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木桃逢新
时间:2021-08-25 10:00:11

  稷旻看着赵皇后,神情里融着真切的感激:“现在想来,儿臣当真要感谢母后出手相助。”
  感激之余,他语气里又带了些崇敬:“儿子自问考虑周到,但还是比不得母后,若当日是儿臣去处理江娘子的事,再被韩唯察觉,怕是免不了被搬弄是非,继而影响到五弟的事上来。”
  前一刻,赵皇后还觉得儿子气势太强,自己快镇不住,这一刻,见他真心崇敬感激,心中又热乎起来。
  身为母亲,哪个不想为孩子挡刀挡枪,愿他们一帆风顺?
  但凡能做点什么,心中都是无比满足的!
  赵皇后莞尔一笑:“你这孩子,何时学会了油嘴滑舌!”
  稷旻亦笑了笑,母子二人之间的氛围和谐的不得了。
  一旁的王进竖着耳朵听了许久,暗暗记下了江娘子这号人物。
  笑谈过去,问题却还在,赵皇后想了想,还是把话绕回来:“益州不仅要设治漕之职,连带整个益州刺史府都得重新安置,旻儿,若你会为难,或可考虑小五说的……”
  “不必。”稷旻果断否决。
  他收起笑,正色道:“小五虽是儿臣一母同胞的亲弟,但儿臣用他,并不止因为这个,而是他完全有能力胜任。”
  “或许治漕的确有实务上的困难,但凡是总是由难到易,不会就学,有难就攻。”
  顿了顿,稷旻的语气渐沉:“总要迈出这一步,往后才能走得更远。”
  看着他不带一丝玩笑的模样,赵皇后心中震动。
  良久,她轻轻点头:“你的意思,母后知道了。旻儿,你们兄弟二人放手去做便是。”
  ……
  哗——
  整整一妆奁的金饰倾倒而出,滚落在床,铺成一片金色。
  玉桑放下妆奁,犹豫片刻,又在衣柜叠放衣裳的角落抠出一个钱袋子放上去。
  半晌,她低声道:“除了我身上戴的,都在这了。”
  下一刻,江慈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放上去:“我所有的压岁钱都在这了。”
  玉桑拧了拧眉,在心中算账。
  江慈以为她嫌少,连忙道:“首饰也有,但多半是长辈送的或是母亲给的,不好动它们……”
  玉桑看她一眼,笑笑:“无事,这些也是我跟姐姐借得,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话音刚落,一只素白的手捏着一只朴素的小钱袋一起放上去。
  冬芒小声道:“奴婢的钱不多,只能略尽绵力……”
  江慈好奇道:“你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打一座金山给圣人?”
  玉桑还在算账,没有回江慈的话。
  江慈忍不住道:“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献礼不是小事,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群策群力才好解决呀。”
  “群策群力……”玉桑眼神一亮:“说得对!”
  于是,次日课上,一向讲究效率速度,能用一刻钟学完绝不浪费两刻钟的少女在夫子宣布下课后,并未匆匆离开。
  她乖巧的为夫子奉上一盏热茶,眼神粘粘黏黏的往夫子身上投。
  给她上课的几位夫子早已私下达成一致,肯定了学生的机灵聪明。
  为人师表者,对待聪明的学生总是格外宽容,更别提聪明的学生忽然乖巧起来。
  邹夫子睨她一眼,将裹书的包袱皮一卷,“往日这时候,你已跑的影子都不见,今日这是外头下红雨,把你留这儿了?”
  邹进教玉桑四书五经,常常会夹带私货,借教课抒发己见。
  玉桑当说书听,一向很买账,听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偶尔还能顺着他的思路与他讨论。
  邹进很是喜欢她,奈何上课时认认真真全情投入的少女一下课就没了人影,曾一度让他怀疑自己的课是否真的有魅力。
  后来才知,她一碗水端的平平稳稳,对哪个夫子都是一样认真,邹进的心情就很复杂了。
  玉桑笑眯眯道:“距万寿节不足半月,学生犹记先生曾说,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想看祖父输。”
  说着,她神神秘秘凑上前来,四下瞄一瞄,以手挡口,“可有些事呀,亲身参与愉快程度才会加倍,眼下有个加速祖父输局的法子,不知夫子可有意愿出手相助?”
  邹进一听就没好事,饶是真心喜欢这个机灵聪明的学生,还是存了刻意刁难的心思:“嗬,这是知道实力悬殊,临阵找帮手来了?你这不是作弊么?”
  玉桑奇道:“学生凭本事请外援,怎么能算作弊呢?”
  她完全没有被邹进拒绝的失望,一脸不在意:“无妨,那夫子请便,学生做了些陈夫子爱吃的冰糕,得赶在下节课之前给他端来!”
  “你等等!”邹进眼一瞪:“陈夫子是你夫子,本夫子就是不了?”
  “当然不是。”玉桑认真道:“是学生昨日向陈夫子提了此事,夫子似乎很有兴趣,言语间无意提及他爱吃的冰糕,夫子鼎力相助,学生岂能不上心。”
  她一副很赶的样子:“学生不能再耽误了,夫子慢走!”
  “站住!”邹进再次叫住她:“过来!”
  玉桑眨巴眨巴眼,满脸无辜的走回来。
  邹进其实很想看江钧吃瘪,但是又得在学生面前拿捏住脸面。
  是以,他袖手而立,不情不愿道:“把你那个冰糕送一份过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玉桑倏然露笑,脆生生道:“得令!”
  于是,邹进吃了美味的冰糕,听了玉桑的请求,最后还立了字据。
  玉桑的请求不难办,但立字据就过于严谨了。
  一转身遇上其他几位好友,几人拢作一堆对了对口供说辞,恍然大悟。
  这小狐狸崽子,分明是在每一个面前都作出其他人都欣然应允的态度,再激得他们抢先应下。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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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玉桑得了江慈支援, 又成功虏获夫子们的外援。
  接下来一段日子,她上午还如往常一般,一到下午便不见人影。
  好在孙氏近来也忙得很, 所以根本无暇顾及。
  期间,稷旻早已从江古道那里得知她要献礼之事。
  江古道就算允了玉桑, 也不敢做这个主,自是要告知太子一声。
  相较于江古道的谨慎小心, 稷旻就稳得多。
  她不是没事找事爱凑热闹的性子, 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动机和用意。
  想想她与江钧打赌的事, 这动机就相当明显了。
  给圣人献礼不是小事, 江古道看来, 这是玉桑急着想露脸进宫了。
  可之前太子为江古林求赐追封时已被圣人拦下, 他担心玉桑这般急进会坏事。
  江家现在已经十分风光, 若让圣人觉得他们不满现状得一享二,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稷旻在听闻此事后, 给了江古道一个明确的回应。
  让她献。
  不是代她献礼,而是让她自己献礼。
  太子的态度让江古道惊讶之余,再度陷入思考。
  难道玉桑主动提出献礼的事,是太子向圣人求赐追封后另一计策?
  若是这样, 他的担心或许就多余了。
  有太子出谋划策,那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玉桑定然清楚。
  ……
  玉桑这些动作,江钧同样清楚。
  旁人或许不知,但伺候江钧多年的奴才李忠却是心明眼亮看的透彻。
  老爷对江古林的怒火,其实早就只剩口头上那点数落。
  隔壁院传信说二房的人快进京时,他整晚睡不着, 抱着夫人的遗物独自独坐到天明。
  他心中苦闷,这些年来一样无处去说。
  “老爷可是好奇玉娘子要准备什么献给圣人?”
  江钧捧着茶盏,平声道:“有什么可知道的。”
  李忠说道:“老奴听闻,此前太子曾提过为二爷追加赐封,可惜被圣人驳回,不知玉娘子要献礼,是否与此事有关?”
  江钧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李忠轻叹一声,不再多嘴,安静退了出去。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万寿节这日。
  嘉德帝虽表示一切从简,稷旻还是筹备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宫宴。
  有赵皇后把关,各宫各司配合,宫宴花销不大,较之往年简单许多,热闹却不减。
  嘉德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整日带着笑。
  为此,稷栩对长兄的崇敬程度又深了一层。
  “原本父皇说要一切从简时,我以为宫宴都该省了,连母后都考虑过此事,可只有皇兄坚持宫宴必不可少。”
  稷栩挠挠头,笑道:“如今来看,还属皇兄思虑周全。”
  稷旻听着,心中忽然五味杂陈。
  他做了近十年的皇帝,身在其味,该体会的滋味都体会过了。
  换个角度来看,有些事就变得简单得多。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很多时候要率先表态。”
  “但他的态度是一回事,身为人子,行孝敬长是否用心,又是另一回事。”
  稷栩一脸受教:“明白了。”
  ……
  万寿节的宫宴虽简略了,但在东南西北四道门处设粥棚发放酥饼的习俗没变。
  百姓相继前去领粥讨饼,以致城中行车不畅,略显拥挤。
  韩唯坐在马车中,周身都能凝出冰渣子来。
  那日见过玉桑后,他曾让人打探她的下落。
  没想到,她竟然被送去了江家,据说,还是江家失散多年的女儿。
  韩唯只觉得好笑,一个青楼里任人叫卖的妓子,即便真是江家的女儿,也是个笑话。
  可就在韩唯派人去查玉桑的底细,企图将她的把柄完完整整握在手中时,竟屡屡受挫。
  艳姝楼里的人对玉桑的身世一问三不知,老鸨罗妈妈和她的相好都忽然回了乡下,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楼里事务也早已安排人暂代。
  韩唯怀疑这事是太子所为,可当他将目标转向稷旻,企图查出些蛛丝马迹之时,他派出去的人都跟着没了。
  反观稷旻那头,忙着布置接下来的治漕任务,完全不曾为任何事分心的样子。
  韩唯震怒之余,又觉得这手笔不像是出自太子。
  可除了他,还有谁会有如此能力,且护着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
  诸事不顺之下,韩唯越发心烦,一连多日都没有好脸色。
  也因此,他彻底与稷旻较上劲。
  在益州,稷旻屡次插手算计坏他好事,甚至联合江家一起算计他,现在,他还想将治漕机会大包大揽,全派给亲信心腹。
  简直做梦。
  ……
  此次宫宴,受邀在列者除了王孙贵族,便是朝中重臣。
  等闲小官小吏,连参演的资格都没有。
  而这当中,又数江家最为风光,赶在万寿节这个端口立功。
  是以,江家赴宴这日,不少朝臣纷纷道贺。
  江古道与父亲江戚在一处,拱手还礼,一派从容和气。
  见了几位同僚,江戚把江古道带到一旁,脸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沉:“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江戚说的,便是此刻和花氏还有江慈呆在一处的玉桑。
  江古道遥遥冲一同僚含笑拱手,转而又道:“圣人寿辰,献礼不可缺,然儿子伤病多时,一直在府中疗养,献礼一事都是夫人与阿慈在费神,玉娘见状,便自告奋勇前来帮忙,今日献礼,大部分是她的主意,不好将她落下。”
  江戚颇为意外:“你立下大功,圣人屡次赞赏,献礼一事,你竟放手让她来办?”
  江古道忙解释:“夫人与阿慈都有把关,父亲放心。”
  江戚沉默了片刻,忽道,“这些年,你也关照够了,自己的前程,还是多上点心。”
  话中虽无阻拦之意,却让江古道品出另一番深意来。
  难道父亲一直知道他与林弟有联系?
  江古林知道父亲江钧恼他,即便送了书信他也不会看,所以一直给江古道写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江古道能时不时向江钧提一提他的近况。
  父亲可以不关心,但他理应有交代。
  在江家,江古林便是叛逆不孝的代表,江戚必是不愿江古道被盖上一个近墨者黑的说法,所以不赞同他与江古林来往。
  但若江戚真的不近人情,只看前程名誉,从他得知江古道与江古林暗中来往时就会从中阻挠,而非等到今天才隐晦的提示他。
  江古道体会出父亲的良苦用心,心下震动,恭恭敬敬道:“儿子知道。”
  江戚见他乖顺,也不再苛责,又跟着问起玉桑受教一事。
  江古道已知道此事,原本他还有些胆战心惊,唯恐叔父察觉玉桑异常,结果江慈告诉他,叔父为玉桑请的那些先生,都是曾经教过林弟的,是叔父的知交好友。
  玉桑非但没有露出马脚,反而深得人心。
  江古道这才放心。
  倘若玉桑能多多受教,往后进了宫也能安分守礼。
  听了江古道的答复,江戚的眉头总算展开:“好在他不似古林那般叛逆,若是个好孩子,教教也好。待万寿节一过,便可以正式为她办一个及笄礼。”
  江古道:“是。”
  父子二人关于玉桑的谈话到这里便结束了。
  另一边,江夫人花氏正在对江慈耳提面命:“今日给陛下献礼才是大事,玉桑又是第一次进宫,你事事都要谨慎,别把心思放在别处,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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