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娇——玉胡芦/尘殇
时间:2021-07-24 08:45:54

  他也没料到这女人今夜敢对自己下迷-药,此刻那药酒透过手臂的动脉逐渐渗入血流,双眸亦蓦地有些花乱。便是连袍服下,都隐隐地起了动静。隐在灯影之下的凤眸,不禁噙了冷厉的煞气。
  大郡主却瞧着他闪躲的俊颜,开始得意起来。
  椒敦笑盈盈起身,抓过李琰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靠:“想要如何你还不懂?本郡主想要李将军睡我,想怎么睡怎么睡。”说着,忽而肩膀上的对襟上襦就堆到了腰间,露出诃子下半截的雪。抓着李琰的手放置腰际。
  李琰僵硬着,想起了卫翘翘香甜的模样,那些本来都已过去很久,不再想起的一幕幕又变得这样的近。
  是在齐国公府三院的厢房里,两人如藤般恩爱着,他的下巴抵着她娇柔的雪房,疼爱她的樱红,温柔且用力进出的往昔。她的皮肤似水般多汁,娇艳如牡丹惹人疼。
  卫姮,翘翘儿,李琰想,他还是渴念她的。
  男子手臂环过椒敦,在越来越胆大的椒敦颈后一绕,女人软乎地挂在他怀里。李琰便把椒敦抱去了床上,又扯落自己的外袍,然后扯落了帘账。
  许久了,不见里头说话声,只听见女人似有若无的不适嘤咛。贴身婢从进门悄悄看了看,看见床沿落着的男子袍服,又羞得连忙探身出去。
  是夜,李琰率领三十绿雀营将士,火烧了阿史那奎其的粮草仓,纵马杀出了突厥部落。
  那仓房里本就是大晋的粮食兵器,若然用自己的粮饷供着敌人再打回来,不若都烧得干脆!
  火光冲天,当夜刮得是西风向,火力借着风力很快烧得熊熊炽盛。部落右卫将军阿史那拙儿派人去追,却已经来不及了,关外镇军大将军李陵率一千兵马接应,眼见着突厥骑兵在后,便开始放火箭,风力将火箭射得更远,阿史那拙儿根本靠近不得。
  把大公阿史那奎其气得七窍生烟,一堆粮草都没了!李琰不仅烧了粮仓,还带走了不下二百匹优良战马,那些马竟然都听他的号令!这汉将小子,这他么的,荡然肆志,不按理出牌,够冷狠决绝!
  原本阿史那奎其听说了大郡主那边在下药胡闹,他踌躇了下,最后忍住没去打扰。
  心想各个部落如同分封的小可汗,都在招贤纳才,既然大晋舍不得城池,而这小子又有诸多才干,不若便让大郡主去掺和吧。等到事情已做成,部落属下们也就没办法,渐渐再生下来三两个小的,早晚就为自己所用了。岂料!
  那厢大郡主还被捆了身躺在帐中起不来。阿史那奎其真是后悔没听拙儿的劝阻,他日若能抓到李琰,必要扒他的皮,抽他的骨,晾在鹰群里吃干净,方才能够解恨!
  八月十五中秋,圆盘一样皓洁的月亮,高高地映照在盛京城浩渺的天空。
  军中的报信赶在中秋节前就到了,信中所书,李琰率三十将士火烧敌仓,带回战马三百二十匹,未折一兵一卒。
  圣上龙颜大悦,好个李家三小子,昔年言果非虚言,比起他爹更有青出于蓝之势。皇帝萧宥特特多给中秋放了一天假,然后传旨让李琰与将士们先做修整,随后休假入京述职。
  京中的媒氏官媒婆们都快忙疯了,算算李三公子年亦近满二十,又生得惊才风逸,人中龙凤,早该成家立业了。因此李琰人还未回到京都,齐国公府三夫人云瑶的门槛就快被踏破了。
  卫姮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剑南道巴蜀一带。巴蜀一带夹江傍山,粳稻陌陌,十分富庶。她这出来半年多,从安徽湖南一直到巴蜀,和同为药师的师兄师姐走过不少州县,见到许多山中原药,也采了些名贵药材,收获不菲。
  此时天渐往冬,大家便从巴蜀北上,准备一路回去盛京城了。
  巴蜀人爱吃辣,她正坐在路边的茶肆摊子上,开吃一碗牛肉抄手。因为秋天凉意渐盛,她往碗里加了葱花香菜,又舀了两勺子辣酱与咸酸萝卜,才要含唇入口。听到师兄念出消息,堪堪地呛了呛,吃得咬到了舌头。
  一晃出来半年多,不比在京都贵女时候,馨香的脂粉、娇媚的腮红与绮丽的首饰。在外采药,她多着素衣布鞋,柔亮的黑发扎成简单双花髻,用绸带儿系两朵蝴蝶结。那娇嫩容貌便显出别一番素色的媚意。
  掖了掖抵在桌沿的胸襟,心想李琰他果然是个很逢凶化吉的大命王,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会变成个啥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么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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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四品大将
  (四十八)
  早在李琰被俘去关外的时候, 就有朝臣提议与阿史那奎其协商换城池的数目,皇帝亦有动摇。唯其父李陵多番不同意,说决不可因为犬子而有损大晋城池, 李琰自有其造化,先拖着看情况。
  是以, 皇帝才作罢。
  但这不过是父子之间做给人前看的一幕罢了, 李琰早便让巫旋把当日情况述给父亲。在这半年多时间里, 两边多有密信沟通,哪怕李陵回京过年被妻子怎样责问, 也都没透过半点口风。
  盛京城宫中圣旨传到边关,皇上龙颜大悦, 特赐予当夜参加峭山关一战的李家军士兵绢布二匹,绿雀营另加甲衣一件,令将士们好不欢喜。
  窦家军便显得恹恹的, 那次打仗,领头将领一直强调要保留士气, 打得总也放不开,后面骠骑大将军窦威受伤,又命大家护好主帅离开, 使得一场仗打得糊里糊涂。其实若然当时合力抗敌, 未尝不可简单取胜。如今看李家军士气盎然, 谈笑和乐, 不免个个有些憋屈。
  李琰与三十名随去关外的绿雀营将士, 在驻营修整了半个多月,便整装回京了。一路马不停蹄,到得京城时已然九月中旬。
  盛京城的秋天,金风送爽, 一路从延平门进城,两旁屋瓦楼阁层叠整齐。李琰骑骏马行在宽阔的道路上,京都清爽的风缱绻温柔拂过袍摆,心中是有悸动的。
  到得齐国公府大门口,便见母亲与两房伯姆都站在阶前迎接。
  昔年他出征,尚是十五六意气少年,如今俨然肩展脊直,窄腰长腿,硬朗修挺的军中武将。
  云瑶夫人虽已年过四十,仍保养得安逸祥淡,走上前去拍儿子臂上的尘土:“我儿可算是回来,媒氏都快把台阶踏烂!”
  李琰提到女子都怕,当下冷俊眉宇蹙起发窘:“如何前脚刚落地,母亲就与我提这个。”嗓音亦是清润低沉,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广阳公主虽笑得有点酸,脸上却难得乐呵呵:“老三这回算真出息了。”一边说,一边睇了眼自己那个纨绔儿子李瑞。
  毕竟大房只在京中军职,二房自己那个驸马爷,就是个风流爱招事儿的,齐国公府的军功全靠三房赚来。如今齐国公府俨然势压英国公府,靠的还不是他们父子。
  府上摆了丰盛的接风宴,两房堂兄,大哥李璟的小千金正当襁褓,二哥李瑞亦定了承顺伯府的孟大小姐,明年初夏成亲,四弟李瑀如果没猜错,应该跟着宫中四皇子混,但四皇子是混不出头的。
  几个堂兄弟,因着小时候就被李琰的心计算得服帖,如今见得老三回来,难免兄弟情厚,很是畅饮了一夜。
  李琰在家歇过三日,第四日宫中太监昌德传旨,他便一早换上军服,前去太极殿早朝面圣了。
  他身高近七尺,生得英俊挺拔,穿武将狮虎常袍,腕绣对鹰,肩披银麟铠甲,墨发高束。身后随三十个绿雀营将士,亦个个身着戎服,脚踏黑靴,好生威武。
  走到太极殿外,手捧长卷,屈膝谢恩:“微臣领命归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萧宥望着下方,目中含笑赏识,没想到三年多过去,竟俨然器宇轩昂、风姿飒爽。
  “爱卿平身吧,进到殿前与朕说话!”
  皇帝挥袖,让昌德去把那长卷接过来看。
  李琰站起,高大英姿进得殿前,恭敬拱手道:“去岁峭山关一战,臣自窦将军与父亲出发两个时辰后,率绿雀营赶至西狭道。因站在山头所见蹊跷,遂留下三十名随身将士,故意被抓去俘虏。在敌营中半年多,这是微臣所绘的突厥作战图,先画于羊皮卷上,另摹一份呈给皇上,其余诸事,愿与皇上细禀!”
  皇帝接过长卷,但见从大雁关、武安关、峭山关之外,关于突厥部落的分布、地形的周转,无一不详尽。
  不由连连点头赞叹道:“好、好,此卷难得,有此卷何惧出关!李琰,朕记得你年少时便要报效家国,从军三四年,便已军功数件,峭山关一战更是力挽狂澜,如今又得这些佳绩,朕要重赏你!传朕的旨意下去,赐封李琰为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另三十名将士各升俸禄一阶,给假半年!”
  朝臣们好不哗然,算算过了今冬李琰才满二十吧,这般年纪便已官至四品上,实叫人眼热不已。
  然则后生前程无量,光明远大,可羡而不可及之!
  “臣等领旨谢恩!”将士们叩谢领赏,皇帝命早朝罢后在勤政殿另行召见李琰。
  *
  勤政殿中烧着地暖,这样的深秋之际,地暖本烧得有些早,可皇帝旧伤频致骨痛,尤怕冷凉季节。因着骨痛,许多事亦多感费心,都是叫纪皇后一并坐着,听着拿主意的。
  大晋王朝女子本独立,有许多地位。朝臣们虽然一开始不习惯,然而想想皇帝早前年轻时就已如此,眼下不过是把皇后从屏风后移到了朝前罢,倒也无什么话可说的。
  东宫太子英明神武,中宫皇后便地位稳当,二者本相辅相成,也没人敢有意见。
  这厢皇帝萧宥坐在正中的龙案上,问道:“方才在朝堂上,李琰你说有蹊跷,可有什么不好讲明的,这里都是朕倚重的老爱卿,但讲无妨。”
  李琰看去,一个御史台御史阮大人,一个中书令柏大人、一个林太傅。很不错,越是德高望重的老大臣,此事便越发一击中的。
  李琰颔首微顿,做一脸郑重应道:“那场仗,微臣发现窦将军与阿史那拙儿有猫腻,遂假意被俘出关,这半年多来,一应证据业已搜集完善,骠骑大将军窦威不仅号令手下通敌,更私运大晋军饷军粮与兵器送与突厥,以达成暗地密谋!”说着,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当时场景。
  “混账!窦家是多少年旧族,护卫家国何等功劳,尔等小将竟敢如此诬蔑?”中书令柏大人因上月才吃过窦家的酒,此时听得难免脸上羞耻,咬牙怒驳道。
  李琰却也没避讳,这件事,他就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遮掩,处理更利落。
  他本是个睚眦必报,有仇报仇的性情。昔日窦威既能在战场上那般置父亲与李家军于死地,如今不过以牙还牙罢,不然将来死的是自己。况通敌之罪岂容姑息?
  他便悠然从怀中掏出证据,不亢不急道:“柏老大人先莫动怒,这背后当然不止窦家一个所为,还有贵妃与二皇子殿下。这些书信与账目往来,微臣皆有搜获,事关重大,不敢隐瞒,还请皇上亲自过目!”
  话毕,便将窦家、二皇子及阿史那奎其的书函、盖着部落印戳的军资收条明文等等,全部让昌德呈上去。
  一席话听得在场的都骇然。不仅大臣,连同帝后都万般震惊。
  吕贵妃平素宽宏大量,谦敬忍让的品格,什么事儿都皇后姐姐长、皇后姐姐短的,而且儿子也送去皇寺清修,不参与争斗,以至于纪皇后这些年都无有放在心上,尤其这二年怀小皇子、生小皇子,更是分去了不少心思。
  没想到这对母子俩竟然在背后图谋皇帝的宝座。
  尤其正值中年,因为骨痛渐感吃力的皇帝萧宥,更是非常忌惮的。
  而英国公府,做为皇帝亲亲的母舅家,平素多么倚重,竟因为太子没选他家大小姐为正妃,而改弦更张。
  这窦家大小姐,想来也是个没有大气的,要知道以窦家的实力,哪怕现在太子潜邸时是侧妃,等过了些年,后宫争宠之事一多,便是侧妃谁又能知道登基后会不会被封皇后,却置气地嫁给了别的贵族,就这样也委实没有为后的胸襟。
  纪皇后瞅着皇帝凝眉忧怒的神情,便说:“皇上,此事乃通敌谋逆之罪,做为皇家子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此事不可马虎。”
  当然要严办了,身为皇子与贵胄,俨然通敌,让那些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情何以堪。
  虽然儿子多,可到底是老二。皇帝有些于心不忍,遂又问:“可还有甚么人证之类?”
  自然有。李琰又让人把乔装改扮带入宫里的圆通和尚领了进来。
  他当日抓圆通,抓得很严密,一切没有走漏风声,为的便是今日的一刀致命。
  圆通和尚被扣了假发,着了俗衣,圆额方脸有些不伦不类。这圆通和尚,早在入关前就被巫旋带人拿住了。这些日子跟李琰手下人打交道,已经被磨得没半点挣扎脾气,当下跪地,便把吕贵妃和二皇子的谋事一五一十全数道了出来。只道要弄废齐国公府、再暗中架空太子,一举得位。
  听得帝后与大臣们表情艰难,委实震惊。
  人证物证俱全,这件事没有拖泥带水,皇帝当日便发话,让人把吕贵妃打入了冷宫;二皇子萧锒隔去亲王封号,收回封地,贬为庶民,命其居守在皇陵。
  而窦家做为百年贵族,如此有亏圣眷,其罪当诛。当日参与私通的窦威及其部署军将,全部斩首,士兵因不知情而得体谅,另行分配与安置。窦家长房发配,二房、三房兼其余九族皆抄家夷为平民,五代之内女子不得入宫,不得嫁娶官员,男子不得从军入仕。
  这已经算是帝王仁慈,网开一面了,但该严的地方还是够严也够惨,百姓们遂都服气。
  据说吕贵妃被打入冷宫时,一路在看着郑淑妃的咏毓宫冷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冷笑,她能打动窦家站老二,当然是知道了老三背地里在搞什么,老三搞太子,她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利。岂料,杀出个李琰小子。
  不过皇后也别得意,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她喜闻乐见,郑淑妃的事儿她一个子都不会透。走着瞧就!
  *
  等到卫姮从巴蜀山中回来,已经是十月上旬了。
  路上便听说了这一波大震动。还有窦三小姐窦韵,虽未与二皇子成亲,却自请愿去皇陵陪伴二皇子,一世足不出陵,圣上也恩准了。想来窦韵应该是真的喜欢二皇子的,前世也愿与二皇子为妻。
  不过说与绮绿听,绮绿却觉得是窦韵不甘于平民,二皇子便被贬为尘埃,他通身气宇至少还是出于皇族贵胄,衣食不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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