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我告诉你,这路程报上去,轻易改不的!”宋秩再三叮嘱,“你要是不好好翻修,不弄出个像样的驿馆来,别怪本官之后告到兵部去!”
  “您放心!”年百戈再三保证。
  宋秩尤不放心,让戴天帧拟了份保证书,让年百戈签名画押。
  “白纸黑字,”宋秩道,“告兵部了,也不能说我手太长,管得太多。”
  年百戈画了押,也正式拿到了机会,整个人放松下来,喜笑颜开。
  戴天帧道:“翻修的银子,许知县会让人拨给你,你自己找工匠,要么就让县里替你挑人选。
  抓紧时间弄起来,万一有哪儿不合适的,还能改一改,真等到殿下进了归德府,那说什么都来不及。
  有什么疑惑、问题,只管找许知县,要么来府衙寻我,千万别自作聪明。”
  年百戈全部应下,留下了新鲜的酒菜,欢欢喜喜回宁陵县去了。
  戴天帧看着他离开,转头看向宋秩。
  宋秩夹了块羊肉,咀嚼了两下:“羊肉不错,这年百戈……”
  话没有说透,但宋秩和戴天帧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年百戈恐怕是不知内情的。
  也不知道他那个做朱茂亲随的表侄儿是怎么跟他说的,年百戈只知道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年百戈没有害殿下的想法,也不想在宁陵县生什么事儿,因为,年百戈太坦荡了。
  无论戴天帧和宋秩说什么,他脸红归脸红,却没有半分心虚。
  签名画押时,手都很稳。
  以宋秩对年百戈的了解,这人绝对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能在知道自己的驿馆要出事的前提下,还能在他们两人面前说得这么有条理。
  “他被瞒了。”宋秩道。
  戴天帧颔首:“也不奇怪,那等掉脑袋的事儿,大殿下也不会轻易走漏风声。”
  朱茂要年百戈做的,就是让仪仗从宁陵县过。
  既如此,哪里需要让他知道后头那些要命的内情?
  年百戈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出状况。
  现在这样,若不是戴天帧已然知道朱茂要兴事,便是看出年百戈的主动反常,也寻不到多余的线索。
  年百戈之后做的每一件事,肯定都是“好好招待仪仗”。
  他用心去做了,府衙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宋秩想清楚了这些,交代戴天帧道:“既如此,就让他好好做着,请君入瓮,那瓮总得给他捏出来。”
  府衙外,年百戈哼着小曲,坐在街边的面条摊子上,要了一碗。
  他大早从宁陵县出发,只将就添了肚子,一路上闻着食盒里的香气,实在馋得厉害。
  眼下,事情办成了,他也能放下心来吃上一顿。
  如宋秩所言,年家以前还有些家底,要不然,也不会有门路,让他表侄儿当了大殿下的亲随。
  贵人跟前做事,可不是谁都能得来的好福气。
  也因着有这么一位表亲,年家又掏钱,让年百戈当了驿丞。
  有人、有银子,年百戈得过且过,对驿馆的事儿,确实不怎么上心。
  可是,前天,年百戈收到了表侄儿的家书。
  家书上说,大殿下在年前就被皇上禁足了。
  虽是百般想办法,但大殿下别说东山再起,往后恐是一落千丈。
  做亲随的自不可能在这个当口上抽身而走,但家里一定要留些仰仗,以后他离京返乡,也能好好过活。
  最要紧的,便是银子。
  他知道这位表叔混日子,此番是劝他别再混了。
  驿丞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错的差事了,多少有关系的人家盯着呢。
  官场上都是势利眼,大殿下不行了,兵部换了年百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况且,年百戈本就不干正事。
  他也替表叔想了办法,那位殿下过归德府,若能争取到,伺候好了,得一两句夸赞,兵部总不好说换就换了吧?
  再赚些银子,与县衙、府衙打好关系,这活儿还能继续做。
  总比京里前程丢了,在老家还站不住脚,强上许多。
  年百戈一看完家书就慌了下,家里婆娘更是急得不行,芝麻官也是官,催着他赶紧来争取。
  他怎么能不来?
  得亏以前混日子,没有把宋大人得罪狠了,那年轻的戴大人又好说话,给了他这次机会。
 
 
第785章 出发
  京城落了几场春雨。
  这段时间,日子平缓极了。
  霍以骁每日上朝,跟着皇上与赵太保、金太师,处理各方政务。
  南下的行程定得差不多了,也算好了启程的日子,只等依计划出发。
  朱桓的腿伤好了许多,如太医之前说过的那样,他跛脚的程度很轻。
  唐昭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越发谨慎,压着朱桓再休养一个月,不许随意活动。
  朱桓自觉“辜负”了母妃多年的盼头,也不在这事上与她争,不下床就不下床,床上支个几子,一样能写字画画。
  唐昭仪见状,也就退了一步,犹自琢磨儿媳人选。
  这一回,她给朱桓挑皇子妃,再不用考虑娘家身份能不能是个助力,只需要挑性子温婉、喜好书画的就行了。
  至于出身高低,差不多就行了。
  朱茂依旧是一旬出一次皇子府,老老实实进宫请安,再去庄子上。
  只看表象,自是太平,但温宴知道,水面之下,那暗潮涌动。
  戴天帧从归德府送了书信到燕子胡同。
  温宴取信看了,也晓得了年百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依信上所说,年百戈这回是下了大力气。
  去年整修过的官道,他驾着车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找了几处损坏的地方。
  驿馆翻修,年百戈掏钱请了归德府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在现有的基础上做改动,匠人是宁陵县里数一数二的,要不是时间不够,这人恐怕还能把驿馆推倒重建一回。
  年百戈还请戴天帧吃酒,详细了解殿下喜好,屋里喜欢点什么香料,吃菜有什么忌口,全要准备得妥妥当当。
  不仅是用心安排之后迎接仪仗,近些时日出入驿馆的驿兵、官家,年百戈都热情招待。
  就想变了个人、变了个驿馆一样。
  温宴认同戴天帧和宋秩的看法,这年百戈被朱茂完全蒙在了鼓里。
  若他知道自己这么用心、准备一改之前颓然,其实是被朱茂做了棋子,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当然,很可能是没有任何想法了。
  若是他们没有留意到年百戈浑然不知情,一旦霍以骁在宁陵县出了状况,作为驿丞的年百戈,又是朱茂亲随的表亲,他根本无法脱身,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既然年百戈没有在翻修时动手脚,那么,当日行事的,定然还是朱茂的人手。
  黑檀儿跟了朱茂几次。
  庄子上,章氏依旧病怏怏的,项淮话里话外,越发敷衍。
  朱茂的心不在这里,对这两人明显的回拒态度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只与几个亲随、小厮商议。
  他对年百戈办成了事很是满意。
  这也让他信心百倍。
  天赐的良机,又如此顺利,最后怎么会不成呢?
  只是,具体谁去做、怎么做,朱茂并没有说出口,黑檀儿也无能为力。
  临出发前,黑檀儿又跟了朱茂一次。
  “没有重要的收获,黑檀儿回来骂骂咧咧了一通,”温宴说与霍以骁听,“只知道,年百戈那表侄儿没有露面,兴许他已经先一步往宁陵县去了。”
  霍以骁道:“无妨,既知是宁陵县,到时候多小心些。”
  温宴颔首。
  三月尾端,大朝会上,皇上准霍以骁启程。
  文武百官列队,仪仗皆准备妥当,皇上亲自登上宫门城楼,送他出发。
  霍以骁和温宴上了车驾。
  这回南去,皇上点了徐其则、徐其润随行,有关的衙门亦是各出了官员,并那威严仪仗,车队浩浩荡荡,从宫门往城门。
  街道两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朱茂没有出门,今儿不是他能出去的日子。
  他坐在书房里,明明有院墙相隔,他依旧能听见外头的动静。
  百姓们议论纷纷,叽叽喳喳。
  朱茂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全是郁色。
  一位亲随在旁小心翼翼地宽慰:“一时风光而已,您放心,宁陵那儿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他们行到宁陵就动手。”
  朱茂握紧了手中茶盏:“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亲随应下。
  另一厢,桂老夫人坚持出门送行,由曹氏与温辞陪着,坐在沿街的茶馆楼上,推开窗户看那一辆辆华贵的马车。
  真好看啊!
  宴姐儿现在坐这样的马车,等几十年后,回临安省亲,那得是什么样的盛景!
  可惜,她再怎么努力,也努力不到那个时候。
  得趁着现在,多看两眼。
  曹氏知桂老夫人心声,道:“殿下与宴姐儿敬重母亲,坚持亲迎,这是应当的,但如此隆重,亦能看得出来,皇上对那位娘娘颇为惦念。等他们从江陵回来,老夫人呐,我也不能一口一个’宴姐儿‘了。”
  桂老夫人笑了起来:“这时节选得好,正是京里梨花最盛的时候。”
  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旋,悠悠落地。
  撒纸钱不合适,但迎灵时,能有白花飘摇,也能解人哀思。
  曹氏不知那宁陵县状况,听老夫人这么说,亦是风雅地附和几句。
  温辞倒是有些担忧,看着底下车队。
  桂老夫人看在眼里,道:“放心吧,都能应对好。”
  毕竟是瓮中捉鳖。
  甭管那鳖是什么老王八,瓮就在那儿,它就得往里头爬!
  等进了瓮里,再想兴风作浪,直接炖汤!
  温辞颔首。
  他那三妹,古灵精怪、办法颇多,殿下是极其敏锐之人,戴天帧先前安排了许多,又有徐家兄弟护送,定然能平安过关。
  车队渐渐远了,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了。
  温宴坐在车里,捧着饮子润口。
  仪仗繁复,马车自然行得慢。
  黑檀儿嫌弃这样的速度,趴在温宴腿上,呼哧呼哧睡觉。
  霍以骁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我越发好奇,宁陵有什么等着我们。”温宴轻声道。
  霍以骁哼笑了一声:“等到了就知道了。前后要行上小半个月,这可以慢慢养精蓄锐。”
  朱茂选择了宁陵,就不会在先前这一段路上出手、打草惊蛇。
  温宴亦知这一点,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一面用饮子,一面翻书。
  霍以骁瞄了一眼,毫不意外地收回了视线。
  书局最新的话本子。
  从书名看,与“四公子”无关。
  万幸。
  他可不想在车上听温宴念“四公子”的各种桥段。
 
 
第786章 见外
  白日行马车,夜里宿在地方府衙安排好的驿馆。
  一路上,所有的行程都按部就班。
  很规矩,却也很无趣。
  温宴闲得慌。
  若是自家出行,受不得马车拘束,坐久了腰酸背痛,她可以换着骑马,但这毕竟是皇家仪仗,连霍以骁都得老实坐车,更别说温宴了。
  不得不说,霍以骁也坐得烦闷。
  他当然能和随行的礼官“商议”一番,他不想在车里拘着,甚至想带着温宴骑马,礼官拦也拦不住。
  只是,想到吴公公那苦哈哈的脸,霍以骁还是得忍一忍。
  是了,吴公公不可能亲自来,但皇上点了徐公公随行。
  徐公公鞍前马后,事事谨慎,霍以骁都不好意思让他左右为难。
  毕竟,等到了宁陵县,事情一出,徐公公可能会直接厥过去,还是给他留点儿心劲儿吧……
  小夫妻两个还能坚持着,黑檀儿就极其不满了。
  没有红鲤鱼看,没有乌嬷嬷的鱼汤喝,还只能缩在这小小的车厢里……
  轻骑都尉可受不得这委屈。
  霍以骁干脆把它交给了徐其润。
  与徐家兄弟一块,黑檀儿好歹还能骑马。
  徐其润的坐骑不比乌云,但也是军马血统,惠康伯从马驹时挑选出来、调教数年的,很是健壮。
  “你就当认识了新朋友。”霍以骁与黑檀儿道。
  黑檀儿喵的叫了一声。
  什么朋友!
  那些猫狗马,统统都是它的手下!
  如此,迎灵的队伍一路向南,离归德府地界越来越近。
  随着他们的南行,途径城镇的百姓也渐渐明白过来。
  先前只有府衙文书,上头文绉绉的说着元皇子妃当年的磨难,终究太过官场,有人看懂了,有人只弄明白了一半。
  今时今日,看着那威严的皇家仪仗,大伙儿一面看热闹、一面交头接耳,也就都回过味来了。
  没错,这储君之位是有说法了。
  那未来的皇上、皇后娘娘,就在马车里……
  宋秩和戴天帧领着一众官员,候在官道上。
  午前,府衙就接到了信,说仪仗下午就会进归德府。
  依着先前做好的安排,一行人匆匆赶来,恭恭敬敬地候着。
  派出去探消息的快马飞一般地回来:“来了来了,还有三里地了。”
  不管是在聊天的,还是搬了把杌子看书的,一听这话,都规正起来。
  杌子收了,书也收了,整理仪容,互相确定同僚没有不合适的地方,然后列好队。
  等这些都准备好了,视线之内,已经能看到打头的仪仗了。
  待殿下的马车到了近前,一行人纷纷行礼。
  徐公公掀开车帘,摆着脚踏,扶霍以骁下车。
  “宋大人。”霍以骁抬眼看向宋秩。
  宋秩忙又弯下身去:“殿下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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