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苏锦烟回忆了下:“那时候你刚回京城是吗?”
说起这事尉迟瑾心里就恨,恶狠狠地咬了她耳垂一口,幽幽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被你骗回京城,心里难过得快要死了。”
“我哪有骗你,”苏锦烟反驳:“我当时在山洞里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你却并未告诉我孩子的事,”尉迟瑾不满:“难道你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还想招赘。”
“......”
苏锦烟盯着身旁男人幽怨的目光,居然有点心虚起来。
“若是我没来,你就真打算招赘,跟其他男人过一辈子了?”尉迟瑾耿耿于怀。
“......但你来了不是吗。”
“那若是我没来呢?”
“没有若是,你已经来了。”
“苏锦烟,”尉迟瑾故作凶狠:“你休要敷衍过去,我——”
但话未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苏锦烟垫着脚,又拉下他的脖颈,轻柔地吻他。渐渐地,当冲动消散去后,脑子里就清醒起来,尤其当尉迟瑾嘴唇并未动半分,就显得她格外不矜持似的。
有点尴尬...
有点羞臊...
有点胆怯...
这是苏锦烟第一次主动,她吻着吻着就没勇气再吻下去了,正要退缩,后脑就被尉迟瑾的手掌压住,随后暴风骤雨似的加深了这个吻。
尉迟瑾这人还能一心二用,边吻着她,边将窗户关上,然后还能抱着人到软塌上坐下继续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下来。
苏锦烟气喘吁吁,却不合时宜地问了句:“你后来是怎么得知我怀孕的?”
说起这事,苏锦烟还一直想不明白呢。
“六叔告诉我的。”
“?”
尉迟瑾深邃的眼带笑:“六叔还说......”
苏锦烟顿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尉迟瑾继续道:“说你喜欢我喜欢得紧,却碍着各种顾虑不肯承认。”
他吊儿郎当凑过去,得意地问:“是也不是?”
“什么?”苏锦烟镇定装傻。
“其实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是吧?”尉迟瑾强调。
苏锦烟面颊微红,在尉迟瑾灼热的视线下脑子有点懵,以至于搞错了重点,不大有底气地反驳:“哪里有非常非常,明明就只是......”一点点。
“只是什么?嗯?”
“没什么。”苏锦烟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进他口中。
却被尉迟瑾嚼得意味深长。
“......”
过了会儿,尉迟瑾从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苏锦烟。
“这是我的生辰礼物?”
“嗯,”尉迟瑾第一次送女人东西,极力掩饰心底的局促:“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自己做了一支给你。”
苏锦烟好奇地打开匣子,里头躺着一只和田白玉梅花簪,簪子上镶嵌珊瑚流苏,红白相衬,煞是好看。
“你做的?”苏锦烟有些狐疑,拿着簪子左看右看。她是做首饰买卖起家的,簪子的工艺如何一眼就能瞧分明。
这样一只白玉簪子,雕刻技艺精湛,没个三五十年的老师傅是做不出来的,也难怪她面色狐疑。
尉迟瑾也没邀功,说道:“玉柄和梅花是老师傅雕刻的,下头那些珊瑚珠子是我串的。”
苏锦烟这才定睛瞧珊瑚流苏,做工粗糙,显然手艺十分笨拙,线拉得太紧以至于串得有些歪歪扭扭,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苏锦烟莞尔。
“为何想要送我簪子?”她问。
“在荷州的时候就想送了,”尉迟瑾道:“只不过当时不知你喜欢什么,所以怕送了你不想要。”
“那你现在知道我喜欢什么了?”
“当然,”尉迟瑾语气慵懒,缓缓道:“你喜欢......”
“嗯?”
“我。”他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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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尉迟瑾试探了许多遍,但苏锦烟却仍是没有勇气给他答案,两人在角楼待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府衙。
次日,苏锦烟得闲,准备去看看妇人们做针线的情况,刚出大门口时,就听两个官员边走便说京城派来的太医已经到了,昨晚上到的,今日一早就去了城外。
还有许多从各地送来的大夫也纷纷到了顺州。苏锦烟想起药材的事,便吩咐霜凌道:“先去仓库那边看看。”
在城内西街有一家医馆,医馆后头临时建了几座大仓库,专门用来存放救灾物资。
苏锦烟到的时候,就看见几辆马车正在卸货。
“快点,”领头的一个官兵说道:“最后一批了,弄好了咱们就回去歇息。”
文大人老远地看见苏锦烟过来,隔着许多人群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夫人,这边。”
他腾不开脚,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跟苏锦烟说,请她过去。
霜凌扶着苏锦烟走过去,就见文大人正在一边查看册子,一边核对药材,还分出精力来跟苏锦烟说话:“夫人这般早就来了?”
“是,”苏锦烟看他似乎一夜都没歇息了,问道:“文大人是在记账?”
文大人点头:“之前的老账房病了,没法子,人手不够我得亲自来,还得赶紧核对药材,好尽快给顺州各县送去。”
眼下瘟疫紧急,容不得拖延,苏锦烟也理解。她想了下说道:“我身边有几个账房先生,文大人若是信得过,尽管差遣。”
“啊,”文大人惊喜得很,面色疲惫却带着笑:“那就多谢夫人了,我正需要啊。”
苏锦烟还想问他这些药材一共到了多少,够不够之类的事情,就瞥见屋子里头出来个白衣女子。身形婀娜,但长发却高高束起,看起来干净利索。
那女子看见苏锦烟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走到她面前:“咱们又见面了。”
纪涵青这次是跟着太医过来的,倒也不是担忧顺州的情况,而是从定城离开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打探苏锦烟的动静。得知她居然来了顺州,心里便也冒出了来顺州的想法。
恰好朝廷要派太医过来,而且她也颇懂医术,便也请旨一起来了。
却没想刚到的第二天,这么快就见到了苏锦烟。
纪涵青视线从苏锦烟的脸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肚子,觉得似乎又大了许多。
苏锦烟淡笑,只略微颔首算打过招呼,然后继续跟文大人说话。
“纪姑娘,”另一头有人喊她:“您快来看看,这批药材如何处置。”
“好。”纪涵青听苏锦烟跟文大人说了两句,这才抬脚离去。
过了会儿,霜凌气鼓鼓道:“那个纪小姐真是阴魂不散呢,还追到了顺州。”
这些天世子爷和她家小姐如胶似漆,霜凌可一点也不想这个纪小姐来破坏气氛。
霜凌不知道纪家的事,但苏锦烟知道,自然也清楚纪涵青跟尉迟瑾的婚事不会成,也没往心里去。等了解了仓库这边的情况,她准备回府衙。
正要上马车时,纪涵青就出现了。
“苏锦烟。”她只身走过来,高束的发丝有一缕吹到嘴边,被她随意地拂了去。
“苏锦烟,”纪涵青头一回喊苏锦烟的名字,面上虽少了最初的高傲,但仍是冷冰冰的模样:“上次在定城府衙,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忘了。”苏锦烟不假思索。
“......”纪涵青一噎,僵硬地扯了下唇:“也没关系,那我就再说一遍。”
“我纪涵青上次输了你,但不代表比不上你,也说过来日方长。”
所以,这就是她来顺州的目的?
苏锦烟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这个骨子里倔强又自傲的人,从某个方面来讲,她觉得纪涵青跟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
但最大的不同就是,纪涵青太自傲,就像被宠坏的小孩,非要拉着人比个输赢。
“嗯,”苏锦烟淡淡应了一声,说道:“若是纪姑娘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纪涵青见她不以为意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堵,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难受。过了许久,她才转身继续回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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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苏锦烟睡了一觉。
霜凌进来给她洗漱穿衣时,说常大人在前堂等她有事相商。
常大人这次是来请教民生恢复之事,原本这些事也并非苏锦烟能解决的范畴,毕竟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且需要朝廷各个部门的分工合作。
但常大人觉得这事还真得她帮忙。
常大人说道:“眼下已经安排人修缮了多出被损毁的田地,只不过农具各项都紧缺。最主要的根源还在于顺州经济没恢复,许多铺子都关门,东家和掌柜们也不知去向。”
原先顺州流民起乱,有的地方开始烧杀抢劫,甚至出现人去楼空的情况。许多县城街道上都冷冷清清,无人敢出门做生意,有能力的商客们都已经居家迁离了顺州,留下的都是不顶事的。
如今顺州要恢复民生,首先就得从经济着手。
常大人坚信这事苏锦烟有法子也有能力,于是吃完午饭就过来了,得知苏锦烟还在睡午觉,他也不好打扰孕妇歇息,便一直等到现在。
苏锦烟想了下,说道:“不防这样,我眼下得空,就跟常大人去城外瞧一瞧情况。”
苏锦烟回到后堂添了件斗篷,霜凌赶紧准备袖罏和热茶以及软垫毯子等等,然后安排马车陪着苏锦烟出门。
一行人未时到了城外。
此时城外的情况跟前几天比起来又好了许多,瘟疫控制得宜,没有扩大范围。且流民们也开始有序地参与田地修缮事宜。
众人积极,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苏锦烟到来后,之前那些认识她的官员们也纷纷挤过来,几人就在医帐中谈事。
纪涵青抱着一匣子药材正要进去,就被人拦住:“纪姑娘,里头各位大人正在议事,还请稍等片刻。”
帐帘没关,纪涵青看见苏锦烟就坐在中间,她认真倾听众人说话,适时地点头发表几句看法。
纪涵青又探头打量了下账内情况,围坐着大大小小七八个官员,但没见尉迟瑾的身影。她面色奇怪:“那位苏东......女子为何就可以进去?”
“那位夫人是大人们邀请来议事的,”门口侍卫正直且严肃地说道:“还请纪姑娘莫要进去打扰。”
“......”
纪涵青本来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人,但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苏锦烟到底何德何能,被这些人围坐在一起商谈顺州大事。一介商户女子而已,即便再有本事那也只是经商手段了得。
而她纪涵青,这次是由朝廷正经派来顺州救灾的人,却是连进去的资格也没有。
她心里兀自堵了一会儿,才带着东西离去。
苏锦烟跟这些人商量了约莫半个时辰,坐得有些腰酸。等众人离帐后,又见门口光线忽地暗了下,一个身姿颀长的人进来了。
尉迟瑾一来就揽着她的腰,细细揉捏:“累了?”
“你怎知我在这里?”苏锦烟问。
“十七跟我说的,”他扶着她在账内缓缓走动:“若是累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你不忙了吗?”
“嗯,不忙了。”尉迟瑾笑:“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苏锦烟道:“我还得去看看防洪建造舆图。”
“你看那个做什么?”尉迟瑾不解。
“适才蔺大人说起此事,谈到朝廷拨的银两不足,我便突然有个想法。”
“何想法?”
苏锦烟笑:“我是商人,自然是生意上的想法。”
闻言,尉迟瑾莞尔,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满眼无奈和宠溺:“小财迷。”
苏锦烟被他这个突然起来亲昵的动作愣了下,且此时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还十分不好意思。
尉迟瑾顺着她视线扭头,就见纪涵青抱着东西进退不得。他眉头微蹙,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我送你过去。”尉迟瑾对苏锦烟道。
两人就这么当着纪涵青的面出了帐篷,无视得彻底。
纪涵青的婢女见了,面色不岔:“小姐,尉迟世子也太过目中无人,您好歹也是他即将要赐婚的......”
“好了,”纪涵青打断她:“他尉迟瑾要做什么与我何干?做你的事去。”
“是。”婢女呐呐不敢言,心理却纳闷不解,她家小姐来顺州难道不是追着尉迟世子来的吗?为何看到尉迟世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却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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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日短,申时一过,天色就肉眼可见地暗下来。从朝廷派来的太医们都安排住进了原先知府的府邸。因纪涵青是女子,倒是单独安排在另一处院落。
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人请她回去吃饭。
纪涵青正在配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多谢,我忙完了再回。”
顺州这边的情况超出她预计,原本过来的时候想着应该也没多难的事,但到了地方之后,发现要做的琐事一大堆。甚至忙起来时,根本就没人管你是什么身份,哪里需要就立即叫去帮忙。
纪涵青倒也不是那种扭捏矫情的人,反而觉得这样的做事风格很合她意,至少她在这里非常受需要。她懂得多,很多时候还能跟太医们一起探讨病情,这种满足感是任何时候都没得到过的。
甚至暗暗地想,苏锦烟在这方面真是没法跟自己比。
但今天见过苏锦烟跟各位官员们议事,且看起来像是不止一回两回了,这倒是令纪涵青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