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栖迟Q
时间:2021-08-24 10:12:16

  嗓音清冷,面容妍丽,侍卫眼中惊艳了一瞬,可也很快反应过来,传达太子妃的旨意。
  沈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谢濯拖后腿。
  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到达下一个小镇。
  那里会有人在接应。
  山间野路不必官道,一路颠簸的很,沈桑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直到马车辘辘行驶的声音停下,她才随便抓了个东西握在手里干呕了两下。
  “主子。”着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沈桑一愣,掀开帘子见到熟悉面容,鼻尖忍不住泛了酸,“元熹,你怎么在这里?”
  元熹扶着她下了马车,又递上水囊,“殿下说一路过来,身边又没个熟人,定会担惊受怕,让奴在此等着。”
  “可还有其他禁卫军支援?”
  “嗯。”在沈桑着急的目光中,元熹重重点了点头。
 
 
第56章 【三更】 [VIP]
  一行人按照最初计划, 低调进了离此最近的城。
  临走前谢濯说过,最迟一日就与她汇合。
  可眼瞅着第二日都过去了一半,还迟迟没有人回来, 殿下没有,霍小公子也没有。
  元熹见她神色焦急,时不时起身看着窗外,也清楚的明白了什么。
  事实上,从一开始, 他就清楚的很。
  终于到了第三日, 惊慌声、咋呼声踏着月色传进了小院。
  “快,快去找大夫!”
  “热水, 还有热水!”
  沈桑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夜色浓重, 只看得清有人抬着一人进了隔壁房间,她呼吸一窒, 下意识的也要跟着进去。
  腰肢一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乱跑什么呢。”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沈桑忍不住,泪珠簌簌的滴了下来, 落在襦裙上。
  小声哽咽着,转身抱住了他。
  谢濯也没想到会把人吓成这样, 他脖子上还有剑伤,划了长长一道伤口,有人见此想要出声,却被太子冷冷扫了一眼。
  只好仰着头, 避免她蹭到伤口, 甚至是笑道:“孤身上可脏的很, 若再抱会儿,你这身衣服可不能要了。”
  “不要就不要,反正还有殿下给臣妾买新的。”
  沈桑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良心的。”
  听见他轻微的吸气声,沈桑慌忙松开,见谢濯脸上、脖子上各有伤痕,心里一惊,扶着人就要往里走。
  一道微弱的声音身后传来。
  “沈三姑娘。”
  沈桑顿住脚步,向后看去。
  林予安玉冠散乱,唇角流着血,断了一臂垂在身侧,另一只被人紧紧压在身后。他腹部似是中了一剑,大片淌着血迹,染红了白衣分外刺眼。
  见沈桑看过来,林予安知她已想起自己,唇角勉强扯起抹笑,“我若说,那年对你一见钟情,你可信?”
  多么的荒谬的一件事啊。
  沈桑抿着唇,没应声,扶着谢濯回了屋内。
  林予安自嘲的笑了笑,被人押了下去。
  此行饶是谢濯再谨慎,也没想到林予安会暗中在平州训练将士,甚至为了毁灭证据,不惜用火药炸了周遭。
  他们躲避不及,带的人死了不少,火药浪花席卷而来时,霍穆宁护在谢濯身前,后背灼烧了一大块,正昏迷不醒。
  大夫进进出出,血水端着一盆又一盆,直到了深夜子时,才把人勉强救了回来。
  谢濯看着那簪子,神色古怪。
  霍穆宁那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当真是定情信物。
  沈桑哑口无言,蹙着眉,此事着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无非是林予安离开皇都前,说了那么一段话,且擅自摘了她发髻间的簪子。
  女儿名节是大,沈桑怎能告诉旁人簪子被外男夺了去,又是以后不可能见到的人。她想了想,就将此事压在了心底。
  见谢濯要起身喝水,她思绪一晃,接过他手里的茶杯,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谢濯嘴边。
  谢濯掂的起轻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乱吃飞醋,抬手揉了揉沈桑脑袋,亲了下她唇角。
  “我有些累了,陪我躺会儿。”
  这话不是乱说的,他已经连着两日没有合眼,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林予安。沈桑见他眼下缀着厚厚一层乌青,心疼的碰了碰,替他更衣后小心的避开伤口,随他躺下。
  只一会儿,沈桑就听见了沉稳的呼吸声。
  听的她有些发困,撑不住也睡了过去。
  霍穆宁后背的上算不得严重,也算不得轻,得亏儿时受了霍将军多番打磨,这才练就了一身皮糙肉厚的本事。
  翌日,沈桑端着碗正在给谢濯喂药,冷不防听见一道杀猪哀嚎声响彻小院,惊的墙上鸟儿展翅飞走。
  沈桑眨眨眼,盯着外面。
  谢濯手一松,勺子跌到碗边,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
  沈桑回过神,见碗已经见了空,起身端过温水让谢濯漱口。
  谢濯端着碗却没喝,他随手一搁,指腹抬起沈桑下颔,俯身吻了上去。苦涩呛人的药味弥漫在唇舌间,苦的沈桑都皱起了眉头,她想要推开他,可又顾忌到这人身上的伤只好作罢。
  沈桑小脸皱成一团,等谢濯松手,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苦……”
  谢濯端着碗抵她唇边,“喝口。”
  沈桑就着喝了一口,起身去外面吐掉。抬眼,见元熹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微愣,进屋后瞪了谢濯一眼,“幼稚。”
  谢濯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没做声。
  好在霍穆宁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灼烧烫到皮肉,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伤药,歇息了三日后才准备动身,返回皇都。
  算算日子,他们来回停留,已经接近两个月时间,也不知朝堂如何了。
  马车辘辘行驶着,沈桑捧着从平州带走的两只木雕人偶,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脑袋。
  跌倒了,她再又扶起来,乐此不疲的玩弄着。
  谢濯坐在身侧,眼底复杂。
  他一直觉得,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有霍穆宁那没脑子的才会玩,没想到他的太子妃竟是童心未泯,还保留着幼时的天真浪漫。
  想到此,谢濯勾起唇角,眼底盛起笑意。
  若是霍穆宁此时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就算是伤口裂开,也要拼了命跟谢濯打一架。
  玩了半晌,沈桑忽地想起身侧还坐着个人,眼角余光觑去,却见谢濯正在看书,轻舒了口气。
  抬手摸摸微烫的脸面,将木雕收了起来。
  与他们来时走的路不同,沿侧风景变了又变,沈桑掀起帘子,支手托腮,瞧着外面。
  半月内,一行人回了皇都。
  太子殿下查明刺史死因,揪出私铸铜钱的祸首,且这人还是南厥人,桩桩件件又是大功若干。
  踏进皇都后,谢濯便将林予安交于大理寺查办。
  刚回到东宫未歇息片刻,沈桑正在替谢濯更衣,傅之向不顾婢女通传闯了进来,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行。
  那张素来妖冶勾唇的脸上此时却布满阴鸷,眼神冷的可怕,他一进长信殿,就质问道:“殿下可曾收到微臣派人快马加鞭传的信?”
  平日无人时,傅之向都是揶揄笑着唤他乳名,这会儿谢濯倒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信?”
  傅之向一愣,“你没收到?”
  这几日内,他连着派人向平州递消息,就是怕与谢濯错过,凡能想到的路都送了一遍,自问不会有纰漏。
  这么说来,倒是极有可能被人劫持。
  傅之向不怒反笑,“漳王当真是好的很。”
  漳王?
  沈桑抿唇,担忧的看向谢濯。
  一月前,漳王回京。
  六日前,一桩告密函落到昌安帝手上,上面清晰记载着霍将军通结敌国的条条罪行。昌安帝龙颜大怒,将尚在边关驻守的霍家等人押会朝廷。
  算算日子,明天就会到。
  傅之向捏着额角,有些头疼道:“不久前,边关刚生战事,霍家二子身受重伤,听说二公子禁受不住舟车劳顿,已经在途中逝了。”
  谢濯喉间哽塞,“母后呢?”
  “皇后娘娘禁足被打入冷宫,说是禁足,倒与软禁无异。”
  谢濯感觉眉心突突跳了两下,“孤这就进宫面圣。”
  他走了两步,顿住,对沈桑道:“还要劳烦太子妃替孤去一趟霍府。”
  以霍穆宁性子,这会儿指不定会怎么犯浑。
  沈桑点头,“殿下放心。”
  就算谢濯不说,她一会儿也要打算去的。
  路上,傅之向忍不住道:“你就这么打算进宫?”
  谢濯冷漠道,“孤从平州回来,手中握着朝中数官员身家性命,父皇他岂能不见孤?”
  傅之向挑眉,轻啧一声,跟了上去。
  ……
  果真如谢濯说的那般,此时的霍府一团混乱。
  婢女们瑟瑟缩在一团,抹泪小声哭泣着。
  霍将军和几位公子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叛国通敌之事。
  ‘哐当’一声,堂内桌子被人一脚踹翻,茶杯瓷碗碎了一地。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声和一声闷哼,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作响。
  沈桑在府外就已经听见动静,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进来看到满地狼藉也不由愣了愣。
  她定了定心神,提起裙摆小跑着入府。
  霍府正堂内,霍穆宁正被钳制着压在地上,腰上坐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眸含怒气,紧咬下唇,精致面容泛红。
  她扬手,对着地上的人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
  “霍穆宁,你去啊,你有本事就去啊!是想等你爹回来后,看到你挂在墙头没了呼吸的去迎接他吗?!”
  挨了一巴掌的霍穆宁脸色苍白,身子颤抖着。
  女子一愣,见地上已经染了血迹,她慌忙将人扶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她这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庭院内的沈桑。
  沈桑走过来,“晚姐姐。”
  孙晚筠蓦地眼眶一红,泪珠儿宛若断了弦的缀下,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躺在地上的霍穆宁动了动手指,闭上眼睛,声音沙哑道:“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这轻轻一声,反而让她坚挺的背瞬间弯曲,终于抑制不住哽咽,扑在沈桑怀里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好梦
  明天又是打工人的‘美好’一天
 
 
第57章 [VIP]
  一绝云中亭, 二绝孙氏女,三绝红袖宴。
  皇都中素传的孙氏女,正是眼前这女子, 亦是孙老将军收养的义女,今年二十又一。
  一袭红衣,一柄红缨□□,曾将上门提亲的贵公子打的满地找牙,也曾骑战马, 上战场, 杀的敌人落花流水,最忌讳旁人说她‘彪悍’二字。
  眼下却伏在身旁怀中, 手背抹掉眼泪,倔强的忍住。
  方才挣扎间霍穆宁身后伤口已经裂开, 血迹渗透衣裳,被下人扶着回了房间换药。
  “没事, 我去看看他。”孙晚筠哽咽两声, 起身往后院走, 却忽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听到皇都传来消息后, 她连夜从边关赶了回来,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司马, 这双腿一直僵持着骑马的姿势,这会儿竟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沈桑扶着人坐回去,摸着她额头,蹙眉, 对婢女道:“让大夫一会儿过来。”
  “哎, ”孙晚筠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别告诉他。”
  婢女点点头,小跑着去了后院。
  沈桑递过茶水,发现她的手一直在抖,只好递到孙晚筠唇边,见她喝下,才犹豫道:“你跟霍小公子……”
  孙晚筠没开口,要去拿茶壶。
  沈桑抿了抿唇,替她倒满,吩咐厨房去准备些吃的。
  不想说她便不问了。
  可一等见到大夫出来,孙晚筠恍若瞬间精气神十足,大步上前,凌厉的气势将人吓了一跳。
  沈桑听她仔细询问着霍穆宁的伤势,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细小至微处无一落下。
  女子对男子问这问那,再傻的人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送走大夫,孙晚筠坐在椅子上,盯着外面一言不发。
  直到夕阳落幕,天边浮起火烧云,她才扭了扭脖子,转头看向沈桑,挑眉笑道:“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性子,温吞吞的看着就气人。”
  听到这话,知晓这人就是没事了,沈桑弯唇道:“若不是殿下让我过来瞧瞧,当真不知道你回来了,可曾派人告诉幼幼?”
  孙晚筠耸耸肩,道:“可别告诉她。那丫头打小就爱哭,听说又怀了身孕,若是这会儿过来,指不定要哭成泪人。”
  言罢,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沈桑失笑,将婢女端上的粥推到她手边,“多少吃点。”
  见她不动,又道:“我让人也给后院送去一份,霍小公子醒来,会自己吃的。”
  孙晚筠脸上浮现被拆穿后的尴尬,她摸摸鼻子,端着粥吃了起来。
  两人算不上旧熟,说不上几句话没了下文,静静看着沉沉夜色爬上天边,星河滚落,月色独好。
  一句太子殿下打破了这份宁静。
  谢濯踏着月色走进来,他就站在那处,轻唤了句,“桑桑,回家了。”
  回家了……
  三个字绕着舌尖念了遍,沈桑提裙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腕,柔声道:“殿下。”
  谢濯扫她一眼,“孤就站在这儿,没掉魂。”
  沈桑低笑着,跟孙晚筠道别。
  孙晚筠眯了眯眼,被眼前的明亮笑容刺了下。
  回去的路上,沈桑认真道:“掉魂了臣妾也能给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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