凡肯说几句软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儿,皇上一准就应了。
  吴公公正在心里叹息,就听见皇上轻哼了声。
  “怎么的?衙门里奈何不了皖阳,你想让朕做主?”皇上问。
  “不是。”霍以骁直接否认了。
  吴公公好奇地看了霍以骁一眼。
  连皇上都收起了听话本子的劲儿,示意他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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