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他拿着汤勺,一人给续了半碗羊汤。
  “不管如何,”霍以骁道,“得好好吃饭。”
 
 
第751章 迷雾
  朱桓接了碗。
  奶白奶白的汤还是热的,让人喜欢的温度与香气沿着手掌和鼻息进去身体里,苦恼就被压下去了不少。
  果然啊,喝口好滋味的热汤,就能舒坦很多。
  得好好吃饭。
  这话一点都没有错。
  之后,两人暂时都放下了让人沉闷的话题,喝了汤,吃了几块羊肉。
  诚家庄生意兴隆,他们本就是寻个地方说话,事情既然说了,也就不占着店家的雅间。
  朱桓带着给唐昭仪的那一份,准备先行回宫。
  “内情突然,”朱桓道,“我再多想想。”
  霍以骁颔首。
  这样的状况下,他们成了对手,朱桓自是得多想,哪有听完一点头,就心顺了呢?
  朱桓行到唐昭仪宫外时,一丁点冰凉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抬手一看,似是落雪了。
  唐昭仪没想到朱桓这时候还过来,又得知他送吃食过来,心中暖洋洋的。
  “怎得想起去吃这个了?”唐昭仪问。
  朱桓笑着道:“下衙时说起,馋了,就和以骁一块去了。”
  唐昭仪对儿子的情绪十分敏锐,一面催人去把羊肉锅子盛出来摆桌,一面试探着问:“以骁与你说什么了?”
  下意识的,朱桓想开口,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该怎么和母妃说,霍以骁其实是郁皇子妃的儿子?
  父皇费心隐瞒了所有人,以骁主动向他说明,那他能不能直咧咧与母妃说?
  朱桓拿不定主意,闷声道:“说了些政务。”
  唐昭仪的眉头微微一蹙。
  她品出了朱桓在瞒着什么,可是,一想到儿子特意送来她喜欢吃的羊肉锅子,她就不太好继续追问了。
  可能是朱桓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说吧……
  或许,她得给朱桓一点时间。
  上午,朱桓已经说过“不知道”了。
  这几年,她许是真的逼得太紧了。
  “这羊肉汤闻着可太香了,”唐昭仪弯了弯唇,挤出笑容来,把话题带开,“来陪母妃一块用。”
  朱桓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
  另一厢,霍以骁也提了些羊肉锅子回大丰街,一份送去给暄仔,一份捎给了温宴。
  黑檀儿喜欢奶白奶白的汤,却对羊肉用材很是不满,怎么看都没有鱼汤顺心。
  温宴揉着黑檀儿的毛,笑着道:“我喝我的,你喝你的。”
  暖汤、鲜肉,让人食指大动。
  温宴听霍以骁说朱桓,不由笑道:“与三殿下说了,倒也挺好。”
  霍以骁道:“他能理顺自是最好,若不能……”
  那就很遗憾了。
  在霍以骁看来,要说朱桓多么执着龙椅,其实也没有。
  能让朱桓醉心的是丹青书法,前些年,在习渊殿里十分中庸的朱桓,与诚王谈论起书画来,全是道理。
  朱桓只是习惯地顺从了唐昭仪的期待。
  无可、无不可,那就做让母妃高兴的事情。
  仅此而已。
  如今,状况不同了,朱桓有他的迷茫,若唐昭仪坚持,那朱桓与霍以骁之间,定然是会生矛盾。
  可霍以骁问心无愧。
  他把状况都和朱桓说明白了,之后,只是个人选择的不同。
  当然,朱桓向来孝顺,他也就能体会霍以骁对母亲的孝。
  这也是霍以骁能直接和朱桓开口的原因之一。
  二更天时,雪飘了起来,伴着呼呼的风,一直吹到了天明。
  清晨,上朝的官员们搓着手,互相问候着。
  “冷啊,”朱茂从轿子上下来,跺了跺脚,走到霍以骁跟前,道,“还是以骁火气旺,和平时一般。”
  霍以骁与他行礼。
  朱茂一开口,全是白雾:“天一冷,就想吃些热乎的……”
  “是,”霍以骁打断了朱茂的话,道,“昨儿下衙后,我就和三殿下一起去吃了些热乎的。”
  朱茂下意识地问:“吃的什么?”
  “诚家庄。”霍以骁道。
  朱茂瞬间不想说话了,干巴巴笑了两声,转过头去。
  霍以骁把朱茂堵得正着,瞬间清净了。
  大抵是这一茬让朱茂尴尬不已,又怕霍以骁和朱桓多问羊肉锅子,差不多有四五天,他都避着他们两人走。
  这让朱桓摸不着头脑,但是喜闻乐见。
  近些日子要烦心的事儿那么多,能少一桩是一桩,等下个月去了刑部,更能少些往来。
  只不过,能清净,并不等于能静心。
  好在,此处观政收尾,手头事务都得整理完毕,忙碌起来,总比空坐着强。
  午后,风小了些。
  一小吏寻来,说是赵太保请霍以骁。
  霍以骁起身过去,出了书房,他往身后看了一眼。
  窗户关着,看不到里头状况,但霍以骁觉得,朱桓似是放松了些。
  这几日,他和朱桓之间,虽然没有什么矛盾,外人也看不出端倪,但霍以骁清楚,那根弦绷着。
  不自在。
  这是霍以骁料想之中的。
  几个结果都有可能。
  胸怀开阔到拿得起放得下,朱桓显然不是那个性子。
  彻底闹僵,倒是有些可能。
  但更多的,就是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状况,不舒坦归不舒坦,但比起闹僵,倒也算不错了。
  大概,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可能都很难自在。
  书房里,朱桓放下了笔,把茶盏中的水一口饮了。
  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里,视线不宽,看东西影影绰绰,时而东侧有个影子,时而西侧才像正途。
  这是他的问题。
  他很清楚,可也清楚,要走出去,很不容易。
  平心而论,他反倒是羡慕霍以骁的性子。
  别看霍以骁拧得厉害,但也很直。
  心里有什么想法,哪怕是在御书房里,霍以骁都直接和父皇开口,把父皇气不顺了,他就顺了。
  这种能直来直去气人的能耐,也是本事了。
  朱桓没有这样的本事,也学不了,他只能自己想、自己悟。
  夜里,回到庆云宫,小内侍伺候朱桓净面:“殿下先暖暖手。”
  朱桓接了帕子。
  小内侍小心翼翼地道:“小的看您兴致不高,殿下这几日辛苦了吧。”
  朱桓睨了他一眼。
  小内侍道:“听说惠王前日去了围场,今儿带回来一头鹿,交给了御膳房,说是要给皇上尝个鲜。”
  朱桓奇道:“都落雪了还能猎着鹿?”
  “都这么说呢,”小内侍笑了起来,“惠王爷就想去围场跑一跑,没想到得了收获,说给皇上听,皇上都乐了。殿下若是这些天太辛苦了,不如也寻个日子,去放松畅快下。”
 
 
第752章 回家种田
  雪落了一夜。
  京城银装素裹。
  赵太保和金太师的神情严肃,千步廊左右各个衙门,气氛也相对沉默。
  北境入冬比京城早,风雪也更大,永平府境内积雪成灾,几座城池还好些,一些县城村子,过冬艰难。
  朝廷得立刻定下赈灾的法子。
  几个衙门统筹着,定了初步计划。
  还未完全敲定,金銮殿上先吵成了一团。
  “还是去年抽调了永平府加固物资的缘故,”有官员道,“为了添补北境三关的窟窿,不得不先抽调永平府,虽说后来补了,却也只补了八成,更要命的是,耽搁了时间。永平府本就只能在化雪后开工,去年入冬早、今年化雪晚,好不容易能干活了,当时物资又都抽走了……”
  霍以骁站在朱桓边上,缓缓抬起了眼皮子。
  灾情缘故,几个衙门昨儿都几乎忙到四更天,稍稍歇口气,就各自找把椅子打个盹,没一会儿就得上朝。
  连年迈体弱、平日只在衙门半日的金太师,昨儿都辛苦到了二更,更别说赵太保了。
  偏偏,灾情还是赵太保眼中很重要、不能错过的机会。
  吏部观政的伴读四公子可以不参与,但是,想要接下太子之位、将来当皇帝的四公子,必须得历练一番。
  老大人们都这么拼,霍以骁一个年轻人,只好奉陪着。
  霍以骁一整宿未眠,此刻听人一通胡说八道,烦得不住皱眉头。
  工部尚书覃政咳嗽着出来说话。
  为着工部里的大小窟窿,覃政拼了一条老命去定门关督建修补,把事情办好了,才保住了岌岌可危的乌纱帽。
  从北境回京之后,休养了一阵子,才重新开始处理政务。
  永平府城池增固是工部批的、物资也是工部抽调的,或者说,当日提出抽调永平府暂解燃眉之急的就是覃政,也正是解决问题的思路还算清晰,才能在御书房里得到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今,有官员质疑他当时的举措,覃政自不好缩着头。
  “抽调确实多少影响了增固的进程,”覃政道,“只是,增固的城池城墙,并不是底下村落房子。即便不抽调,大雪落下来,房子也毁了……”
  那官员不满覃政的回答,道:“大人的意思是,受灾的要自认倒霉?”
  “我可没有这么说,”覃政摇头,“雪情严重,百姓受难,这就是天灾。”
  官员道:“水患也是天灾,覃大人的下属、侍郎李三揭可是写过一篇名满天下的文章,讲的是处理水患,如何在平日疏通水道,引水入渠,减少雨季时的风险。怎么,下雨能防,下雪都不能防了?”
  覃政木着脸看了眼李三揭。
  他不蠢。
  他听出来了,这人哪里是议政办事,根本就是借着机会踩他们几脚。
  他覃政一个老头子,离告老也没几年了,那厢的目的,应该是李三揭。
  至于踩李三揭的目的……
  谁叫李三揭和温子甫哥俩好呢?
  一个是四公子的岳家叔父,一个胆敢在千步廊两声“贤侄”,啧!
  李三揭机敏人,自然也听得出来。
  那厢为了踩他,连“名满天下”的帽子都戴上来了,唬得李三揭脖子都险些折了下。
  李三揭道:“水有河道,河道疏通了,水患能缓解大半,可那雪,它往哪儿聚,谁说得准呢?”
  “难道居于北方的百姓,就得一直受困于雪情?”
  李三揭没有接这话。
  人与天地的相处,展开来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最简单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靠山得担心山石灭顶,靠水得防范水漫村落。
  有益处、也会又风险。
  永平府寒冷,冬季漫长,但土地肥沃,能保证百姓出产,这也是哪怕冬天困苦,当地百姓也世世代代在此生活的缘由。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对方显然不是来讲道理的,说再多,也不过是口舌之争。
  工部沉默,指责却没有消失。
  如此下去,大抵是要从抽调一直吵到私运,吵到北境三关建设去。
  皇上听他们越说越偏,打断了众人话,问朱茂道:“如何看?”
  朱茂忙打起精神:“几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大雪年年都会有,不能让百姓受雪情困苦,若不然,朝廷年年赈灾,百姓年年受灾,对永平府也不是一个发展的路子。”
  皇上又看向朱桓。
  朱桓垂着眼,道:“今年雪大,造成了如此局面,但永平府并非年年灾情严重,之前十年里,并没有如此受害状况……”
  “还是抽调惹出来的麻烦,”有人嘀嘀咕咕着,声音却不小,“之前十年,可没有影响永平府。”
  朱桓被突然打断,微微一愣,转头想去看说话之人。
  可殿内今儿站的人太多了,他一时根本无法判断。
  皇上没有示意朱桓重新往下说,而是问起了霍以骁。
  霍以骁直接道:“费时费力。”
  皇上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霍以骁知皇上用意,干脆道:“各位大人,不如请天公作美,把永宁府的雪都收回去,让老百姓不再饿着冻着,你们再来争执这次雪情该追究哪个衙门的责任?”
  覃政和四公子在工部处过三个月,可太明白这位说话的方式了。
  当即,覃尚书接了话过去,给霍以骁做后续铺垫:“四公子说的真是,我们哪有办法让天公如此作美……”
  “既做不到,那就让老百姓被雪压着等你们吵明白吗?”霍以骁道,“一个个往这儿站着,挺直着腰,不腰疼难道还不口干?事有轻重缓急,这么简单的区分都做不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
  许是这“回家种田”太过冲击,金銮殿里,各个都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只朱桓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了捂嘴。
  赵太保轻咳了声,出来缓解:“四公子说得在理,先敲定赈灾的章程、人员、投入,等百姓们都安顿好了,再检讨抽调示意也不迟。”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再借题发挥,也就没有人再对几个衙门赶了一整夜定下来的章程提出异议。
 
 
第753章 赶鸭子上架
  皇上退了朝。
  金銮殿里,官员们陆续离开。
  覃政过来与霍以骁道了声谢。
  霍以骁道:“实话实说罢了,当不起谢。”
  徐公公候在殿外,冲霍以骁笑了笑:“皇上请四公子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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