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乱终弃的奴隶登基了——山有青木
时间:2021-08-30 09:15:14

  一刻钟后,老管家急匆匆便来了:“殿下,您找老奴有事?”
  “你叫人盯着国公苑,切勿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往来信件,都要一一报给本宫,”赵乐莹淡淡道,“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调查砚奴。”
  老管家愣了愣:“他们为何调查砚奴,可是今日之事得罪镇南王了?”
  赵乐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有,派两批人马的连夜出城,一批去凤凰山附近守着,过几日应该会有人去调查傅砚山失踪之事,你叫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只管跟着那些人,探听到什么一并报上来,另一批……去云安山,找附近的猎户多查问,看能否找出砚奴以前的踪迹。”
  凤凰山是傅砚山当初剿匪之地,云安山是她捡到砚奴的地方,她得先查出一切,才能想之后的事。
  老管家看着她严肃的模样,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好半天干涩地应了一声。
  吩咐完后,赵乐莹又回了寝房,砚奴还睡着,她便坐在床边脚踏上,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眉眼。
  先前只是觉得他与镇南王有三分相似,可今日起了疑心,便觉得三分变成了五分,尤其是如剑一般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凌厉的眼睛,越看越像年轻时的镇南王。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切未有决断,不能只因为傅长明一点不对劲,便断定砚奴就是傅砚山。
  赵乐莹心里沉得厉害,老管家也不好受,他在宫里多年,自然知道殿下吩咐那两件事,意味着砚奴与傅砚山有关,且已经有人比他们先查到了这一点。
  砚奴被他们带回来时,就是个没开化的狗崽子,他能有什么身世,怎就跟傅砚山扯上了干系,还值得这么多人大费周章?老管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觉得等这件事查完,他跟砚奴这父子也做不成了。
  接下来几日,长公主府里的气氛莫名沉重,一来是因为赵乐莹和老管家都心情不佳,二来是因为砚奴从国公苑回来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
  平日从不生病的家伙,乍一病便如山倒,直接烧得昏迷不醒,幸亏赵乐莹早早察觉到不对,立刻叫了太医来诊治,这才没有把人烧成傻子。
  可虽未烧成傻子,却也差不多了。砚奴一直昏睡不醒,眉头紧皱仿佛连梦里都不安,赵乐莹无计可施,只能一直守着,好在烧了三五日之后,他总算是退烧了。
  五日后的下午,房内一片安静。
  砚奴缓缓睁开眼睛,混沌了几日的脑子逐渐清明,几天里没日没夜生出的梦境,在脑海中一一串联,他沉默着,生出一种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静静躺了许久,指尖终于略微动一动,然而刚一动就碰到了温热的肌肤,他顿了一下垂眸,才看到赵乐莹趴在他手边,此刻正睡得香甜。
  平日魅惑众生的长公主殿下,此刻只是一个累坏了的小姑娘,紧闭的双眼和微皱的眉头,怎么看都觉得委委屈屈的。
  他扬起唇角,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赵乐莹惊醒,看到他醒来后立刻坐直,叫了外间候着的太医进来。
  太医急匆匆跑进来,为他诊脉之后松了口气:“殿下,砚侍卫退烧了。”
  “可是彻底好了?”赵乐莹问。
  太医迟疑一瞬:“只要小心照看,应该是不会再起热了。”
  赵乐莹不喜欢他模棱两可的说法,正要质问他什么叫应该不会再起热,可话还未说出口,薄被下便有一只手,温柔地牵住了她。
  发火的话噎在喉咙里,赵乐莹顿了顿,不情愿地开口:“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太医急忙离开。
  赵乐莹这才看向砚奴:“哪还有不舒服吗?”
  砚奴微微摇头。
  “那就好,”赵乐莹长叹一声气,“你不知道,这几日你一直在梦魇,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梦话,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本宫想过叫醒你,可那庸医说你需要休息,不能轻易叫醒。”
  砚奴安抚:“殿下不必理他,想叫就叫便是。”
  “本宫也这样说……”赵乐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沉静凌人的眼睛,她心下一惊,再看砚奴,眼中只有温顺。
  ……看错了吧,她的砚奴虽好,可也不该有那样的气度。
 
 
第24章 (他或许真是傅砚山...)
  寝房内,一片安静。
  砚奴静静地盯着赵乐莹看,许久之后才打破沉默:“我这几日,都在殿下屋里吗?”
  “嗯,你夜里动不动起烧,本宫不放心你,便将你留下了。”赵乐莹温声回答。
  砚奴唇角微微扬起:“多谢殿下。”
  说着话,往里头挪了挪:“殿下也睡会儿吧。”
  “不睡了,待会儿还要进宫。”赵乐莹拒绝。她这几日过得没日没夜,还是今早被怜春提醒,才想起今日八月十五中秋节,宫中设宴的日子,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皆要去参加。
  砚奴闻言,看了眼旁边沙漏:“还早,殿下能再歇一个时辰,大不了今日妆容精简些。”
  赵乐莹确实疲累,听到他这般说顿时动摇了。
  “殿下。”他看向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赵乐莹失笑,彻底败下阵来,脱了鞋袜和外衫,直接到他身侧躺下,还未等躺稳,便被他抱进了怀里。
  “……别动手动脚啊。”她警告。
  砚奴抱得更紧,一个翻转将她压在下头,膝盖抵着床,并未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他抱着她的腰,一张脸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闹得怕痒的她止不住地闪躲。
  “殿下别动,让我抱抱。”他声音有些闷。
  赵乐莹顿时不动了,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半晌,她缓缓开口:“太医说你反复起热并非风寒,而是心病。”
  砚奴继续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对此不发一言。
  “本宫想想,你也确实是从国公府回来之后才病的,”赵乐莹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头,“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
  “什么都没想起来?”赵乐莹蹙眉。
  “嗯,”砚奴声音还是闷,“什么都没想起来。”
  赵乐莹对他向来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他这般说了,她便这般信,只是还是觉得蹊跷:“既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太医为何说你是心病?”
  砚奴抬头看向她:“我去国公苑之前,便有些不舒服了,只是没同殿下说。”
  赵乐莹愣了愣,回过神后沉下脸:“所以那果然是个庸医!明明就是风寒,说什么心病,难怪治了这么多天都不见效!”
  砚奴扬起唇角,重新回到他的位置。
  赵乐莹还在不高兴:“待会儿本宫叫人换个太医来,日后都不准再请他了。”
  “我不过是个侍卫,殿下次次都请太医来治,是不是不大好?”砚奴低声问。
  “那又如何,请他们来看病是他们的荣幸。”赵乐莹轻嗤一声。
  砚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宽厚的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腰。
  赵乐莹也不说话了,躺了一会儿很快睡熟了。
  砚奴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坐起身静静地看着她的眉眼,眼底是无法克制的缱绻爱意。
  赵乐莹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未醒,砚奴见时间来不及了,到底还是狠心叫醒了她。她急匆匆起床更衣,砚奴也跟着帮忙,待她穿好衣裳后,便拿起发钗熟练地为她编发。
  “要迟到了,今日便梳得简单一点吧。”砚奴说。
  赵乐莹点了点头,任由他为自己梳头。
  砚奴垂着眼眸,乌黑的头发在他粗糙的指尖翻飞,很快便成了漂亮的流云髻。赵乐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他认真选步摇,不由得笑了起来。
  砚奴抬头,看向镜中的她:“笑什么?”
  “笑你如今愈发熟练了,梳得比那些丫鬟还好。”赵乐莹眉眼弯弯。
  砚奴唇角扬起:“那以后都由我来梳。”
  “好啊。”赵乐莹随口应了一声。
  砚奴眼底的笑意更深,最后选了一支金凤步摇,为她戴好后便一同往外走。
  “你留下休息,让周乾跟着我就好。”赵乐莹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就拒绝了。
  砚奴下意识蹙眉。
  “听话,别让我担心。”赵乐莹放软了语气。
  听她这般说了,砚奴只好答应,目送她离开后才感觉心口还闷,于是又回到床上坐下,沉默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薄茧,眉眼间沁着天生的单薄与冷肃。
  老管家一进来,便看到他这副模样,突然生出一分陌生感。
  砚奴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到他后顿了顿:“来看我?”
  声音明明没什么起伏,却有种欠揍的感觉,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老管家后背略微放松,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是啊,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说罢,想到这几日查到镇南王正在京都探听他的消息,他或许另有身份,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于是下意识想找补,可怎么也说不出找补的话来。
  砚奴仿佛没看出他的纠结,淡定地回答:“没死,已经退烧了。”
  “嗯,”老管家有些不自在,四下看了一圈后问,“殿下呢?”
  砚奴重新躺下:“她进宫了,大约要下午才回来,你找她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她,可还要放奴才们回家团聚。”每年的中秋节,长公主府都会给下人们三日的假,叫他们回去看看亲人。
  砚奴闻言,蹙眉看向他:“往年都是十四便放他们走了,怎么今日才来问?”
  “你是在质……”老管家骂人的话说了一半,对上他的视线后生生咽了下去,“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病着,我跟殿下都无心旁的事,连收礼见客的事都拒了,府中也无人敢提此事,若非厨房今日一早做了月饼,我怕也是想不起来的。”
  砚奴斟酌:“叫他们走吧,还是三日,今年比往前晚回来一日就好。”
  换了以往,老管家定会回怼,不过是个侍卫,也敢替主子做主,可今日只是应了一声,便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砚奴没有听到熟悉的嘲讽,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老管家从屋里出来,心里也是闷得厉害,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他将下人们叫到一处,按份例发了赏银,便遣散他们回家了。
  下人们一走,偌大的长公主府更加空了,他叹了声气,打算找旧友喝点小酒打发时间,结果还未出门,前几日派出去的人便回来了。
  把人叫进屋里,听着众人回禀的消息,或许是跟自己推测的大差不差,老管家竟然意外的平静。
  “知道了,你们且退下,待殿下回来,我自会告知她。”他淡淡道。
  几人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老管家一人,他独坐许久,最后虚掩眼睛长叹一声。
  赵乐莹是接近傍晚时才回来,刚下马车,便看到老管家等在门前,她心下一沉,缓步走上前去:“去书房。”
  “是。”老管家低垂着眉眼让她先行,随后跟着一同往书房去了。
  今日府内所有下人都走了,连怜春也回家与兄嫂团聚,府里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个还躺在床上养病。
  老管家进了书房,亲自点了灯,屋里才显得亮堂些。
  “说吧。”赵乐莹脸上染了三分醉,眉眼却十分清醒。
  “……回殿下,先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老管家低声道。
  赵乐莹看向他:“都查出什么了?”
  “去凤凰山的那批候到了镇南王的人,果然是去查傅砚山的死了,虽然已经过去十二年,很多东西都没了,但还是查到……”老管家顿了一下,“还是查到一个农户家里,十二年前救了一个受重伤的兵士,那兵士断了腿,如今在农户做上门女婿,他当年亲眼目睹,傅砚山身受重伤,跌进了山崖下的长乌江。”
  赵乐莹沉默一瞬:“凤凰山下那条河甚为湍急,掉下去便极难活命,更何况傅砚山还受了重伤……这么说,他确实已经死了?”
  老管家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开口:“殿下派去云安山的人,按殿下的吩咐查砚奴之前的轨迹,虽然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砚奴那时浑浑噩噩,一切凭本能行事,还是留下了不早踪迹,许多猎户都曾见过他……按照猎户所指方向一路往前查,最后查到了停县。”
  停县,长乌江的下流区域。
  赵乐莹即便早做了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呼吸一颤。
  “……殿下,若、若砚奴当真是傅砚山,那可怎么办?”老管家担忧地问。这几日殿下衣不解带地陪在砚奴身边,他便知道自家殿下是动心了,砚奴到底是得偿所愿,本来多好的事,可偏偏遇上这么个事。
  赵乐莹喉咙发干,片刻之后逐渐冷静:“能怎么办,他若是傅砚山,傅长明定会将他要回去。”
  “说、说不定砚奴不走呢?”老管家有些着急。
  赵乐莹抬眸看向他:“那本宫也没资格把他留下。”
  老管家看着她眼底的决然,不由得一阵失神。是啊,留在长公主府,便只能做砚奴,做奴才做侍卫,可回到傅长明身边,便是唯一的嫡子,将来能承袭爵位不说,还能掌管整个南疆,两相对比,莫说是殿下,即便是他,也是愿意让他走的。
  老管家眼睛逐渐泛红:“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老奴这辈子无子无女,好不容易来了个养老送终的,老天爷还要将他收回去。”
  赵乐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索性也就不安慰了:“此事到底还未确定,先不必告诉砚奴,待傅长明有所行动之后再说。”
  傅砚山失踪时已经十四岁,如果砚奴真是他,那前几日傅长明应该就已经认出来了,加上这些日子查来的真相,恐怕心里已经有所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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