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逗猫还逗得挺高兴?”霍太妃哼了声。
  霍以骁道:“是挺高兴的。”
  霍太妃准备了好些话要说他,突然听了这么一句,不由就愣了愣,而后,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高兴……
  她很多年没有听霍以骁真情实意地说高兴了。
  不上不下的身份带给他的,那些压力也好,为难也罢,最真切的表达,其实就是不高兴。
  只是,血脉就是血脉,不是以“高兴不高兴”来评断的。
  可霍太妃还是希望霍以骁能高兴些,有人知他冷暖,有人能懂他情绪。
  眼下,一个姑娘,一只猫儿,能让他开怀,那姑娘是什么出身,那猫儿是瞎猫还是灵猫,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霍太妃眉心松开了,笑了笑,道:“那么有趣的猫,我也想逗一逗,就明天吧,我让人叫温宴把猫抱来。”
  霍以骁怔了怔,他也没想到,霍太妃前一刻说朱晟,下一刻就要逗猫了。
  霍太妃那定了主意,立刻交代了人去燕子胡同,风风火火的。
  霍以骁陪着霍太妃用了晚膳,原是想回漱玉宫的,转念一想,还是往宫外去。
  他今儿还没有逗着猫。
  翻墙入了西跨院,霍以骁扣了扣后窗。
  温宴闻声打开窗户,侧过身子,让了霍以骁进来。
  黑檀儿趴在博古架上,居高临下,喵了一声,显然是吃饱了,整只猫懒洋洋的。
  “我明日下午入宫去,”温宴一面煮茶,一面道,“太妃娘娘要见黑檀儿。”
  霍以骁抬眼看猫,慢悠悠道:“进宫去长长见识?”
  黑檀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扭过头去。
  它要长什么见识?
  它若想进宫,谁能拦住它?
  温宴叫黑檀儿逗笑了,弯着唇笑了一会儿,才问霍以骁道:“齐美人交代了吗?”
  “没有,”霍以骁说了些中午提人审问时的状况,又道,“只看几位殿下神色,他们应当不是下毒之人。”
 
 
第193章 竟是这么黑
  霍以骁问朱钰等人要不要去一块听听,自然不是随便问的。
  与他们有没有关系,亲眼验证下,总不会有错。
  朱钰很上道。
  霍以骁一提,他就应了。
  或许,朱钰也打着相同的主意,想从其他人的神色、言谈里发现些什么。
  只可惜,霍以骁没有什么明显的收获。
  也许是与他们无关,也许,他们跟小狐狸一样,惯会演戏。
  思及此处,霍以骁看向温宴。
  水已经热了,温宴正注水入壶,好闻的茶香飘逸。
  动作不疾不徐,她在他面前时,向来都很自在,亦很随意。
  无论是白天黑夜、无论是一群人还是关起门来独处,温宴从来就没有在他跟前表露出一丝一毫地不自在。
  仿佛就像她说的那样,都处了八年了,已经习惯,也最是心安。
  温宴把茶盏推到霍以骁面前,问道:“骁爷在想什么?”
  霍以骁的目光落到氤氲白气上,道:“可能真的是长公主。”
  温宴一怔,复又笑了:“我怎么想,我有没有证据,其实都不要紧,关键是皇上怎么想。”
  “你觉得皇上现在怎么想?”霍以骁顺着她的话,问道。
  温宴道:“你都让吴公公查齐美人的起居习惯了,皇上还能怎么想?”
  齐美人入朱晟府邸时,十六岁,她的主子养了她多少年?
  这么听话的死士,不说十年,七八年也有了。
  京城底下的密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挖出来的,前后经历了那么久的年月。
  一旦把时间往前推,朱晟出事,就不是朱茂、朱桓他们能做出来的了。
  “皇上排除了自己的儿子,但他还有不少兄弟。”温宴道。
  先帝的儿子很多,中宫皇后嫡出的就有两位,只可惜英年早逝。
  当初,皇上为了争皇位,亦是腥风血雨,他沾了血,舍弃了很多,才从中脱颖而出。
  储位之争不是儿戏。
  那是真真切切地勾心斗角。
  跟朱晟和霍以骁之间你挑衅我两句、我砸你一酒碗,根本不是一回事。
  死在权利争斗中的,有好几位,但活下来做“闲散”皇亲的也有。
  皇上留他们,是图一个名声。
  毕竟,杀到兄弟一个都不剩,千古之后,不是什么美名。
  “这些兄弟是真的闲散,还是背后在动鬼心思,就看皇上怎么想了,”温宴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有永寿长公主,皇上和沈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诚然,皇上当年靠着沈氏一门的支持,和霍家的助力,才能登上金銮殿。
  他对霍家是器重,但对沈家,则截然相反。
  沈氏靠着皇太后在朝堂上更晋一步,但随着皇太后的薨逝,他们的青云路也不会太好走。
  皇上被沈氏“挟持”了很多年,许德妃、俞皇后,都是沈氏选出来的,甚至,皇上不得不把霍以骁送到霍家,也是因为沈皇太后。
  眼下是还没有立太子,但在新的皇权之争中,沈氏一门和长公主的首选是朱钰,接下来是朱茂。
  可谁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属意这两位。
  尤其是霍以骁做了朱桓的伴读,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皇上在给朱桓铺路。
  皇上自己身不由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在立储时再受沈氏钳制?
  矛盾势必发生。
  自然也就会先下手为强。
  让朱晟和霍以骁矛盾不断,让朱桓与霍以骁产生隔阂,受益的,都是朱钰、朱茂。
  至于最后这份好处是谁的,就看谁听话了。
  “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只是想,没有什么实证,”温宴抿了一口茶,“梦里也是一样。
  二殿下死了好几年了,府中除了皇子妃,其他美人侍妾早就遣散了,嬷嬷们也出府了,千辛万苦找着一两个,对齐美人的起居习惯早就没多少印象了。
  可皇上疑心,这就够了。”
  霍以骁挑了挑眉。
  论借刀杀人,小狐狸也是好手。
  翌日下午,温宴抱着黑檀儿进了常宁宫。
  一嬷嬷引她进去,道:“温姑娘以前在宫里时,来得不多。”
  温宴应了声“是”。
  惠妃娘娘为人谦虚谨慎,对成安公主的要求也是如此。
  公主需对霍太妃敬重,却不能时不时地往前凑。
  成安也淡泊,不喜欢虚情假意那一套,她和太妃娘娘本就不亲近,没有祖孙之情,自然也就只全规矩了。
  而温宴嫁给霍以骁之后,倒是常常来陪霍太妃。
  处得多了,温宴发现,太妃娘娘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嬷嬷通禀,温宴进了殿内,两厢一照面,还不及行礼问安,就听太妃娘娘惊讶了一声。
  “竟是这么黑!”
  温宴忍着笑,福身问安。
  霍太妃召她上前:“过来让我看仔细些。”
  温宴进到太妃跟前,附耳与黑檀儿道:“你也问安。”
  黑檀儿不吭声。
  “常宁宫的鱼干可好吃了。”温宴又道。
  黑檀儿开开心心喵了一声,眼睛晶亮看着霍太妃。
  霍太妃没有听见温宴和黑檀儿的悄悄话,听这猫儿叫得甜,一下子就乐了:“纯色也有纯色的味道,成安的白玉团漂亮,这只黑猫也好看,这皮毛油亮油亮的,平日都喂什么?”
  温宴答道:“它就爱吃鱼,骁爷给它买活鱼,就养在水缸里,它每天自己去抓,叼去厨房给嬷嬷做鱼。”
  “还会自己抓、自己送?可见吃鱼好,聪明!”霍太妃抚掌笑道。
  黑檀儿得了夸赞,得意洋洋地又叫了一声。
  宫女取了一小碟鱼干来,黑檀儿从温宴怀中跳下,开开心心享用去了。
  霍太妃笑了一阵的猫,这才把目光落在温宴身上,仔细打量。
  快两年不见了,温宴比她印象里的小姑娘长开了些。
  小时候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看着,五官越发精致。
  这个岁数的姑娘,也不用什么粉黛雕琢,看着就赏心悦目。
  饶是她这辈子看多了美人,温宴在其中也是佼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多正常的事情。
  霍太妃道:“以骁说,那日是与你逗猫,刚巧救了朱晟。”
  温宴道:“是,黑檀儿淘气,跑进了殿下的书房。”
  “这么聪明的猫,怎么就淘气上了?”霍太妃笑了笑,“撞上了也好,故意的也罢,救下二殿下,总归是它的功劳,得赏。”
  黑檀儿听见了,转头看过来,嘴里要嚼着它的鱼干。
  赏什么?
  鱼吗?
  霍太妃指着它道:“看,这不就听懂了吗?”
 
 
第194章 飞骑校尉
  “都说玄猫通灵,我是信的,”霍太妃笑着与温宴道,“可惜,它听懂我说话,我却听不懂它说话。”
  温宴莞尔。
  霍太妃又道:“你的猫,你能听懂吗?”
  温宴懂,却不能这么答。
  想了想,她道:“只偶尔能懂它的意思,我猜,它想让我懂的时候就会让我懂。”
  霍太妃笑得很是开怀。
  听听这个应对,答是答了,却跟没答一样。
  偏偏这个答案,接在她夸猫儿聪明、通灵之后,很顺畅。
  胡话都说得叫人喜笑开颜,果然是什么样儿的猫,就有什么样儿的主人。
  温宴是个聪慧姑娘。
  在宫中生活过的孩子,比起那些在府中娇纵着长大的,心思多得多。
  诚然,作为长辈,都希望自家晚辈的身边干净、纯粹,没有大风大浪,一辈子能随顺。
  心思单纯便单纯,说明他们无需勾心斗角,无需为了生存而绞尽脑汁。
  自己能给他们撑起一片天,就行了。
  霍太妃也想那样,族中其他晚辈也就罢了,可霍以骁是不可能的。
  霍以骁身在帝皇家,那不是奢望,而是愚蠢。
  没有遭遇过磨砺的孩子,不止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而温宴相反。
  见识过锦衣玉食,也有过牢狱之灾,她明白进退,也知奋勇。
  这样的姑娘,是适合霍以骁的。
  更何况,霍以骁喜欢。
  思及此处,霍太妃的笑容越发慈爱,问道:“那你说说,小猫儿喜好什么,我照着它喜欢的赏。”
  温宴答道:“喜欢鱼,喜欢玩球。”
  “喜好倒是和其他猫儿差不多,”霍太妃顿了顿,道,“我看它也不是个少鱼少球的,光赏那些东西,也突显不了它比其他猫儿聪明、厉害。这样吧,齐公公。”
  霍太妃唤了一声,齐公公赶紧上前听吩咐。
  “去和皇上讨个旨意,”霍太妃交代道,“封个一官半职,才算是赏了个不一样的。”
  话音一落,不止温宴怔了怔,宫女嬷嬷们也都是一愣。
  黑檀儿听得懂霍太妃说话,却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意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温宴。
  温宴的心跳快了几拍。
  如此天方夜谭,听起来是霍太妃想一出是一出,可温宴前世受这位老人指点八年,还是能够领会她的意思的。
  “您……”温宴嘴唇嗫嗫,没有来什么推三推、再应下的虚礼,恭谨应下。
  霍太妃如此,其实全是为了她。
  温宴不以“救二殿下”居功,自然也无从封赏。
  何况,她这样的身份,霍太妃不好封赏什么。
  但给一只猫儿赐官,问题倒是不大,就当是霍太妃年纪大了,天马行空,图个乐呵。
  而对温宴而言,她身边有只带品级的猫,行事会方便许多。
  霍太妃见温宴乖巧应下,且神色之中满满感激,而非欢喜,就知道温宴明白她的心意。
  她看向温宴的目光里,越发满意了,这是个知好歹的。
  齐公公自然也猜得到霍太妃的心思,只是皇上那儿……
  霍太妃冲他抬了抬下颚:“皇上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神怪志异也多了去了,谁说猫儿狗儿不能当官的?一年能多朝廷多少粮饷?”
  待齐公公退出去了,霍太妃也屏退了些人手,慢慢悠悠地和温宴说家常话。
  先前太医开了方子,用得如何了?
  霍以骁在临安时,可有什么趣事?
  他们两个平日往来,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彼此了解多少?
  温宴一一作答。
  尤其是喜恶这一块,温宴能说得不少,都是细细碎碎的。
  也正是这份细碎,让霍太妃尤为放心。
  少年心性,只知欢喜,却不明白,能不能相处才是感情长久中最重要的一点。
  再多的喜欢,落到婚姻里,也会被平日里的点滴琢磨,是磨得温润明亮,还是黯淡无光,全看相处。
  生活是由无数的细碎所组成的,而温宴对这些细枝末节都乐在其中。
  另一厢,齐公公硬着头皮,在御书房里说了来意。
  皇上从折子里抬头,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齐公公重复了一遍。
  “封一只猫当官?”皇上道,“太妃娘娘说的?”
  齐公公垂着眼,道:“娘娘说,皇上您看过的话本子里,应当也有这样的故事……”
  皇上:“……”
  话本子是话本子,现实是现实,这两者能一样?
  要是混为一谈,他看到那厚厚的“四公子如何如何”,就仅仅头昏脑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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