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漫漫步归
时间:2021-08-20 09:05:14

  “你知道我话不留心的嘛!”傅灵朝徐禾缘吐了吐舌头,拽住徐禾缘的胳膊摇了摇,道,“我不是故意的。”
  徐禾缘看了她一眼,肃然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种不故意比起故意其实更不好。”
  因为已经习惯了将所谓的“乡下丫头”同她们这些出身矜贵的“大小姐们”分开来,是心里都已经认同了才会如此不以为然。
  “人选不了出身,”徐禾缘说着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纸页,道,“能打破出身做到这些才是真的厉害啊!”
  女孩子脸上的赞赏溢于言表,傅灵好奇的探头望了过去,而后便看到了她面前字迹未干的纸页:“张女官走到案发现场,此时不少大理寺的官员已经先她一步赶到了现场,见过来的是个豆蔻年华美丽的过分的女孩子,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一边是一具尸首分离死状可怖的尸体,一边是个鲜妍美丽的女孩子。见到这样可怖的尸体,她并没有如寻常女孩子那样惊叫出声亦或者吓的昏厥过去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傅灵越看越好奇,越好奇越发起了浓重的兴致,待看到没了下文之后忍不住催促道:“怎么不写了,阿缘快写啊!”
  “是不是很好看?”徐禾缘没有依着她的话继续写下去,而是将笔放在了一旁,小心翼翼的将纸页上的墨迹吹干。
  傅灵点了点头,问徐十小姐:“阿缘,你要写话本子吗?这话本子我喜欢看,等写完了定要第一个拿来给我看。”
  徐十小姐“嗯”了一声,认真的看向纸页上的内容,片刻之后,却又道:“其实我写的就是乔大人和张天师的故事。”
  傅灵闻言不由一愣,再次看向纸页上被描述的冷静美丽招人喜欢的女孩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骗人!那乔大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招人喜欢?”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懑,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
  “真人应当远比我写的更招人喜欢。”徐十小姐看着纸页上的内容,弯了弯唇角,抬头目光灿若星子,“若有机会,我定要亲自见一见她,还要同她成为朋友。”
  傅灵扁了扁嘴,显然对徐十小姐的话并没有那么相信,于是她想了想,道:“你方才不是说谢承泽这混账东西对你敷衍吗?这么些年他身边除了这个乔大人之外又没见到别的女子出没,再加上这金陵来的乔大人听闻又是个有姿色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叫谢承泽对你不比当初的。”
  毕竟她娘都说了,男人都是好色的东西,呃,当然,女子也一样,她也喜欢好看的郎君。
  所以,人都是好色的,谢承泽难道还能不是人不成?
  这话一出,便听徐十小姐当即板下脸来,而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乔小姐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得胡乱揣测她!”
  ……
  明明想的不是什么伤心的事,只是与阿缘在一起时的一些琐碎小事,可傅灵还是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眼泪在眼眶里框都框不住的往下掉。
  对面的女孩子看着她突然间开始掉眼泪,似是也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拿了帕子递过来给她擦拭。
  傅灵接过女孩子递来的帕子重重的擦了擦,而后认真的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对面前的女孩子道:“阿缘说了,你那么聪明,若有朝一日她遭不测,叫我一定要来寻你的。”
 
 
第678章 话本
  乔苒愣了一愣,大抵是被傅灵的话吓了一跳。
  傅灵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抽抽噎噎道:“我一想起阿缘就难过的厉害,你说阿缘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被人害了呢?我……”
  她一边抽噎一边说着,间或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女孩子,见女孩子动了动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同阿缘的感情感动到了,凝重的神情中带了几分难言的复杂之色。
  傅灵见她露出这幅神情,难得的一个激灵,停了下来,颤颤道:“你说吧!”她要说的话还有好多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不妨让面前的乔大人说一说,她也正好歇一歇。
  对面的女孩子看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所以,让你将这本话本子在她死后交给我的也是徐十小姐?”
  这句话委实是超出了傅灵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面前的女孩子会跟她一起怀念阿缘的,结果她一开口说出的居然是这句话。
  对面的女孩子显然与她想的不大一样,她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看重。
  傅灵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我想着似乎也没有很刻意的样子。就是她突然提及这句话时正在写手头这本册子,随意提了一句的样子。”
  这还不刻意?乔苒心道,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那本话本子,拧眉不语。
  傅灵又抽噎了一会儿,察觉到乔苒许久不曾说话了,才停下了抽噎,问对面的女孩子:“乔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女孩子眼风扫过来,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顿了顿,又道,“你做的很好。”
  没来由的被夸赞了一句,虽然这句夸赞听起来有些敷衍,可傅灵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哭花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顺口道:“你有什么关于阿缘的事都可以问我,我一时想不到那么多,可若是想到了,定会都告诉你的。”
  “好。”对面的女孩子当即应了一声,看着她认真道,“我正巧也有一些关于徐十小姐的事情要问你……”女孩子说着目光中闪过一丝暗茫,“就从徐十小姐当年离京说起吧!”
  徐十小姐当年离京是为了回洛阳守孝,原因是生母病逝。说到病逝,就不提徐十小姐的心悸了,这是她胎里带来的毛病,来自于她的母亲。
  关于徐十小姐母亲病逝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不对之处,毕竟太医关于徐十小姐母亲的病症已经诊治了多年,似这种天生有心悸的人极少有能活到古稀之年的。徐十小姐的母亲中年病逝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可于徐家众人而言却并不意外。
  乔苒算了算时间,徐十小姐的母亲病逝于三年前,额,虽然原娇娇或许有一治之力,但那时候原家正藏着原娇娇,所以徐十小姐母亲的病逝是必然的。
  不过,如今有了原娇娇之后,心悸这种天生胎里带来的毛病也不知道原娇娇能不能治,这个念头从乔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徐家祖宅在洛阳,所以阿缘必须离京。”傅灵提及这一茬多说了两句,她道,“也不过三年而已,这三年我们时常互通书信,我还去洛阳寻阿缘玩过四五回,所以,虽是守孝,但我二人的感情却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从长安至洛阳有官道,如今太平盛世,这条道上戍守的官兵又少,可说安全的很,鲜少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家里人也是放心的。更何况,傅灵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比起眼前这位娇弱的乔大人来说,长相委实是极安全的,全然不用担心有人要劫财劫色什么的。
  “这三年间我瞧着阿缘也没什么变化,”傅灵想着不忘追加了一句略带埋怨的话,“倒是那姓谢的小子变了不少,三年间都没来看过阿缘一次。”
  这就很过分了!洛阳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挪一下脚怎么了?谢承泽的行为举止自然让她十分不悦,不过因着阿缘说他们有通书信,这才就此作罢。
  乔苒想了想,突然出声问她:“那这三年徐十小姐可有交过什么新的朋友?”说罢,不等傅灵开口便详细描述了一番,“我是问在守孝时交的朋友。”
  这个啊……傅灵回忆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啊,不过人嘛,总是要交朋友的,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呀!在洛阳的时候出去同洛阳当地的贵女一起玩自然是有的,不过好到无话不谈的还是只有我一个。”
  乔苒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这一眼并没有带上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傅灵还是从中察觉出了几分质疑,不由扁了扁嘴,道:“怎么?你不信我?”
  乔苒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我想找一个人,一个极有可能是徐十小姐在洛阳认识的,她十分熟悉和信任的人。”
  洛阳,一个绕不开的地方。徐十小姐同真真公主的交集是助她回京,而此前三年,她在洛阳。
  阿缘最信任的人当然只有她!傅灵虽然对乔苒说的话表示质疑,可一想此事事关重要,还是认真的想了起来。
  “阿缘可不是那等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女子,才不会无缘无故相信别人呢!”傅灵瞅了乔苒一眼,轻哼了一声,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道,“不过若说在洛阳有什么令她还算信任的人的话,我觉得有一个人倒是可以问一问。”
  乔苒挑眉:“谁?”
  “洛阳府尹家的千金冯六小姐同阿缘关系还算不错,”傅灵认真的想着,说道,“也算是我不在洛阳陪阿缘玩时,阿缘的新玩伴吧!如今她已经嫁人了,夫家就在京城,明儿我带你过去找冯六小姐问一问,她或许应当知道一些阿缘在洛阳的事情。”
  乔苒点了点头,记住了冯六小姐这个名字。
  便在此时,外头一阵嘈杂声响起,两人还不待出声,便见甄仕远一脚踢开了屋堂的大门,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一见屋内除了乔苒之外还有个不认识的新面孔,甄仕远怔了一怔,不过旋即回过神来,皱着眉问乔苒:“这是什么人?”
  不等乔苒开口,傅灵忙回他道:“我叫傅灵,是阿缘最好的朋友。”
  阿缘……听到这个名字,甄仕远拧着的眉心微微松了松,“哦”了一声,对傅灵道:“你来是为了徐十小姐的事吧,有什么关于徐十小姐的事情想到了定要尽早说。”
  否则,就如同桃剑她们三个那样,还未来得及说便被人灭口了。
  傅灵道了声“知道了”之后,朝乔苒挤了挤眼,道:“我明天再来寻你去找冯六小姐。”便起身走了。
  待到傅灵离开之后,甄仕远才忍不住一甩袖,重重的哼声道:“桃剑她们出事了。”
  女孩子嗯了一声,道:“封仵作不在衙门里我便知道多半是被灭口了,怎么样,可有凶手线索?”
  “没有。”甄仕远冷声说了一句之后,才忍不住恨声道,“凶手委实是十分嚣张!”说罢便将凶手的所作所为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女孩子听罢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此时抱怨什么的也无用,于是她将傅灵的来意说了一遍,而后提及了明日她二人要去见冯六小姐的事情。
  听到这里,甄仕远忍不住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你要不要现在就将那个傅灵唤回来去见冯六小姐?”
  这委实不是他一惊一乍什么的,而是从桃剑她们三人突如其来的死讯中还未回过神来,实在是怕一个耽搁的工夫,那冯六小姐又被人下手了。
  那等时候怕是除了封仵作会开心……不,封仵作也不会开心,这大半年自从她入京之后,封仵作手头的尸体数目就十分可观,现在就连封仵作那种人都开始挑三拣四了。似这等不做任何遮掩的尸首,他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了。
  乔苒认真的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唤住傅灵便不用了。”
  甄仕远虽然一惊一乍的,可他的担心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她是说如果凶手当真是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的话,依着今日桃剑她们仅快他们一步的死来看,怕是前脚她们带着傅灵去找冯六小姐,后脚冯六小姐就会惨遭不测。
  这等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凶手既然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那便让将猫训的服服帖帖的裴卿卿来走这一趟好了。
  “洛阳府尹名唤冯兆喜,他确实有也仅有一位千金是嫁到京城来的,是去年才成的婚。”乔苒说着,一摊手,指了指在屋顶上跑来跑去的裴卿卿道,“寻冯六小姐这件事委实不用傅灵来陪同的。”
  脸色难看了一整天的甄仕远听到这里脸色稍霁:险些忘了她过目不忘的工夫,虽说未必能记得住整个长安城所有权贵后宅人丁出处,可也记住了不少,其中就包括洛阳府尹冯兆喜的后宅,而她记住洛阳府尹的后宅也是有缘由的。
  “大人可还记得你我来京途中经过洛阳时出的岔子吗?”乔苒提醒了甄仕远一番一些“久远”的事情,“就是嫌犯想要借假死脱身的那个岔子。因着这一番过往,我回京之后特意看了一看,是以记住了这位冯大人的家眷。”
  虽说当时的事情与洛阳府尹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想着总是涉及贪污大案,且幕后黑手时至今日似乎仍未听说找到过,她便留了个心眼。后来查到这位冯大人与京城的关系仅仅只有一位女儿的夫家,且这夫家同权贵中心关系不大才在心里彻底摘了冯大人的嫌疑。
  没想到当时的随手一查这个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了。
  乔苒有些感慨,将裴卿卿叫下屋顶,在裴卿卿耳边说了几句,便见小丫头一个纵身不见了踪影。
  待到裴卿卿离开之后,乔苒才问甄仕远:“对了,甄大人,上奏陛下将真真公主列为嫌犯的奏折陛下可回了?”
  甄仕远闭眼摇了摇头。
  陛下对于真真公主的反应并不寻常,即便知道是这个结果,他还是想试一试,结果自然毫不意外的石沉大海了。
  可作为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他不能去质问陛下。
  如果能够将真真公主‘请’到大理寺来,问清楚徐十小姐同她结盟的缘由或许会有所收获,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请”不动真真公主。
  查个案还束手束脚,甄仕远愁眉不展。
  裴卿卿跑的再快,将冯六小姐“请”来也是要时间的,乔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盯着徐十小姐那册话本子看了片刻,翻开看了起来。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话本子写的是她自己的缘故,对这册写自己的话本子,乔苒算不得喜欢,不过即便不喜欢,前两册的内容她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当然最清楚的便是徐十小姐“杜撰”出的那个暗恋张天师,不,话本子里叫做乔天师的俏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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