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然一直用一种“你继续瞎编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眼神看着云乔,云乔这会儿压根没心思猜他眼神中的意思,就觉得她命不久矣。
今狗贼为刀俎,我为鱼肉!
然后猛地顿悟。
鸵鸟又变成了大鹅,云乔露出了一个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反问道:“你又在此地做什么?”
“我等人。”
云乔还在等傅景然狡辩,结果被这个回答打得措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形成一个“你说什么胡话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的眼神,就看见李平川走出来飞鸾楼。
整个人虚弱不堪,和平日里模样好不一样,就像是被什么狐狸精掏空了身子一般!
怎会如此!
云乔直接表演了个大鹅变鸵鸟,刚想跑结果又被傅景然拦住了退路。
“我既已回应,我想夫人也该告知为夫缘由。”傅景然扫了云乔一眼。
“还是说你也在此地等人?”
第40章 我磕的cp,绝绝子。……
“自然——”
云乔深吸一口气, “不是”两个字说得可没底气,生怕傅景然继续问,她觉得她就算把脑子想破了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正在此时, 有个侍卫停在了不远处, 一脸“我有事禀报但是现在过去我有可能会翘辫子我该怎么办”的迷茫情绪。
到最后还是一咬牙一狠心地捂脸走了过去。
还没等到他开口,傅景然便道:“你再带上几个人送夫人回西南王府, ”
云乔哪敢拒绝,又是贼心不死,回头看了好多眼才舍得掰回脑袋。
*
云乔方走, 傅景然便去了一间宅院里, 在那儿关押着雪凝和那个逃跑的男子。
那男子叫林二。
据其所言, 他们只是跟着圣子做事。那周寒负责捉来小孩教他们唱戏掩人耳目,等到时机成熟了便送到雪凝那处去, 再由林二将那些小孩送到一个大宅里去。
还一个劲地求饶,说只是刚刚加入,求老爷放过。
傅景然看着两人,问道:“为他做事,你们又会有什么好处?”
雪凝吓得几近晕厥, 颤巍巍说道:“小女家中有一病重的老母,是圣子治好了母亲的重疾,只是每月需以药物维持,我也曾去将圣人给小女的药送去药铺, 却不曾想无人能查出来,反是妾身还被人捉住, 施以毒打。”
“药在哪?”
“就在那首饰盒里头。”
暗卫将盒子打开,果真看到一些白色的粉末,经傅景然示意后, 暗卫拿了这些出去。
傅景然还未把目光投向那林二,便觉得腿上一重。
林二哭得涕泗横流,大呼道:“我有大大的隐情啊!”
傅景然直接将人踹开,冷声问道:“你家中也有病重的老母?”
有暗卫一个没兜住,偏过头掩饰神色。
王爷还是这么幽默!
怪不得王妃对他如此钦慕有加!
林二一愣,大呼没有。
傅景然懒得跟他废话,用一种“你交代了还尚且有生机你不交代就是死路一条”的眼神看了过去。
林二打了个寒颤,赶紧说道:“我只知道宅子在何处,至于其他便是一概不知,每每去送人那守门的人也带着面具,再便会将圣药交给我。”
“就在西大门的街上,那座红色顶儿的房子便是!”
不多时,一个暗卫走近屋里,对傅景然说道:“禀告王爷,那处乃是一名秀才的地产,那秀才前些日子说是要修读文章,已经有月余未曾出门。”
再无多事,傅景然走出了大门,却见到了李平川,看样子是一直在门口守着。
傅景然往前走,问道:“结果如何?”
李平川没说话。
傅景然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复问道:“你也被这东西迷了心窍?”
李平川摇摇头,说道:“你之前的猜测不假,果子是药引,之后再服用此药当有至瘾的效果。”
“然后呢?”
“你将那女子交由我处置可好?”
傅景然皱眉看向李平川,良久才道:“在你。”
然后走远。
*
雪凝交由李平川带走,而林二也还有用是故并未将其处置,不过他也只像是一个跑腿的,问得多了便什么也不知晓,又是运送童男童女去那儿的。
又如何能找到些人去愿意同他一起去又能确保人的安全呢?
是故也只叫林二过去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叫他不惹人怀疑。
虽夜访多次,可当真是像那暗卫所说,宅中除去那些行走的下人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余古怪的东西。
至于那次云乔去了飞鸾楼与傅景然遭遇后她便没了心力再外出,一是不知道傅景然同谁通了气,云待河一日复一日过来找她话家常,二是她心中也颇没底,到底也有秘密瞒着傅景然。
时日一日日过去,临西城年前的每一日都热闹非常,更是天天都有集市。
却不料想,在某一日里街上突然来了个戏班子,那戏班子搭了个戏台子还不够还说是要招人,桌角摆了好些贯银钱,地上也摆了米粮。
不多时,那桌上竟多了好些契子。
再就是,那红屋顶的房子一向紧闭的大门打开了,竟陆续有人进出,进者满脸愁容而出者则神采飞扬。
此事牵扯到整个西南地界,更是有关于朝廷江山,傅景然不肯怠慢,加之李平川精通药理之术,是故他将李平川带上,两人乔装成兄弟。
李平川行走江湖行得多,嘴皮子也利索。这次由他定夺傅景然是一字未驳。
不多时,两个穿着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了宅子门口,只是一人站着,一人坐在了轮椅上。果不其然被人拦住。
那看门的人拦了两人还不够,伸了手出来。
李平川见状从袖中拿了个钱袋出来,地步已经磨平到毛糙,他畏缩从里掏出两块铜钱交到了看门人手中,又道:“还请大哥放放行。”
看门人将铜板塞进了衣里,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眼上还蒙着一条白绸的人,问道:“你们两个如何的来路?”
“我乃是乡里的一个秀才,本是学成要去京中学习的,奈何爹娘不在,加之兄长病弱,便耽误了往京的行程,前些日里有个善人来了我们乡里,却说今日里来这儿,会有高人救助我兄长。往日里还有些老前辈夸赞我才智高,却不曾想横生变故,这哥哥又聋又哑又瞎又瘸的······”
傅景然掐紧了扶手,脸上微愠,此人好会占便宜。
看门人讥讽道:“看来你是视你兄长为累赘了?”
李平川脸瞬时红了,说道:“我若视他如累赘又怎会今日带他来求善人医治呢?”
“我可不管什么这些的,你若没凭证,我又如何能叫这没良心的进去?”
“你收了我的钱的!”
“我何时收了你的东西?怎么还污蔑人啊!”
“你!”李平川捂胸口的动作略显熟练,哭道:“你!你信口雌黄!”
“什么雌黄?”
“信口!”
看门人疑惑道:“信口雌什么?”
“信——口——雌——黄——”
看门人一拍脑袋,怒道:“我哪里有信嘴雌黄!”
李平川:······
他看到了那轮椅上快要被掐碎的扶手,在心中为论语默哀了一会儿。
怎么想让自己看起来蠢一点好骗过对方,结果真被人当成了蠢货了呢!
他正思索着,忽的有个紫衣男人走到了门口,有礼道:“此处只受人引荐才能来的,公子既说是有善人指引,那善人可曾有什么信物呢?”
李平川一拍脑袋,将林二写的鬼画符拿了出来。
来人先是一愣,也掩饰不住嘴角翘起,默默收下了那鬼画符,将两人迎了进去。
庭院有些大,从外面远远能看见内院里缭缭升起的烟雾,连绵一起,滚滚飞上天空,又被风吹散,空气中还有阵阵香味。
不止李平川,傅景然也皱紧了眉头。
这香味与当初神秘人想要劫走的东西相差无几。
紫衣男子不经意问道:“西南至京城可算遥远,若一次不成银钱花废不说,路上精力都要耗去。”
李平川腼腆笑道:“ 银子倒是不惧的,当初童试我便是第一,老爷愿意供养我学习,说是今后真做了官莫忘了他便行。”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又问道:“你这哥哥,怎会的这样的病?”
“听爹娘说,是天生落下的毛病,我小时他便也这般。”
“倒是辛苦你了。”紫衣男子说完,轻便将身子转过,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道:“快些进去吧,既然是这样大的事,也怕耽搁了。”
李平川推着傅景然走了进去。
宅院中施了个道台,几个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的人正绕着那香炉转圈,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模样。台下一下站着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面容虔诚。
这莫,有个道士一撩胡子,神色悲戚地说道:“近日圣子法力大增哇!多劳各位了哇!”
说罢,他就开始吟唱起来,“这世上曾有菩萨救世主,常有五位护法罗汉绕在他身边哇!他品行高洁又善良,却不想被曾经救下的人杀害哇!那歹人改头换面恶人做好人,竟将这世人都蒙骗过哇!还好当年护法舍命救下了一小儿,那便是菩萨救世主的亲儿哇!今日大伙聚在一起哇,便是给圣子力量哇!叫他砍了那白脸人的脑壳,还这天下一个太平哇!”
那道士声音嗡里嗡气的,李平川听得脑仁疼,想着这处倒是弄得高级,有了佛也有了道了,还差个西洋神仙了。
他才想完,那道士便唱道:“圣子去了极西之地,与西僧做了好友哇!”
震惊大楚!还真有这等奇异的教义么!
李平川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却不见傅景然的眉头越皱越深。
而在此刻,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
院墙之外。
画眉知道最近王妃不是很开心连屋子都不愿出,大抵也是因为王爷时常在外不能陪伴。这日也是大集市,画眉算是软磨硬泡才哄了云乔出来,一路上也是百般讨好。
这莫她看见了好东西,便呼道:“夫人,您瞧这院中的花开得真好,没想到如今时节还能瞧见杏花!仔细看看这儿竟只有这一家人的屋顶是用的红瓦呢。夫人,您可要过去看看?”
云乔顺着画眉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不同于这众多房屋的景色,便道:“过去看看吧,看这处同别处不一样,看来主人也不俗,若方便,也可与之共赏。”
第41章 我磕的cp,好得不得了……
不仅是傅景然, 李平川也听到了云乔说话。
两人精神突然紧绷起来,又在靠得极近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了一个男声,是云作生, 他远远的唤了一声云乔。
云乔也并未那般想去看花, 如今在街上碰到了云作生她便又转身去寻云作生。
院内,李平川与傅景然还未彻底松懈下来, 便看见远处站着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小童,眼神有些空洞,发了呆被人叫走了, 回来的时候脸上便多了两个红手印。
李平川有些不忍, 也看见了傅景然紧皱着的眉, 将那小童唤了过来。
一众人还在听着台子上那个黄衣老道胡扯瞎扯,没人注意到这处。
那小童模样并不好看, 可人很乖顺,只是行动间有些瑟缩放不开,李平川反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道:“拿去用,只消敷一次便不会再疼痛。”
小童好生喜悦, 拿来瓶子便直接打开了木塞,却见里头只是一些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中药的苦味。
毫不夸张地说,他脸上的喜色顿时没了, 但还是说道:“谢谢老爷。”
李平川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了两颗蜜饯,试探道:“你们家老爷可在?”
小童摇了摇脑袋。
李平川忒不信邪, 又掏了两颗出来。
小童依旧还是摇摇头。
李平川眉间一跳,拿出来了一个小木盒,却见那小童的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李平川心中也是一凉, 说道:“你若告诉我了,我才会将此物交给你。”
小童到底还是有些警惕,问道:“老爷怎么会圣药的?”
李平川眸色深深,将手掩进袖中操作,口中也胡诌道:“原先与你家老爷有过缘分,只是失联许久,这次也是来寻人做事。”
他平日虽不着调了些,偏偏长得也算人模狗样,说些好话还是会说的,更何况对面站着的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过就是个小娃娃罢了。
小童小声道:“如今老爷在休息。”
“在哪儿休息?”
“绕到后院,走廊里的第三间屋子便是老爷的房间。”小童想了想,又道:“若是······老爷发了脾气不准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可以吗?”
李平川轻道了声好。
小童尝了一口那个偷换掉了的药粉后便将瓷瓶收进了怀里蹦蹦跳跳走开了,李平川和傅景然相视看过一眼后便借着人群掩护走到了角落里。
那道士如今又不晓得说了什么淫/邪歪理,那些信徒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的,过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搬出来了一缸水说是圣水,能包治百病。
傅景然离开之时瞧见了方才乱作一团的人霎时变得井然有序,排起队去要那缸中的东西。他一时觉得恶心,此处也不宜做些什么,于是随手扔了个石子过去,那缸上便裂开了一个小孔,水便直接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