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冷声,那股极为强势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徐洋后背一凉,刚想送入嘴边的银鳕鱼“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陈珂正也是头皮一凉,忙不迭也夹了块银鳕鱼放进裴砚承的餐盘里,笑着说:“那个,承哥也吃。”
裴砚承并没有动筷子。
姚舒原地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觉得裴叔叔好像心情不太好。
陈珂正忙打圆场,对她使眼色,“小舒,给承哥也夹一块。”
姚舒迟钝地应声,依言给裴砚承也夹了一块银鳕鱼放进他的盘子里。
安静了几秒,裴砚承终于执筷,面无表情地吃下那块鳕鱼。
-
晚饭在异样的氛围中悄然结束了。
用餐过后,姚舒和宋诗语他们一起在一楼的会客厅聊天。裴砚承临时接到工作电话,上楼处理工作事务。
会客厅是三面全景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美不胜收的秋枫和红叶。红枫黄叶层层叠叠,被风一吹,簌簌作响。
徐洋故意吓唬人:“你们听窗外,好像有女人哭的声音。”
被他这么一说,姚舒好像真的听见窗外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像哭声,又有点像脚步声。
徐洋:“我听说月湖山庄以前是墓地,后来才重建变成度假山庄的,有些横\\死的人的鬼魂,晚上就会从地下爬出来找替死鬼。”
姚舒本来就胆子小,抿着嘴,不由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宋诗语:“你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大半夜的吓人啊。”
徐洋哈哈大笑,“小舒儿吓坏了?
姚舒正色否认:“才没有。”
夜色渐渐深浓,大家聊了许久的天,姚舒觉得有些困了,准备回房间休息。
庄园别墅很大,徐洋怕她找不到房间,提出送她过去。
鉴于之前的桑拿房事件,又加上刚才听了徐洋的鬼故事。姚舒想了少顷,点了点头。
姚舒跟在徐洋的身后,徐洋一边走一遍跟她说话。
“这个别墅的回廊是交叉环绕式的,像你们女孩子稍微方向感差一点还真有可能会在这里迷路。”
经过几条回廊后,徐洋把姚舒送到了卧室门口。
就在这时,姚舒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沉稳又严肃。
“糯糯。”
姚舒回头,只见裴砚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迈步向这里走了过来。
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烟灰色的衬衣格调沉稳,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叔叔。”她低低叫了一声。
裴砚承眼风扫过徐洋,视线又落在她仰起的小脸上,锐利的目光在她脸色一寸寸地打量。
姚舒被他的目光盯得发怵,率先细声细声地解释道:“我准备回房间休息了,徐叔叔怕我找不到路,所以送我过来的。”
裴砚承没接话。
徐洋见裴砚承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再过多停留,“那…承哥,小舒,我先走了啊……”
“嗯,”姚舒弯了弯眼睛,对徐洋道谢,“谢谢徐叔叔送我回来,徐叔叔再见。”
听着小姑娘声音软糯,一口一个徐叔叔叫得可甜。
裴砚承终于拧眉。
姚舒默了片刻,试探地开口:“叔叔……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见裴砚承并没有动作,姚舒刚打开门准备进去。
下一秒,一只大手先一步伸过来,重新关上的她的房门。
关门声落下来,姚舒疑惑转身。
“叔叔?怎么了?”
裴砚承并未接话,目光凝视着她,往前迈了一步,姚舒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门板上。
她被笼罩在他胸前的阴影里。
蓦地,姚舒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
如此近的距离,成熟的男性气息袭面,姚舒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一寸一寸将她整个人包围。
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对视了几秒,姚舒回避了他的视线,垂下眼帘心跳加速。
“怎、怎么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乱跑。”
裴砚承眉目深沉,莫名让姚舒想起了学校里老师生气时点名批评的样子。
她小声嚅嗫:“我没有乱跑啊……”
走廊的灯光暖黄,裴砚承脸色半黯,平静道:“以前黎城也有个乱跑的小朋友,别人给颗糖就跟他走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卖进山里当了童养\\媳。”
姚舒:“……”
裴砚承:“这么相信徐洋说的话,你就不怕他把你给卖了?”
姚舒吞吞吐吐地解释:“可是徐叔叔他……”
“不要看见谁都叫叔叔。”
“他不是跟您同辈份吗?不叫叔叔?”
“不行。”
“可是徐叔……”姚舒说到一半,把剩下的一个字憋了回去,“那我叫他徐哥哥?”
那声细柔的“哥哥”听着更加娇气了。
“不行。”裴砚承不由皱眉,“也不可以叫哥哥。”
“……那我要叫什么?”
裴砚承沉吟几秒。
“叫他小徐。”
“小、小徐???”
“嗯。”
“……”
姚舒的嗓音里还带着点颤,眨着眼睛问,“小徐……他不是叔叔您的朋友吗?我也不能相信他的话吗?”
“朋友也不行,”裴砚承语调很淡,“外面的坏人太多,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话。”
“当然,除了我。”
“因为我是你叔叔,我只会为你好。”
“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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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翌日上午天气晴和, 天空一片湛蓝,空中悠闲地漂浮着几朵白云。
是个非常适合打高尔夫的天气。
月湖山庄的高尔夫球场占地很大,麦浪似的碧绿草坪和天空连成一线, 光是欣赏风景就觉得很自在。
姚舒在之前没接触过高尔夫,换上运动装也是有模有样的,一路跟着裴砚承他们来到球场。
徐洋拿着球杆,扬声对姚舒说:“小舒儿,我来教你打球好不好?我的球技可是很不错的哟。”
姚舒从小体育就差, 每次学校里的体测也都是垫底的那种。
虽然这会儿是跟着大家来了球场, 但她其实对高尔夫也不是很感兴趣。最重要的是,她怕自己怎么学都学不会。
要是让裴叔叔看到她笨的像头呆鹅, 她会觉得很丢脸。
想到这里,姚舒心生胆怯, 吞吞吐吐道:“我,我就不打了吧, 我看你们打就好……”
陈珂正笑着说道:“来都来了, 怎么能不打啊, 都是自己人打得不好也没人笑你啊。”
宋诗语也说:“没事的,我们都可以教你的。”
姚舒有些犹豫。
徐洋走过来, 手臂搭在姚舒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几分自豪。
“小舒儿你就放心吧, 我在澳洲留学的时候可是学校里的高尔夫健将,只要你跟着我学,保证你半个小时就能学会!”
“半个小时?”姚舒惊讶,“这么快?”
话音刚落, 她的身边便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然后是裴砚承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把手拿开。”
徐洋讪讪收回手, 嘿嘿笑了两声。
“小舒怕自己打不好球, 所以我正想教她打呢。”
“不用你教。”
裴砚承语调很沉,拎着姚舒的后领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垂下眼眸说:“跟我去练习场,我来教你。”
姚舒的内心是拒绝的。
裴砚承稍稍抬了抬下颌,对姚舒说:“走了,跟他们说再见。”
“哦哦。”
姚舒点头,和他们一一说再见:“陈叔叔再见,诗语姐再见,徐叔——”
话说到一半,她剩下的那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
饶是不抬头,她也感受了头顶来自裴砚承那道凌厉的视线,像是带了某种警告。
姚舒轻轻吸气,乖巧道:“小徐再见。”
下一秒,徐洋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啥???”
“小、小徐???”
裴砚承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姚舒离开去了练习场。
上午的阳光温暖宜人,光线闪闪晃晃照在绿茵草坪上。练习场的上方带了一面弧形的遮阳棚,因此也不会觉得阳光晃眼。
“七号铁。”
裴砚承淡声让一旁的球童拿了根最适合她的球杆,走到她的身后,从握杆和基础姿势开始教起。
“腿分开,保持与肩同宽,身体放松。”
姚舒有些紧张和局促。
她是真的怕自己打不好。
“是这样吗?”她小声问。
“嗯。”
裴砚承手把手教她握杆和站姿,不过稍稍垂眸,就能看到缩在他胸口的小姑娘。
短发细细软软地垂在脖颈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她的额头和鼻尖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一小绺发丝被沾湿垂落在脸颊边。
两人隔着不过十公分的距离,毛茸茸的脑袋时而蹭到他的胸口。
这个姿势,犹如将她圈在怀里一样。
裴砚承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还好没让她跟着徐洋学。
而此时裴砚承的这些想法姚舒丝毫未觉,专心致志地学着,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让裴叔叔看扁。
动作生疏又谨慎。
怀里缩着小小的一团,裴砚承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投入教学。
“膝盖微屈,臀/部往后,注意身体的重心。”
“哦哦。”
姚舒听话照做。
屈膝,身体微微往后。
下一秒。
裴砚承的眉眼一跳。
“姚舒。”他忽然沉声。
“嗯?”姚舒不明所以,“姿势不对吗?”
裴砚承拧着眉头,脸色很黑:“我让你臀/部往后,不是让你把它撅那么高。”
“……”
姚舒耳根瞬间一红,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在尴尬之余,她红着脸又站直身体,脖子和耳朵都热得快炸了。
她重新调整姿势:“……这样吗?”
裴砚承沉默须臾。
“我说了。不要撅起来。”
姚舒一脸无辜:“我没撅了呀……”
裴砚承面无表情地往下撇了一眼。
半晌道:“你这样我没法教你。”
姚舒觉得委屈,小声辩驳:“可是我真的没撅……”
裴砚承松开她,冷着脸走到一旁。
“叔叔……我真的没撅。”
姚舒偷摸觑她一眼,耳垂绯红,小心翼翼地开口:“会不会是因为……它本身就长得……比较翘?”
-
直到最后,姚舒也没能学会打高尔夫。她一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唱片室里,听着经典的老歌郁郁寡欢。
唱片室的门被打开,宋诗语走了进来。
“在这儿听歌呢。”
姚舒抬起头:“诗语姐。”
“我刚才听承哥说你不打球了?”
“嗯……”姚舒点头,“我没什么体育细胞,手又笨,学也学不会。”
“没事儿,不打就不打了吧。”宋诗语在她旁边坐下,“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打高尔夫,也就承哥和阿正他们把高尔夫当宝贝,出去应酬也要打上几局。”
姚舒温声笑了笑:“诗语姐,我觉得……你跟电视上好像有点不一样。”
“啊?是本人比较胖吗?”
宋诗语紧张地捂了捂脸。
“不是不是,比电视上要好看!我有个同学很喜欢你,您主演的那部《好想亲吻你》,他一个人去电影院刷了六遍,他说最喜欢你的盛世美颜。”
宋诗语哈哈笑了两声:“眼光不错。”
姚舒腼腆地低下头:“而且,感觉你很随和,不像有些娱乐新闻里说的那样……”
“现在的很多媒体和营销号不管真假就是一通乱写,有时候你只是穿了件稍微宽松一点的衣服,他们都能给你写成隐婚生子。”
姚舒八卦:“之前有传言说你其实有一个六岁的私生子……是不是真的呀?”
“当然是假的啊,我跟谁去生呀?陈珂正吗?”
宋诗语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阿正这个人,除了惹我生气就不会别的了,他去国外那么重要的事也不跟我说,还要让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要走,他有把我当成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