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娇——玉胡芦/尘殇
时间:2021-07-24 08:45:54

  记忆中这样露脸的场合是不见他的,或者在八十一少年旗护卫也未必。
  今生倒是各怀心思,各有钻营,想来好笑。
  又忽然发现窦韵目光潋滟地望向他的模样,就更好笑了。
  果然,在他风光时候原是吸引桃花的,就说怎能亏欠他那一副好样貌。
  只这视线一扫过,却又看到了站在末尾的二皇子萧锒。前世萧锒虽娶了窦韵,可多有传说他和卫姮有过露水姻缘,但事件双方的两人却并无交集。
  那时卫姮刚过十六及笄,在三月的郊外御园赏桃花。她自十四岁与孟氏冷淡后,身姿便逐渐收敛了下去,到十六岁已腰肢纤婉,笑起来嘴角浅浅梨涡,婀娜娇态了。
  只因着昔年被骄纵溺养,生了恣肆造作的名声,是一枝带刺的牡丹,即便适龄公子们多有惊叹其美貌,嘴上也绝不承认,仿佛承认就输了,没人敢觑觎。
  后来折冲将军李琰摘下这朵牡丹,不知引发多少暗叹。
  那刻正瞧着枝头的桃花,忽然有太监前来告知,说太子妃在园外的途中等她,有急事相告。
  卫姮心里觉着奇怪,自打太子成亲后,她就都无在跟前露脸了,有何事相告呢?可那会儿太子已成亲二年,听说太子哥哥日渐清削咳嗽,扰得皇帝忧愁,祖父也多有往东宫诊脉,她又怕真有事,就乘坐马车出发了。
  一上到马车里,顿时一股雾气扑面,卫姮头眩了眩,逐渐坐着发热了起来。不自觉地解开对襟短襦的系带,躺靠在车厢内昏沉。
  二皇子萧锒那边,则听说顺安侯府卫一小姐在马车里晕倒了,他未听清,只以为是卫怡小姐,立时纵马驰骋往官道上奔。
  若说二皇子卓尔不群,颇有滚滚红尘我欲何求之空广,当年可能唯一仅对卫府的二小姐卫怡深有心仪。岂料马车帘子掀开上去一看,却是大小姐卫姮迷离地坐在其上,衣带宽解,一节香肩白雪,白得刺目。
  “殿下。”外头忽传来一声清沉禀告,萧锒楞了怔,便甩上帘子出去了。
  除此外,再无其他,谣言却隐约传起开来。但其实所有人又都知道,那不过一场误会,只掀开帘子搁下帘子能发生甚么?
  稍稍细想,就知必是谁人故作的陷阱了。
  卫姮呼了口气,反正今时都不会再让这些发生。
  那边李琰正凝着卫姮,心想这次必要将她护好,免得前世那些蝇营狗苟。
  忽而听闻耳边一声朗朗招呼:“这位可是云麾将军之子李琰,我叫窦赹,你我父亲是同僚,今次我二人又站在一并,好生有缘!”
  李琰定睛一看,乃是英国公府大公子窦赹,父亲为三品怀化大将军窦威。
  在三年后的一场峭山关之战中,窦威因帮父亲李陵挡箭,肩中一伤,后破阵突围时李陵将马匹让给了受伤的窦威,自己不慎被突厥虏去关外。
  一年的时间,西突厥可汗屡劝其投降,李陵始终不为所动,忽如一夜,召集同为俘虏的旧部,夜烧帐篷与军库,后被杀殉国。
  直到二皇子萧锒的皇寺僧侣师叔游历路过,费心周折将骨灰运回盛京,是以李琰承下大恩,之后受贵妃密见,效忠于二皇子萧锒成事。
  李琰回礼一拱:“原是窦赹兄,实为有幸,请多指教。”
  二人便算相识了。
  身旁的三皇子萧铮、四皇子萧铿亦同众人打起寒暄,唯只二皇子静肃地立着。
  二皇子乃是吕贵妃所生,比太子小一岁余,吕贵妃性情宽厚仁慈,从来不与谁人为难,对皇后也多有谦卑。萧锒小小便送去洛阳皇寺,跟着僧侣们念经修身,一年只回来个把月份。今次是皇帝念及此子低调,特意叫他也来的。
  许是因着那教义的点拨,他看起来便是个能海纳百川坐怀万象的性子,什么善恶嗔痴贪念都能包罗进去,生杀予夺亦都视为之淡定。
  李琰亦同萧锒打了个招呼:“臣子见过二殿下。”
  心下仍有几分忌惮,因知道萧锒此人心思幽深,虽前世父亲之情未忘,但此生须从诸事起源之初便将这条线切断。不欠则罢。
  萧锒淡抬眉眼,但见容长脸,高鼻薄唇,丰神俊逸:“无须多礼。”
  *
  因时间尚有一年半,较为充裕,故而平日的教练定为隔三日、习两日。
  公主们须避讳前朝,遂九童女在百福门内的报春殿教习;少年儿郎们则在前朝的兵库司与太极殿前广场操习,皆为清早入宫,傍晚出宫接回府邸。
  在没有教习的日子,卫姮便仍回到博枫书院里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有点短别嫌弃(〃- )
  上章的2分评论都送红包啦,每一个都是追文的小可爱,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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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四味小粽
  (三十二)
  来到书院半年多, 琴棋诗书画卫姮也都有学,可就感觉缺一点儿让人亮眼的激进。分明她看起来应是个十分有灵气的小姑娘。
  这天上午,庄彗便在桌边哈下腰来, 问卫姮道:“翘儿似乎对这些平淡,你最想学的是什么?”
  卫姮没想到庄彗先生会问得如此直接,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性情直爽又睿智的女人。
  便也直言道:“琴棋书画可启智, 陶冶人情操, 卫姮同样想学,但最想学一门傍身的技艺。前些时候庄先生叫我背诵药名, 我发现对此十分有灵窍。但幼年祖母同祖父怄气,不允我同他学医, 太医署招考学子最小亦要满十二岁。我知我若定要学,祖母一定不反对,不如现在先看些药典, 他日有个基础,也好说服祖父祖母。”
  哈, 果然心下有想法。她们卫家本为太医世家,家中男儿几代从医,若得个女子学技确是为极好的。
  庄彗先生点头笑道:“若能成个女医官, 也是件甚好的事儿。只这医科, 医理须得师傅面授亲传, 药理却可以从典籍里了解。这方面我也有略知, 便先推荐你几本药典读着吧。”
  庄家乃翰林院老学士, 收集的必然是上乘的好书,卫姮连忙起身行揖:“谢过庄先生,这样真是太好了!”
  天气渐热,枝头上开始响起知了的蝉鸣, 绿叶儿密密茬茬,马上又要到端午的假期了。端午通常给假二日,到时城中赛龙舟、放纸龙,又将分外热闹。
  午饭后,卫姮站在书院长廊下看书。男院女院的师兄师姐们都各自午睡了,她倒还精神着。
  卫姮发现自己站着时记忆更好,看着书册上的药草形状、名字与药性,仿佛别样生动,一页页纸就像自己蹦进头脑里头去似的。
  微风吹拂着她蹁跹的淡粉色裙裾,她仍然还是那副不瘦也不胖,娇嫩憨态的美貌模样。李琰站在廊下看,看她樱唇轻轻蠕动着,不觉勾了勾嘴角走过去。
  发现她这辈子不搭理人,他却总忍不住先去关注她。不管是昔年幼小未重生时,还是现在,要么别看见,要么整个儿心弦便被吊着走了。
  分明总屡次提示过自己,前世被纠缠得烦恼,今生该怕了的,但怕了还是走过去。
  盛京城的夏是出名的闷,此时初夏已然有灼灼的热气。
  李琰走到阶下,负手问道:“今世准备学医了?”
  少年五官白皙冷俊,凤眸里有期许和肯定的意味。觉得这可能是她本应有的人生,只前世被继母等诸事给迷惑耽搁了。
  卫姮眉眼不抬,现下既知他是自己前世的夫君,她对李琰也没甚多少客气。只说道:“学医治病救人,关键时还可自保,家中既有如此优渥的环境,当学为好。你呢,不午睡跑来这儿做甚?”
  整天在她跟前晃眼,前世也不见得他有多爱。半个多月不见面,还得卫姮差遣绮绿去营房叫。
  李琰手放在背后,举到前面来。原是四颗小巧玲珑的粽子,用青绿的新鲜粽叶包裹成菱形,小竹线系着,刚煮过没多久的,味道飘香。
  对卫姮说:“给你的。我娘做了,蛋黄馅、豆沙馅,瘦肉板栗还有花生芋泥的,记得你爱吃。”
  他还记着这些……以为全无上心的。但婆母做的点心小食确是真的好吃,卫姮就不客气,接了过来。
  云麾将军李陵去岁英勇奋战,今年边关战事平定,皇上特恩准了在家休假一年,平日偶有抽空去指点一下京防布局即可,其余无事皆休息。所以李琰这段时间都是有父亲陪伴的。
  他父亲从[正四品]提到了[从三品],三品以上可着紫衣,是以,连带着亲眷都可着装。
  叶影绰绰下,李琰着云绫淡紫长袍,刺绣浮光锦织的暗纹,玉冠下勾勒着清逸的浓眉凤眸。
  卫姮说:“你年少时期瞧着还挺俊的,不那么讨厌。”
  粽叶被她白净的手儿打开,一股鲜香的肉粽味道飘散,卫姮小口埋上去,咬一口,腮帮子鼓起来。
  李琰看得悦目,心也觉得这样不错,他们都回来,可以从小时候重新开始一回。
  便轻蹙眉宇,掖着笑弧道:“翘翘脸蛋肥嘟嘟的样子,也十分讨喜啊。”
  如此的直白,肉麻。
  前世也有夸人,可都是把她惹生气了、不理人的时候,他便将她搂在颈下,侧着俊颜说她可爱,但卫姮多觉得他说得言不由衷。
  卫姮骄傲应道:“你莫说这种马后炮的话。我可知你前些年说过:‘卫翘翘若再这么吃下去,他日太子见着她,吃饭时夹到肥肉都要哽一哽。’”
  这却是真的,那时卫姮到十二岁已快百斤了,因着太后一意将她与太子牵扯,她的心里便越发痴迷太子哥哥。太子苦恼不成,在东宫用膳吃到肥肉都能想起她。
  也是不解,卫姮再胖也没胖到那种地步,再说胖就必须被以为耻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可爱之处。她心想,可能太子更烦的是明明不喜欢却被痴缠吧。
  李琰也不晓得这些话,怎么就传到她耳朵里去了。
  应道:“那会儿你未回来,我生怕你再继续下去,又与前世无二。遂便故意挑些刺激的话语,早早提前敲击你。怎知惹了你讨厌,对我尽翻白眼。”
  虽然她这小傲娇,翻白眼一翻一翻的,也是真造作又挠人。
  卫姮心里便没有那么气了,问说:“你竟从未想过是我继母存心的吗?”
  李琰认真道:“我见你对继母十分眷恋,整日迷离糊涂的,一累着就往她膝上靠。再则幼年见你母亲与她姐妹情深,便更没往这面想了。”
  语气里潜藏冷意,他已是听说孟氏所为,这京中多有知道的。今生孟家别犯他手上,李琰有无数种方法对付。
  卫姮蓦地一怔,呐道:“你见过我母亲?……她长得什么样?”
  恍然好奇,却又遥远和生疏,毕竟府邸里人们为了按下悲伤,又为着不惦念,都自动自觉地略过这个话题。
  李琰举步上得台阶,少年低柔嗓子道:“见过二次,五官清秀,身瘦苗条,却叫人觉得美,像会发光。我见她十分宠爱你,眼里瞧着的都是你。你与她不像,却又有点神似。翘翘儿若想看,我画张画像送给你?”
  卫姮想看却又不敢,但自己已是成年的内核了,便看了又如何。
  女孩娇嫩的脸颊赧了赧,吸口气又咬了咬粽子:“如果你还记得,那就劳驾琰师兄画吧。竟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
  李琰扬眉,戏谑道:“我会的可多了,前世不少画过你,但是在生气时。”
  本就颇负才学,每每被媳妇儿气得龇牙憋气不能的时候,就画画,画着画着气就消了,墨笔一扔,锁了满屉子都是。
  生气时画的,卫姮说:“那一定很丑。”
  李琰噙唇角:“丑倒是不丑,就十分生动。”
  卫姮被惹恼,掐了他一胳膊。
  痛得李琰敛眉,敛怒道:“卫翘翘,你掐人都这么痛的么?”
  卫姮偏是答他:“当然,就只针对你!”
  “以后最好也只针对我!”李琰拂袖离去,淡淡丢了一句情话。
  卫姮装得跟个没听见,人都没长成就肖想以后,不理他。
  *
  每隔三日便到了宫中教习的日子,在百福门内的报春殿连着教习两天,清早辰时过半进宫,傍晚申时过半了出宫。
  纪皇后特地从尚宫局挑拣出了经验十足的年长姑姑,专门教练选出的九个姑娘。
  眼前的几个不是公主,就是京中最出挑的贵女千金,他年若非嫁太子也必为皇室姻亲,所以姑姑们教得十分认真周全。上午教授宫廷礼仪与祭典程序,下午便是体态仪容等等。
  怎样的呼吸,双目平视范围、小腹与脚尖的角度等,皆有细致考究。众人平时在宫里往来招呼,虽然也都有注意礼仪,但按着规矩照本宣科的训练时,那就严苛太多了。
  卫姮学得挺认真的,姑姑们都也喜欢她。
  前世也喜欢,那是因着卫姮实在憨得可爱,训练不一会儿肚子便咕咕叫。一个不注意,站着都能呼呼过去,而且东外西趄她就是不倒下。
  但太后爱宠她呀,汇报到慈安宫那边,傅太后就捧着她的脸,啧啧地赞叹:“我的翘宝儿,这是不知劳心命,你们看着过得去就行。”最后也仍是叫她站在第一个。
  今时卫姮却把每个细节要点做到周全。因着小姑娘桃腮粉面,嗓音津甜,又自觉规训,很是讨姑姑们的疼爱,素日与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几个也交好。
  教习到中午用膳前,卫姮就摸着去前朝太常寺那块办公区域,找她祖父事职的太医署了。
  她反正自小在这个宫廷里来去,打哪儿都熟络,宫人们见着她,打声招呼便任由其去,对她委实方便。
  太医署在皇城北角位置,为着离内宫近,这里的食堂是卫姮认为最精细好吃的。
  三省六部因着职能属性不同,餐食的特色也各异,比如她父亲工部那边,因着工科且体力活多,那边的虽大鱼大肉却无甚么精致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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