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一字眉
时间:2021-08-30 09:18:48

  四哥五哥是因为路上堵车才回来晚了,他不是。要不是他老子亲自打电话勒令他:“马上给我滚回来!”蒋昭野才不回来吃这劳什子饭呢。
  收到来自亲爹无声的威胁,默默把剩下的话自个儿咽了回去。
  蒋伯尧这才缓和几分脸色,问他:“你跟思音打过招呼了吗。”
  蒋昭野把心不甘情不愿挂在向右撇的嘴角,看都没看对面的女孩,像用一个“解”字糊弄数学题一样扔出去一个极尽敷衍的音节。
  “嗨。”
  简短利索,连尾音都不愿意给她拉长半秒。
  宁思音客客气气甚至有些生分地:“昭野哥好。”
  名为家宴,席上的氛围却严肃如人民代表大会,偶尔起的话题都枯燥得像同时段的新闻联播。
  全是宁思音不感兴趣的内容,于是耳朵放得心不在焉,以致于她的名字突然从蒋伯尧口中说出时,她迟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订婚?”最先出声的六婶,与丈夫蒋季凡对视一眼,“太仓促了吧,他们不是今天才刚认识。”
  “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蒋伯尧看似在回答她的问题,其实是向蒋乾州汇报。“思音刚回来的时候,我跟昭野给她接了风,两个孩子相处得很投机。”
  投机?
  宁思音不用抬头都能看到蒋昭野在这瞬间撇了十万八千里的嘴角。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人是一致的。
  “您和宁叔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两个孩子要是能走到一起,也算是亲上加亲,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二爷蒋坤宇用状似玩笑的语气说:“现在的孩子都崇尚自由恋爱,咱们这做家长的,可别强孩子所难啊。”
  蒋伯尧笑了笑,顾左右言他:“我们昭野这个混不吝,确实高攀思音了。”
  蒋乾州沉吟良久,才与宁光启道:“说来,当初咱们也盘算过,我说再要个女儿,跟晨音凑个对,可惜跟晨音没有这个缘分。要是思音能做我的孙媳妇,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心愿。”
  宁光启咳嗽几声,缓慢道:“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活到这把岁数啊,也没什么牵挂的,就是不放心思音这孩子。”
  “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蒋乾州嗔怪,“咱们哥俩,思音就是我亲孙女,你看看,这么多个伯伯叔叔、哥哥给她撑腰呢。你放心。”
  眼看这些“家长”你一句我一句,钉子敲得越来越实,蒋昭野坐不住了。
  “爸,我……”
  蒋伯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过段时间找个好日子,让他们把婚定了。思音是个好孩子,以后有她约束这臭小子,我放心多了。”
  蒋昭野眉毛快拧上天了,还要说什么,被他爹狠狠瞪了一眼,咬着牙硬是被憋了回去。
  -
  宁思音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经过某扇门,房内传出蒋昭野暴躁的抗议。
  “爸,我不想跟那个土丫头订婚,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什么都可着你心意来。”
  “这是结婚又不是别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按照我自己心意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你有什么值得尊重的想法,除了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你还会干什么?”
  亲爹最知道扎心要扎哪根血管最疼,蒋昭野果然没声儿,停了几秒才闷声闷气地说:“反正我不订婚。”
  他的意愿压根不在蒋伯尧的考虑范围之内,独断专行地宣布:“行了,这件事我和你爷爷已经决定了,就这样。赶紧出去!”
  不用看都想象得出,蒋昭野此刻的脸色有多憋闷。门霍然从里面拉开,他闷头黑脸大步走出来。
  刚迈出一步半,脚步凝住。
  蒋昭野瞪着依靠在墙边的宁思音,眼神不善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你听到了?”
  宁思音拿出一只通透翠艳的镯子。
  蒋昭野拢起两根眉毛辨认几眼,惊诧中混合从他爹那带出来的怒气:“这是我妈的镯子。为什么在你手里?”
  答案昭然若揭,不需要宁思音回答。
  她只是捏着镯子晃了晃。
  “想拿回去吗?”
  蒋昭野眉间拧出千秋万壑,眼皮快压成三角形。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劈手把镯子抢回去。
  宁思音倒真希望他有那份胆量。
  她又把镯子收起来,走之前冲他说:“加油。”
  “……”
  身后,蒋昭野的牙咬得咔咔作响。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背景板的三爷爷#
  #好歹露了半张脸#
  #有进步#
 
 
第5章 谁爱我
  很快,蒋六少与宁家小公主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铺天盖地的新闻将宁思音这个冷门名媛带入大众视野。
  以宁家在苏城的地位与盛名,宁光启的孙女不该如此“默默无闻”。网上几乎扒不出任何过往信息,前阵子回国时在机场引发的小骚动,竟是这位小公主的第一次曝光。
  一时之间,整个上流圈层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宁小公主身份神秘,照片倒是很够用,出现在媒体上的全是精修高清写真美照。
  ——说不是她买的通稿她自己都不信。
  所有报刊、网络平台曝光的照片都拍得很漂亮,不论来自机场围堵记者的摄影机、还是在宁家城堡里的生活照。气质优雅、姿容姣好,简直像是每天24小时带着专职摄影师生活。
  宁思音开始频繁地在网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频繁地收到一些并不认识的好友申请、早晚问候。
  频繁地被拉入各种名目的名媛群。
  她还在与顽强不服输的加州时差做斗争,原先通讯录好友不超过十位的微信变得异常忙碌,右上角红色数字每天都在冲刺阈值。
  -
  距离第一只脚踏入国土长达半月之后,宁思音终于“弃暗投明”,顺利皈依北京时间。
  早晨醒得早,去花园里转悠,何姨想起什么,跟她说她要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过去太久了,那个佣人也不记得那天在花园的是谁,她说只顾着找你,没注意。不过你说年轻、长得俊,应该是他们家新请的园艺师。”
  园艺师?
  种花的?
  宁思音若有所思,怪不得长得跟朵花似的呢。
  “你打听花匠做什么?”何姨好奇多问。
  “我最近突然很想养花。”宁思音笑得眼睛弯弯,“你再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他们家的小花匠,嗯,技术不错。”
  家里的佣人每天也没太多事情做,宁思音这边一吩咐,很快就给她办妥,把人请了过来。
  午觉醒来宁思音习惯喝点冰凉的东西醒神,何姨给她送来鲜榨的葡萄汁,宁思音瘫在窗边的沙发椅上喝果汁。
  何姨说:“您要请的园艺师来了,在楼下花园等着呢。”
  葡萄汁没能唤醒的萎靡精神,被园艺师叫醒,宁思音支棱起来,咬着吸管从打开的窗户向下望。
  宁家的花园也有专人打理,但宁光启在园艺上并无兴趣,规整得有些死板。
  这会儿修剪得如同城市宣传片里的景观灌木区中间站了个人,细蒙蒙的小雨中,戴着棒球帽背对着她,正在研究那棵正方体灌木。
  宁思音看着他的背影和后脑勺,倒也挑不出毛病,但总觉得没有那天花仙男的神韵。
  “那个?”宁思音问。
  何姨勾头往下瞧瞧:“对,就是他。”
  宁思音怀疑那天隔太远了是不是自己眼花,撑着头趴在床沿上,懒得下楼“面试”,又不死心想再看看正脸。
  “长得帅吗?”宁思音又问。
  “啊?”何姨都给她整迷糊了,请园艺师不是来养护花园的,还要看脸吗。“我没瞧见。你不是说长得很俊?”
  那句诗怎么念来着?
  你站在楼下看灌木,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宁思音啜着葡萄汁在心里念,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
  带帽子的园艺师回过头,朝楼上望过来。
  宁思音从窗口走开,大失所望放下葡萄汁。
  “让他走吧。面试没通过。”
  这就不通过了?何姨心里嘀咕她家大小姐也太难琢磨了,又问:“那咱再找个别的园艺师?你想找长得帅的嘛对不对,我有个朋友群呢,里面都是在大门户里做佣的,我给你问问谁家的长得帅。”
  宁思音说:“不找了。”
  何姨又迷茫了:“那你不养花啦?”
  “突然又不想养了。”变脸如翻书的大小姐说。
  -
  一周没间断的雨在这日清晨消停,下午转晴,司机准时将车停在阶梯前。
  宁思音的脚正要落向喝饱雨水之后的湿润土地,司机抢先一步将一卷红地毯塞入她鞋下,刷地一下延展至车门。
  宁思音在心里默念“你是公主你是公主你是公主”,踩上红毯,自信优雅地走向刚刚清洗打蜡过的……粉色劳斯莱斯。
  经过严格培训如流云般的优美步伐有一微秒的抖动。
  这车是谁挑的?
  只有一秒的思考,宁思音果断地在严秉坚与爷爷之间选择了爷爷。
  没把他们家整个外墙都砌成粉色已经是爷爷最大的克制了。
  造价千万的粉色劳斯莱斯招摇过市穿行于雨后洁净的街道,半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订婚消息预热多时,今天是宁思音与“绯闻未婚夫”的单独会面。
  照旧约在芳里。
  这次不知谁又选了这好地方,也不知名镇苏城的蒋六少是不是没办会员进不来,宁思音等到八点四十,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五十二秒。
  桌上的菜纹丝未动,青玉筷架在同样质地的玉托上,未曾移动分毫。
  宁思音坐在蒲团,敲了敲发麻的右腿,将双脚在桌子底下舒展伸平。
  盯着手表。
  十九分钟后。
  秒针跳动一个轮回抵达12,宁思音起身、拿包、穿鞋、开门。
  -
  隔日,托“绯闻未婚夫”的福,宁思音登上各大平台头条娱乐新闻——
  “婚事没谈拢?宁小公主枯等三小时,蒋六少拒现身”
  “未婚妻独守空‘闺’,蒋昭野深夜约会大胸嫩模”
  “从蒋昭野公然打脸宁家,浅析蒋宁联姻背后的利益纷争”
  ……
  不仅网友吃瓜吃得亢奋,名媛群里也跟过年了一般热闹。
  穷人爱看有钱人的笑话,有钱人爱看别的有钱人的笑话。这两周宁思音被拉入的群数不过来,从未冒过泡,估计这些群也将她的加入遗忘在八卦热情之外。
  宁思音早上刚睡醒,看到一个叫“苏城第一名媛群”的群里正在欢天喜地大肆畅聊她的笑话。
  宁思音把脑袋倒吊在床沿清醒,懒懒散散地围观。
  【果然是蒋昭野,宁家的脸都不给,笑死。】
  【六少肯定看不上那个野公主啦,这边放小公主鸽子,那边带一打模特游艇开轰趴】
  【哈哈哈哈哈蒋老六威武,我今年笑料全指望他了】
  【不过宁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被这么打脸,你们说野公主会不会去找金楚楚的麻烦?】
  【哎呀肯定不会的啦】
  【为什么不会?】一个陌生的头像问了一句。
  【脸都被打烂了,还找谁麻烦啊,换我肯定先躲起来三个月整个容换张好脸】
  【哈哈哈哈Luna你真笋,小心野公主记你一笔】
  【记在哪,脸上吗】
  在一片哈哈哈刷屏时,宁思音点开那位Luna的头像。
  一张并不认识的脸,照片风格很网红。
  最近倒时差刷了不少平台消磨时间,大数据把苏城的网红给她推荐了个遍。
  那些网红不是长得千篇一律,就是把照片拍得千篇一律,一时宁思音也记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刚才那个是宁思音本人吗???】
  这时,不知谁突然从某个一掠而过的头像发现端倪。
  宁思音精神一振,打了两个字发送。
  【是我】
  犹如一颗闷雷掷入湖中,聚会嗨歌的金鱼一瞬间四散逃去,徒留尴尬的静谧。
  好半晌,比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窗外还死寂的群,才有人敢说话。
  【Luna,昨天问的裙子你朋友怎么说?能订吗】
  那个叫Luna的回:【可以】
  宁思音等了半天,没等到想看的画面,倍感无趣。
  正要退出,起话题的人特地艾特她。
  【D家春夏高定的裙子蛮好看的,不过超难订。Luna法国的朋友可以帮忙,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订?】
  哦,原来聊裙子是帮Luna解围。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其他人也纷纷加入“邀请”行列。
  【没关系啊,一起来吧】
  【国内根本买不到,Luna朋友认识他们家创意总监,可以订货】
  【对啊,只有Luna有门路】
  “盛情难却”,宁思音回了句话,让所有人在一瞬间闭了嘴。
  【很难定吗,我上个月就拿到了耶】
  一己之力造成的第二片死寂中,宁思音退出群聊。
  -
  吃饭时的氛围很微妙。
  尽管偌大餐厅,只有宁思音一个人。
  何姨将餐食端上来时唉声叹气,其他佣人各自忙碌自己的活计,尽可能绕开她走。以宁思音为圆心、半径十米之内杳无人烟。
  前些日子每天都会有几刊最新杂志摆在桌子上供她吃饭时阅览,今天一本都不见。宁思音便自个儿拿手机刷新闻,通过苏城各个八卦媒体了解“绯闻未婚夫”的动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