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木桃逢新
时间:2021-08-25 10:00:11

  轰——
  书案上慢慢一堆文书全被扫落在地,就连稷阳最喜欢的石砚也碎成几块。
  “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稷阳不止是气,还有不可置信的惊。
  怎么会每一步都被他算到!?
  从行宫开始,明明每一件事都是针对他而去,可到头来,竟全被翻盘,反成了对他有利!
  他到底为何能全都押中!?
  还有猜中塌方地段,猜中决堤发水地段,即便有游记相助,也只是猜测,可稷旻分明是直接联合稷栩做了防汛措施,投钱投力,除了未卜先知,怎么可能如此笃定,防备的滴水不漏!?
  若说此前稷阳还只是不甘和心怀希望,那么此刻就是纯粹的怨恨和愤怒。
  如果不是未卜先知,那就是老天在帮他!
  为什么老天帮他到这个地步?只因他是天之骄子,生来便是人中龙凤!?
  稷阳从未发这样大的火,他气息粗急,双目猩红,与往常判若两人。
  他的心腹吓得不轻,但话却是不得不说。
  “殿下,太子殿下恐怕真的抓住了那几个古剌人,我们也已联络不上那些人的首领,不知他是逃回了古剌,还是潜藏在别处,亦或是也被太子抓住。若任由五皇子将人带回来,他们可能会将殿下供出来!”
  稷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饶是心中怒火中烧,但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能迎难而上。
  他与那些人接触的时候都极为小心,每次都是亲自出面,不曾有书信往来,更无信物。
  但只要接触了,难免会有遗漏的细节。
  经历一次又一次反转与失败,稷阳此刻心神大乱,一时间竟不确定这些古剌人是否曾经留心留手,藏起过什么证据。
  稷阳缓缓睁眼,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凶狠冷厉:“不能让这些古剌人开口,也不能让他们回到这里……”
  心腹微怔,“殿下是想派人将他们……”
  “糊涂!”稷阳冷声斥责,双拳紧握。
  从一开始,稷旻就知道他的心思。
  所以才能仿的滴水不漏。
  稷阳隐约觉得,稷旻是在一步一步将他逼上绝路。
  或许是怕主动出手被人察觉,被冠上争权弑弟的名号,所以想让他在走投无路时自己露出马脚暴露罪行,最后顺理成章被父皇治罪惩治。
  稷阳冷静片刻,周身泛起寒意。
  “这种时候,我们再有行动,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心腹疑惑:“那我们……”
  稷阳冷笑:“只能赌一赌了,看他能否主动放弃这一步棋,自己把那几个古剌人处置掉……”
 
 
第141章 、六更
  “此话当真?你、你没有骗我?”
  听到激动处, 朱伽莲直接从座中站起来,满眼激动的盯着玉桑。
  玉桑静静地看着她,说:“你没听错, 太子不是好战之人,更没有为了出兵拿百姓的生命作赌注。如今事实在眼前, 也证明了他之前的怀疑有理有据, 并非是他安排。”
  她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也是到了这一刻, 那种对朱伽莲此前猜疑的不满和不认同, 都悄悄夹在这些理直气壮的诉说里显露出来。
  朱伽莲听着, 微微怔愣。
  乍闻消息的惊喜过去后,她倏地笑了起来。
  玉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她又不是在讲笑话。
  朱伽莲坐回去,亲手给她添茶:“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殿下?”
  玉桑看着她, 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朱伽莲之前就有留意。
  当时,她从父兄口中听到风声,得知朝中对太子有许多猜忌, 连她自己也这样想。
  但当她将情况告知玉桑, 并请求她代为打探更多修漕消息, 且尽力劝阻殿下时, 她的态度却是毫不怀疑的信任。
  她不知太子目的为何,但她信太子不会这样。
  而今的事实, 也的确为她的信任争了一口气。
  良久,玉桑轻声开口:“因为我所见到的殿下,言行举止,所思所想,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朱伽莲好像来了兴趣:“为何你见到他是什么样子,就笃定他会做什么, 不会做什么?”
  玉桑觉得她今日格外像个好奇宝宝,一时竟无言。
  为什么呢?
  大概是……看得多了?
  前世光明磊落,骄傲又光鲜的天之骄子。
  今生初见时,那个行事诡谲手段层出不穷,宛如罗刹的高龄帝王。
  还有历经诸事后,主动放下她,却又愿意与她面对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的稷旻。
  她所见到的他是什么样子,他就会做什么样的事,一眼便可确定,从不怀疑。
  朱伽莲将玉桑的沉默当做闪避,忙道:“若不想说,便算了,我并不好奇。”
  玉桑也没打算与她手拉手联络情谊,该说的都说完,便准备告辞了。
  走之前,她多看了一眼朱伽莲脸上的红疹。
  她暗暗想,朱伽莲养的当真十分用心,这么多日过去完全不见好。
  此前太子受朝臣质疑,伯府这头忽然就不着急婚事了,伯爷和伯夫人甚至有观望之态。
  现今事情明了,太子占据绝对上风,伯爷和伯夫人怕是又要为婚事把心急肿。
  玉桑可不傻,朱伽莲态度的转变和倾向的偏移,早在之前往来中暴露。
  眼下这局势对于她本人来说,或许又是另一回事了。
  走出伯府,玉桑长长吐气,腮帮子被吹得鼓鼓的。
  先有姐姐,再有朱娘子,还有她自己,人世间的男女情爱,可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马车是从府邸侧边的巷道使过来的,玉桑一掀马车帘,险些被坐在里面的人吓得滚下马车。
  好在冬芒一把手扶得稳,顺势将她推进去,里面的人又顺势一接。
  稷旻好笑的看着她:“一惊一乍做什么?”
  车帘已垂下,马车驶动,玉桑回神坐到位上,气呼呼瞪他:“是我一惊一乍还是你神出鬼没!”
  嚯,气性还挺大。
  稷旻点头:“是,我神出鬼没,吓到你了,给你赔不是。”
  他温柔随和的过了头,玉桑往后靠了靠,想起自己是从伯府出来的,又意识到什么:“你跟踪我?”
  稷旻振振有词:“近来事多,恐会生变。是保护,不是跟踪。”
  玉桑一脸“你继续掰扯”的表情,想了想,眼神不由飘忽:“你……不问我为何往来伯府?”
  稷旻还真不好奇:“我连你的人都放了,难不成还管你同什么人结交。说了是保护,不是跟踪,也不是约束。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说的,让人完全没法接下面的话啊。
  玉桑轻轻咬唇,又道:“你把朱娘子弄成这样,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稷旻看她一眼,笑了笑:“好奇,还是想插一手?”
  玉桑拿他毫无办法:“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稷旻摇摇头:“只要你晓得,你不是我什么人,我的事你可以好奇,但不能插手,而且,我不必解释。”
  玉桑舔舔唇,这会儿竟说不过他。
  再者,局势刚翻盘,他肯定还有善后事宜,眼下却先跑来,当面提醒她多小心。
  玉桑认输的叹气:“明白了。我不问,不干涉,所有事落定之前,一定乖乖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不过……”
  她想到什么,看向稷旻,将自己已与江慈说破的事情告知。
  稷旻静静听完,眼中隐隐透出一丝,只道:“原来是这样……”
  玉桑偏头:“这样是哪样?”
  稷旻本想说江慈犯蠢意气用事,可一看眼前的人,又觉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着心中在意的人,比如江慈,比如他,她一向感情用事。
  还是别说了。
  “无事,想来江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蠢,不会为了这事和稷阳撕破脸,或许你该往好处想想,比如她一点点知道真相,也可以一点点接受,好过一次知道全部,大受打击。”
  玉桑当然明白,可她不仅仅是为这个才说的。
  “那姐姐……”
  “放心。”稷旻早已猜到,安抚的压住她的话,仍是笑道:“她的心伤,我没兴趣管,但她这个人,我自会照看好,保她无恙。”
  玉桑怔然,竟都被他想到了。
  沉默片刻后,玉桑选择直接道谢:“多谢殿下。”
  稷旻偏偏头,尤似调戏:“若真感谢,便不要叫的这般生分,你很久不曾叫我一声‘旻郎’了,叫来听听?”
  玉桑看他的眼神陡然复杂起来,欲言又止。
  稷旻笑笑,并不逼迫,刚刚巧马车到了江宅门口。
  他率先道:“你先下吧,马车绕到后门小巷我再下。”
  玉桑听从安排下了车,人刚站定,就直接定在原地。
  稷旻一直侧耳听着她动静,在车内问道:“怎么了?”
  江宅门口,江慈一身素裙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从马车下来的玉桑身上,面无血色略显病态,眼眶泛红。
  “姐、姐姐?”自从说破后,玉桑便没再主动找江慈。
  江慈独自进出宫廷几日,忽然告病在家,她知道这事,打算等两日再去探望。
  眼前的江慈看起来有些病态,可见告病是真的,不是因为发生什么事的托词。
  “桑桑……”江慈撇开碧桃的搀扶,快步向她走来。
  忽的,马车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车内男人的脸,刚好被疾步走来的江慈看到。
  四目相撞,男人居高临下,眼神冷冽,江慈生生盯住,那一瞬间,眼中神色比稷旻复杂百倍。
  是他……
  那他和桑桑……
  江慈又看向站在马车前的玉桑。
  她的妹妹。
  “姐姐。”玉桑快步迎上来扶住她:“你……在等我?”
  少女的音容笑貌一如昔日,不,应当是更胜昔日,江慈骤然升起泪意,吓玉桑一跳:“你……你别哭呀,我们先进去吧。”
  说着,她回头看向马车。
  车窗帘子已被一只修长的手撩起,太子稷旻大胆方方坐在玉桑的马车里,从里面打量她二人。
  与玉桑对视时,那双眼中骤然多出几分温柔耐心,无需玉桑多言,他已点点头,然后放下马车。
  玉桑扶着江慈径直往里走,江慈回头看马车,见马车朝后巷绕去,她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两人一路进来都没怎么说话,玉桑暗暗打量着江慈今日的穿衣打扮,以及给人的感觉,心中惊疑不定。
  毕竟姐姐是告病在家,生病的人或许就爱穿的素些呢?
  至于那晚的不欢而散,许她是想通了,所以来讲和?
  玉桑暗暗揣测着,直到脚下跟随江慈转向,才发现这是回她房间的方向。
  “姐姐……”玉桑拖了她一把,江慈站定,眼却看着前面。
  纵然觉得她今日古怪,玉桑还是道,“姐姐不是病了吗,还是我送你回房吧。”
  江慈沉默一下,忽然低声问她:“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玉桑:“什么?”
  江慈深吸一口气,声音大了些:“太子妃已定下,你进东宫也是为妾,又何必再有纠缠。”
  玉桑看着江慈的眼神略显茫然,论理,她现在不该倒回来又关心她和太子如何如何,但还是回道:“姐姐误会了,我没有与殿下纠缠什么,是路上偶遇,随口聊起近来发生的事,殿下随口嘱咐了些日常关怀,又见我一人出门,所以送我回来。”
  玉桑语气平淡流畅道来,并不像在撒谎,江慈张了张口,像是不知该回什么。
  半晌,她语气低下去:“你心中有数便好。”
  江慈转过身,目光也看向玉桑:“其实我找你,是……为那晚的事。”
  玉桑狐疑的打量着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真话还是作伪,只道:“那晚我的确与姐姐有些争执,但都过去了,姐姐能想明白,小小争执也没什么。”
  江慈竟笑了一下,点头说:“是啊,我已想明白了。”她上前一步,拉住玉桑的手,语气温和许多:“所以,我们也讲和吧。”
  手上的温度传来,玉桑笑起来,语气轻快:“我们本就没有吵架,谈何讲和?”
  这话倒像是激着江慈了,她抓着玉桑的手并未放开,只侧过身别过脸,忍下汹涌泪意。
  “是啊,我们一直很好,从未吵架不快……”
  江慈她……
  玉桑疑窦存心,忍不住探究更多,不料江慈拉着她就走:“那就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就这样,本该养病在家的人,反将她送回了房里。
  也是这一日,江慈的病好了,开始照常进宫。
  ……
  随着古剌人身份被确认,朝中也是一日变一次风云。
  如今,已经没有人敢轻易驳斥太子的决策,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还会有怎样的翻盘打脸。
  这种时候,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而没有了朝臣明言阻挠的稷旻,做起事来也越发果决利落。
  由李非儒搜集来的边境境况,以及古剌人意图毒杀夏国君主,甚至妄图对漕运线动手脚,险些害死周边百姓的种种,都将成为定罪名目。
  太子终得嘉德帝首允,开始调动兵马,紧张的氛围似在宣告着一场不可逆转的大战。
  与此同时,由稷栩亲自押送的古剌奸细也在快马加鞭往回赶,结果即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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