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木桃逢新
时间:2021-08-25 10:00:11

  “孤早该明白的。”
  在玉桑怔愣的神情中,稷旻笑容舒朗,甚至含了打趣:“怎得,不信孤能处理好?还是说,在你眼里,孤早已不是那个能干有本事的太子?”
  玉桑目光轻轻闪动,嘴角扬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韩唯,阿慈姐姐,稷旻等等,都是这场局中极重要的角色。
  自己则更像是被恩怨牵扯进来的外人。
  在经历死而复生的神奇经历后,她不由猜测,若恩怨不散,可能使得重复着的宿世里也都是无知无尽的争斗。
  所以,她想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即便如此,这条路仍旧走的小心翼翼,惊险重重。
  仔细留意着每一个人,在可能来临的麻烦前抓耳挠腮想辙规避。
  有那么一瞬间,也会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独木难支。
  可是,当面前的男人主动站在了和她一样的位置,共同面对未知的一切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存在心间的无力和忧虑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怎么会不信他。
  昔日的太子在她眼中,就是个顶天立地本事超群的男子。
  像现在一样。
  她难得没有驳斥稷旻,只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稷旻:“你不信我?”
  玉桑摇摇头。
  不止相信,还是深信,如果是他站出来解决问题,远比她的扑腾要更有效。
  此外,也惊讶于他这个突然的转变和决定,甚至超出他说要对她放手时的程度。
  稷旻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语气更是蓄足了耐心:“既然信孤,那就把这些事暂时放下,去做些你本就更擅长,也更乐意做的事。”
  玉桑疑惑的偏头:“擅长……乐意的事?”
  稷旻:“与其将精力耗费在别人的恩怨里,不如花心思放在在意的人身上,譬如你的祖父,姐妹,亦或是心爱之人……”
  最后四个字,稷旻说出时,无端含了些温柔缱绻,笑意更浓。
  “如今回忆过往,孤才发现,原来怨恨皆可抛,但被你真心喜爱时的心情却无法忘却。”
  “只因你爱着一个人时的模样,最为动人。”
  愤怒时的安抚逗弄,失落时的开导宽慰,是非分立时的偏袒爱护,还有豁出一切的决绝果敢。
  倘若我并不配得你爱意,那么曾被你这样爱过,是何其荣幸。
  稷旻看着她,平静的规劝:“你已是名副其实的江家娘子,有你自己的亲长姊妹,试想一下,倘若你当初没有回到京城,而是自己闯荡,到了最后,不一样是求安逸自在吗?你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少,为何要再浪费时间分心去别处?”
  “所以,去做会让你心生欢喜也擅长的事。剩下的事,交给孤来解决。”
  玉桑目光灼灼,终于理清了他这番话背后的真意。
  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经暗暗期盼着的事,竟这么快得到结果。
  她轻轻吞咽,颤声问道:“殿下自己呢?过往种种,阿慈姐姐,其他所有人,你都不追究了吗?”
  稷旻眸色微黯,没有立刻答复。
  当混乱的记忆裹挟着令人生怖的画面在脑海中肆虐,同时又出现一个兰普时,他曾一度陷入无助崩溃之境。
  然而这也只是一时的情绪。
  活过两世,历尽沧桑,他还不至于这么废物。
  至少,他还有自己能做的事。
  稷旻抬眼,眸光复亮,笑容依旧:“桑桑,倘若有朝一日,你忽然想起些超出这两世之外的其他记忆,然后发现,既定的恩怨之上,竟然还叠着一份更古老的恩怨,苦主成了恶人,恶人反成昔日苦主,那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从前听‘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多是一笑置之,而今才觉其奥妙。”
  “已经发生的事,即便是孤也难逆天改命扭转乾坤,但在我这里,自这一刻起,这段恩怨已经截了。若我真还欠着谁什么,也只有等弄清了再还。”
  稷旻的话令玉桑思绪一岔,想到了别处。
  曾几何时,她确然在与稷旻相处时生出些奇怪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这一世的奇遇让她对很多事都有了更高的包容度,稷旻的话也更像是一个隐晦的暗示。
  她暗暗想,前世至今生,竟还不是全部吗?他截然不同的态度,也是因为这个?
  玉桑想到了兰普,那个初见之时便唤她夫人的古剌人。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玉桑轻轻握拳,也拿定了主意。
  “殿下。”少女嗓音清润,露出这段时间以来第一道清澈真切的笑:“能听到你说这些,玉桑真的十分欢喜,我信殿下言出必行,也信你有能力处理,但若殿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稷旻眼看着她的笑,只是笑笑,并未表态。
  玉桑的眼神认真而专注,毫无闪躲,就这样直直的看进他眼里。
  “还有……”她停顿片刻,又在停顿后露出更坚定的姿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犹如起誓:“玉桑和殿下一样,无论过往为何,一切恩怨纠葛,就断在今时今刻。从这一刻起,只做弥补,不再追究。”
  稷旻上身微僵,脑中一遍遍回响着她这番话。
  或是从他话中发现端倪,或是她本就记起什么,所以她听懂了他的话,然后在第一时间选择安抚——她绝不会变成他不安且忧虑的原因。
  可能是怕他分心,在处理事情时会忧虑这个,也可能,这就是她爱他的样子。
  稷旻沉默片刻,缓缓道出一字:“好。”
  他冲玉桑笑笑:“如此,孤便无事了,你早些回去吧。刚刚才出事,莫要一个人走动,孤让黑狼送你回去。”
  玉桑却是想到了祖父先前的嘱咐。
  来之前,祖父将她拦下,耳提面命希望她于阴谋杂事中抽身,也怕太子拖她下水。
  她为让祖父安心,所以做出那样的保证,但其实,稷旻根本没打算让她沾染这些事。
  古剌,兰普,甚至才发生的事,他提都没提。
  祖父那些疑虑和警惕,到他这里,根本连边边都没挨到。
  玉桑无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出来时,她意外的和朱伽莲碰上。
  朱伽莲是来见太子的,看到玉桑,她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主动询问:“今日行宫之事我已听闻,护军没伤到玉娘子吧?”
  玉桑笑笑:“无事,一场误会而已。”
  她目光轻转,看到朱伽莲身后跟着的婢女捧着的托盘里有一盅汤水。
  朱伽莲眼尖心明,玉桑都没问,她已主动道:“多亏玉娘子提醒,否则我怕是难以晓得殿下大病之后竟身染寒毒。我已着御厨问过,这些都是很温和的补品。行宫刚生事,眼下又忙碌遭乱,殿下肯定会为玉娘子担心,我没什么能做的,只能送些补品。”
  听着朱伽莲娓娓道来,玉桑心里真有些佩服她。
  至少,她是真心想做好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
  玉桑挠挠头,如实道:“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晓得的,不过已经过了很久,殿下的具体情况我并未再过问,朱娘子怕是得多费费心了。”
  经过了那晚的谈话,朱伽莲觉得自己的心态也稳了很多。
  事实上,在接受玉桑的指点那一刻,她已丢掉了许多骄傲。
  现在,她只想做好未来太子妃的本分,抓牢这个位置。
  她淡笑一下,说道:“难不成江娘子还会诓骗我么?既有过此症,那么多留心些,总是没错的。”
  玉桑也笑笑,没有别的话了,屈膝与她道别。
  朱伽莲本就是绷着姿态,并不怎么想再和她说话,遂与她擦肩而过,朝着各自的方向离开。
  玉桑走出一段,又驻足转身。
  朱伽莲的身影,视线里已瞧不见了。
  玉桑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继续走,嘴里轻声嘀咕:“别人都是越活越看得开,你是越活越计较,也那怪祖父要你开眼界,见世面……”
  ……
  朱伽莲进来时,稷旻已转至书案前。
  从各州传来的勘察文书和图纸落满书案,他显然正在忙碌。
  “参见太子殿下。”朱伽莲领婢女行礼,稷旻抬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朱伽莲抿抿唇,轻声道:“伽莲知殿下为江娘子的事劳神费心,特地备了些汤水。”
  稷旻默了默,淡淡道:“孤已说过,你不必这样。”
  朱伽莲轻轻抬首,脸上并无难过之色,只平声道:“伽莲并无纠缠之意,一口汤水而已,见殿下饮了,伽莲便能放心离开,难不成殿下以为,伽莲会因殿下接下这份汤水,便觉得殿下对我也有什么了?”
  稷旻看她一眼,指了下茶案:“放那里吧。”
  婢女连忙放下汤水,又翻起盅盖作盏,往里舀汤水。
  朱伽莲咬咬唇,道:“都是御厨精心挑选的食材,熬出的汤水性温滋补,殿下如今应多饮些才好。”
  稷旻刚要起身,听闻此言,动作忽然一顿,继而看她一眼。
  朱伽莲稳住气息,温声催促:“殿下趁热用吧。”
  稷旻若有所思走到茶案前,汤水已经盛好。
  朱伽莲在他手边位置坐下,见稷旻拿起勺子,大概是想找些话活络气氛,便主动说起炖汤的食材,而这些食材都很用心的属温性,最适合体寒之症者使用。
  稷旻眼眸轻动,手上捏勺搅弄几下,忽然问:“朱娘子,是谁让你觉得,孤可能有体寒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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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太子身为储君, 金尊玉贵,倘若真有什么不适,那都是不可外传的大事。
  如果稷旻身上哪里不好, 朱伽莲往御医那走一趟便问出结果, 这御医怕是命不久矣。
  反过来, 对朱伽莲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 稷旻这一问,将朱伽莲问的生生愣住。
  眼看自家姑娘样子不对, 朱伽莲的婢女抢白道:“回殿下,是皇后娘娘。”
  朱伽莲心头一跳, 面露不悦:“混账东西,殿下跟前也是你能放肆妄言的……”
  稷旻:“朱娘子何必动怒。”他笑了笑,看向婢子:“我母后是怎么说的?”
  婢女无法, 只能硬着头皮提着命继续扯谎:“殿下忙于公务,皇后娘娘一直都很牵挂殿下身体康健,姑娘看在眼里, 便想为娘娘分担,这才得知殿□□寒之症。姑娘全是因关心殿下才这样做的!”
  “哦?”稷旻打蛇随棍上:“江娘子还嘱咐什么了?”
  朱伽莲心头一跳,就听身后婢女无知无觉继续道:“说了些殿下的饮食喜好,处事的脾气秉性, 还……”
  声音戛然而止, 婢女惶恐抬头,跪下请罪:“殿下恕罪……是、是奴婢去问的,与姑娘半点关系都没有……”
  “够了。”朱伽莲舒了一口气,起身跪下:“正如殿下所言,伽莲是得江娘子指点,才做了这些事, 伽莲私自探听殿下隐私,请殿下治罪。”
  “姑娘……”婢女急了,想要求情,被朱伽莲一个眼神堵住。
  稷旻放下瓷勺,拿过一旁的软帕擦手:“朱娘子何必急于告罪,坐下说话吧。”
  朱伽莲眼神动了动,明明是要紧的时刻,她一颗心却逐渐平静下来,正如面前的男人面对自己时,永远是这般波澜不惊之色。
  但其实,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喜怒哀乐。
  只是让他亦喜亦怒亦忧亦念的人不是她罢了。
  稷旻:“朱娘子之用心,孤深表谢意,只不过……”
  朱伽莲眼帘轻抬,看向太子。
  稷旻笑意不及眼底,语气里还藏着点狠劲儿:“江氏的鬼话,可别再信了。”
  朱伽莲和身后婢子齐齐愣住,婢子想到什么,面露怒色。
  倒是朱伽莲竟淡定着:“鬼话?”
  稷旻幽幽道:“不错。别瞧她一副乖巧模样,实则小气又计较,朱娘子贵族出身,所学所受令你能欣然接受的事,与她而言根本不可能。这样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之人,你竟也敢信。”
  朱伽莲没有回应,若有所思。
  稷旻又道:“所以,若她再自作聪明来与朱娘子说这些,朱娘子不妨放开了斥责她,也好叫她长长记性,再不敢胡来。”
  朱伽莲默默地把这些话在心头过了一圈,忽轻嗤一声,竟是笑了。
  婢女吓一跳,她没见过姑娘这般失态。
  朱伽莲拽着的手松开:“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殿下只管一眼瞧见此事之后是谁手笔,却并不知,伽莲也是放下极大地自尊来向另一个女子学着如何讨好您。”
  听到这番话,稷旻忽然出神。
  曾几何时,他似乎也对玉桑发泄过同样的情绪。
  他身份高贵,却因宠爱她一再放下尊严与姿态。
  他把这种与身份相冲的行为,当成天大的付出和退让。
  与之对应的,是她为求两全,赔上自己的性命。
  回过头来再看,他忽然就觉得当日厉声质问她的那个自己有些可笑。
  稷旻:“这话或许会让朱娘子难堪,但朱娘子的自尊骄傲,与孤何干呢?”
  “你自愿放下舍弃,即便未能得到回应,又有谁是必须给你说法的?”
  “再者……”他看向朱伽莲:“在孤看来,朱娘子对孤,未必有多少单出于男欢女爱的衷情和非君不嫁的决心。是因孤为太子,而你被选中,若孤迟早是你未来夫君,你便应该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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