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家里的老宅的确有些老旧了。
因为不确定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所以齐桁特意交代了学长,让他们最好不要有人住在老宅里。
因为老宅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学长一家都还是很放心齐桁的。
齐桁用学长给的钥匙打开门后,就闻到一股放久了的味道。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试着开灯却无果。
据学长所说,他们这屋子都荒废了五六年了,像这种电路设备老化没有办法工作,也是很正常的。
齐桁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去看落了很厚一层灰的屋子,心说这就是夏日纳凉特辑么?
齐桁倒是不怕这些,他只庆幸自己在下车时强硬的要求祁升在车上等着自己。
这要祁祁来,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
齐桁凝了凝神,屏蔽了其余的杂念,径直踏进了屋内。
他全开了灵眼,一双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下格外的亮眼。
齐桁是警惕着的,但这屋子里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半点的黑气。
他也没有嗅到什么危险,细究一下,好像只有一个微弱的、快要自动消融的封印阵法。
齐桁顺着自己感觉到的地方而去,就见最里头的卧室上了锁,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锁也锈迹斑斑了。
齐桁轻轻一推,门就“吱呀”的应声而开。
齐桁将屋内的一切收入眼底,微微有些意外。
这是一间祠堂,倒没有摆一片的牌位,只是挂了几张黑白的照片在墙上,屋里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头摆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要是搁以前,齐桁不会对祠堂而意外,毕竟几乎每家都有牌位。
只是现在还保留着这种习俗的家里很少了,之前他醒来时听说齐家有祠堂他还很惊诧呢。
齐桁念了句之前跟一些道士学的经文,随后踏进去又冲那几个黑白照拜了拜:“打扰了。”
他边说边往桌子前走,目光定在了盒子上。
齐桁感受到的正在流逝的阵法,就来源于这。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东西,齐桁还是先给学长发了个消息。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学长,你家祠堂这个盒子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学长:不是吧?我记得好像是我家祖上帮别人收着的。据说是以后那个人还会来拿,不过一直没有来,都很久的事了,起码几百年?】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那我打开了?】
【学长:可以啊,如果可以的话你拍个照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可好奇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盒子怎么都打不开。】
当然打不开。
齐桁的指尖轻轻点在了盒子上,通过灵眼,他就能瞧见用鲜血画在上头的符文,这是玄术师的手段。
要说几百年前……
那时候玄术师的发展还不错,能做到这个地步的,肯定很多。
而现在的话……
齐桁想了想他目前见过的玄学会的那两个小孩,幽幽的叹了口气。
天要亡他这一脉啊。
齐桁试图解开这盒子上已经残破了的封印,而在寻找规律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这个符文……
他太熟悉了。
因为这是他画的。
几百年前还是玄术师发展的不错的时候,就算他是祖师爷,底下那些后辈也依旧能够百花齐放,并非所有的符都跟他教下去的一样,更何况齐桁自己也在进步和学习。
而这个符就是齐桁学习后的结果,他还没教过任何人,后来就又被他改良,教下去的已经是另一个版本了。
按理来说他自己应该是都没有使用过的。
更何况齐桁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把什么盒子交给了什么人保管,还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来拿的事。
齐桁陷入新的沉思。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第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就是他缺失的那一段记忆。
不是吧不是吧?
真有人把自己的记忆挖出来封印玩什么几百年后再让自己打开?
不是吧不是吧?
这哪个神经病智障啊?
有什么大病啊?
齐桁无法理解。
齐桁点了点盒子上的符文,幽幽的叹了口气,又只能摸出手机给祁升发消息。
【平平无奇捉鬼大师:祁祁,怕黑么?】
【祁祁:还好。齐先生是需要我进来吗?】
齐桁还没垮着个脸敲下是,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齐桁顿了顿,手离开了盒子,打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去给祁升照路:“我在这。”
两人的手机灯一对上,祁升就三步并作一步,眨眼就到了齐桁面前:“齐先生,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我看着点。”他顿了顿:“这里面的东西和我有关系,我不确定是不是陷阱,也有可能是之前那个无名观的观主故意引导我来的。”
齐桁并不觉得无名观的观主一夜消失后就再没踪迹,也不会再来打扰他。
他敢肯定他们在不久的将来还要碰面,就算观主想要躲着他,他也不会任由他就这样逃脱。
齐桁摩挲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石头,心说等他找到了萧阮,他俩师徒合璧,必定要将那个观主的狗头取了。
既是替十年前的那些孩子、那些惨遭邪术残害的无辜之人画下一个句号,也是将邪术彻底终结。
祁升垂眸扫了一眼齐桁示意的盒子,温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齐桁犹豫了一下:“……”
还不等齐桁冒出一个字,祁升又好像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垂着脑袋说:“齐先生若是不想说,不说就好了。”
在演戏这方面,祁升早就可以那一座奥斯卡了:“的确是我逾矩了。”
总是这样。
祁升不需要任何委屈的语气,只稍显流露出一点失落,齐桁的钢铁直男心就会瞬间像是被泼了盆硫酸一样,化作一滩软体。
齐桁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用自己的食指勾住了祁升的指腹:“没,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他没有丝毫停顿道:“我觉得这里面装的十有八.九是我的记忆,之前在无名观不是说过我的记忆有一段缺失吗?”
齐桁说:“那时候那个观主说什么可以帮我找回记忆,而这个盒子很明显是我自己封印上的……我估计是他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祁升停了两秒,应了一声:“嗯。齐先生是认为他还会出现?”
“我不知道。”齐桁诚恳道:“毕竟我是个正常人,无法理解神经病的操作。”
祁升失笑:“也是。”
他接过齐桁的手机,替齐桁打灯:“我会保护你的,齐先生。”
齐桁扫了一眼祁升的身板——虽然人祁升的确一个拳头可以打十个他,但架不住他们这些玩玄术的都不讲武德——所以齐桁没忍住又嘱咐了句:“你也别太死守,我估摸着那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自己别受伤就行了。就帮我看着好了。”
祁升颔首,齐桁又说:“主要是我不知道拿回记忆会怎么样……如果我昏过去了你就直接把我带走就行。”
祁升应了一声,无奈的笑道:“齐先生,我不是三岁小孩。”
齐桁一想也是,随口就打了个直球:“这不担心你嘛。”
祁升顿了顿,眼里的笑意终于凝实了。
交代完后,齐桁转向摆在自己面前的小盒子,深吸了口气,随手就将上头的符文抹去了。
他自己画下的东西,他自然能够轻轻松松的解开。
只是齐桁无法确定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他的记忆,是的话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将其剥离出来封印在这。
要知道……把一个人的一段记忆从他的大脑里剥出来,对那个人来说是一件痛不欲生足以昏过去的残忍手段。
齐桁对于自己有多怕疼这事还是有点数的。
齐桁迟疑了一下,还是握紧了祁升的手,在打开盒子前,笑着说了句:“借点力量。”
话音落下时,他另一只手也毫不犹豫的将木盒给打开。
齐桁只觉自己那只挨着木盒的手一烫,像是有一团火烧了上来,待得他凝神看去时,只瞥见一点蓝火的影子,随后眉心一疼,大脑像是突然多了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直接让他咬死了后牙槽。
还不等他捱一下这钻心的剧痛,他就感觉到祁升的手轻轻压在了他的脑袋上。
宽大的掌心传递了一点温暖过来,之后齐桁便再也没了知觉。
.
数百年前。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因这一片都是深山无人之处,故而便是骑了马也不得不下马而行,还需利器在身前挥舞开道。
穿着劲装的侍卫手持剑刃将横生的枝叶斩落,这队人打从进山开始,队形就很明显的是在护着中间的小孩。
小孩默不作声的踩着枝叶跟着他们往更深的地方走,一张脸绷的不像是五六岁的孩童,更似经历了岁月沧桑、看淡了人世的百岁老人。
前头负责开路的侍卫瞧见了一条两人宽的河流,便惊喜回头:“世子!有河!”
小孩抬眸淡淡瞧了他一眼,并未吭声,而护在他身侧的人却是道:“那便在此稍作修整,世子以为如何?”
小世子一点头,众人便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行至河边停下时,忽地瞥见了一点玄色在河中飘过,侍卫们登时警惕起来,纷纷握上了剑柄。
小世子倒是淡定得很,看着河流上流悠悠的飘下来一个人。
一个躺在河中,不知如何做到浮在水面上,顺着河流而下的人。
那人一身玄衣有些破损,想来方才他们所见的那一点衣角也是来自于他。
男人一张脸半没在水中,映着水波粼粼,倒是很好看。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小世子定定的看着那张脸、那人怀里抱着的桃木剑:“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我是准备在今天九点把全文发上来,因为对番外没什么想法,所以存稿没写番外直接拉了全文完结,如果大家有想看的番外,比如祁祁黑化啥的,可以在这章评论就点了,想看什么都能点,能写的我就今天写,不然太晚点了明天没法按照正常时间更新orz
一共只有53章,这篇文很短的~大结局也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的w
感谢在2021-07-21 21:15:05~2021-07-22 22: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薄荷茶 2瓶;藏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只可爱鬼
随着小世子这声令下,这些个侍卫忙手忙脚乱的将飘在水里的人打捞上来。
他们本以为是一具浮尸,却不想男人还有心跳脉搏,随队的大夫上前诊断了一番,拱手对着小世子道:“世子,此人生命体征虽有些薄弱,但却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乍一听这话,围着男人的侍卫们都不由得再多瞧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一脸安详的男人。
而先前问小世子是否在此修整的侍卫长略一思忖,弯腰俯首在小世子耳侧低语:“世子,这人莫不是……”
小世子一双漆黑的眼瞳钉在男人姣好的皮相上,小小的世子倒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只觉这人如同瓷器一般好看。只是就算是国库里最漂亮、完美的瓷器,也比不上这人分毫。
有些像他曾仰视过的那一尊尊光鲜亮丽、非人世所有的神像。
小世子还未答话,躺在地上的男人就轻咳了两声。
他当真摆足了一副睡醒了的姿态,抬着手遮了遮透过重重枝叶洒落在他眉眼间,像是神佛赐下的圣光。
男人悠悠睁眼,一双清澈的黑眸如同点缀在夜幕上的繁星,不过刹那间,小世子眼里的瓷器就活了过来。
像是色彩明艳的壁画里的仙女踏着云彩而至,仅仅是那一双犹带倦意的眼睛,就点亮了小世子死寂的眸子。
明明都是黑色,是一片的、没有差别的颜色。
可落在小世子眼里,却是这世间最鲜艳缤纷的色彩。
男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他眯了眯眼,将眼尾拉的狭长,残留的一点水珠顺着滑落进发鬓,同湿漉漉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他坐起身子,支起一条腿,随意的扫了一眼一脸警惕的围着他的侍卫,微扬了眉:“许久都未曾瞧见有人踏足此地了。”
他挑起一个笑,瞧着慵懒而又肆意:“迷路了?”
侍卫长上前拱手:“阁下。我们并非迷路,只是此行听说这片山中有一云游道士,特此诚心来求一事。”
男人正拧着自己长发,将水拧出来,乍一听这话,只倒抽了口冷气:“嘶。”
他似是牙疼,又好似无奈:“……什么道士,我们同他们都不是一家的。还要我说几遍……”
侍卫长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您便是传言中上可引雷下可劈山的小神仙?”
男人瞧着的确年轻,不过十□□的模样,又散着头发,叫人辨不出年岁来。
男人起身,瞥了一眼自己不断淌水衣袍,随手隔空画了个符,身上的水便全部蒸干了,他边做出这样叫人震撼的举止,边随口道:“不是什么神仙,会些非人之术罢了。”
他凝神,视线落在了一直不出声,只瞅着他的小世子身上,像是瞧见了什么趣事:“哟,天生灵眼?倒是罕见。”
他笑眯眯的越过了侍卫长欲要到小世子跟前,就被几把闪着寒芒的剑给拦住。
男人却并不在意,依旧抱着自己的桃木剑往前走,在触及到那些利刃之前,那些刀刃便寸寸断裂落在地上。
男人在小世子面前蹲下身子,露了个自认和善的笑:“小孩儿,姓甚名谁呀?家住何方?你这灵眼,瞧了多少趣事儿?又见了多少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