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穿成炮灰女配——吃鲸路人
时间:2021-07-25 08:36:56

  阮枝一本正经地对卫野道:“在界内有个名为伏江散人的手工艺者,市面上一些新奇玩意儿都是他做的,修为应当不低。我要你动用所有能用的资源,全力找到他的下落。”
  卫野有些困惑,还是立即应答下来:“属下现在就去办。”
  显然他现在对阮枝有种莫名的信任,大殿上的那一幕也将他成功镇住了。
  阮枝故作高深地颔首:“嗯,有情况随时汇报。”
  卫野得了这一句,神情激动地退下办事去了。
  徒留阮枝一人,坐在本属于魔尊的书房内,随手一掀,数张城池图展现在眼前。
  山河尽在手,令人心神振奋。
  天意让她成为代魔尊,必然是要给她更大、更便利的发挥舞台。
  阮枝充满希望地想。
  主要目标是寻找伏江散人,支线任务是兼职代尊主和卧底。
  阮枝信心十足,蓦然有了动力。她多日来遍查资料、分析军情,妖界多年颓败,即便此前裴逢星带领妖族一举反攻连下数城,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立不起来。
  通俗点说,就是失败太多、持续太久,这一族即便赢了也缺乏豪气胆气;反观魔界,尽是好战勇将,只要守住城池,光是拖都能生生将妖族的斗志压下。
  这之后,只要把握时机,战局就能顷刻逆转。
  处理事情的间隙,阮枝还不忘给寻华宗送点消息,可谓是史上好卧底、魔界好领导。
  一切仿佛有条不紊地走上正轨。
  阮枝正想着一旦有伏江散人的消息,她该怎么马上撒手。
  然后。
  下属就一脸惊慌地跑进来:“代尊主,妖主回到妖界后,大肆宣称他亲闯魔宫全身而退,说我们魔族尽是无能之辈!如今妖主亲自上阵领兵,妖界士兵士气大涨,在边域再次开战,已经破到生息城了!”
  阮枝:“……啥?!”
  生息城相当于魔界外环的最后一座城池,这座城被攻下,魔界的第一重天然屏障就彻底失去了。
  电光火石间,阮枝脑海中陡然浮现当初顾问渊对裴逢星的那句评价——“会拿捏人心”。
  所以,他早就算好了。
  闯魔宫,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只是针对魔尊,他是一箭双雕。先解决魔尊,折断魔界的主心骨;再以此为引线,掩盖自身的伤口,大燃妖族士气。
  阮枝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裴逢星,帅才啊……修仙确实可惜了。”
  这要是放到一般的古代小说背景里,裴逢星绝对是那种少年成名的将军。心思灵巧还豁得出去,没几年就风头大盛,说不定还能直接篡位。
  卫野保持着前来禀报的单膝跪姿,不无紧张地偷偷打量着阮枝的表情:“代尊主,敢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忍不住提醒:“生息城不可破,否则其后三城都失去了地形优势,极易攻下,更是助长妖族的气焰。而我们魔族的士兵……尊主不见消息,对军心动摇极大。”
  “这点我自然知道。”
  阮枝来回踱步,突然停住动作,“为今之计,似乎只有我前去生息城坐镇,局面才可堪挽回。”
  卫野双眸亮起:“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
  阮枝心里并不愿意上阵打仗,她伫立不动,沉吟道:
  “但是这法子并不算是上策,只是应急,一旦此战败更是兵败如山倒……不,或许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代尊主是有什么疑虑?”
  阮枝不温不火地道:“如果能说动修真界与我们联合,情况就会逆转了。”
  卫野:“?”
  他匪夷所思地道:“可是,您是不是忘了,您是修真界的叛徒啊。”
  “……哦。”
  但她又不是真的叛徒。
  这个法子可行,就是不好实行。
  阮枝磨了磨后槽牙,毫无征兆地道:“要么我们就直接投降,反正顾问渊又不在,我干嘛为他守魔界。”
  卫野大惊失色,怕她真的撒手不干了,扑通就跪下了,紧紧拽住她的袖子:“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不是为了尊主想,您也可以为自己想——都做到这一步了,您怎么甘心轻易放弃!当尊主的感觉多爽啊,您要是能力足够,直接篡位也可以啊!”
  阮枝:“……?”
  好像,有点道理。
  阮枝开始审视起卫野这人的忠心是不是并不是对顾问渊,而是对整个魔界了。
  下方还跪着那个来通风报信的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恨不得当场在脑门上贴一个“我是聋子”。
  另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姿势表情都和前面那个如出一辙:“代尊主,妖主请传口信,约您在生息城一见。”
  阮枝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这是,帮我做决定来了?”
  “妖主说,在您前往生息城的这段时间,他会令大军停在十里外,静候佳音。”
  阮枝神色一收:“这才是谈判的诚意嘛。”
  卫野拿不准她的意思:“您是想……”
  “当然要去了。”
  阮枝整了整衣衫,“现成的拖延机会,我这就走着去。”
  卫野:“……”
  通报的小兵:“……”
  倒也不必走着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走当然是不可能走着去的, 拖得太久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早在阮枝正式当场代魔尊的那天,她就试图寻找魔界内和传送阵有关的讯息,无果;她又去了当时那处传送阵的所在, 根本无法启动,更别提找到线索。
  不能太慢, 也没有太快的法子, 最终阮枝选择了中规中矩地飞舟出行。
  抵达生息城之前, 阮枝预设了许多方案;等她真的如约到了见面的地点,她忽然发觉这些设想可能没一个能派上用场。
  地点是“半山亭”, 位于生息城和妖界驻军的交界处,看上去是个极为合适谈判的地方。
  阮枝到时, 裴逢星已经静候在亭中。
  他没有带任何人,只身前来。打扮与往常略有不同,最常穿着的寻华宗弟子服早已被抛弃, 换为一袭贴身的黑色劲装。
  一头柔顺的乌发利落地绑成马尾,静静地贴服在他身后。
  ……当大佬的人是不是都习惯穿黑色?
  阮枝出现的瞬间, 裴逢星就察觉到她的到来,原本只是沉默地静坐,疏忽抬眸准确地向她看来, 脸上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师姐。”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 不论什么时候, 阮枝只要见到他, 总是率先露出一抹笑, 喊她一声“师姐”。
  哪怕他们现在的身份与往日相比已经是天翻地覆。
  阮枝略显谨慎地点了点头,原本酝酿纠结许久该如何称呼他,这会儿倒是自然了:“裴师弟。”
  裴逢星一挥手,桌上顿时摆上了清茶点心, 连对面的石凳上都多了个软垫。
  “师姐请坐。”
  裴逢星道,“舟车劳顿,师姐辛苦了。”
  阮枝迈出的脚步几不可察地迟疑了,她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按理来说裴逢星现在应该是和她对立面的……还是说这是念着同门情分?
  说到底,当初她推他出去以后,就已经心虚得无以复加了。
  “……不辛苦。”
  阮枝动作缓慢地坐下,惊觉于垫子意外的柔软,如此情况下被礼遇只会衍生出不安,“载我来的那只飞舟比较辛苦。”
  裴逢星眉眼弯起,他模样变化不大,气质却改变了太多,独属于上位者的威慑令他完成了最后的蜕变;加之阮枝如今已经清楚他的行事,自然而然地加深了这种感觉。
  阮枝手边的茶杯已经斟满了热茶,她没动,指尖在杯身上摩挲两度,主动道:“师弟约我在此一见,不知是有什么事要谈?”
  裴逢星眸色偏淡,一双凤眼看人时总显得过于冷静,有种不关己身的漠然。然而此刻他情绪柔和温软,眼中坚冰也被化去:“师姐做代魔尊的这些日子,吃得如何,睡得可好?”
  阮枝:“……嗯?”
  裴逢星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接着问:“魔界事务想来不会轻松,可有人为难师姐?”
  阮枝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妖孽到了光听这种话就能把魔界再次窥探得无所遁形。
  裴逢星一眼看出她的顾虑,并不恼怒,嗓音舒缓,尤为平静人心:“师姐不必担忧,我并非是为了打探魔界的内务。即便我需要知道,也不会拿这点来浪费我们之间的时间。”
  阮枝心中疑惑久久未解,听闻这话顺势便道:“魔宫内的卧底,你到底是怎么安插进去的,居然还能送进药房那种地方?”
  裴逢星连停顿都没有,答道:“魔界先前攻打妖界,夺走了一部分妖界埋下的暗线,沧州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成为妖主后,将这部分暗线反过来利用,那个药师不是我原本安插进去的暗线,而是后来倒戈的。”
  阮枝听他提起沧州,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是思考的下意识动作:“沧州……难道你从那时候起,就注意到这点可以为你所用?”
  裴逢星没有否认。
  裴逢星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成为妖界之主,根本不可能是毫无谋划的一时兴起。但阮枝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又是在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得到了答案,有种荒谬又震惊的感觉——他居然那么早就动了心起,他居然连这点细微的痕迹都能攥取出可用的有利因素。
  阮枝内心大受震撼,不禁感叹:“你真的很聪明。”
  裴逢星只是道:“我当时还没有真的决定要叛走。”
  他在等。
  等寻华宗的反应,等阮枝的决定。当他意识到寻华宗最终还是将阮枝推往了危险的境地,而阮枝也已经离开,他清楚留在寻华宗再无意义,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阮枝去冒险。
  阮枝问:“是什么让你做出了决定?”
  裴逢星在说实话与否之间犹豫,想着这回答未免太过沉重,可是他今天又是为剖白一切而来。
  正在此间,却听阮枝道:“我好像问了个蠢问题。”
  升级流男主不往上爬才是不合理,干脆果决也是必备品质了。
  裴逢星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岔了,顿了顿,道:“在我原本的计划中,魔界大乱,不日将危,我可以趁势将你带离。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却是成为了魔界的代魔尊。”
  “这是个意外。”
  阮枝回了这一句,动作蓦然止住。
  裴逢星徐徐道:“师姐,我让你不必担忧,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
  “你深入魔宫卧底,祸福难料,孤立无援。我冒然闯去不仅无法救出你,就连日后,魔界、修真界对我二人的追捕也甚难应付。思来想去,便行此法,先前不便告知师姐,如今大局尘埃落定,我才能在你面前说明。”
  裴逢星的性子是有点闷的,只是在阮枝面前他总会表现得主动活泼点,像这样没有做成的事,他在成功之前就不会透露出半分。
  阮枝抱着可能会针锋相对的谈判心思来,什么情况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这种局面。
  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扔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维持不了魔界代尊主的架势和威严了:“你是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这问题问出来都得脸红。
  裴逢星观察着她的神色,深知这样一份爱突然被摆到面前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他垂眸,长睫敛下,遮蔽住眸中的情绪:“并不都是为了师姐,只是在我的谋划与最初决定时,能将你带离魔界,一直是重要的一环。”
  迎着阮枝不知所措的目光,裴逢星放低的声音,以尽可能柔软的姿态道:“师姐,我恋慕你已久。”
  “……”
  阮枝一个错手,险些将手边的茶盏打翻,她强装若无其事,就手将茶盏端到嘴边。
  裴逢星忽然伸手,精准地捏住了半边茶盏,中指不可避免地同她的指尖相触。
  冰凉的温度令阮枝瑟缩了一下。
  裴逢星提醒道:“这茶已冷了。”
  他的掌心逸出灵力,杯中茶水迅速热了起来。
  接着他便收回了手。
  阮枝端着茶盏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仿佛这会儿做什么都不大对,抬眸就撞见裴逢星缀着碎光的眸子,她一口气将茶水饮尽了。
  耳边散开一声清淡的笑,稍纵即逝,仿佛是没忍住,从唇齿间溜出来的一缕。
  阮枝愈发窘迫脸红。
  “魔界看似暂且稳住了,实际你顶着卧底的压力,又要为魔界诸事操心,还得提防着下属将领不怀好意地篡位谋夺,且不说顾问渊回来后若知晓了你的真正目的,又会如何处之。种种想来,境况如临悬空一线。”裴逢星眉心短促地一折,又回到平和的状态,在阮枝面前维持着不露分毫负面的状态,唯恐惊动此刻分外敏感的她,“我知道你心系寻华宗,魔界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无暇顾忌修真界,如果你担忧,我会将拷问出的暗线名单送去寻华宗;至于魔界的存亡,妖界、魔界、修真界僵持多年,互为牵制,我再打三城,揽下这第一重天然屏障,就不会再进犯。”
  裴逢星实在不想点出阮枝可能牵挂魔界这点,因而在话中故意略去了。
  他的话可谓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有理有据地陈词组,继而给出合适的解决方式,完美的游说。
  阮枝心脏快速地跳了几下,本能反应已经告诉她,当下她是面临着多么不可思议而又机遇绝佳的情景。
  阮枝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遭,才道:
  “你给出魔界的暗线,在如今的情况下,恐怕还会牵连到妖界的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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