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她眼角的泪不住地掉。
  是她忘了娘亲的教诲。
  是她忘了前朝累累的记载。
  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居然在贪心地期待着,付煜会有一日如她对他一般,对待她。
  在付煜快碰到她时,王妃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她忽然紧紧拉住付煜的手。
  付煜一愣,低头看她。
  王妃满头大汗,她紧攥着付煜的手,眸子睁得很大,好似想将他看清一般。
  王妃也真的看清了。
  殿下眼中,有担忧有急切有心疼,甚至一抹恼意,明明这么浓烈的情绪。
  可王妃却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失落和自嘲将她紧紧包裹着。
  许是因为,即使如此,他眸子中还能保持一抹平静。
  从鬼门关亲自走了一趟,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男子许是对她有一分喜欢,却绝不会向她期盼那般对她。
  她们之间,从最开始在一起,就牵扯了太多太多。
  她挤出一抹笑,似用了一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哑声道:
  “殿、殿下……妾身错了……”
  无厘头的一句话,叫付煜拧起眉心,打断她:“别说话。”
  王妃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的身子,她最清楚。
  身下疼得似乎想要她半条命般,视线扫过的嬷嬷和太医皆是满头大汗和强作镇定,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房间中的血腥味,浓郁得让她都要觉得她快死了。
  她真的知错了。
  错在不该将心思用太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她紧紧拉住付煜的手,眼泪肆流:
  “殿下、答应我……保、住他……保住他!”
  她对眼前的人彻底凉了心,可腹中孩儿却不同。
  他本该生来尊贵,受万千人宠爱和重视,不该由她的任性而有丝毫意外的。
  付煜眸色很深,他不知王妃在想什么,却能从她态度中察觉到她和往日有些许不对劲。
  可她终于知晓,何是最重要的。
  即使晚了些。
  付煜心中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有些怅然,他握紧了王妃的手,付煜看向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他是本王的嫡子,本王比任何人都重视他。”
  王妃倏然闭上眼。
  从一开始,他就对她说过这句话。
  可她却没有重视。
  她们之间说不清谁对谁错,可经过这么多事,王妃知晓,她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付煜松开了她,起身退后一步,他平静地扫过房间中众人:
  “本王要她母子平安。”
  似没甚情绪的一句话,却让房中内众人呼吸一紧,骇得绷紧了身子。
 
 
第49章 
  付煜出来时, 院中除了来来回回不断进出的婢女外,不论是真是假,其余人皆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产房方向。
  院中一片安静, 他刚出来, 李侧妃就快步走近:
  “殿下, 王妃姐姐情况如何?”
  她轻拧着眉,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旁的情绪,
  付煜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并非未经历过这般情形, 王妃的痛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她这句话问的和没问一样。
  李侧妃似看出付煜在想些什么, 脸上的笑且顿,心中有些恼。
  如今这情形,她能说些什么?
  她依着情面一番关心,到了殿下眼前,反倒成了废话一句了?
  付煜不知她心中作何想,他有些不耐地耷拉下眉眼。
  姜韵有孕, 为了姜韵和其腹中子嗣安全, 他不得不提前回长安,早些日子繁忙, 后又一路奔波回府,其实他也是疲乏不堪。
  一桩桩的事堆在一起,饶是付煜,心中也不由得生了分烦躁。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他刚回长安, 尚未来得及进府, 就传来王妃早产的消息。
  他眸色些许暗沉, 冷眼扫向李侧妃, 最终落在一旁低着头的张盛身上,冷声道:
  “本王离府前再三吩咐你照顾好王妃,你就这么办事的?”
  张盛伺候他多年,可以说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人。
  他何时离府,身边不带着张盛?
  这次定州行,他势在必得,特意将张盛留下,所顾虑不就是王妃的身子?
  付煜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仿若没甚情绪一般。
  可张盛却是倏地心下一紧。
  他心中苦笑,知道殿下是真的心中生了怒。
  殿下本就在意子嗣,况且这还是殿下的嫡子,如今王妃早产,几欲碰了殿下的底线。
  张盛砰得一声跪地,将头压得低低的:
  “奴才办事不力,求殿下责罚!”
  他这一跪,院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只听得产房中王妃压抑不住的哭喊声,撕心裂肺般,却偏生透着一股将要竭力的虚弱。
  姜韵没管付煜那边,她跟着殿下去往定州,不论王妃一事是否有旁人作祟,都与她无关系。
  姜韵抿紧唇,紧紧盯向产房的方向。
  那一盆盆血水传来的浓郁腥味,让她几乎快要作呕出来。
  但她却强行忍着。
  她不是没见过女子生产。
  在宫中时,妃嫔有孕的不在少数,甚至当初延禧宫偏殿的琪贵人难产时,她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无动于衷。
  如今却是不同,许是身子的不适,叫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甚至,她心中不由自主地生了一抹恐慌。
  “姐姐?”
  铃铛担忧地扶着她,心中有些着急不安。
  她和姜韵贴身相处近半载时光,即使不算了解姜韵,但她也看得出来,如今姐姐的情绪不对劲。
  铃铛说不出什么来。
  只觉得姐姐如今的情形,就好似她年幼时娘亲梦魇时的模样。
  自己将自己困住。
  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姜韵回了神,她死死咬唇,强迫自己清醒着,堪堪挤出一抹笑:“我没事。”
  付煜也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脸色近乎要沉下来。
  他转身,几步跨到姜韵身边,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也正因此,他才察觉到女子身子软得厉害。
  付煜倏然一顿,他敛眸看向女子煞白的脸色,压着一层怒意:
  “哪里不舒服?”
  姜韵没有拉仇恨的想法,她扶着付煜的手臂站好,掐紧手心,在说实话和强撑中选择了实话实说,她拢着眉心,朝一旁婢女端着的血盆看去,勉强抿起唇,堪堪轻声无力说:
  “殿下,我没事,只好像有些闻不得血腥味。”
  付煜稍顿,眸底似闪过一抹懊悔,他见过李侧妃和王妃有孕时候的模样,自然知晓有孕的女子有多难伺候。
  甚至用一句矫情形容都可。
  莫说血腥味,即使一点异味,她们皆上吐下泻。
  姜韵刚经过车马劳顿,如今能憋到这时候不说话,倒也是她能忍。
  付煜觑了她的脸色。
  知晓她未说尽实话,她眸子中的不安和恐慌藏得再好,也不由得泄了些出来。
  付煜说不清自己是何情绪。
  似有些不虞,又似有些心疼,诸多情绪混在一起,叫付煜自己也理不清。
  最终,他只沉了眉,松开姜韵,对一旁刘福道:
  “将你姜主子先送回去。”
  总归她留在这里,也没甚用处,万一被王妃的模样吓到,那倒得不偿失。
  另一侧,李侧妃脸色有些难堪。
  后院一众主子皆在这里,殿下眼中居然只看得见一个姜韵。
  外人皆道她有宠在身,在府中地位堪比王妃。
  只有李侧妃自己心中清楚,殿下待她,不如待王妃的十分之一。
  可世人只看得见表象罢了。
  无人知晓,李侧妃在王妃进府后的三年,心中的百般滋味。
  和她相比,殿下素来皆是站在王妃那边的。
  至于让旁人觉得她身负盛宠,除了付铭的原因外,李侧妃心中也隐隐约约猜得到些许。
  任何地方,皆需要平衡。
  后院也是如此。
  只要后院不出乱子,王妃一家独大,对殿下来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若非如此,殿下怎会让她对王妃放肆?
  殿下在乎嫡庶之分,也甚在意王妃,可偏生王妃如今正在产房中,结果不明的情况下,殿下居然还分得出心思去关心姜韵。
  她越过众人,视线直直落在姜韵身上。
  姜韵自然察觉得到李侧妃的视线,可她却只作不知。
  今日李侧妃特意送上的这份大礼,她总有一日会还回去,之所以隐而不发,只不过是因如今她位卑于人罢了。
  姜韵仰头看向付煜,有些迟疑地看向产房:
  “可是……”
  付煜打断她的话:“这里用不到你。”
  似怕她会执意留下,付煜拧眉加了句:
  “你若再出了事,不过是添乱罢了。”
  一句话,说得姜韵浑身不自在,她咬紧唇瓣,堪堪垂眸,轻声呐呐道:“那我听殿下的。”
  付煜说完那话,其实也有些后悔。
  尤其在女子脸色生白后,他立即移开了视线,就听女子小声地说:
  “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付煜偏头看去,就见她眸中一抹担忧直面朝他迎来,还夹杂着些许不安。
  付煜自然知晓她这份不安从而何来。
  他心底有些恼。
  莫非他就是这么不分是非的人?
  和她无关的事,皆会怪罪到她身上?
  姜韵待他素来会装可怜,对着她,他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可姜韵走后,付煜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凉凉扫了眼张盛,负手而立,沉声说:
  “继续。”
  张盛心中有些惋惜。
  若姜韵姑娘还在院中,哪怕为了照顾姜韵姑娘如今的身子,殿下也会压着些脾气。
  顶着殿下稍凉的视线,张盛忙低下头:
  “奴才一直派人守着正院,直到殿下回府时,王妃也一直未出意外。”
  换句话说,张盛心中也觉得自己冤枉。
  特意挑在殿下回府时候,将姜韵姑娘有孕的消息透露给王妃知晓,这摆明了是有人精心算计。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他时刻谨慎一点都不敢松懈,可谁知晓,就这样,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张盛话音甫落,李侧妃就徐徐添上一句:
  “昨日妾身还听说,姐姐本想亲自去迎殿下回府,谁能料到……”
  她没说完,就叹了一口气,似甚是惋惜。
  付煜紧紧按住扳指,因付铭之故,他素来对李侧妃不会过多苛责。
  可李侧妃如今的话,却是让他气极反笑,脸色倏地冷下来:
  “够了!”
  李侧妃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付煜。
  付煜扯了扯唇角,掀起眼皮子看向她:
  “侧妃是在说府中不该有人怀孕,还是在说王妃善妒?”
  即使李侧妃话中的确有这抹含义,但被付煜挑明时,李侧妃脸上依旧刹那间褪尽了血色,砰一声跪地,院子中顿时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即使她和王妃素来不和,但妄议王妃善妒的罪名,却也不是她能担得起的。
  对李侧妃的动作,付煜眸色都未动一下,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你管着后院,却叫王妃早产,李氏,你难逃其责。”
  从侧妃到李氏,只一个称呼的转化,却叫院中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殿下素来宠爱侧妃,甚至往日王妃为难侧妃时,殿下也隐隐护着侧妃。
  如今殿下忽然对侧妃生怒,叫旁人心惊不已。
  就在李侧妃身后,陈良娣垂着眸,心中无奈。
  侧妃想要作甚,她隐约猜得到些许。
  她不知侧妃可察觉到了,但适才姜韵一开口,她就听出了姜韵和以往的不同。
  即使姜韵在府中的身份一直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但姜韵自身却是颇为规矩。
  一口一个奴婢,叫人根本抓不着她的错。
  可方才,姜韵和殿下说话时,却没用“奴婢”自称。
  她打眼瞧着,姜韵并非得寸进尺之人,那叫姜韵能有这般变化的原因,只可能是殿下特意要求。
  连姜韵自称奴婢,殿下都觉得不喜。
  侧妃凭甚会觉得,殿下会因王妃一事迁怒姜韵?
  毕竟,在这件事中,姜韵何其无辜?
  陈良娣稍稍抬头,却没看向付煜和李侧妃,而是朝一侧的产房看去。
  她曾经不解,王妃娘娘性子不算和善,怎会任由世子一称呼流传下来?
  可如今,她却是有些明白了。
  陈良娣忍不住心中摇头。
  定国公府走出来的嫡女,即使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却也不是傻子。
  只盼着王妃这一胎,不要是嫡子,否则,这府中的天恐是真的要变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不知侧妃娘娘可有察觉?
 
 
第50章 
  刘福将姜韵送回来后, 就立刻赶回了正院。
  铃铛扶着姜韵,有些担忧地说:“姐姐,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岂止不好。
  定州如今有灾情, 所食所用, 皆不如在长安时, 姜韵又车马劳顿许久,再被王妃情形一惊吓, 她脸上近乎没有一点血色,惨白白的, 叫人见之于心不忍。
  铃铛担忧地看了眼她的腹部。
  那处尚平坦,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铃铛在府中待的时间不短, 自然知晓女子有孕最要小心的就是前三个月的时候。
  姜韵回神,冲她抿了抿唇,安慰道:
  “我没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