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朱茂的下颚绷得紧紧的。
  许德妃道:“茂儿,你明不明白,我若是唐氏母子,我若是霍以骁,明明不是你,都会严严实实盖在你头上。”
  朱茂愕然看着许德妃:“母妃,这是为何?”
  “机不可失,”许德妃道,“三殿下的腿伤已经是板上钉钉,唐氏唯有止损,才是谋利,趁机拉下你,她唐氏就不会全输。”
  朱茂听进去了,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硬着头皮,道:“母妃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没凭没据的事,他们凭什么能盖到我头上?父皇不会听他们的片面之词。”
  “证据?”许德妃苦涩地摇了摇头,“他们无需证明,只有你,你能证明,与你无关吗?”
  朱茂哑口无言。
  他证明不了。
  更何况,的的确确,是他收买了朱桓身边的人。
  “母妃,”朱茂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能这样,这事儿得推给霍以骁!
  他为什么能恰好救下三弟?
  把二弟救成活死人的是他,把我们所有人带去那宅子、把四弟血淋淋捞出来的也是他,什么都是他。
  他身边那只猫,悬乎着呢!
  回回这么恰到好处,只有他是黑手才能解释。
  唐昭仪和三弟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桩,你想办法提点下唐昭仪,让她去质疑以骁。
  让三弟的腿打在马镫上的是他,吴公公审问那内侍时,跟着进去了的也是他。
  我无法自证清白,难道他霍以骁就可以?
  我不认,父皇难道会逼我认?”
  许德妃狠狠拽着朱茂的手,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不一样,你和他不一样!他不用自证清白,他根本不用害三殿下,这等画蛇添足的事,他什么都不用做……”
  朱茂听许德妃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念叨这些,心里疑惑越发重了。
  “母妃,”朱茂扶住许德妃的肩膀,“您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您到底知道什么?您上回就劝我不要去管他们两人,为什么?”
  许德妃张了张嘴,话到了嗓子眼里,又咽了下去。
  迟了,已是迟了。
  现在说,能挽回吗?
  犹豫的时候,外头传来通禀声。
  “皇上召见大殿下,徐公公在外头候着殿下了。”
  许德妃的眸子倏地一紧。
  她正要说出口,徐公公已经笑眯眯地走进来了。
  “殿下,请吧。”
  许德妃死死咬住了唇。
  换作旁的内侍,哪里敢闯进来?
  可徐公公不一样,皇上跟前的红人,往后若无意外,得接吴公公的班,前朝后宫,走到各处,都有几分体面。
  许德妃是不敢和徐公公叫板的。
  她撒一时之气,等下御书房里,倒霉的就是朱茂。
  许德妃只得挤出笑容来:“辛苦公公来这一趟。”
  朱茂在心里把徐公公骂了一通,还是不得不跟着他出去。
  “徐公公,”朱茂问道,“父皇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徐公公道:“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具体的事儿,小的可说不明白。”
  朱茂试探了几次,全叫徐公公打了太极,只能忿忿作罢。
  待进了御书房,朱茂看到了霍以骁。
  霍以骁坐在那儿,手上一盏清茶,面前几碟点心,怡然自在。
  朱茂见状,心里火气蹭蹭灼烧。
  待朱茂与皇上请安之后,霍以骁亦起身,唤了声“大殿下”,便要告退。
  朱桓出事的前因后果,能审的都审了。
  余下的,不过是朱茂的自辩之词。
  而且还是无法取信于皇上的字词。
  霍以骁对皇上骂儿子没有兴趣,也懒得听,还是避出来好。
  皇上那么要面子的人,少了一个看客,应该能骂得更顺溜些。
  憋了半天的火气,总得有个地方宣泄。
  就是朱茂了。
 
 
第764章 坐立难安
  御书房里,朱茂坐立难安。
  他局促地攥紧了双拳,垂着头没有去看皇上。
  他听到了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这让他越发的害怕与不安。
  不知为何,这种场面,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父皇考校功课之时。
  担心答得不够好,担心背得不够流畅……
  事实上,每一次答得最好的,都是他。
  那时候,他们兄弟都还年幼,一两岁的年龄带来的差距十分明显。
  朱钰还在满脑子都是含手指头的时候,他们三个当哥哥的,就得背唐诗宋词了。
  朱晟的心思不在这些上,朱桓又比他们小些,朱茂回回能得第一。
  只是,现在,他不是在和任何人比试,他在等着挨骂。
  皇上迟迟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在等朱茂自己开口。
  坦诚错误也好,剖析心路也罢,总归是说道一番,而不是像跟蜡烛一样,不点不亮。
  显然,朱茂没有领会到皇上的心意。
  吴公公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位殿下,能把皇上的心思摸得透彻的,只有四公子了。
  偏这个当口上,又是这种害兄弟性命的事儿,吴公公断不可能去提点朱茂。
  落针可闻的静僵持了好一阵。
  皇上越发失望,冷声道:“跪下说话。”
  朱茂一个激灵,愕然看着皇上,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只是,内心里,朱茂并不服气。
  明明没有问过他,父皇似乎已经断定了他的罪。
  皇上道:“桓儿险些坠马,你怎么想?”
  朱茂皱紧了眉头:“儿臣没有什么想法,父皇让儿臣跪着说话,是父皇已经有了想法。”
  “混账!”皇上气道,“站着说、跪着说,随你怎么说,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朱茂内心里情绪翻滚。
  害怕与彷徨交织,滚烫滚烫着,让他把许德妃的话都抛去了脑后。
  “儿臣听说,是以骁救下了三弟?”朱茂道,“为何又是以骁?为何回回都这么巧?”
  皇上皱眉。
  朱茂又道:“二弟出事时,他说他去二弟府上找猫。
  他家那只猫,邪性得很!
  小蝠胡同被人倒油,竟然也是那只猫先发现,引了徐其润过去。
  夜深人静,徐其润追不上歹人也就算了,那只那么厉害的猫,能上房顶的猫,竟然把歹人跟丢了!
  四弟出事那天,我和三弟、以骁一块在吃酒,四弟妹急匆匆寻来,竟然是那猫另遣了一只猫来报信。
  父皇您听听,这是猫吗?
  怎么看,也不是一只寻常的猫吧?
  回回都赶这么巧!
  它为何会去了二弟府上?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小蝠胡同?它那天,到底是跟着四弟,还是跟着唐云翳?
  猫儿可不会主动做这些,父皇,以骁到底想做什么?
  三弟这次也是,偏偏又是他霍以骁,发现了危机。”
  皇上冷着一张脸,并没有打断朱茂的话。
  不得不说,朱茂说的,其实有一番道理,皇上自己都心生疑问。
  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质疑。
  可皇上不会觉得意外。
  以骁能揪住沈家和永寿长公主的尾巴,能发现自己真正的生母是郁薇,能知道永寿临死之前在怀疑什么、又想做什么,这样一个手里捏着各种线索的人,他会没有一些手段吗?
  不可能的。
  各人有各人的路子。
  以骁的路子可能就是那只黑猫。
  以骁能救下晟儿,必有其理由,也不会是明面上说的那样,猫儿淘气跑进了晟儿的书房。
  而小蝠胡同,那是以骁和定安侯府向皖阳、向永寿、向沈家发难里的一环,真是贼喊抓贼,又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皇上并没有忘记,当时事情的起因是传言温辞秋闱舞弊。
  而朱钰和朱茂对礼部避之不及,显然是捣鼓了一把的。
  至于钰儿的死……
  皇上自是心痛万分。
  钰儿再有多的不是,亦是他嫡亲的儿子,要打要罚要处置,他这个当爹的会动手。
  而不是让钰儿死在唐云翳的刀子下。
  可当时状况,能怪以骁没有尽力吗?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一起赶到,才冲入那宅子……
  就算如朱茂所说,当日那黑猫跟着钰儿或者是唐云翳,最后那样的结果收场,亦是以骁不愿意看到的。
  人算始终不如天算。
  皇上自己就算错过、赌错过,以至于牙城失守,郁家战死。
  他难道有脸去指责以骁为何也失误了?
  朱茂见皇上沉思,心中升腾起一丝侥幸。
  也许呢?
  也许父皇会听进去……
  可这份侥幸才刚刚冒出来,就被皇上一泼冷水给熄灭了。
  “朕从来不讨厌有想法的人,”皇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敢想、敢做、敢谋,这不是错。如若以骁真像你说的那样,做了那么多,还回回都全身而退,朕反倒是很佩服他。”
  朱茂愣住了。
  皇上继续道:“朕不满意的,是失败之后,还硬挺着,不知道怎么样解决事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茂不是。
  “你坦诚认错,朕不会把你怎么样,”皇上摇着头,道,“你不止不认,还顾左右而言他,说的又都是不能说服朕的东西,这让朕很失望。”
  朱茂一张脸惨白:“父皇为何不信儿臣?三弟险些坠马,父皇问明白了吗?那狗奴才能害三弟,难道还不会胡乱攀咬儿臣?审那狗奴才的是以骁吧?儿臣不服!”
  皇上冷声道:“服不服,是你的事,朕怎么断,是朕的事。你认为朕偏袒以骁?以骁没有害桓儿的必要,从来都没有。”
  朱茂的心沉了下去。
  许德妃的那番话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不一样,你和他不一样!他不用自证清白,他根本不用害三殿下,这等画蛇添足的事,他什么都不用做……”
  一遍又一遍。
  可朱茂依旧不明白。
  他到底哪里和霍以骁不一样。
  “退出去吧,”皇上道,“闭门思过去吧。”
  朱茂踉跄着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吴公公送朱茂出去,让人将他一路送回府邸。
  外头,小内侍轻声与吴公公道:“德妃娘娘来了,和四公子在那边说话。”
 
 
第765章 孝心
  前脚朱茂刚走,后脚,心绪不宁的许德妃亦决定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前,许德妃又不敢进去了。
  皇上训朱茂,她贸贸然进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只能等在这儿,万一里头有什么状况,她能立刻知晓。
  很快,御书房的门打开,霍以骁走了出来。
  许德妃忙上前去:“四公子,借一步说话?”
  霍以骁不想借。
  许德妃的来意定然是替朱茂求情。
  见霍以骁不愿意,许德妃赶忙又道:“我有些事情,想与四公子说一说。”
  看了看左右,许德妃压低了声音:“与你母亲有关。”
  霍以骁顿住了脚步,随许德妃走到了一旁。
  “娘娘想说什么?”霍以骁问。
  “我知道茂儿这次行事不对,若不是救得及时,三殿下性命堪忧,”许德妃眉宇紧锁,“我劝过他,只是这么些年,太子之位始终是几位殿下的目标,他钻了牛角尖。”
  霍以骁“哦”了一声:“这话,娘娘不该与我说。”
  许德妃道:“我曾听说,你迟迟不愿意恢复皇子身份,是你不愿意认一个无关的母亲,你又不能认生母,那位身份见不得光。”
  霍以骁示意许德妃继续说。
  “不是的,其实不是那样的,你可以认生母,”许德妃压低了声音,“她是皇上最初的皇子妃,龙虎将军郁铮的孙女郁薇。”
  霍以骁微微一愣。
  许德妃的知情,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而许德妃,却是误会了霍以骁的吃惊,以为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便把那段陈年旧事说了一遍。
  “我进府时,拜见过你母亲,只是她当时身体羸弱,瘦脱了相,以至于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把你和她联系到一块,”许德妃叹道,“而我亦十分疑惑,你既是郁皇子妃的儿子,皇上为何会让你娶温宴。
  温宴与平西侯府的关系太近了,平西侯上下一死,再无人知道当年牙城发生了什么。
  四公子,你的出身并非见不得光,只是,对皇上而言,他无法解释为何在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他就续娶了俞皇后。
  我把皇上这些旧事说破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只是乞求,你能放过茂儿,在皇上面前替茂儿求情。
  而我,我能替你向百官证明,你是郁皇子妃的儿子,我见过她。
  你作为皇上的嫡长子,以后想走什么路,都轻而易举。”
  霍以骁垂着眼看着许德妃。
  很多话,在嘴边翻来滚去,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很清楚,许德妃明明猜到了又闭紧了嘴,甚至都没有告诉朱茂,这么小心谨慎的许德妃,私下里把事情与他说破,可见是豁出去了。
  宁愿得罪皇上,也要为儿子争取一把。
  这份真挚的母爱,让霍以骁很难去说些刺人的话。
  喉头滚了滚,霍以骁道:“娘娘弄错了两件事情。
  第一,怎么处罚大殿下是皇上的事,旁人很难插嘴,我若替大殿下求情,我又有何面目面对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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