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欢——望烟
时间:2021-08-07 09:44:33

  白日沧江边上的一幕她忘不了,沈修就那样乘船离去,连一个找寻等待她的停顿都没有。
  “是,”月婵点头,嘴角微微笑着,多少的带着得意,“姑娘狠心赶我出门,让我回老家。可是老家日子太苦,谁想窝在那土沟沟里,一辈子吃糠咽菜?穷人家的苦日子,姑娘不会懂得。”
  沈妙意不说话,脑海里转着,月婵去找了沈修,沈修是个爽快的人,收留一个丫鬟只是举手的事儿。可是殷铮,这又是如何扯上的?还是……
  一个答案在心头浮现,她皱了眉,看着昔日待着不错的婢女嘴巴一张一合。
  月婵走到桌边,对着白瓷碗里的汤药,撇了撇嘴:“奴婢说实话,五公子人真的好,说带我回京城。我想啊,就算回了京,那不还是个奴婢?”
  “呵,”沈妙意苍白的嘴角笑了声,漂亮的梨涡现了下,“好,所以你把我卖了!”
  她原想念着一份主仆情,可是月婵心里生恨,彻底到了殷铮一边。
  月婵一怔,但是随后跟着笑了起来:“姑娘怎么这样说,我只是想你和侯爷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算错事。”
  “不算?”沈妙意抬手捂住胸口,终于明白,为何殷铮总是说她心软。对着月婵这种忘恩负义之辈,何须留情?
  可是晚了,沈修走了,她眼睁睁看着,一句话喊不出。当时能动的话,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跳进江里……
  话已至此,月婵也不再隐瞒,脸上变得冰冷:“这么久了,姑娘还是喜欢在绣品的角上藏布条啊?我一摸那百寿图就知道了,可惜五公子没看见呢!”
  “月婵!”沈妙意眼前一黑,上下贝齿对上自己的腮肉,狠狠咬下,口里顿时满是血腥气。
  她眼神如剑,直直的刺向月婵,想将人血溅当场。
  月婵站着,直视昔日主子,下颌扬着:“辰时三刻是吧?姑娘一定赶得很急,奴婢挺佩服的,金丝雀敢飞出笼子去。”
  她还在说着,一句一句没完没了,那身红衣在烛火中晃着,像是一滩人血。
  沈妙意默默记住了每句话,甚至月婵的每个眼神,每个讥笑……
  “呀,不知不觉跟姑娘说了这么多,”月婵一拍脑袋,懊悔道,“瞧我,其实我是过来想劝说姑娘的。别再钻牛角尖了,安心呆在这镜湖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和京城沈家大宅差不了多少。这样漂亮的囚笼,不是谁都能进的。”
  “囚笼?”沈妙意念叨着,殷铮要把她囚在这儿!
  “对的,姑娘不是跟夫人说,回了京城吗?现在正与五公子在回京的船上。”说完这句,月婵冷了脸色,转身便走。
  沈妙意靠在床边,虚脱的滑下,整张脸埋进枕头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月婵留在邺城是想报复她。偷拿走给沈修的信条,故意回了“辰时三刻”四个字,因为说多了会露马脚。其实沈修自始至终都不知情,他怕是到现在都以为她不想走……
  “咳咳!”
  沈妙意头痛欲裂,想着月婵临走时所说的话。殷铮是要把她囚在这镜湖苑!
  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了意识,只要闭上眼就是噩梦连连,踏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沈妙意浑身发冷,连着骨头芯儿里都是满满的冰碴子,缩在被子下不住地抖着。
  一片冰凉落在她的头顶,随后干燥的嘴唇也被微热润湿了。
  她睁不开眼,隐约听着有人说“风寒,休养,燥郁……”
  。
  殷铮站在床前,一身来不及褪下的斗篷,衣角尤带着风霜。
  “把她救过来!”他冷冷开口,胸口裂开一般疼痛,“她有事,你们全部陪葬!”
  一旁,站着一堆人,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滚出去做事!”
  声音落地,每个人惶惶离开,苦着脸死了爹一样。
  殷铮卸下斗篷,随手一扔,自己蹲在炭盆边上,暖着双手,视线一直留在床上女子身上。
  “你看,我不让你跑出去,你偏要跑,现在冻着了吧?”
  他等着自己身上暖了过来,所有寒气消融,才起身坐去床上。
  床上,沈妙意浑身滚烫,脸儿红的像一块火炭,花瓣一样的嘴唇褪了殷红,一张一合的,变得干燥发白……
  她的呼吸不稳,带着奇怪的声响,像是喉咙发出的,又像是鼻腔。殷铮拿不准,只能一遍遍的拿手去试她的额头,然后烫得他皱了眉。
  “仇浮,你去把那东番巫医杀了!”他对着门外道。
  门外,仇浮立在那儿,两条粗犷的眉毛拧了下:“侯爷,那巫医留着还有用,太子……”
  “东番贼子敢伤她,一定是那药丸的问题!”殷铮打断话语,又放低了声音,怕吵到身边人一样,“他不能活!”
  仇浮低下头去,称了声是,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烛火轻晃,暖不开殷铮脸上的阴冷。
  他放轻了动作,把昏睡着的沈妙意抱在怀里,腮颊贴上她滚烫的额头。
  “你可以骂我,打我,别睡了,快起来,妙儿……”
  他同她的手指根根扣在一起,垂下的幔帐模糊了他好看的脸:“你早说过会陪着我,为何变卦?你的一句话,我记在心里两年,回来时,你却和别人定了亲。”
  怀里的人一点动静没有,殷铮有些慌,抱着更紧:“你别怕,我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
  他试着她的脸往一旁侧去,好像要离开一样。他赶紧用手掌托住她的脸,继续这样和他合在一起,贴着脸颊。
  “沈妙意,你敢离开我试试?”薄唇动了下,后牙根咬着,出口的话带着狠意,“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就杀了殷平!”
  手掌中,一根小小的尾指勾了下,就这轻微的一点儿,便被殷铮察觉到了。
  “我知道妙儿最乖巧了,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给你……”
  。
  半夜,凛冽的风刮着,仇浮腰间配着宽刀大踏步前行,一双虎目炯炯。
  “快走,把你的话跟侯爷说清楚,能不能活命,单看你的本事了!”他不耐烦地催着身后跟着的人。
  “是,大人。”后面的人操着半生不熟的话,微弓着腰,走着路一副谨慎模样。
  前面不远,一座灯火明亮的院子,正是镜湖苑的主院。
  仇浮抬起右手,停下步子,回头看了眼神情恭谨的东番巫医:“你候着,我去跟侯爷通禀一声。”
  那人应了声,清瘦身躯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院子中,一排人等候在檐下,等着里面主子的召唤,个个瑟瑟发抖,面如死灰。
  仇浮过去,敲了下门,里面没有声音。
  “侯爷,那巫医说能让人醒过来……”
  “杀了他,扔进镜湖喂鱼!”门缝中传来殷铮低低的声音。
  “侯爷三思,试上一试?”
  良久,里面没有人回应,却又的的确确的又细微说话声,温柔的男子声音。
  寒风死命摇着檐下的灯笼,吱吱呀呀,几个婢女冻得嘴角儿直打颤儿,那身子眼看就支撑不住。
  “吱嘎”,房门开了。
  殷铮一身松垮袍子立在门旁,扫了院门处一眼,那里一个人影半隐在黑暗中。
  “好,叫他进来!”
  。
  再醒来时,还是青柳色幔帐。
  沈妙意试着动了动,浑身酸痛,身上搭了两床厚棉被,压得她喘不上气。整个人黏黏糊糊的一身汗,很不好受。
  “咳咳!”忍不住咳了两声,嗓子还是疼得。
  她侧了侧头,脸边是一片青灰色的衣料,凤尾叶的暗纹,翻卷着像被风吹拂。
  抬起眼皮顺着往上看,男子阖着双目,后背倚在床柱……
  沈妙意就这样看着,那张脸好看啊,玉般的容貌,世间能有几个人长成这样?
  她咬了牙,口里苦涩麻木,唇齿间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殷铮眉间一动,瞬间睁开眼,忙不迭的探身过去,双手撑在沈妙意脸的两侧。
  “妙儿,你醒了?”他眼下卧着一团青黑,嘴角软着舒缓开,“你没事了!”
  沈妙意闭上眼,脸庞冷得没有一丝表情,连一个字也懒得给他。
  殷铮一直在等回应,手刮着她的脸颊,声音染上沙哑:“你看看我,说句话好不好?”
 
 
第33章 
  室内流淌着淡淡的熏香, 袅袅烟气从琉璃彩莲香炉冒出。
  沈妙意不开口说话,也不哭泣难过,就静静地闭着眼, 沉睡一般。
  趴在她上方的殷铮一直等着回应, 注视着她的脸庞,期待着。渐渐地, 直到耐心消磨了干净。
  他伸出手扼上女子尖瘦下颌,掰着过来面对自己, 即使那双眼睛连睁都不睁,他还是执着的想看上一看。
  “睁开眼,看看我!”
  “咳……”沈妙意被捏的发疼,忍不住哼唧了声, 却是死死的闭着眼。
  “你……”殷铮皱了双眉,脸上因人醒来而残存的几丝惊喜, 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愿见我?”
  心里被这个答案折磨着,油烹一般。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使力, 好像要逼着人回应他,可是得来的只是那如花娇靥变得扭曲。
  “说话!”
  没有回应。殷铮手陡然一松, 那张脸无声无息的转去一旁,除了那声疼, 没有一点儿声响。
  疼?知道疼就好!
  殷铮轻嗤一声,抬手扫开自己落在肩上发,嘴角翘着:“沈修已经走了,算算七八日了,也出了东陵的范围了。若是知道妙儿你这样执着,我还不如当日就扣下沈五!”
  一句话撂下, 他就看到那纤瘦肩头缩了下。
  “不过,妙儿此生怕是离不开邺城了,想也别想。”他安静的倚上床边,手搭过去,落在女子肩头,“我一直都认为你聪慧,现在也该认清形势了。哦,要不回去跟沈夫人说一声,你在镜湖苑?其实她心里应该认为你去了京城。”
  沈妙意眼睫忍不住颤着,她是走不了了,现在又拿着母亲和平弟来要挟她?
  咬了咬牙,那些想出口的咒骂咽了回去。没用的,对殷铮这样的人,你给他反应,反而会让他觉得舒心。为何要趁了他的心意?
  这时,有人敲了下门,后面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侯爷,姑娘的药熬好了。”莲如将药碗放在一旁桌上,便退着步子离开了,眼睛自始至终没敢抬一下。
  殷铮自言自语了半日,可他想捧在手心里的人,只是刚醒时的那一个厌恶的“滚”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喝药了,你要是想恨,就先让自己好起来。”
  可人还是没有反应,铁了心不再理会他,就像面对的是一块石头。
  “沈妙意!”殷铮胸膛里蹿起一股火,伸手便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把住她的双肩,摇晃着,“你说话,你给我说话!”
  手里的人任凭摇晃,就是紧咬嘴唇,一声不吭,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发随着动作晃摆着。
  “好,很好!”殷铮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浮出几线狰狞,“不喝是吧?想糟践自己是吧?你以为自己能如愿?”
  说着,他捞起桌上那碗苦药,狠狠灌进自己嘴里,一双眼睛泛了猩红。
  他手掌扣上她的后脑,一手捏开她的嘴迫着张开,脸瞬间俯上去,嘴里的药汁喂进她的嘴里。
  “呃……唔!”沈妙意动不了,一双手虚弱的去推那有力的双肩,眼角呛出泪珠,只能被迫的吞咽下药汁。
  当她的唇被松开时,嘴里大口的喘息。
  很快,殷铮又抓着她吮了上来,对上她的嘴唇,比方才还多的药汁喂了进去。
  黑褐色的苦药汁顺着嘴角滑下,在白皙的下颌上留下清晰的痕迹,顺沿道曲线优美的勃颈,最后渗在白色丝绸中衣上,毁了那洁白。
  沈妙意嘴里全是苦涩,眉间深深皱起,舌尖苦得麻痹,“唔……”
  他喂了干净却没有离去,想要在那柔软之处寻找当初的温存,可是探找变了,只是麻木的苦涩而已。他不信,继而深入,依旧无果。
  他紧紧箍着她,单薄纤瘦的人几乎被折断,任她的手指甲在他勃颈上留下几道抓痕。
  舌尖的疼痛感让他回神,拿眼睛注视着他最中意的女子。她咬他,血腥气在口里蔓延……
  陡然松了手,沈妙意像是失重的蝴蝶,翩翩落尽被褥间。
  “咳咳……”她虚弱无力的咳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给咳出来,咳得脸上多了不健康的红晕。
  “妙儿,”殷铮俯下把人抱住,让她靠在他的胸前,伸手为她轻拍后背,“别这样好不好?”
  沈妙意呼吸很不稳,胸口塞满了棉花一样,憋闷得厉害。
  力气轻易就耗光了,大病未愈的她只能任人抱住,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是咬牙都咬不动,多可恨?
  殷铮摸着人长发,轻轻打理着:“以前的都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我好好对你。”
  他不计较她的逃离,欺骗,可她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看看他?
  “哼!”回应而来的是一声清淡冷哼。
  “沈妙意!”殷铮额间青筋凸起,抓着人的手指节也在抖着。
  不管怎样,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心里一遍遍叫嚣着,越来越响。
  他把人翻了身,压在被子间,欺身而上,手指探入丝绸薄衣,掐住细到不行的柳腰,得到了她的战栗。拽开自己的腰封,想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证明。
  被制住的女子一动不动,漂亮的眼睛现在倒是看他了,只是里面盛着的全是讥讽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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