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安熬了两夜,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和冬麦试试。
这个时候的冬麦,听到这个,自然是意外。
她抬眼望着他,看到他眼睛里,看到他心里去:“你不在意我不能生孩子,一辈子没有孩子也愿意?”
陆靖安郑重地望着冬麦:“冬麦,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冬麦听了这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是感激陆靖安的,陆靖安能说出不嫌弃,她很高兴,很感动。
但是,嫌弃这个词,首先自己位置就低了下来。
在陆靖安心里,他是以喜欢来包容着自己的缺点,他站在光明处对自己说,不嫌弃自己。
冬麦沉默了一会。
她想起来胡三媳妇和嫂子说的那些话,终于点了点头。
陆靖安心里一喜:“你愿意了是吗?那好,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冬麦抬头看他,他很认真,也很急切,她心里便软了,终于轻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会说感情线比较艰难,确实是的,冬麦对沈烈有各种原因的排斥1)他是前夫好友兼昔日邻居2)很多女人喜欢他3)对方人品很好但是自己不能生不愿意连累人家
我希望这个感情线是顺其自然的合情合理的,但这个过程并不是两个人调情一番就在一起了,所以会有点小波折,陆靖安戏份并不会很多,大家放心。
第32章 沈烈讲羊绒
当晚冬麦回到家,想想这事,抛却那小小的不舒服,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的,不过她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她和陆靖安可能性并不大,但是,陆靖安走出这一步,能和自己那么说,她很高兴。
她也想尝试一下,和陆靖安去看电影,也许能成,也许不能成,怎么着都行。
她和林荣棠离婚后,也不是没有相亲的机会,但她心里存着结,不想相亲,怕被嫌弃,也怕面对不堪,现在好了,她可以和陆靖安去看电影。
不必抱有太大的期望,但是可以努力争取,就当是一次相亲。
她特意翻了翻自己的衣裳,找出一件最得体的来
她的这些举动,到底是被她娘看在眼里:“你今天怎么了?”
冬麦:“没什么啊,不过现在天眼看暖和了,我也想把应季的衣服给挑出来。”
她娘听着,也就没多想,反而随口和她说起闲话来。
“你现在也应该相亲了,今天你嫂子说了她娘家的一个,倒是没结过婚,挺好的一小伙子,就是家里穷点,不过我想着,穷点没什么,只要踏实过日子,比什么不强?”
冬麦随口笑着说:“娘,算了吧,我现在一心忙着挣钱,暂时没那心思。”
她现在还不想和家里提起陆靖安,知道这个未必就真能成,万一说了,娘抱有期望,最后没成,白白让家里人难受而已。
好歹再多了解了解,有些把握,再说别的。
胡金凤却是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你看那个孙红霞,可真是能耐,现在还相亲呢!”
冬麦有些意外:“是吗?她不是被揪了头发吗,怎么转眼又相亲去了?”
胡金凤:“要不说人家能折腾呢!人家养了两天,就开始琢磨相亲了,我听你孙婶说,最近人家相了一个不错的,还说什么约着去看庐山什么电影,不过我问到底是啥人家,人家没说,就说得成了才能往外说。”
冬麦噗嗤一声笑了:“相亲还藏着掖着,谁还能和她抢呢!”
胡金凤:“谁知道呢,反正她家那事,整天跟做贼一样,我听说,她家捞鱼的罚款还没交上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也不愁,就那么混着,村支书去了好几次,她家成赖皮了。”
冬麦:“这账估计不好要,又不是过去那时候,还能砸她家的锅不成,人家死赖着,村支书那里也没法。”
胡金凤:“可不是么!”
冬麦陪着胡金凤说了一会子话,这个时候她爹已经给驴喂好了饲料,要炖的鸡也宰好了,她忙去接手了,去厨房炖鸡。
炖差不多后,灶膛里塞了一根柴让慢慢闷烧着,她就回房间睡了。
她得早早睡,明天精神一些,卖完了鸡汤就去和陆靖安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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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起了个大早,穿上了宝蓝和白色相间的条纹毛衣,搭配一件长裤,衬得她腿笔直修长。
她洗脸梳头,扎好两个麻花辫后,她犹豫了下,还是拿了两小块红纱带扎在了辫子发梢上。
村里姑娘和年轻媳妇都会这么打扮,以前冬麦也爱这么扎,她还可以扎出花样来,大家都说好看,自从去医院检查后,冬麦便歇了这心思,如今想起要和陆靖安看电影,重新扎上了。
扎上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是很好看的。
或许是随了她那抛弃女儿的知青娘,她皮肤比一般村里姑娘白,而且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白,大太阳底下烤着的时候,只会烤得从肌肤里渗出红润来,却不会黑。
眼睛是杏仁眼,鼻子翘翘的,嘴巴比一般人都要红润好看,笑起来还有隐约两个酒窝。
冬麦也知道,林荣棠当时看上自己,其实是看上自己这相貌了,陆靖安请自己看电影,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吧。
和陆靖安到底能成吗,冬麦不知道,也不抱大期望,但她想着,尽力而为。
稍微打扮好后,她爹已经给她把驴车套上了,她接过来,赶着驴车出门,一出门恰好遇到她嫂子谢红妮领着满满过来,她打算过去一趟娘家,怀着身子骑自行车嫌累,便把满满放爷爷奶奶这里照顾。
她看到冬麦打扮这么好,倒是愣了下,多看了几眼,随即笑着说:“可真好看!”
冬麦因为之前听到的那些事,和嫂子说话格外注意,逗弄着满满:“嫂,你需要啥东西不,我给你捎回来。”
谢红妮:“这倒是不用,能缺啥呢!”
冬麦笑笑:“行,那我先去了。”
满满很喜欢冬麦,见冬麦要走,挥着小手喊姑姑早回家,冬麦笑着道:“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冬麦驴车赶出一段后,谢红妮还站在那里看,她觉得冬麦真是太好看了,最近她总想着,自己男人也太疼小姑子了吧,反正有点不舒坦。
但她也知道,肯定没什么事的,毕竟都是老实人,自己想这个,也是钻牛角尖了。
冬麦从村里赶着驴车出去,走到快半路的时候,却遇上了孙红霞。
之前因为捞鱼的事,其实和孙红霞家有些不愉快,如今见到,冬麦也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反正本来就是皮上面上的关系,也不可能交心。
孙红霞看到冬麦,愣了下,倒是把冬麦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天打扮这么好看?”
冬麦脸上淡淡的:“就随便穿穿。”
孙红霞骑着车子,时不时看向冬麦,冬麦皮肤白,蓝白相间的毛衣显得特洋气,衬得她皮肤更白了,下面两条腿又长又好看。
其实如果说身高,她和冬麦差不多,但冬麦皮肤白,瘦,而且腿长,怎么看怎么显得比她洋气也高挑,而且特别明艳,就是人堆里你一眼就能看到,然后下意识觉得,这女人真好看。
孙红霞看着冬麦,多少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搭话说:“你最近买卖挺好的?”
冬麦:“还行吧。”
孙红霞:“那你慢慢赶路,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骑着车子,狠蹬了几下,就骑远了。
冬麦便有些疑惑了,她觉得孙红霞好像有点心虚。
孙红霞做什么都理直气壮,遇到什么事,就好像别人欠她一样,说实话,冬麦对此并没什么看不惯,反而是佩服人家,人家做事就是“敢”,啥都敢。
但是现在,她竟然一脸心虚的样子,甚至刚才骑车子离开那架势,像是要逃。
冬麦暗想了一番,自己也没什么好被她坑的,倒是不用担心。
到了公社,豆腐脑孟哥和孟嫂看到她,像是松了口气,很是热络地过来打招呼,帮着她支起摊子,还建议她弄一个简单的煤炭炉子。
“就那种简单的,能提着走的,到时候安置在街面上,可以热一热,这样不怕你的肉汤凉了,买卖就能更好了。”孟嫂这么说。
冬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见过人家的那种炉子,是烧炭的,她想着或许可以自己做一个,就让自己哥哥做,用家里废弃的铁皮水桶。
不过她又想着,现在马上要开始春耕了,家里的驴车肯定得用,到时候她没驴车了,一切就白瞎了,而她现在虽然挣了一些钱,可距离给自己置办这些,还很遥远。
所以很多打算,现在也只能想想,摸着石头过河,能挣多少是多少。
这个时候生意也陆续上门了,老主顾陆续过来,也有的问起来今天有鱼汤吗,听说没有挺失望,虽然鸡汤好喝,但他们更爱鱼汤那一口,当然也有些觉得鸡汤挺好的,比较滋补。
陆靖安也来了,刚看到冬麦的时候都呆了一下,嘴里喃喃:“今天这么好看。”
冬麦抿唇笑了笑。
喝鸡汤的时候,他时不时抬头看,弄得冬麦有些不好意思。
喝完了,他给冬麦五毛钱,冬麦没要,陆靖安还是给,冬麦便低声说:“再这样我以后不给你喝了。”
陆靖安笑了,笑得时候脸上好像有些红,之后便忙上班去了。
冬麦忙着买卖,心里却想着陆靖安,她出门的时候,还想着陆靖安挺好的,自己应该努力抓住这个机会,现在见了陆靖安,又觉得,自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祸害人家吗?
就算人家愿意,人家不嫌弃,但自己忍心吗?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发什么呆呢?”
冬麦一回头,就看到了沈烈。
那次他帮了自己,又说最初见自己觉得自己好看,她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应对,后来他应该也觉察出来,就走了。
再之后几天不见,冬麦那种尴尬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
她便顺手给沈烈盛了一碗汤,又拿了一个烧饼:“给,吃点吧。”
沈烈:“吃过了。”
冬麦:“那就喝点汤。”
她硬给,他也就没拒绝,坐在那里喝了,不过喝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冬麦。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冬麦今天的打扮,还看到了冬麦发梢上绑着的红纱条,乌盈盈的头发,红艳艳的红纱条,衬得那身段纤秀,也衬得小脸白净,怎么看怎么惹人。
这几天他也听了一耳朵闲话,知道她其实不是江家亲生的,她爹娘是城里人,扔下她不要她了。
他听到这个,便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她和普通农村姑娘确实不一样,那是骨子里的不同,但又觉得心疼。
冬麦却没注意沈烈,她还在想着陆靖安的事,以及陆靖安请自己看的电影。
她想起来这电影很热门,好像是新上映的,便随口问:“你看过《庐山恋》吗?”
沈烈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笑了,他眼中泛起热切来:“没看过,听说这部电影挺红的,县里也是刚要播,公社里也拿到了片子,今天头一天开始放映。”
说完他注视着冬麦:“你想看?”
冬麦连忙摇头,她实在是想陆靖安看电影的事想多了,才随口说的,便解释:“不想,我就是听人提起,听说挺热门的,随便好奇下,我对那个可没兴趣。”
说完这个后,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实在不该在沈烈面前提这个《庐山恋》,提了后,人家一问,她只能说谎了,她和陆靖安以后不见得怎么着,她实在不想把自己和他看电影的事张扬得天下皆知,自己爹娘都瞒着呢,更不要说外人。
沈烈他人虽然好,但怎么着也是林荣棠的好朋友。
到时候两兄弟喝酒,人家拍着肩膀说,你前妻,就是那个冬麦,她和公社里一男的看电影去了,到时候这么一传,她这事又成不了,那才叫丢人呢。
虽然她感觉沈烈不是这种人,可万一喝了酒的,一切都说不好,许多事,也不是故意要说,就是那么随口一提才传出去的。
可其实她并不想故意说谎骗人家沈烈啊。
冬麦便有些不是滋味,她扭过身去,低头洗碗。
沈烈起身过来,伸手帮她一起洗碗。
冬麦不好意思了,抢过来,不让他洗:“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今天没事吗?”
沈烈:“没什么事,那批树苗该送的都送完了,就差找公社里要钱了,不过要钱这个事也不急,他们公社内得走流程。”
冬麦:“那你催催,这都不好说,你不催,人家不当回事,可能耽误你更长时间。”
沈烈:“好。”
冬麦又随口问:“这倒腾树苗是不是挺挣钱的啊?我们村里都说,你估计挣了不少?”
沈烈无奈:“也没那么多,树苗都是选好的采购,采购了等人家挖出来,就得在二十四小时内赶紧运过来,为了保证树苗的存活率,这里面要下不少功夫,其实公社给的钱也就一般般,肯定是挣,但要说挣不少,真不至于。”
冬麦倒是能理解:“别人都以为多好的买卖,其实只有自己亲自经手才知道,处处都需要钱,不一定哪里就是损耗。”
沈烈:“对。所以干完这一票后,我再寻觅点别的事,慢慢积攒着,积攒多一些本钱,我就跟着路哥那里干羊绒了,这个才是正经买卖,以后能挣钱。”
冬麦:“这个还是得偷偷摸摸啊,万一被逮住,不是得罚钱吗?”
沈烈:“现在羊绒是管制商品,不过凡事得看长远,以后经济要改革,国外需求量大,国际市场前景看好,这一块大有希望放开。”
冬麦听着迷糊,好奇:“为什么?国外需要这个?”
沈烈解释说:“山羊绒在国外叫开司米,最开始的时候流行是因为喀什米尔批肩,后来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国外一些知名设计师开始设计羊绒衫,那玩意儿奢侈,有钱人都喜欢,一下子就成了时髦,我们国家现在还管制着,是因为政策的惯性,还来不及改,但是从长远来看,国家要改革,要开放,这一块也会像别的商品一样慢慢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