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痒痒鼠
时间:2021-08-11 09:14:36

  小娃娃懵懵懂懂的,守灵是什么他不知道,更不知道所谓对宪宗皇帝敬不敬的事儿。杨阁老提出来,他习惯性地答应——桂萼是他的魏征,唐太宗不罚魏征。
  小娃娃正犹豫的时候,却是桂萼也高喊:“皇上,臣自愿去给宪宗皇帝守灵,皇上,臣对宪宗皇帝不敬,臣有罪,请皇上给臣一个机会请罪。”
  小娃娃看向桂萼,发现桂萼好像真的迫不及待,非常、非常、非常……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的样子,他饿着那,也没脑袋多想,还有余庆也给他送眼神儿,也要他答应,他就答应了。
  “准奏。”
  其他人更懵。桂萼那真是逃出生天的激动无比,一下一下的磕头“砰砰砰”响:“臣谢皇上,臣谢皇上。”
  桂萼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其他人反应过来,张璁等人是欢喜,勋贵外戚世家大族则是愤怒不已——杨阁老这是明显要保住桂萼!
  杨阁老根本不搭理他们,事情结束。这次终于可以退朝了。小娃娃两手一撑龙椅,就要爬下来——
  礼仪大太监刚要张嘴,冷不丁回过神来的勋贵外戚世家大族的大臣们,一起高喊:“皇上,皇庄不能废除啊皇上。皇庄不能废除啊。”
  小娃娃气啊,一瞪眼。
  大明皇帝·三岁的奶娃娃·朱载垣,在他们都安静下来,不懂就问,特英明地询问。
  “大明的土地,全部清查?”小娃娃的理解,大明的土地都是他的,都是皇庄,不废除皇庄,那就全部清查土地?
  桂萼:“!!!”
  群臣:“!!!”
  皇上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群臣俱是眼前一黑,就看见皇上身上的金光一闪一闪。
  大明国土一亿三千万顷,耕地八百万顷,大明的土地都是朕的,都叫皇庄,既然不废除皇庄,那要查皇庄就都查吧。
  可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不光群臣头顶雷声轰轰,心头骇然至极。就是几位阁老对上皇上那理所当然的视线,也都是震惊之下身形不稳,眼看要承受不住。
  一个个的动动嘴巴就要解释,可喉咙卡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怎么解释那?大明的土地都是皇上的,那不就都是皇庄?那土地改革从皇庄开始,不就是全国一起动?皇上的理解没错儿啊。没错儿!
  一瞬间,满殿的文武大臣,难得的同心一意,异口同声:“回皇上话,不是都开始。”
  又是除了桂萼。
  小娃娃:“???”
  小娃娃看向桂萼,看向群臣。桂萼正兀自痴痴呆呆的笑,欢喜得跟一个小孩子一般。群臣面对他们皇上那满是疑问的大眼睛,那是都哭了,真哭,一个个的,眼泪汪汪的,哭的那个凄惨。
  “皇上,大明不能有这般大动啊。皇上。”
  “皇上,京畿地区开始土地改革,臣等都明白。在一个分寸内就好。可即使京畿地区,也不能大动啊。皇上。”
  “皇上,土地乃是国本。土地的问题关系重大,百年积弊更不是一年解决。皇上,凡事慢慢来办,万万不能操之过急。皇上!”
  反正不管清流还是勋贵还是外戚还是世家大族,反正不管那一派那一系,都害怕皇上真要开始全国土地改革。
  皇上听得云里雾里,嘴巴张大,眼睛瞪大,问题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
  群臣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油煎一般。
  群臣泪眼朦胧,实在抗不住皇上的大眼睛,一起看向几位阁老。
  恰在这时,皇上也看向几位阁老。
  然而皇上看向阁老们,目的不一样。
  刚刚阁老们“身形不稳”的动静他注意到了,他就想起来,阁老们年龄大了,都站累跪也跪累了,特别是蒋阁老的老腰,完全弯下去了。
  刘健刘阁老年龄太大,在家里休养。可蒋阁老也不能累啊,他又要给绣墩,又记得几位阁老一直都说“礼不可废”,坚持不要。皇上对蒋阁老的劳累感同身受、体贴异常:“今天早朝太久了,累啊。”
  “噗嗤”“噗嗤”……群臣就感觉当胸一箭射来,一口老血喷薄而出,一颗心碎成一片片。
  几位阁老感觉他们今儿奇异了,居然可以听到群臣吐老血的心声。蒋阁老乐哈哈地笑,几位阁老都乐哈哈地笑。
  蒋阁老今年七十有四了,耳不聋眼不花,听到皇上的问话浑身也不累了,跪在地砖上也感觉胳膊腿儿特有力量:“臣谢皇上担心。臣累也不累。臣听到皇上的关心,臣一点儿也不累。”
  大殿里响起连声咳嗦,似乎在抗议他得了便宜卖乖。蒋阁老不搭理他们,小娃娃因为蒋阁老的回答,眉眼弯弯地开心。
  “朕关心蒋阁老啊。蒋阁老做绣墩啊。”
  小娃娃学着平时长辈们关心他的模样,奶声奶气的话语,纯净无伪。蒋阁老既欢喜于皇上的成长,更是心里一股暖流流淌,脸上的笑容越发大,眼里都是慈爱和感动。
  蒋阁老满面春风,无视其他两位阁老那“犯酸”的眼神儿,也不理会其他大臣那“幽怨”的眼神儿,高举手里的朝笏,俯身行礼:“皇上,臣谢皇上。然礼不可废,臣不能在朝会上做绣墩。”
  皇上瞧着蒋阁老,小大人地点脑袋:“蒋阁老累,朕也累,朕马上退朝。”
  小娃娃就要退朝,然而大臣中有人又要喊。小娃娃生气瞪眼,然而那些人直接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一声声“先皇啊,列祖列宗啊……”
  这是要威胁皇上不成?!!!殿里的宫人生气,锦衣卫们眼冒杀气,然而某些人不管不顾的拼命一般,只哭喊不停。
  “先皇啊,孝宗皇帝啊,宪宗皇帝啊……”小娃娃听着,眼睛睁开,余庆抬腿就领着锦衣卫下去抓人,他们这才是害怕,却是面对锦衣卫的动作惊得浑身动弹不得,怎么也喊不出来。
  血腥将起,杨阁老猛地大喝一声:“皇上,臣有话说。”
  小娃娃的目光落在杨阁老的身上,居然是平静的。
  所有人都是心尖儿一颤,动作声音停止,都看向杨阁老。
  杨阁老迎着皇上的视线,心头震动。
  皇上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黑白分明的一直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皇上三岁了,三岁的小娃娃,白嫩嫩、胖嘟嘟的,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跟成年人坐在床上一般的姿势。皇上头戴一顶黑色的翼善冠,一身正红四团龙袍,前后两肩织金盘龙,盘领窄袖、玉带皮靴,通身的气派,浑身的威严。
  这是天生的杀心。
  翼善冠的乌纱折上巾,和大臣们的不同,两个圆弧形的小翅膀竖立其后,造型像个“善”字。可这“善”字,就和这三年的谆谆教导一样,无法改变皇上的本性。再多的规矩道德,也无法掩饰皇上的杀心。
  杨阁老也知道皇上的杀心。这是他们养大的皇上!他一开始不想公开处理皇庄之事,就是不想将这百年皇家弊端,加在三岁的皇上的身上。
  他作为首辅大臣,矜矜业业,小心翼翼,生怕肩膀上的担子没挑好。可是他此时又感觉,他就应该这样堂堂正正地处理,他就应该要历史和天下人、后人都记得,这是他们大明的皇上,他们的皇上多么好!
  杀人就不好吗?杀的好!他是皇上的首辅大臣,统领内阁。他是大明的臣子,他万分荣耀,垂暮之年遇到皇上!
  杨阁老不看那些,以为他会对抗皇上的一些大臣,狠狠地一闭眼,缓慢地开口,声音透过肺腑,如同暮鼓晨钟一般传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百年前,成祖皇帝保留私人庄园,这是根源。六十年前,宪宗皇帝抄没太监曹吉祥的田地,将其设为皇庄,这是开始。”
  “百年来,大明历经数代帝王,大明的臣子,一代代听之任之,没有及时进谏劝阻,此乃身为臣子的过错和失职!”
  他老迈的声音嘶哑,面色刚毅:“大明承天命,光复华夏,定鼎中原。大明建国,太~祖皇帝荡平群雄入主中原,这天下,就是皇家的天下。如今!皇上的天下,不需要皇庄!”
  !!!
  群臣震惊中,杨阁老俯身叩拜,其他两位阁老跟着:“皇上的天下,不需要皇庄!”
  皇上的天下,不需要皇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人。大明的皇上变了,大明的天变了,大明的时代,变了。群臣听懂三位阁老的意思,木呆呆地没有魂儿一般,只有桂萼那欢喜变形的低笑声,特别清晰。
  皇上挨个看一眼,因为他们这幅模样生气加生气,小胸膛气得一一鼓一鼓的,因为不能全砍脑袋生气,又因为杨阁老眼里的求情,觉得自己应该大度。
  礼仪大太监终于喊出来那声“退朝”,皇上爬下来龙椅,余庆大步上前抱着皇上就离开,群臣机械一般地高呼“恭送皇上”。
  所以小娃娃气不顺啊。和徐景珩说话,当即就被“提醒”应该罚他们不许吃饭,又记得阁老们年龄大了,嘱咐给阁老们吃饭。
  徐景珩牵着皇上的小胖手,慢悠悠地散步。此时此刻的奉天殿里,锦衣卫动作麻利地押送部分官员去刑部,空了一小部分;三位阁老面对一部分吓晕倒的臣子,镇定地吩咐送去太医院,又空了一部分。
  剩下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魂飞魄散的样子,一直听到余庆传话,皇上处罚他们“不许吃饭”,才是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处罚就好。
  处罚就好。
  一个个的,强撑的一口气一卸掉,身体就软成面条一般,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后背湿透,四肢颤抖,都没发觉。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苍天在上,大明的列祖列宗保佑,皇上不喊“砍脑袋”的生气,太吓人了。
  太吓人了。
  他们真没想到皇上真要当堂杀人。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
  他们真的没想到。可谁能想到那?谁会去想到那?不过是都欺软怕硬,你强一分,他就弱一分,你进一步,他就退一步,罢了。
  三位阁老出来奉天殿一起用午饭,嘴里食不知味,眼里脑海里全是皇上的那双眼睛,皇上的眼睛,天底下最美丽的黑宝石也比不上,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似羽扇般微微翘起,要你一颗心也仿若平静的水面漾起涟漪。
  读书明理,科举为官。当致君父为尧舜,免万民于饥荒。而他们,大明的臣子,有愧。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方强,就一方弱。今天的这个局面,他们面对皇上的强势退缩了,身为大明文人,有愧。
  谢迁端起大碗一口气喝完虾皮紫菜汤,眼睛一睁:“皇上没错!”
  蒋阁老是脸色最正常的一个,放下碗擦擦嘴:“皇上没错。”
  杨阁老苦笑:“我知道皇上做得对……我担心啊……我们都这般年纪了,这将来……谁还能劝住皇上?”
  谢迁和蒋阁老异口同声:“桂萼、张璁、夏言……人多得是。三年一次科举,大明的官员那么多。”
  杨阁老摇头,也觉得自己操心太多:“罢罢罢。他们下次要是惹到皇上,自己担着。我们走吧?”
  其他两位阁老哈哈哈笑起身:“走。我们也去‘散散步’。”
  正午的太阳照耀人间,圆彤彤的亮堂温暖,皇上走过后花儿鸟儿都安静了,宫人们也都机灵地装隐形人,行礼都是默默的,整个紫禁城都沉默了一般。
  三位阁老一路“散步”一起奔清宁宫而来,还没到清宁宫,就听到几道乱糟糟的大喊声。
  “皇上要杀我,皇上要砍我脑袋,姐姐,姐姐!你听到了吗?皇上要杀我,皇上要砍我脑袋!”这是建昌伯。
  “你住口!你胡说!”这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这是宫人们的惊呼。
  三位阁老对视一眼,一起大哭出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你可要保重自个儿,太皇太后,你千万莫要因为小人生气。太皇太后!”
  三位阁老一边哭一边跪下来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哭。眼角余光看到,建昌伯状若疯癫,披头散发的,五官狰狞,依旧不依不饶地冲太皇太后大喊大叫:“我胡说!姐姐你去问皇上,你去问皇上!”
  他的哥哥寿宁侯,死人一般站在一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
  太皇太后的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宫人搀扶着,估计早就晕了。
  独独没有一个锦衣卫。几位阁老心知徐景珩那个泼皮无赖,真就一下子不管了,哭的更大声。
  “太皇太后,您是天底下最疼我们皇上的人,太皇太后,我们皇上没有父亲,就指望这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啊你可要保重自己太皇太后~~~~”
  浑浊的泪水,跟那黄河决堤一般。
  “太皇太后啊,老臣也想念当年的孝宗皇帝啊。太皇太后,孝宗皇帝多好的人啊,太皇太后,孝宗皇帝一生不二色,待岳家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啊。孝宗皇帝多好的人啊,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你谁也不想,想一想我们的孝宗皇帝啊,太皇太后~~孝宗皇帝就先皇一个继承人,先皇就皇上一个继承人,先皇十五岁登基,我们皇上才一个月大啊。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我们皇上多孝顺啊,我们皇上才三岁啊,我们皇上还没过三岁生辰啊~~孝宗皇上啊,先皇啊,你们在天有灵,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孝宗皇帝啊,先皇啊,你们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皇上~~”
  太皇太后泪流满脸,妆容都花了,抖着手指着三位阁老,却是因为那一声声“孝宗皇帝,先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太皇太后面色紫涨,就感觉呼吸困难,胸口一闷一闷的钝痛。
  孝宗,她的夫婿;先皇,她的儿子,这些老臣在怨她,都在怨她。太皇太后眼睛一翻,人就要不行。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地掐人中,然而太皇太后嘴唇紧闭,真要不行了。
  太皇太后的动静终于引起两位国舅的注意,建昌伯一个箭步上前冲到前面,大喊:“姐姐,姐姐。姐姐,你不能不管弟弟啊,姐姐,皇上要杀弟弟,姐姐你不能不管弟弟啊。”
  人中刺痛,太皇太后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面前的亲人,耳边却还是三位阁老的痛哭声:“太皇太后,我们皇上难啊。我们皇上今儿天没亮就起来,被大臣指着鼻子骂“妄为天子”,太皇太后,我们皇上才三岁啊,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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