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宫殿中跪着的那个传信的仆人笑得猖狂,直接叫人将他拉下去斩了。
人被拖了下去,他身上那封由拉和锡亲自修送给楚国皇子的信落在了红色的毯上,显得有些寂寥,也更凸显出了他的愚蠢。
突然,他伸出手来,捏住了他身边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男子,他怒斥道:“你不是说他可信吗!你不是说那老皇帝已经快要死了吗?现在是什么?现在怎么了!我将你奉为座上宾,让你做我的国师!你却这般对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傅景然手下逃出来的那个老人。
不知为何他像是苍老了许多,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依然闪烁着贪婪的光。他伸出那只布满青筋的枯手将拉和锡的手拨开,说道:“如此莽撞,如何能成大事。如今自然还有招数,俗话说的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歹人就在您身边,这不是天赐的好机会吗!”
“您是说?”
“我亲自去!”
老者放下斗篷准备离开。拉和锡却突然回身看向了另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问道:“大国师,您如何看?”
“一切皆听您的。”
“好,你现在去,若是真的取下了那人的项上人头我定然有赏!”
老者脸色虽苍老,武功却没有减弱。在夜色的笼罩下,他很快就出现在了傅景然的营地里。
傅景然从未觉得有什么书这样难写,可笔就顿在了“卿卿我妻”这四字之后,想说的话似乎有很多,可是并不真切。
忽地,他面前的火光一动,还来不及思索,便觉一柄寒刃抵在了他后颈处。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替我去了皇帝老儿的项上人头,现今我便饶你不死。”
傅景然未作声,笔端已然叫他握碎。
而又在这时,一道比方才更猛的剑气出现在了营帐之中,同样的,一柄剑抵在了那老者的喉管上。
而不知何时,他握剑的那只手已经滚落在地。
第51章 我磕的cp,虐?想得美……
傅景然也顺势转身。
他对斗篷下的那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丑得那般与众不同, 清丽脱俗。
而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突然闯进帐中的白发老人。
傅景然自认为功夫不弱,可就在刚刚有人将刀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而分明他只注意到一阵剑气, 却多出来了两个人。
砍断歹人臂膀的是一位留着白发的老人,穿着麻布, 气宇却不凡。
歹人顿时慌神,就要跑,却不知怎得, 无法跑动。傅景然低头一看, 他的脚筋已经被人挑破。
傅景然皱紧眉头, 亦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敢问您是?”
老人盯着傅景然看了许久, 亦问道:“你可是傅笃年府上的小子?”
傅景然眉头更加紧锁。笃年便是老王爷的字,如今猛地听到,还有些不真切。傅景然眉心一跳,淡道:“是。”
“我看是错不了,老子如何, 小子如何。”
傅景然心中蕴气,淡道:“虽不知前辈是何人,但今日既救小辈一次,我定感激万分, 可家父已仙逝多年,还望您不要冒犯。”
“我的意思是虎父无犬子, 若你父亲在世,见子如此,定也高兴万分。不过我看你这相貌, 倒是同你母亲像些。”
傅景然抬起头来,满是疑惑。他自问从未见过此人,他却好似与老王爷和老王妃很是熟悉一般。
“敢问您是······”
“总是人老了,忘了。老儿我与你父亲乃是故交,从蓬莱来。”
傅景然猛地抬头,“斗胆问您何故来此?”
“你不必如此拘谨,叫我黄道公便好。”黄道公拎着那个人,恶狠狠地说道:“此人叛出我蓬莱多年未曾伏法,仗着这一身功夫为非作歹祸害人间几十载,如今我来便是要将他带走!还望贤侄你包涵,今日来此,属实冒昧!”
眼瞧着那人还在挣扎,黄道公直接一掌把他劈晕了,说道:“你这人长得丑还做怪多,干什么什么栽,倒是浑水摸鱼能了你。”
傅景然:······
傅景然:······
傅景然:······
“来此处其实也还有两个目的,这次我是带着我的小孙孙来的,可谁晓得这人给走散了,我倒是不担心那小子饿死,他精怪得很,就是听人说他来了这儿,我总得把他寻回去,不然他婆婆肯定得把我打死。”
“还有一点,我这一上岸就听闻着要打仗了,忽地想起来之前我欠过你父亲一个人情,如今他不在了,我总想着护着点他喜欢的地方。结果过来一看,你都打到这城下头来了,怕不是要我也没用。我还是回去了好!”
傅景然觉得若是云乔现在还活蹦乱跳,一定和这个老人可以从早聊到晚上不带一丝重样的。他听了老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终于听懂了老人的意思。一报仇,二寻人,三助力。
眼看着老人要走,傅景然还是将他拦下,说道:“如今战事虽不吃紧,可晚辈还是希望您留下,晚辈有不得不在三日之内攻下城池的理由。”
傅景然说得诚恳,黄道公也就答应留下。傅景然正要给他安置休整,黄道公又说道:“我看你阵营里头的人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地,要打如今便打了么!”
傅景然正要说话,又被黄道公打断,“我还不知道?我跟踪了他好几日,他在辽国当国师哩,现今出来就是见那辽人不得势了出来换个墙头,可是那辽人还被蒙在鼓里,现在还指着他带你的人头回去,你现在要是打过去,定然出其不意,到时候赖以出瓮中捉鳖,打得他哇哇乱叫。”
傅景然总觉得这老人有些不着调,如今听他这样分析一遭倒有些道理,说话不好听,可道理是实实在在的。他一出门,又瞧见了一众抖擞的将士。
是故,半炷香后,楚军兵临辽国都城城池以下。一个时辰不到,楚军已经攻破了城池。
一时间火光漫天,本已熄灭了的城灯火通明。
“百姓者,不得外出!兵者,投诚则赏,抵抗则杀!”
伴随传令声的是哒哒的马蹄声,傅景然骑马直奔城中宫殿,宫殿外站着的全是携甲的士兵,在见到楚军之时便倾巢出动,直接迎了上去。
楚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及时迎战,眼看着辽军已经搬出了大炮。傅景然吼道:“戴上面甲!”
所有楚军整齐划一地带上了面甲,遮住了口鼻,而那炮台中的的确不是炮/弹,而是一股让人恶心的香味。
黄道公瞥了一眼傅景然,说道:“你要进去就快些进去,这儿交给我便好!”
“多谢。”
傅景然直接接力飞起,踩着几个辽国士兵的脑袋和肩膀飞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远远地,他就看见了有个人坐在龙椅上,他皱起眉头。
而就在此时,宫殿外传来了响亮的号角声。
士兵们此起彼伏地呼喊道:“我们胜利了!”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一个黑影就从高楼上跳了下去,而塔楼下面是一片火海。
热浪喷袭而来,空气中却揉杂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傅景然心中一登,赶紧追上去,然后看到了一片火海,火海中,被烧成黑色的植物根茎如同鬼魅般摇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在这时火海里的那个人面容狰狞,他直勾勾地看着傅景然,说道:“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要你陪我一起死!一起死!”
话音刚落,傅景然就猛地转身,接下了来人的一剑。
傅景然后退两步,正要攻击,未曾想那人并不恋战,逃去了一边。
如今傅景然满脑子都是仙灵草,他也无比的确认,那些被烧成这样的东西就是他一直在寻的东西。
毫不犹豫地,傅景然跳下塔楼,可是层层的热浪让他无法逼近。
他想尝试着过去,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两个人将他手架住,“王爷!王爷!万万不能呀!”
傅景然直觉得胸口发闷,手脚也在这时发软无法挣开。
“将士们已经将这里攻下来了!从此这儿也是我楚国的土地了!王爷,王爷您怎么哭了!王爷,咱们该高兴呀,这之后的事还得要您来主持的。”
那些将士们脸上皆是喜气。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张急报,来人不是他人,正是李平川。
“我听闻你已经攻下来了,草呢?草呢!”
“她······如何了?”
“她要是好,我还会来?我看是快不行了,我问你话呢,草呢?”李平川说完,看到了那一片火海,顿时哽住。
而在此刻,傅景然直接跨上了马背,将李平川骑来的那匹马给骑走了。
“我这娘娘个腿诶!”李平川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沓找来了一匹马,追上去。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差点把悠哉走路的黄道公给吓死。他定睛一看,那不是傅景然么,当即也抢了一匹马追上去,边追边吼,“你个小没良心的,把我老头子一个人丢在那儿,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要不要你这张脸啦!”
三个人一前一后追着,不知跑了多久。等远远看到营地的时候,那匹马终于是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好在是傅景然及时下马,冲进了驻地内。
没人敢拦着,也没人敢说话。
等到了营帐外的时候,傅景然听到了画眉的哭声,他当即呼吸一窒。
好在是里面又传来了云乔的声音,“你哭什么呀?”
“我哭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呜呜呜呜呜,我哭我的郡主命好哭呜呜呜呜呜。”
云乔抬眼看着上头,眼泪就还溢在眼眶里,她笑着说道:“才打胜了仗哪能······咳,哪能这般快回来的,我命不苦啦,你瞧我何时受过委屈了?”
就在她想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画眉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块阴影。
云乔抬头看,瞧见了傅景然。
她有些揶揄地说道:“怎么回事······衣服都没换,头发也乱了,瞧起来怪落魄的。”
傅景然默默坐在了云乔身边,问道:“那还好看么?”
“好看是好看,就是没那种感觉了······”像是另一种感觉,她没见过,但是也好喜欢。
“喜欢看穿黑衣服?”
云乔都没想过傅景然能说出这句话来,噗嗤一笑,可是一笑就有些喘不上气,又咳了好多下。
傅景然要拿帕子给云乔,结果被云乔拦下。
云乔眨眨眼睛,说道:“黑衣服好看,白衣服也好看,主要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想想若是你丑得叫我发慌,就算穿金子,那也不好看。”
云乔说这些的时候面色红润,叫傅景然差些觉得她压根就没种过什么毒,还是以前那样无忧无虑,抱着一串糖葫芦可以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的小姑娘。
“往后穿给你看。”
“往后怕是见不着了。”云乔心里门儿清,她继续说道:“寻个家世清白的,好看的姑娘,那个老姑娘不行,往后她也要走你前头的,太年轻太好看的也不行,到时候我要吃醋的。”
“你别抓那么紧,疼死了!”
“叫你说我吃得多,从此我就不吃你家的米了。”
“叫你不喜欢我,从此往后我也不喜欢你了,来世寻个比你好的,他待我也好,不像你,一日见不到你两回,见着了你也天天和我拌嘴,也不体谅我。心里也不装着我,我说要和离,你又不准,我当真不晓得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看看,你到现在了也不愿意说些好听的给我听,别人家的相公都巴不得把自家娘子碰在手心心里,你看看你现在,我都说了抓得疼了,你还抓!撒手!”
“不撒。”
“你瞧瞧,画眉你瞧瞧,这就是你说的我们俩天造地设,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多时候听也不听!”
到最后,云乔实在是说得有些累了,她歪了歪头,小声道:“我要睡觉,不许有人来吵我。”
傅景然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枕头给她垫起来。云乔见状哼唧一声直接枕在了傅景然的腿上。
傅景然没拦着,小声问道:“不是说脏么?”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脏了?越养越傻。”
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躺着,画眉再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当初云乔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小叫花子牵着一个老头走近了帐子里。
二九小声,说道:“夫人,我我找到我爷爷了,我爷爷是最好的大夫,以前我头疼闹肚子都是他治好的。”
画眉赶紧要把二九拉到一边去。
现在只有李平川一个人搭理他,说道:“那一把火已经把这世间最后的仙灵草都给烧干净了,你家夫人不是普通的闹肚子,她这是······快不行了。”
黄道公一歪头,看着满屋哭唧唧的人吃花生米也不香了,他问道:“什么仙灵草?”
正好此时气氛颇让人难受,李平川呆不下去了,直接将医书丢给了那个老头。
谁曾想那老头捻捻胡子,用特别大的声音说道:“什么呀,不就是八八花么?这玩意最贱了,哪儿都能长,我家茅厕门口到处都是,二九,你说是吧?”
第52章 我磕的cp,一天不磕,……
此话一出, 帐中的气氛一下全没了,甚至于在药香中间闻到了近似于茅厕的臭味,非常难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黄道公的身上, 他也不臊, 说道:“就这等随地乱长的杂草你们可做这等宝贵的东西稀罕着?就是甜了点,我常把这个做糖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