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染没在意他的纠结与犹疑,直接扯着他往宴会大厅方向去。
这场好戏还没完呢。
*
另一边,凌女士惊魂未定地回到书房,试着念了几句讲稿,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在生日宴上还安排了讲话环节,要身为一个母亲给自己培养出来的优秀孩子说一些寄言。
现在时间快到了,敖景羿不在,她再不露面,宾客们就该胡乱猜测了。
凌女士绝不能容忍别人在背后对她的嘲笑和议论。
而且与石家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隙,这个发表讲话的亮相对她就更为重要。
她换了身衣服,重整旗鼓从楼上走下来。
她上台后特意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敖景羿和那个会邪术的小兔崽子,心里松了口气。
她若无其事地冲宾客们点头,开始发表讲话。
前面的客套话说得很正常,但当凌女士说道“景羿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时,话筒里突然响起了“咕呱咕呱——”
宾客们大惊失色,愕然地看着台上的凌女士突然学起了青蛙叫,而且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众人一时哗然,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
凌女士在他们或震惊,或发笑的神色中,僵在了原地。
郁秋染拉着敖景羿赶到,在楼梯的转角后,她推了推他:“去吧,该你上场了。”
她看着敖景羿从黑暗走向万丈光芒的中心,及时安抚了慌乱的敖家亲族,给了宾客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收尾工作。
最后,这件事定性为凌女士因工作压力过大,其实一直饱受精神分裂症的折磨。
当众病情发作后,她最终下定决心,要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安心疗养。
凌家的产业敖景羿没有刻意插手,但凌女士手中属于她自己的项目,基本全部被交到了他手上。
无论是凌女士的下属,还是她的合作伙伴,对这样的结果都很满意。虽然敖景羿年纪尚轻,但已经展现出了卓绝的能力和沉稳的性格。
比起跟一个精神病患者一起工作,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敖家这个初露头角的继承人。
赶回来的敖先生得知此事后深觉丢脸。他将凌女士送到敖家在深山里的疗养院。
虽然没有禁止别人探望,但每个探视她的人都确信凌女士确实病得不轻。
因为只要他们为了宽慰她,在她面前夸赞敖景羿的优秀,安抚她还有儿子帮她撑住产业时,凌女士都会亢奋地呱呱叫。
这天郁秋染和敖景羿一起来探望凌女士,又导致她情绪激动而“病情发作”。
看护人员十分惋惜地请他们出去,并歉意地通知敖景羿或许应该减少来探望的次数。
敖景羿面无表情地离开。
他跟郁秋染一起在疗养院外的香樟林里散步。
这次,他终于问出:“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
郁秋染伸手去捉林间洒下的碎金。她不想告诉敖景羿,因为她知道即便对方已经对凌女士死心,也不代表他听到“母亲”原来怀有如此深重的恶意后,不会感到难过。
她含糊其辞:“就是用了一个关联你名字的平安符。”
敖景羿看着远处一片葱茏的绿色,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
郁秋染觑了一眼他的神色,从路边揪起一根狗尾巴草,弹了弹毛茸茸的“尾巴”,然后灵巧地将其编成小狗的形状。
她拉过敖景羿的手,把那只咧嘴微笑的“小狗”放在他掌心,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羿,我们出生在世上,没有办法选择我们的第一任家人。”
所以父母的自私与冷漠,并不是身为孩子的他不够好。
郁秋染感受着林间吹来的清风,笑起来:“但我们长大后,可以选择跟什么样的人成为家人。”
她转过头凝视敖景羿,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和喜欢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穿林而过的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远山的葱郁摇曳如滚滚的浪。
细碎的金色在郁秋染的发梢闪耀。敖景羿看着她张开手臂,闭目感受风的气息。
阿染总是如此洒脱,像时时都会乘风而去。
敖景羿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对她无声地说道:“如果能够抓住你,我希望和你成为家人。”
到这一刻,他终于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心意。
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为喜欢上一个男孩子而纠结彷徨。
他会为自己下意识地在每一场梦里将阿染变换成女孩儿而感到内疚。
他无数次地想要放弃,麻痹自己做兄弟就很好,又无数次地忍不住靠近。
在郁秋染提出选择家人的这一刹那,敖景羿清晰地感受到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名字。
他看着郁秋染睁开眼睛冲他微笑,也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草编的小狗笑起来。
他喜欢阿染,喜欢她坚强又心软的性格,喜欢她自由又洒脱的灵魂,喜欢她像个熊孩子一样调皮,喜欢她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给朋友有力的依靠……
他终究无法因为性别而否认这份感情。
郁秋染嗅着风中草木清新的气味,又薅起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像挥剑一样指向前路:“往前看吧,阿羿!”
敖景羿走上来,跟她并肩站立:“好。”
这时,郁秋染听到系统通知:【宿主,您的第六个能量球集满了。是否进行抽卡?】
【抽。】
【恭喜您获得技能卡“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第50章 惊喜 喜欢是藏不住的
【技能卡“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一份来自领袖的忽悠, 虽然很假但有用。】
名字听着很土,但其实是一张正经卡。
它体现了一个人的领导力。
当郁秋染在劝说别人时使用该技能,就能像一个蛊惑(划掉)鼓舞人心的领袖一样, 激发被劝说者的潜能, 让其充满希望,干劲满满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忽悠别人, 她喜欢。郁秋染摸了摸下巴, 将其收了起来。
开学的日子要到,众人也要离开敖家庄园,各回各家了。
临别前,花澄雅给四人做的披风终于定版了。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做成统一的样式,而是依据四人不同的性格,做了四种不一样的款式。
花澄雅自己的是偏华夏风的仿古式设计,有精巧的暗纹刺绣,华丽又不失飘逸。
给战沉朗的是便于“战斗”的单边斗篷, 用仿军式的贵金属肩章扣在左肩, 显得他气势锋利又挺拔。
给敖景羿的是利落的大翻领设计,上面点缀纯金纽扣。披风整体线条简单流畅,在沉稳中又透露出霸气。
郁秋染的则是设计最繁复,装饰最多的一件。花澄雅依照她欧式小王子的风格, 采用了荷叶领堆叠,不但能修饰她修长的脖颈, 还便于在褶皱中点缀更多的宝石饰品。
而且他费心地设计成活扣,便于郁秋染根据不同的场合或心情, 随时更换不同颜色的成套宝石。
花澄雅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特意嘱咐他们开学典礼一定要穿上。
因为款式过于华丽,郁秋染特意选了暗调的成套紫色系宝石搭配, 希望能在开学典礼上稍微低调一点,逃避被大家过分围观的命运。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过于天真。
在她以为敖景羿的开学演讲引起声声震耳欲聋的音浪攻击就是全部的时候,敖景羿又带着她去了礼堂后门。
那里管家已经牵着马等待东芒会四人了。
敖景羿接过黑马,花澄雅接过白马,战沉朗接过枣红马,而郁秋染……
接过金马。
她看着眼前全身金灿灿,闪瞎人眼的矫健马匹,觉得匪夷所思:“你们从哪儿找到的这个颜色?”
花澄雅笑道:“阿哈尔捷金马,是阿羿特意为你买来的汗血宝马。”
这匹金马浑身上下,从鬃毛到尾巴,都是梦幻的香槟金色。它体态轻盈,四肢修长,光滑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绸缎一般的光泽。
漂亮是很漂亮,但是太高调了。
郁秋染默默上马,果不其然又成了人群中最靓的仔。
东芒会成员在典礼结束后,要一同骑马游行,从礼堂出发沿着固定路线走一圈,再回到东宫花园。
一路上,郁秋染看着大家纷纷扒着栏杆观望,对他们身上的新披风和她颜色神奇的马议论纷纷。
还有人从楼上疯狂洒下花瓣,以表示假期归来重新见到他们的激动心情。
郁秋染面无表情地从花瓣雨中走过,即便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但她果然还是对这个世界学校里出现如此浮华的欢迎方式,无法习惯。
敖景羿笑着拉过马头,凑近她,习惯性地抬手给她摘掉了落在发间的花瓣。
这一幕被人迅速拍下来,在论坛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传播。
主题:猫猫狗狗永远滴神
……
666L:又有新料了姐妹们[图]
670L:哇,抬手给郁殿整理头发什么的,太温柔了吧。
673L:曾经的敖殿是个看着战殿睡过头后脑勺炸毛,也不会提醒一声的冷酷男人,可现在你看他!
679L:这宠溺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敖殿,真的
683L:重点难道不是敖殿伸手,郁殿居然躲都不躲,随便让摸头毛的吗!
691L:这两人的社交距离早就没了,你们还记得夏季旅行的时候,敖殿给郁殿整理猫胡子,也是这样。
702L:哈,当时郁殿还揪敖殿的尾巴,我差点以为敖殿是被人魂穿了。
707L:魂穿个屁,给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眼神的温差[图][图]
711L:我靠,看着郁殿和看着合照获奖队伍成员的神情,差别也太大了吧
720L:唉,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而且你们没发现敖殿今天的小心机吗[放大的图]
724L:艹,敖殿今天的耳骨夹是猫吗!
730L:是的没错,细细的金丝勾勒出镂空的猫伸懒腰形状。我就问,敖殿什么时候戴过这种萌款的耳骨夹,还是在开学典礼这样的正式场合。
736L:他们只是兄弟关系好,能不能不要这样意|淫殿下们!
741L:花殿跟郁殿不是也很亲密吗?帮郁殿整理衣领,给他递点心什么的经常看到。
745L:楼上外界人员请不要乱入,我们只是圈地自萌,自娱自乐!
752L:再提醒一次,本帖属于郁 & 敖小分队,想磕郁 & 花的请出门右拐,指路隔壁贴。
……
郁秋染并不知道论坛上已经悄悄掀起了一阵“邪风”,她此时正幸福地深陷毛茸茸的包围中。
原来之前在敖家庄园小住时,战沉朗偷偷摸摸地联系却不告诉她到底在筹划什么,是为了准备这个惊喜。
战沉朗在东宫花园里开辟了一个宠物馆,里面养了各式可爱的小动物。
在不同的活动区域,每只小动物都干干净净,被洗得香喷喷的。
这个规划由战沉朗提议并负责,敖景羿审批,花澄雅协助,终于在开学前落实了。
郁秋染今天率先宠幸猫咪乐园区。她随手逮住一只乖巧貌美的布偶妹妹,把脸埋进它肚子一阵猛吸。
剩余三人站在玻璃墙后,看着她的痴汉行为,默默无语。
花澄雅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体检结果真的没问题吗?”
根据郁秋染每月的例行体检报告,医生说可以看出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过敏反应的发生几率也相应地会越来越小。
所以战沉朗才下定决心给她建造这个宠物馆。
战沉朗回复道:“医生说没问题。而且我会提前把屎铲干净,确保阿染不会接触到过敏原(粑粑)。”
敖景羿看了一眼表:“到时间了,让她出来吧。”
虽然医生说了没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他跟战沉朗提前商量好,每天只允许郁秋染进去玩半个小时。
战沉朗看着怀里抱着布偶,头顶顶着狸花猫,肩部蹲着“黑猫警长”,脚边团着大橘的郁秋染,往前迈了一步,又退回来。
他对着敖景羿:“我嘴笨,你去。”
敖景羿临危受命,走进去企图把郁秋染薅出来。但一番交涉后,他败在了她的星星眼之下,被她一起拖进了猫猫团子中。
看着毫无悬念败下阵,跟郁秋染一起头顶猫咪排排坐的敖景羿,花澄雅叹了口气,祭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最终还是靠花澄雅亲手做的小点心,才把郁秋染引诱出来。
战沉朗飞速关上大门,就怕一时不察,郁秋染又叼着点心窜进去了。
郁秋染对他们的严防死守十分不满:“我真的没问题了。而且你们建这么大一个场馆,每天就让我玩半小时。”
她点着目录上的小动物:“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过来个遍,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
敖景羿给她端着点心盘子,带着她边走边吃向中心区大厅走去,还安抚她:“等再过一段时间,如果你接触下来没出问题,我们就不限制你了。”
郁秋染跟他讨价还价:“再加点时间,每天一小时。”
“不行,35分钟。”
“那55分钟。”
“40分钟最多了。”
花澄雅重重踩了敖景羿一脚,怕他再毫无底线地给郁秋染加时间。
他端着新做好的点心把敖景羿挤开,笑眯眯地威胁道:“阿染,你在点心和加时间里面选一个吧?”
郁秋染从盘中叉起一块尝了尝,默默闭上了嘴巴。
可惜她也没能吃到几次花澄雅做的点心。
因为开学后不久,他就打算请假回花家,在花夫人的指导下特训一段时间。
花夫人希望他参加的戏曲汇演不久就要举办,但花澄雅之前一直忙着以“Cheng”的名义做设计,在戏曲方面有些松懈。
他自己似乎对此也感到很愧疚。
临行前,其余三人不太放心地跟他约好定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