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据说是请了某王府厨娘上灶,馒头做的特别香甜,引来不少香客的那个馒头庵?”
贾蓉和贾蔷神情有些古怪地点点头道:“嗯,就是那个馒头庵。”然后就不敢说话了。
贾珍脸色则脸色难看地怒喝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怎么知道那里?”
贾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那馒头庵是有什么不对吗?珍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对了,原来贾宝玉那个干娘是在馒头庵挂单啊。”
贾珍这会儿地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贾琏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估计是有什么不好对外说的,就干脆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屏退小厮们,又让人给贾赦和贾敬报信儿,说他们回来了,一会儿大伙在荣禧堂聚在一起。
贾珍这才解释道:馒头庵的事情,其实在京城有些身份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有你家那头胭脂虎对你把控的严,你这才不清楚那里的勾当。
原来,这水月庵是二十多年前,北静王府的侧妃不知道是怎么想地,主动要削发为尼,用自己的嫁妆在铁槛寺不远的小山头上修建了这座水月庵。
但水月庵原本就是一个小庵堂,是那个侧妃修身养性的地方,真正出名的,也就是从十年前新主持净虚老尼接手庵堂之后。
铁槛寺是贾家的家庙,后堂虽然贾府停灵办丧之地,但前边儿道观是对外开放的,贾代善的佛前替身张道士很有些本事,所以香火很鼎盛。
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到铁槛寺求卦,当然,这里也少不了是为了拉拢贾家的贵人,而铁槛寺虽然是在京郊,但一来一回的路不算近,多数人到了铁槛寺都会选择留宿一晚。
净虚老尼为了钱,就让负责厨上的那个侧妃带来的厨娘做馒头,然后让小尼姑捧着馒头去铁槛寺,送给留宿的香客,香客们品尝之后发现这馒头香甜有嚼劲儿,就会好奇地寻过去。
面对这样使手段引香客的情况,张老道并不在意,因为铁槛寺并不缺银子,每年贾家都会按时地拨银过来,这香客捐的香油钱,不过是顺便挣得零花罢了。
尤其是这些小尼姑的嘴实在是甜,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哄得这些小道士五迷三道的,有的时候小道士还会暗示哪间借宿的居士是大方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被引去的居士们,为得可不是那两个馒头,当然,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那就是个挂着庵堂的卖、淫、窝点。
不过,当那些小尼姑,哄着这些小道士尝过滋味儿之后,这些小道士们,就立马被收服了,为了能多尝些甜头,就会努力地帮着她们找有钱的香客。
所以,那馒头庵的姑子们,一天天地虽然穿着道袍却不念经,还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但那庵堂却富得流油。
贾琏一听,怒道:“在佛门之地行周公之礼,这些人如此没有个避讳,当真就不怕惹怒了佛祖糟了报应?”
“还有,这些人这样,一日两日也就罢了,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那些人的家眷就不管吗?”
贾珍这会儿也有些不自然,吭哧了一会儿之后道:“知道那边儿的污秽的后宅妇人不少,不过,她们一般都会当做不知道。”
贾琏奇怪道:“都说尼姑进门,家宅不宁,这跟尼姑做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会触了霉头惹怒佛祖,到时候说不得会牵累到自己的儿女,那些妇人竟然能容忍的了?”
贾珍心里叹气,自己这个堂弟还是太年轻啊,干脆就解释道:首先,那净虚老尼据说是个有靠山的,她具体的来历,到现在也没人调查的清。
不过,但凡因为自己丈夫而报复了净虚老尼的,不久之后就会出事,而且不是她一个人出事,而是牵连整个娘家。
而且,这净虚老尼虽然贪财,但只要应诺的事情,收了银子之后保管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包揽诉讼之类的,在她看来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儿,这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后台是多强硬的。
另外,她们庵堂有个本事极大的长老,很是会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京城有不少后宅妇人都请这人出手过。
只要你出得起钱,不管你是想要求子、想要让谁无声无息的流产,那人都能轻易的满足你,这样一来,这些妇人都跟着参与了进来,哪里还敢将这庵堂弄出来,帮着遮掩还来不及呢。
以前倒是没有想着去打听这长老是谁,现在想想,估计就是贾宝玉那个干娘马道婆了,今天给哥儿下咒的,应该就是这个马道婆了。
贾琏听到这儿,大约是明白贾珍之前应该也是去尝过鲜儿了,要不哪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贾珍被他了然地目光刺激了,辩解了一句那是自己之前无知干的蠢事之后,就转头对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发火迁怒了。
贾蓉和贾蔷知道自己这是遭了池鱼之殃,却也不敢说什么,谁叫之前的荒唐事儿,他们也都没少干。
贾珍怒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赶紧给老子交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二人不敢隐瞒,贾蓉作为兄长,只能硬着头皮先交代:“这不是年年咱们贾家都得去铁槛寺打平安醮吗。”
“宝玉叔叔跟净虚老尼的小徒弟智能儿的关系很好,我们哥俩就跟着过去沾了些便宜,不过,我们俩没多少银子,那些小尼姑也看不上我们兜里这点儿东西,我们也就能看看,是上不得手的。”
贾蔷这时也开口道:“那些姑子,各个脏的不行,就是让我上手,我也是觉得恶心的。”
“只是,我发现了那净虚老尼,不仅干着老鸨的买卖,她们还跟人贩子勾结,买了不少的小丫头养在僻静处调、教。”
“其实那些卖、淫的小尼姑,都是拐来的姿色一般的,只是经过调、教之后,懂得怎么勾引男人,引得男人尝试那些刺激感罢了。”
“真正有姿色的,都是直接调、教好送给了达官贵人们,毕竟,干净的才值钱,但在我看来还是脏的。”
“不过,他们那边儿有个地方,是调、教那些嗓音和身段好的做小戏子,我在那里,认识个龄官。”
“我跟她说过话,觉得她应该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被拐来的,也答应她,若是有机会,一定想办法将她拉出这个坑。”
说到这儿,贾蔷有些苦涩,他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本事,兜里也没有什么银钱,说要救出龄官,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实在渺茫。
今天,他将这话说出来,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他知道,若是叔叔肯出手,龄官就有救了,但,十有八、九,叔叔是不会愿意为了个小戏子费劲儿的。
贾珍倒是没有贾蔷认为的那样直接拒绝,虽然他真的不认为一个小戏子值得费神,不过,他是真的心疼自己这个侄儿的,就道:“若是喜欢,买过来做个侍女倒也使得。”
第41章
贾蔷觉得自己跟龄官是情投意合的,而且,他觉得龄官那样清高的女孩子,一但做了侍女,以后怕是绝对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了。
贾蓉比贾蔷有眼色,也更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会儿贾珍是觉得贾蔷年少慕艾,喜欢个小丫头留在身边儿玩玩儿也无所谓。
但若是知道贾蔷是打算跟个戏子成亲,那估计小戏子保不住不说,他们哥俩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为了自己不被联络,他赶紧悄悄地掐了一把贾蔷,示意他闭嘴。
贾珍是真的没把这事儿当个事儿,再说,贾蔷现在也十三了,房里放个伺候的,倒也是时候了。
所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就摆手示意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跟着贾琏往荣禧堂走去了。
两人边走边聊,贾琏皱眉问道:“珍大哥哥,你说那马道婆是在馒头庵挂单做长老,突然死了又跟二太太搅合一起,那茁哥儿这事儿,是不是就是马道婆干的?”
贾珍点点头道:“八成是错不了,我听说,干他们这行的,施法的时候,要是失败,就会遭到反噬,怎么害人的,就加倍还到自己身上。”
贾琏恨声道:“那估计是玉虚子道长做法破了那邪术造成的,你看,贾珠死了也就罢了,他那破身子,承受不住反噬,也不奇怪。”
“贾宝玉那个干娘马道婆,可是个挺有名的,你就看这些年,老太太跟二太太,心甘情愿的给了多少香油钱就知道了。”
“我们府的老太太跟王氏,别看平日里装的一个比一个慈眉善目的,但但凡涉及到银子,立马看得比命都重要。”
“若不是这马道婆真有两把刷子,别说大把的从她们手里骗钱,更不用说还让她们的命根子贾宝玉去认干娘了。”
“这样的人都被反噬死了,可见这下手是有多狠,也就咱们茁哥儿福大命大,要不,这一想要是被她们得手了,我这心就跟被人剜了似的疼。”
贾珍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好容易咱们贾家有了点儿希望,这一家子就一定要破坏,有时候真想彻底分宗算了,省得早晚让她们拖累死。”
这话不过是抱怨的时候话赶话说出来的,但说出来之后,他却觉得心动了,真想跟自己父亲商量一下。
但想也知道,成功的可能不大,首先就是贾母这些年的表面功夫做的很不错,怜老惜贫地形象深入人心,大部分族人对史氏都是拥护的,毕竟,贾家两房的男人都实在不争气。
更主要的是,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儿孙不孝,所以,他们必须拥护贾母,也好借着孝道压制自己的子孙们,所以,他们是天然的同盟。
分宗不现实,这些人都不会答应,他们也怕今天贾政一房不成器,就被踹出去,唇寒齿亡之下,难保不会哪一天也同样舍弃他们。
至于,荣国府和宁国府自请出族,那就更是自寻死路了,到时候不用族里的那些人说什么,外人就会认为这是他们过于凉薄,怕穷亲戚打秋风了。
这样的人,别想在官场上立足,应为没有人敢跟这样凉薄的人接触,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没有利用价值就被舍弃了?
贾珍的顾虑贾琏如何不知,这些年,荣国府和宁国府每年都拿出大笔的银子分给其余几房,不就是怕人说发达了不愿意管穷亲戚吗?
愁眉苦脸的两人刚一进荣禧堂,就感觉到一股欢愉的气氛,二人一对视,贾琏立马小心翼翼地问正满脸喜色地往大厅端盘子的小丫鬟:“怎么这么高兴,可是茁哥儿醒了?”
小丫头一看是贾琏和贾珍,赶紧行礼之后答道:“恭喜大爷,哥儿已经醒了,老爷他们都在里面逗着哥儿笑呢,老爷还说,今儿要把老太爷留下的好酒开了庆祝呢。”
贾琏一听宝贝儿子醒了,哪里还有心情听小丫头巴巴,直接顺手上了块儿小碎银子,就拉着贾珍往里走。
只是他还没踏进门槛儿呢,就被眼尖的贾敬看到,直接怒喝道:“你们两个刚从那边儿回来,赶紧去洗漱一下,换身儿衣裳,这要是带了东西过来冲撞了哥儿,看我不直接扒了你们的皮给哥儿当鼓敲!”
正被贾赦掐着腋窝竖在腿上跳脚玩儿,顺便逗着长辈笑的小钻风,也听到动静回头,他想要喊爹,但嘴是真的不好用,憋了很大的力气就发出了几声啊啊噗噗地声音,还弄了自己一身的口水。
尽管没叫出称呼,但小钻风现在这样的表情就足以让在场的人兴奋震惊了,他可是刚刚满月呢,这是真的记人了,其他刚满月的婴儿,遇到身体孱弱些的,头还是软的竖不起来呢。
贾琏自然也是高兴的,儿子跟他打招呼,他真想赶紧将儿子抱进怀里亲一亲,但他也害怕真跟了什么冲撞了儿子。
还有,听说那些没脸子的东西,若是听到名字,也能顺着名字找到孩子祸害,所以,他赶紧闭嘴,直接拉着贾珍去洗漱更衣。
小钻风一看不干了,他爹不过来抱他就算了,还拉着人转头就跑了,当即小爪子指着门外对着贾赦和王子腾告状,虽然只是咿咿呀呀地,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贾赦乐了,对小钻风道:“瞅你爹一点儿都不想你是不是,咱们以后不理他,等会儿他回来,爷爷帮你出气,让他不跟咱们茁哥儿说话。”
王子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他都能想象的到,日后给茁哥儿开蒙,这贾恩侯会为了在哥儿面前怎么编排自己。
贾敬看不过去了,也是想抱抱小崽子,这贾赦就是一直不撒手,这会儿他终于找到机会踹了贾赦一脚,将贾茁抱进怀里。
对贾赦呵斥道:“别在哥儿这里胡说八道,咱们哥儿聪慧异常你不知道?这会儿哥儿要是记住琏儿不喜欢他而伤心,以后都不好扭转!”
王子腾给拱着火道:“他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懂个屁,就没见他干过几件正经事,一天要是不惹点儿事儿,他能叫贾恩侯?”
贾赦也反应过来了,自家茁哥儿生而知之,记性还好,交过一遍就能记得牢牢地,只是懂得东西有限,这要是给教歪了,真不好纠正,所以,被教训奚落也不敢回嘴。
看着王子腾那副终于出了点儿气的嘴脸,贾赦一边儿装死,假装自己不知道,一边儿心里安慰自己,他就是嫉妒老子好命!
贾敬没心思搭理这傻子,而是对小钻风和颜悦色地道:“别听你祖父胡说八道,他就是逗你玩儿呢,你爹是着急洗漱更衣去了,怕把带进来的脏东西粘在你身上。”
小钻风早就知道,这人族的讲究忒多了,方便之后就会给擦洗一遍,自己明明没有拉裤子尿裤子,嬷嬷也要给自己换一身。
他爹头几天还跟他讲了一堆东西,说是以后带他出去做客的时候,若是想要解手,尤其是是在席面上,就要说自己去更衣。
所以,洗漱更衣在小钻风这里的意思就是去解手,看看自己的小鸡鸡,原来是着急解手啊,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了。
人族是真麻烦,他们跟妖族不一样,不会幻化成本体,挖个坑就地解决,甚至不能直接找个大树什么的遮掩一下解决,据说那叫失礼,他们这样的人家必须得去耳房方便。
接着,他又想到大爷爷说的带进来的脏东西,还会粘在自己身上,小钻风立马会意,他们两个不是拉裤子了就是尿裤子了!
就说嘛,着急解手的时候,非得顾着面子,这要是遇到要走山路的时候,上哪找耳房去,不憋死人?
他倒是没说话,但这小表情,一看就能猜出来个差不多,尤其是最后那个下意识夹着腿,捂着小鼻子,略带嫌弃的小眼神儿,想不知道他想什么都不行。
贾琏他们洗漱地很快,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众人哈哈大笑,跟贾珍一边儿给长辈们问安,一边儿奇怪地问道:“爹,你们什么事情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