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齐美人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吴公公把布条又给她塞回口里,道:“全拔光就太狠了些,只一颗让你感受感受,自己想想明白。”
  说完,吴公公擦了擦手,不管齐美人了。
  “还是您厉害。”小内侍恭维道。
  吴公公摆了摆手:“这把年纪了,原是不想做这些损阴节的事儿,想替下辈子攒点福气,可不做不成呐,还是得动手。”
  一面往御书房走,吴公公一面想,四公子还是年轻了些。
  吓唬人,得一点一点来,让她记得疼。
  全拔光了,没得疼了,就不怕了。
  希望那齐美人识时务,他也不想明天再让人拔一颗。
  齐美人抗了三天,痛不死,也饿不死,却足以让人绝望。
  她用手,在地上划了三横。
  吴公公问:“三殿下?”
  齐美人点头。
  吴公公自然不信她。
  齐美人最后写了个“诚”字。
  御书房里,皇上皱着眉头问:“她说是诚王?”
  吴公公颔首。
  “诚王这些年看着老实,多使些人查他,”皇上眯了眯眼睛,“朕听太医说,晟儿对声音有反应,他听得见,只是不会说?你告诉冯氏,朕准她去看晟儿。”
  翌日,冯婕妤终于见到了朱晟。
  朱晟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一直没有停下来。
 
 
第197章 可以用
  三更天了。
  锦华宫中,冯婕妤了无睡意。
  朱晟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儿子,她的年轻的儿子,她原本康健又活泼的儿子,一动也不能动了。
  连一根手指,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往外涌,仿佛是还在襁褓时一般。
  可襁褓里的婴儿会长大,被毒伤了身体的人却只能等死了。
  若真的没有意识,听不见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四周变化,那也就算了。
  偏偏,朱晟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有思想,却不能说,甚至转动眼珠子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都做不到。
  这更加痛苦。
  试问,哪位母亲能接受这样的变故?
  冯婕妤心如刀割!
  她巴不得把齐美人千刀万剐!
  刘氏当时劝冯婕妤,说殿下情绪激动,很难做出准确的反应,等他冷静一些,兴许,能渐渐地用眼神来跟她们交流。
  冯婕妤当然也盼着能有些进展,可心里却不敢存有奢望。
  她怕自己失望。
  从朱晟府里回来,冯婕妤一直躺着,躺到了现在。
  白嬷嬷陪着她,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忧。
  从白天到入夜,她与冯婕妤一块,把所有人的得失利益都梳理了好几遍。
  二殿下若是没有得救,那最受益处的无疑是朱钰和俞皇后。
  先前二殿下只是幽禁,就已经让恩荣伯府上上下下都蠢蠢欲动了,真出事了,冯家没有一颗墙头草,他们会全部倒向朱钰,唯朱钰马首是瞻。
  冯婕妤这些年为了亲儿子攒下的所有东西,都会被他们拱手奉到朱钰手上。
  甚至连成欢的将来,都会为朱钰所用。
  冯婕妤想到这里,恨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可怀疑,也仅仅只能是怀疑。
  没有证据,冯婕妤对付不了朱钰,也阻止不了恩荣伯府求荣。
  “妈妈,”冯婕妤的眼神空洞,轻声道,“我受了俞氏那么多年的气,让我看到她笑到最后,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白嬷嬷一个激灵:“您别说这样的话,殿下和公主还指着您呢。”
  冯婕妤苦笑。
  是了,朱晟动弹不了了,皇上不会克扣他什么,但架不住底下人阳奉阴违。
  她若是倒下了,谁还能管朱晟?
  成欢过两年招驸马,好坏也需她用心。
  “你说得是,我得替他们两个拼下去,”冯婕妤道,“可是啊,伯府不听我的指挥,我想压制俞氏,谁又看得上我这么个孤家寡人?我转向唐昭仪,她兴许都怕我心不诚。”
  白嬷嬷抿住了唇。
  许德妃也是沈氏一脉的,与俞皇后“亲近”,别管真亲近假亲近,起码不会轻易撕破脸。
  冯婕妤往那儿递个口气,许德妃转手能把她卖了。
  唐昭仪倒不见得会出卖冯婕妤,却也不会信。
  再往下的几位殿下,岁数太小了,现在押宝,容易血本无归。
  “您说,四公子如何?”白嬷嬷试探着问。
  “霍以骁?”冯婕妤拧眉。
  白嬷嬷道:“起码,他相信您是真的对背后之人恨不能敲骨吸髓。”
  “妈妈是糊涂了,”冯婕妤道,“妈妈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谁吗?”
  白嬷嬷一愣。
  只听冯婕妤接着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的出身就是他的隐患,我怎么敢押他。”
  白嬷嬷忙点头:“是了,奴婢一时想岔了。”
  “再看看吧,”冯婕妤道,“不过,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和温宴救了晟儿,我给他们也卖个好。先前从平西侯府那儿得来的好处,都吐出去吧。反正晟儿用不上了,我难道留着便宜别人吗?”
  白嬷嬷领会了冯婕妤的意思。
  押自是不押的,但用,却是可以用。
  也给恩荣伯府提个醒,敢不顾冯婕妤,向俞氏投诚,就别怪她豁出去,鱼死网破!
  “您打算怎么把消息递给四公子?”白嬷嬷问,“还是通过董尚书那儿吗?”
  “不用他!”冯婕妤恨恨道,“他也不傻,以前跟着晟儿是有利可图,现在呢?指着他向晟儿效忠吗?
  要我看,他原先也不一定多诚心!
  董文敬天天跟着晟儿,他是拦着晟儿惹事了,还是替他周旋了?
  我对晟儿千叮咛、万嘱咐,耳提面命,晟儿但凡听进去了,今日何至于此?
  定是边上有人不想好,尽往歪路上引!
  别让我抓到他董家的把柄!”
  白嬷嬷应下,道:“您说得对,这事儿,奴婢亲自去办。”
  白日时候,温宴带着岁娘到了西花胡同。
  前些天,隐雷奉命在这宅子里挖了个地窖,以作储酒用。
  温家旧宅的地窖虽然也能用,但频繁翻墙出入,早晚会招人眼的。
  倒是西花胡同这儿,霍以骁自己的宅院,有人进出也无妨。
  今儿地窖能用了,管事采买了酒和药材,让温宴发挥一番。
  霍以骁过来时,温宴刚好完工。
  京城入春了,枝头有些新芽,绿意不浓,却也透了几分生机。
  温宴却还没有换下冬衣,依旧裹得严实,在避风的地窖里忙了一下午,脸上也没有出汗。
  霍以骁上下打量她,问:“你这冬衣要穿到什么时候?夏天?”
  温宴笑了笑。
  骁爷就是骁爷,听起来是嫌她四季难分,其实是在问,近来身体可有好转,太医的药吃着有没有效果。
  “近来转暖了,我也没那么冷,只是,俗话说,春捂秋冻,”温宴道,“我需捂得久一些,不然,药都白喝了。”
  霍以骁轻笑了声。
  还春捂秋冻呢!
  去年秋天,温宴哪里冻过?
  若说冻了,也是衣料不够厚实,穿了也没顶多少用。
  正腹诽着,忽然之间,霍以骁看到温宴冲他盈盈一笑。
  他倏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温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她没有用多少劲,就是拿手心贴着他的手背,严丝合缝的。
  “看吧,手心是暖的。”温宴道。
  霍以骁怔了一下,没有立刻躲开,等反应过来,才紧绷着唇角把手抽了出来。
  “一手心的汗。”霍以骁睨了温宴一下,转身往花厅走。
 
 
第198章 新芽
  霍以骁走了两步。
  身后静悄悄的,并没有声音,似是温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压了压脚步,不让自己的脚步声干扰,集中耳力继续听。
  还是听不到温宴的动静。
  莫不是他抽手的那一下,动作太大了,把温宴给甩愣神了吧?
  按说不会。
  小狐狸大大咧咧的,不在意这些。
  再说了,小狐狸八年长、八年短的,一副很了解他脾气的样子……
  倏然,霍以骁想到了从香缘寺出来的那晚上,温宴坐在马车里,看着四更天的大街默默出神的模样。
  与平日爱笑又鬼点子多的她截然不同。
  不是安静,而是无声的难过。
  温宴后来说过,她当时在想,父母亲人在四更赴刑场时,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虽然她胡话很多,没个正行,但霍以骁想,那句话肯定是真话了。
  再是开朗的人,也会有沉默的时候。
  温宴年纪是不大,但能让她沉默的经历却有很多。
  也许他刚才那一下,让温宴想起什么了?
  背后依旧静静的,仿若是院子里没有温宴那个人一样。
  霍以骁再是耳聪目明,后背也没有长眼睛,他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温宴站在先前的地方,一步都没有挪。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斜长,院中老树的影子从后方投过来,正好从温宴影子的顶部越过去。
  影子支棱着影子,仿若是树干上多出了一截枝。
  人影,看着更是瘦了。
  霍以骁的眉头微微一蹙。
  不对,不是影子的事儿,温宴就是偏瘦。
  明明胃口还是可以的,他们一块用了那么多次饭,温宴每顿能吃多少,他还是知道的。
  全吃下去了,却是不长身体,白瞎了好鱼好肉。
  这么细胳膊细腿的,能有多少力气?
  拿几子砸人都得多砸好几下。
  霍以骁的喉头滚了滚,叫了一声:“温宴。”
  温宴抬起头来,看着霍以骁。
  随着她的动作,地上的影子变化,露出了被她挡住的一部分。
  是树干上的一根小树枝。
  春日的傍晚,有一撮尖尖。
  若去树上寻它,便会看到,那是几簇新芽,沐浴在晚霞中,等着茁壮成长。
  霍以骁想,这是一种生机。
  春萌芽、夏繁花、秋红叶、冬覆雪,每一季各有不同,各有生命力。
  却是他前几年在沉闷的皇城生活中,永远不会去注意、去观察的生机。
  是温宴,让他重新看到了这些。
  一如数年前,也是温宴,在死气沉沉、又互有牵制的皇宫中,对他展露了善意。
  那份善意,远比万两银子更重。
  温宴回过了神,赶上了霍以骁。
  两人回到花厅,温宴问岁娘要了一个小小的瓷罐。
  “弄了些新茶叶,我闻着是挺香的,”温宴一面说,一面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又把瓷罐递到霍以骁跟前,“骁爷闻闻。”
  霍以骁刚坐下,小瓷罐凑到了鼻前,也不用他特意闻,随着呼吸便是清雅茶香。
  是个适合春日的味道。
  温宴煮水,泡茶。
  茶碗里,细尖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绽放,一如树上生机勃勃的芽儿。
  霍以骁没有喝,指尖在碗沿上轻轻弹了弹,清脆的声音中,展开的茶叶在水中慢悠悠地转。
  他想,像极了西子湖面上秋风拂过的涟漪。
  “温宴,”霍以骁开口,道,“你不知道我作息无序,是我在你的梦里,没有这毛病?”
  温宴眨着眼睛看他。
  难得,霍以骁会主动跟她说“梦”。
  这人呐,嘴里说着一个字都不信,说她是胡言乱语、瞎编故事,其实呢?
  真不信她,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温宴很想戳穿他,但是必须忍住。
  霍以骁难得开口,她若是直接把台阶给他搬空了,即便这次哄回来了,以后,霍以骁就不会再提了。
  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前世,他们一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有苦辣,也有酸甜,一桩桩都记在了她的心里。
  真就一个字不提也就罢了,已然与霍以骁开了口,那温宴就想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与他分享。
  这是她的乐子,她不可能损了。
  温宴忍住了笑,佯装若无其事,接下了话。
  “确实没有,一直都歇得挺好的,”她道,“我想,可能和你婚后没有住在漱玉宫有关。”
  他们之前怀疑霍以骁用的茶叶有问题,而他日常用的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准备的。
  朱桓早他两年出宫置府。
  他当时就提过搬回霍家,皇上没有同意,依旧要他住在漱玉宫。
  霍以骁没有为此闹到底,反正安排归安排,他夜里要歇哪儿,皇上也不能让三四个小内侍押着他,总归一旬里有七八天时间是出宫的,干脆阳奉阴违到底。
  等到霍以骁与温宴成亲,他才算正式搬出了漱玉宫。
  两人的宅子在霍家大宅不远,在大宅里头,也依旧给他们留着院子。
  离了漱玉宫,霍以骁的起居不再由小内侍们照顾,茶叶自然也就换了。
  “我用什么,你也用什么,你的茶叶都是我备的,当然不会有那些问题,”温宴想了想,道,“至于漱玉宫的茶叶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也许,与长公主有关。”
  霍以骁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长公主身边,用药的能人不少,齐美人是一个,”温宴道,“若不是黑檀儿盯着她,她能伪造二殿下醉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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