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她对这药味早就习以为常了。
  若非平日要搏付煜怜惜, 她何至于喝个药都要咬牙做戏半晌?
  素安把碗接走,姜韵擦了擦唇角,好奇地觑了眼洛瑜。
  害得洛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朝一旁铜镜看去:
  “我脸上有什么?”
  姜韵没好气地拍下她的手:“若真有什么,玖春早就提醒你了,还等我发现?”
  洛瑜嘀咕:“那可不一定。。”
  玖春在她身后听得一肚子气,不好意思地朝晗修容看了眼。
  姜韵不和她贫嘴:“你问我,为何杜晗霜耐不住这么早就出手,我其实并不意外。”
  “我更好奇的是,同是新妃,你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
  洛瑜一噎,堪堪敷衍道:
  “人各有志。”
  她身世注定她得不了圣宠,那还何苦去费那番力气?
  洛瑜偷偷看了眼姜韵。
  若她只是卫钰,恐她的命运,和自己也差不多。
  可偏生,她不仅是卫钰,还是姜韵。
  所以,她可以得圣上盛宠,可以有皇嗣。
  这运道,是旁人求不来的。
  猜到姜韵身世后,洛瑜也给她兄长送过信,得知姜韵一系列遭遇后,那番羡慕早就去了八分。
  这一路坎坷,谁要送谁去吧。
  洛瑜自幼得意惯了,可丁点儿都不稀罕。
  洛瑜心中门清,姜韵有子有宠,甚至能让皇上动了废后的心思,况且,她背后有卫氏,有肃侯府,日后这后宫的赢家还指不定是谁呢!
  这后宫,可从来不指一条路。
  她靠不着皇上,难道还不能另寻一棵大树乘凉?
  姜韵见她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知道她不愿说,姜韵也不逼她,将手边的葡萄朝洛瑜推了推:
  “这葡萄酸甜,我这口中苦,用起来倒是涩得很。”
  洛瑜脸颊稍红:“娘娘快别寻借口,知我馋这口,你这承禧宫的葡萄都快被我吃光了,你还想着法让我吃呢!”
  这葡萄是供物,稀罕得很。
  洛瑜倒挺喜欢,被姜韵看出来了,一来承禧宫,姜韵就让她吃个够,让洛瑜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玩闹过后,洛瑜终于问了件正事:
  “你这还得病上几日?”
  姜韵没细说:“也就这两日了。”
  洛瑜了然,点了点头:
  “若是这般,杜晗霜那边,你不若先放一放。”
  姜韵挑眉看她,让洛瑜有些羞臊:“如今紧要时期,这后宫小打小闹,倒底是不太重要。”
  杜氏在朝中影响力不小,流言一事本就让人头疼,若杜氏这时候掺进来,难免让人有些吃不消。
  “你和她的梁子既然结下了,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姜韵轻呵了声:“前朝闹得这般大动静,谁浑水摸鱼淌了水,也没人知道。”
  洛瑜稍顿,惊讶地看了她眼。
  这话的意思是,杜氏已经掺和进去了?
  “不过猜测罢了。”
  洛瑜不语,她能说出口,看来这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
  洛瑜摇头,搞不懂杜氏好好的皇帝忠臣,掺和这浑水作甚?
  洛瑜在承禧宫素来有什么说什么:“甭管前朝如何,待你病好,这后宫如何,总归不得听你几分?”
  这句话,她将声压得极低。
  饶是如此,姜韵依旧下意思看了眼四周,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什么混账话,你都说得出口!”
  如今这后宫可是太后当家作主,若叫太后听去,可还得了?
  洛瑜讪讪一笑,眼见快午时,她也起了身告辞。
  姜韵招来刘福送她。
  洛瑜吃惊:“往日怎不见你这般热情?”
  姜韵睨了她一眼:“这快午时,御花园有人将要跳祈福之舞,我没见过,只好让刘福去瞧一瞧,好回来与我细说,让我饱饱耳福。”
  洛瑜噎住,低声嘀咕:
  “比我还促狭。”
  刘福把洛瑜一送走,这承禧宫都冷清了几分,素安上前来:
  “娘娘,我们当真不管印雅楼那边?”
  她们跟着娘娘进宫,倒很少被人直面算计成这般,若这样放过了杜晗霜,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姜韵恹恹地耷拉着眸眼:“谁说的?”
  “刚刚洛嫔说……”
  姜韵打断她:“她不过是怕本宫对付了杜晗霜,让宫外情形越加严重罢了。”
  姜韵这次回宫,就没打算让旁人欺负到她头上。
  素安不解:“那娘娘要怎么做?”
  “她不是想侍寝吗?那本宫就成全她!”
  姜韵不紧不慢地抬眸:“你去敬事房,传本宫的命令,就说……”
  素安越听,眉头拧得越深:
  “这不是便宜她了吗!”
  便宜?
  姜韵轻讽般地勾了勾唇。
  敬事房,素安到的时候,天色还未黑,敬事房的主事公公姓杨,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有些眼力劲。
  虽说素安是第一次来敬事房,可杨公公却不是第一次见她,忙迎了出来,堆着笑脸,客客气气地:
  “素安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娘娘病好了,要把绿头牌挂上?”
  素安叹了口气,摇头:
  “娘娘病还未好,哪敢挂绿头牌,若染了皇上,谁承担得起?”
  杨公公有些懵了,这不是来挂绿头牌的,那是来作甚的?
  素安觑了眼那摆着绿头牌的盘子,说:
  “这快到傍晚,公公该去请皇上翻牌子了吧?”
  杨公公讪笑着,没接话。
  素安拉过杨公公,低声地说:“我们娘娘有一事,想请公公帮个忙。”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杨公公一脸诚惶诚恐。
  “娘娘在选秀期间,认识一好友,和她情同姐妹,如今她进宫许久,却因种种事情未曾侍寝,娘娘心中也不好受,因此,就想公公帮上一把。”
  杨公公觑了她一眼,对这好友的说辞表示狐疑。
  晗修容多受宠,无需多言。
  不过是晗修容提上一嘴,圣上就会记住的事情,还需要他帮忙?
  况且,他刚收了旁人宫中的好处,但倒底是晗修容的吩咐,他也不敢直接拒绝,只好问:“不知这位主子是?”
  “印雅楼的杜嫔小主。”
  杨公公愣住。
  印雅楼?
  他不着痕迹地握了握衣袖中刚收好的玉佩,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撞上了!
  杨公公喜笑颜开:
  “素安姑娘放心,娘娘吩咐下来,奴才肯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态度变得甚快,而且笑得过于殷勤,素安不着痕迹地扫了敬事房一眼,挑了挑眉梢。
 
 
第147章 
  敬事房的人到御前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盛领着杨公公进来,听见动静,付煜拧眉抬起头, 冷不丁斥道:“出去!”
  张盛苦着脸:
  “皇上, 您已经快一月未入后宫, 今日太后娘娘都传话过来了。”
  付煜稍顿,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许久未说话。
  张盛心下顿松,忙让杨公公端着绿头牌的银盘上前。
  付煜不耐, 敷衍地随手翻了一个。
  杨公公一瞅,当即高声喊出:“印雅楼杜嫔侍寝!”
  杜嫔?
  付煜对这人稍有印象, 颇有几分讶然。
  今儿个他才让杜嫔的兄长跟着卫旬前往豫州,豫州大雨不断,他自不可能一点措施都不做。
  事已成定局,付煜懒得再去多想,挥手让人退下。
  张盛亲自送杨公公出去,杨公公拱了拱手:
  “今日多亏公公帮忙说话。”
  张盛忙摆手:“同是伺候皇上, 若皇上久不进后宫, 太后那边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杨公公闻言, 也一脸苦笑。
  谁说不是呢?
  张盛觑了眼那银盘,摇了摇头:
  “皇上难得进一趟后宫,就是杜嫔侍寝,她倒也是运道好。”
  杨公公已经距离御书房很远了, 依旧在想张盛这句话。
  运道好吗?
  杨公公轻嗤了声, 他随手拨了拨银盘上的绿头牌, 翻过来的牌子上, 十有八九写的皆是杜嫔的名字。
  若是往日,杨公公自然不敢这么干。
  但谁让皇上久不进后宫,近日事多,杨公公赌皇上心烦意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一赌,他可不就赢了?
  既全了晗修容娘娘的命令,又满足了杜嫔的要求,也没能得罪皇上和太后。
  杨公公晃了晃腰间的玉佩,隐晦地勾了勾唇角。
  印雅楼杜嫔侍寝的消息传道后宫时,后宫妃嫔既欢喜又嫉恨。
  欢喜,是皇上终于进后宫,而且不再是去承禧宫。
  嫉恨,是皇上进后宫,却进得不是自己的宫殿。
  旁人如何想,印雅楼不知,印雅楼如今欢天喜地,全宫的人都在替晚上侍寝做准备。
  流珠替主子选了好几种簪花,笑着问:
  “进宫多时,终于等到今日。”
  她拿着一枚梅花状的簪花比在杜晗霜发髻上,对着铜镜比了半晌,问道:“主子觉得这朵如何?寒梅素有孤傲之名,主子又素来爱梅花,听闻皇上也是喜欢的,不若就戴这枚簪花?”
  圣上喜梅,不是什么秘密。
  谁不知晓,圣上登基后,就特意吩咐中省殿在宫中划了一片地,专门用来种冬日寒梅?
  杜晗霜刚沐浴过,一袭蓝色宫裙,轻纱裹了几层,脸颊透着几分粉红,清冷之余也多了些许娇涩,她轻轻垂眸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流珠忍不住说道:“主子,您真好看,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杜晗霜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她说:
  “都知皇上喜梅,我再去戴梅花簪,就显得刻意了。”
  流珠不爱听这话:“主子素来喜寒梅,这可是和皇上有共同的喜好,怎就刻意了?”
  杜晗霜没再拒绝。
  因为她的确喜梅,寒梅素有傲骨,恰好撞上了皇上的喜好,也是她的命好。
  付煜到了印雅楼时,夜色已经多了几分浓郁。
  女子亭亭立在宫门口,红色灯笼,她挺直脊背,轻轻垂眸,不捧笑却恭恭敬敬,自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风情。
  付煜如常地走近,女子清冷的声音轻细:
  “嫔妾给皇上请安。”
  她盈盈一服身,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但付煜的心神却不在这些上面,他盯着杜晗霜发间的梅花簪许久,有片刻的失神。
  世人皆以为,他在宫中种一片梅林,是因他喜梅。
  可他是圣上,怎会有偏爱?
  即使有,又怎会大大咧咧地展现出来?
  他之所以种那一片梅林,只是因,他总午夜间想起,他刚及冠时,在梅林中遇见的那个女子。
  怯生生的,懵懂又似不谙世事。
  任由他一手染指,最终贴着他心、顺着他的意,长成他最爱的模样。
  却因他的疏忽,而在最好的年龄的丧命。
  但终究,老天是待他不薄的。
  将人完整无缺地送回他身边。
  付煜平静地收回视线,他忽然有些想那个女子了。
  她怕药苦,他不在身边监督,她可会乖巧地喝药用膳?
  可付煜这些想法终究不为人知。
  他平淡地扶起杜晗霜,低声时,甚至似透着些温柔:
  “夜间凉,进去吧。”
  他没说一个关心的字眼,可任谁听去,都会觉得他是在担心杜晗霜会着凉。
  为何妃嫔入宫后,会很快地喜欢上付煜,对他死心塌地?
  不过是因女子在府中时,近乎很少和外男碰面,付煜既生得好,又是天地下最最尊贵的人,这些女子情窦初开,就遇上付煜这般的男子,只要稍微温声些许,谁会不将一颗心挂在他身上?
  毕竟,这世间,贵人低语是温柔,势微者捧笑也顶多被赞上一句老实。
  是以,总有人忘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继而做出丧失理智的事。
  杜晗霜低了低眉,似有些迟疑地将手搭在了付煜的掌心,刹那间,她脸上绽了抹涩红。
  清冷者羞涩,涩然者大胆,反差总让人心动。
  付煜也顿了片刻,才收回视线,语气缓了些:
  “日后不必出来迎。”
  杜晗霜没和他对着来,低眸说:“嫔妾听皇上的。”
  清冷,乖巧,却又温顺。
  只让人觉得她甚有分寸。
  可付煜却觉得有些额角作疼,明明身旁女子做得皆好,他脑海中却总闪过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恍惚间,那女子轻轻细细的嗓音响在他耳边:
  “奴婢都听殿下的。”
  这句话,付煜曾听了三年之久。
  久到让付煜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杜晗霜的手落空,她怔然了一瞬,又很快自然地收了回去,若无其事地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点,让付煜很快回神。
  她不是姜韵。
  若是以前的姜韵,她不会故作无事,只会低落地垂下手,睁着一双让人无法拒绝的眸子,静静地仰头看他。
  付煜眸底恢复平静,他看了杜晗霜半晌,忽然说了句:“你戴这梅花簪不好看。”
  饶是杜晗霜再好的修养,也愣在原处,她抬手抚了抚簪花,清冷地拧眉,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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