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温婧扑哧笑出了声,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得更是停不下来了。
  后头院子里,曹氏从账本里抬头,听温慧说“互赠画像”。
  “还是年轻好!”胡嬷嬷笑着道。
  “光年轻有什么用,”曹氏也乐了,“得会画画!”
  “能写诗写词也不错呀,”胡嬷嬷道,“奴婢都想年轻个二三十岁呢!”
  “还得开窍,不开窍就不行,”曹氏说着,指着温慧,道,“就跟慧姐儿似的,笑起妹妹来比谁都响亮,自己还是个愣头青,白白当姐姐了!”
  温慧一愣,却不服气:“我哪里是愣头青了,我的心意可坚定了呢!俊的,我就满意俊的。”
  曹氏哭笑不得,把女儿拉过来捶了两下:“知道了我的小祖宗!再咋咋呼呼的,哪个俊的能相中你?”
  温慧笑嘻嘻的。
  温宴和温婧一块进来,正好听见这两句,交换了一个眼神,亦笑了。
 
 
第624章 就这么高
  随着江绪返回涪州任职,吏部对新科进士们去处的安排,也陆陆续续都定下了结果。
  有人入翰林,有人去地方历练,有人补充京中衙门空出来的缺。
  也有没有得到安排的,只能暂时先等着。
  霍以暄入翰林为编修,品级虽低,也无实职,却是个学习、累积的好去处了。
  霍怀定对此极其满意。
  自身的功业固然算是不错,但作为父亲,儿子的成就更能让人欢心满足。
  这一日里,霍怀定走路都带风。
  夜里,下衙之后,又与几位至交好友一道吃酒,兴头上来了,一盏接一盏,喝得醉醺醺回府。
  亏得是第二天休沐,醉了也就醉了。
  饶是如此,霍大夫人都对这身酒气嫌弃得不行。
  “这也就是没长翅膀,要不然,得绕着京城飞上三圈!”霍大夫人咬着牙道。
  温宴笑着听霍大夫人埋怨。
  先前,霍以骁应了霍怀定回京后,他来府里陪金老太太用饭。
  前几日,几处都忙,便耽搁了。
  今儿趁着霍怀定休沐,温宴上午先行过来,等中午时候,霍以骁从吏部回大丰街来。
  温宴来得早,被霍大夫人拉着说家常。
  “以暄入翰林,他就乐得找不到北了,这要是将来升职了,他不得跌进酒缸里去?”霍大夫人努嘴。
  温宴莞尔。
  别听霍大夫人不住说霍大人,温宴知道,大伯娘心里一样乐开了花。
  霍大夫人埋怨完丈夫,又说儿子:“原先来探口风的,我都拿老爷不在京里挡回去了,现在,人回来了,我一点儿借口寻不到。”
  温宴道:“大伯娘有可心人选了吗?”
  “我可心有什么用?得以暄可心!”霍大夫人连连摇头,“更何况,我也没有挑到可心的。”
  霍大夫人看着温宴,心中感叹不已。
  这一点上,就是以骁省心了。
  自己挑、自己定,根本不用人操心。
  不过,话说回来,以骁自己不用心,谁能替他操心呢?
  再是大伯父、大伯娘叫着,这事儿也不好替他办,能出力的只有皇上和霍太妃……
  那两位出手,不说好与不好,事情一下子就不简单了。
  想到霍以骁,霍大夫人估摸了下时辰,道:“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听说,老太太一直翘首盼着,等下,若是她说了些不合适的,你稍稍帮着些……”
  温宴颔首。
  这也是她选择用午饭的缘由。
  万一僵持住了,可以让骁爷以“到时间回衙门了”为由,自然而然地结束这一顿饭。
  正说着,前头就来禀,说是四公子到了。
  温宴与霍大夫人暂别,往金老太太那儿去。
  行至半途,温宴遇到了霍以骁,不用说什么,她能感觉到,骁爷还是有些紧张和踟躇的。
  温宴握住了霍以骁的手:“你若不知道说什么,就只用饭。”
  霍以骁睨了温宴一眼,慢悠悠道:“那倒不至于。”
  算起来,他有很多年,没有私下里与老太太说过什么了。
  几次相见,也是如温宴认亲时一般,在场的人很多,多到,不用他去思考怎么和老太太相处。
  时间久了,自然越发的生疏。
  此次答应过来,不是他想到了要说什么,而是,前阵子见了几位老人,突然心生感慨。
  桂老夫人、高老先生……
  谁都有念念不忘的事儿,他们那么困难的心愿都达成了,而金老太太,她的心愿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小狐狸说的时候,霍以骁无法去拒绝了。
  一顿饭而已。
  仅此而已。
  行到老太太的院子外头,曾嬷嬷迎了出来:“老太太晨起就念叨着了,刚还照镜子,要看气色好不好。”
  霍以骁抬起头来,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了里头的老太太。
  金老太太亦看着窗外,眼睛里,除了期待,还有忐忑。
  温宴看在眼里,拉着霍以骁进去,笑道:“您今儿精神真好。”
  金老太太眼神一喜,又看向霍以骁。
  霍以骁抿了下唇,道:“气色很好。”
  金老太太整个人都高兴起来:“赶紧摆桌,以骁等下还要回衙门的。”
  曾嬷嬷应下。
  温宴和霍以骁扶着老太太在桌边落座,看了一眼菜色,她心中亦有数了。
  金老太太平日吃得很简单,因为她年纪大了,需得清淡些、好咀嚼些的,胃口不大,一顿用不了多少,厨房备的也就不多。
  今日,添了好几样菜,不用说,全是金老太太记忆里霍以骁喜欢吃的。
  “以前的厨子退了,不掌勺了,”老太太道,“也不知道现在厨房做的,还对不对你的口味。”
  霍以骁想说自己没那么挑剔,见老太太殷切,还是都尝了一口,才道:“好吃。”
  金老太太放下心来。
  看着霍以骁,她有很多话想说,又怕絮絮叨叨,惹他厌烦,最后还是端起碗,先用饭了。
  大抵是心里高兴,这一顿饭,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
  “不妨事,”金老太太与曾嬷嬷道,“我等下多走一会儿,消消食。”
  温宴道:“等下我陪您走。”
  霍以骁也用完了,略一思量,道:“您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说就好。”
  金老太太的笑容凝了凝。
  她自然想说,又怕没有说好,反倒坏了。
  金老太太看了曾嬷嬷一眼。
  先前曾嬷嬷就劝过她,说以骁好不容易愿意来,让她千万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免得以骁不高兴。
  金老太太嘴上答着“从没有说过以骁不爱听的”,心里,何尝没有犹豫?
  “你,”老太太想了想,问道,“下回还过来吗?”
  霍以骁倒是没料到老太太一开口只问这个,便答道:“空闲时候就过来。”
  “哎哎!”金老太太放松了些。
  温宴把老太太的反应看在眼里,见老人还是犹豫,便没有追问。
  等下次吧……
  老太太亦需要解开心结。
  小夫妻两人陪老太太在院子里走了走,待时间差不多了,霍以骁便出言告辞。
  金老太太颇有些舍不得,把人送到了院子外,目送霍以骁和温宴离开。
  曾嬷嬷扶着她。
  金老太太看着霍以骁的背影,又看了眼院门,低声喃道:“那年,以骁搬去前头时,就这么高吧?”
  与门栓差不多高……
 
 
第625章 像太子殿下
  也许是年纪大了,金老太太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来。
  几十年的光阴,确实漫长,漫长到,有不少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却很难再仔细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了。
  可是,偏偏,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的童年。
  明明隔得最久,也与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联系了,但那些久远的记忆,反倒是最清晰的。
  清晰得,金老太太会和曾嬷嬷去唠叨、去讲述,去一块追忆幼年时光。
  而与那段记忆相反,前些年的一些事情,其实也一直刻在她心里,金老太太却不愿意与人开口。
  无论是与曾嬷嬷谈及,亦或是邢嬷嬷来询问,金老太太都不想说出来。
  因此,这个时候,金老太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曾嬷嬷颇为意外。
  曾嬷嬷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老太太这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她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在就这么一晃神,金老太太的目光已经从院门上收了回来。
  “回吧,他们也走了。”金老太太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屋子里走。
  曾嬷嬷扶住她,沿着长廊而行。
  经过厢房,门口的柱子上,有几处划痕。
  曾嬷嬷看在眼里,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话,道:“您看,当年四公子就这般高。”
  金老太太顿住脚步,默默看着划痕。
  她自然认得,这是以骁小时候长个子时留下来的。
  倚着柱子比划身高,然后划下印子,下个月,再比一比……
  小孩儿总是很计较这些,尤其是男孩儿。
  明明比以暄小两岁,以骁却老想着,何时能赶上以暄的个头,拼了劲儿地想长得快些。
  金老太太总想让孩子长得慢些。
  她已经老了,背一年比一年弯,个头也一年比一年矮。
  她总和以骁说,你再长高些,老婆子就够不着你头顶,不能给你划线了。
  一老一少,乐呵呵地斗嘴,一个急,一个缓。
  可事实是,还没有等以骁长到她够不着的时候,金老太太就把他送去了前院,不再亲自抚养了。
  金老太太缓缓地抬起手。
  这把年纪,手已经是皮包骨头了,还有褐色的斑点。
  骨节突出着,手指按在粗糙的划痕上,金老太太的视线有那么些模糊:“原来只有这般高啊,老婆子还是记岔了。”
  曾嬷嬷听老太太那沙哑的声音,心里沉沉。
  不提吧,她忍不住,也觉得老太太不能总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需得说出来,哪怕不合适与四公子说,也和她这个陪了她一辈子的老嬷嬷说说,算个纾解。
  可真提了,听老太太这么压抑和难过,曾嬷嬷也很难过……
  “当时送去前院,还是早了些,”曾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声音,道,“虽然,公子们都该独立成长,养公子与养姑娘不同,您其实为了他考量了很多,失了父母的孩子,总得吃苦,性子磨硬实了,您老了、走了,也能放心走……可、可还是太早了些,再留他两年……”
  “不、不是的,”金老太太哽声道,“你也不用往好处想我,我当时啊……”
  曾嬷嬷提起了心,可老太太始终没有往下说,说她当时为何那么做。
  嬷嬷细细观察老太太神色,见她确实不打算说了,也就做了罢。
  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
  老太太今儿能说上这么几句,已经是进展了。
  有夫人在,四公子亦有与老太太多走动的心思。
  往来多了,心结大抵就慢慢解开了。
  曾嬷嬷把金老太太送回屋里,伺候老太太歇午觉。
  幔帐落下,阻隔了光线,拔步床里暗沉沉的,金老太太侧着身子,闭着眼睛,眉宇蹙着。
  恍恍惚惚间,金老太太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二十年前。
  丰平四十四年的夏末,京里接到了远游在外的霍怀任的家书,说妻子有了身孕。
  老太太欣喜不已。
  虽不是曾长孙,可家里添丁,谁会不高兴呢?
  可惜,彼时南方泛水,官道受损、水路也行不得,耽搁了他们夫妻回京的路。
  等水患结束,秋天都过了大半、眼瞅着要入冬了,怕孕妇舟车劳顿,金老太太嘱咐他们留在南边,好生准备生产。
  一封封家书往来,她叮嘱他们孕中事宜,霍怀任说孕妇状况,即便隔了南北,老太太也知道孙媳妇吃得如何、歇得如何。
  她就这么盼啊、盼啊,盼过了年,盼到第二年开春。
  家书送去,全部石沉大海,明明过了临盆的日子了,霍怀任都没有来报平安。
  金老太太不安极了,催着霍怀定托关系,想让在那边相熟的人去探一探。
  最终,她的不安成真了。
  霍怀任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敲开了家门……
  金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枕头上满是泪水。
  从欢喜到悲痛,在梦境里不过短短时间,可正是因为太短了,她时不时就能梦到,梦醒后,往往才三更天,不得不睁着眼到天亮。
  今儿是午觉,不用睡太久,不用熬着……
  用手抹了一下脸,金老太太探出手去,想唤曾嬷嬷。
  隐隐的,她听到了外头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老太太心结重,但她很关心四公子……”
  是曾嬷嬷的声音。
  “我知道,骁爷也关心老太太,他只是不会挂在嘴边……”
  这是温宴。
  金老太太不知道温宴去而复返的理由,但轻轻的交谈声传进来,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老太太上午又在翻看四老爷留下来的家书了,生产真是凶险,看信上说的,孕中一切安稳,吃得也顺心,养得也好,结果……”
  “女人生产就是这样,四太太年轻,身子没长开,又是头一胎,谁都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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