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王妃闭了闭眸子,冷声道:
  “不管用什么法子,让兰清改口,本妃早产一事,只能是侧妃所为,你可明白?”
  说罢,她低垂了眸子,一字一句极轻,似只在呢喃:
  “总得有人替我的孩子陪葬……”
  若非殿下如今膝下需要有子,李侧妃真当她能眼睁睁看着付铭长至今日?
  丧子之痛,许是她不能让李侧妃现在就感同身受。
  但总有机会的。
  王妃躺回了床上,她眸色深暗,忽地问:
  “姜韵呢?”
  秀琦没想到她会忽然问到姜韵,愣了下,才迟疑地回答:“她如今还住在前院。”
  毕竟娘娘就是因为姜韵一事,才会气得早产,容不得她不小心翼翼。
  王妃闭着眸子,冷呵一声:
  “殿下倒真护着她!”
  淬锦苑都收拾出来了,让姜韵搬进淬锦苑,不过一句话的事。
  殿下若真在乎她的感受,就不会在她有孕期间,还瞒着她让人收拾出淬锦苑。
  如今这番模样,未免有些显得过于假惺惺了。
  经过丧子之痛,王妃越发清醒冷静。
  连她的正院都能被人动了手脚,谁还不知晓,如今府中,只有前院是最安全的。
  这道理,殿下同样知晓。
  所以,姜韵至今没有名分,有几分是在顾及她的感受,许是殿下心中最为清楚。
  她扯着唇角,轻讽的笑,莫名透着几分辛酸苦涩。
  秀琦看得有些难受:
  “那娘娘,我们如今怎么办?”
  王妃掐紧了手心,半晌,她才堪堪地说:“姜韵不能有名分!至少如今不行!”
  她记得,兰清说过,殿下想封姜韵为良娣。
  一旦姜韵成为良娣,那她诞下子嗣后,就有抚养子嗣的权利。
  秀琦不解:
  “那难道我们就任由姜韵待在殿下的庇护下?”
  王妃睁开眸子,面无表情地说:
  “本妃要她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秀琦错愕震惊,完全不理解娘娘的作法。
  可无人知晓,王妃锦被下的手正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她比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子。
  许久,她干涩地说:
  “去请太医来,本妃有事要问他。”
  不待秀琦退下,她就又重复了一遍:“照顾好小郡主!”
  不知为什么,秀琦忽然有些不安,听着娘娘郑重其事的话,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正院刚请太医,姜韵就得到了消息。
  因为彼时太医正在为她诊脉,她这几日未休息好,脸色些许泛白,付煜亲自给她传了太医。
  太医被正院叫走后。
  姜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梢。
  王妃醒了?
  她转过头,好奇地问向铃铛:“正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如今恐怕整个府中皆在关注正院的动静,她这句话问得一点也不突兀。
  铃铛也有些困惑地摇头:
  “什么动静都没有,正院可安静了,若非有人来请太医,奴婢都不知道王妃醒了。”
  王妃这次醒来,和之前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姜韵不着痕迹地轻拧起眉心。
  她对王妃的印象,还停留在颇有些冲动,做事只顾一时心情,总不考虑后果。
  可如今王妃刚经历丧子之痛,就这么快地冷静了下来。
  自出宫进府后,姜韵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她往日对岐王府后院的了解还过于片面了些。
  至少王妃根本不是如同明面上那般冲动无脑。
  思及此,姜韵稍稍低头,轻抚了抚小腹,她的眸色有些晦涩。
 
 
第57章 
  王妃刚早产, 消息就传进宫中。
  延禧宫中,张贵妃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紧蹙眉心, 快深夜时才将将入睡, 谁知晓, 天际尚未破晓,就传来消息, 她的嫡孙并未保住。
  彼时,圣上还在延禧宫, 张贵妃捂住胸口后退一步,跌在床榻上, 悲伤至极,直接晕了过去。
  延禧宫中顿时生乱。
  自贵妃生辰一事后,柳月渐渐不得贵妃重用,倒让珠儿讨了巧,入了贵妃的眼,在延禧宫中也得了一席之地。
  珠儿忙忙扶住张贵妃, 当下吓得眼睛通红。
  圣上脸色顿变, 传了太医后,刚想宣付煜进宫, 就被堪堪醒来的贵妃打断,她眼角挂着泪珠,一脸哀色:
  “皇上,煜儿刚经丧子之痛, 府中不知乱成何样, 您就别叫他进宫了, 臣妾无碍的。”
  圣上揽着她, 心知她说的不错,但对于岐王妃腹中的嫡子,他也抱着几分期待。
  如今乍听这个消息,尤其是龙凤胎折半,他也不禁露了些许沉痛之色。
  须臾,他站起身,脸色震怒,冷声下令:
  “传旨给岐王,让他理清他后院的乱子,谋害皇室子嗣之人绝不允许放过!”
  他膝下一众皇子中,因贵妃之故,他本就偏疼些付煜,皇长孙出自岐王府,他也越发看重付煜,如今明明他的嫡孙就可出世,竟因后院的乱子,而折损。
  圣上一想到此,脸色就禁不住沉了下来。
  张贵妃在一旁,听得脸色不着痕迹稍变。
  这旨意,若传出去,怕是旁人会觉得付煜连后宅都管不好。
  圣上身边的人还未出去,张贵妃忽然就掩面痛哭,圣上一顿,弯下身子,扶住她,沉声问:
  “你哭什么?”
  张贵妃一躲,挣脱开圣上的手,她放下帕子,露出尚带泪痕的脸颊,她长得极好,即使如今年过三十,依旧透着股风韵犹存,她哭哭啼啼道:
  “皇上对煜儿怎这般狠心!”
  圣上顿时生了几分头疼。
  他自问对付煜甚是疼爱,哪里对付煜狠心过?
  他轻斥了句:“你说的什么话?”
  张贵妃放下帕子,泪眸瞪向他:“臣妾可说错了?煜儿刚经丧子之痛,皇上就这般严厉斥责煜儿,叫旁人听见,如何看待煜儿?”
  圣上噎住。
  对贵妃,他宠了多年,相伴多年的情谊,叫他向来对贵妃说不出冷语。
  如今也是如此,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之所以下这般命令,不过是怕付煜一时心软,留有后患。
  但是,圣上觑了眼贵妃,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圣上尚有早朝,刚离开延禧宫,张贵妃的脸色就顿时生变,她直接挥落了手边的杯盏,脸上的哀色尚未褪尽,就显了几分怒意:
  “没用的东西!”
  这句话不知是在骂谁。
  珠儿不敢细究,她低垂着头,等张贵妃发泄完情绪,才给宫人使了个眼色,待宫人蹲下去收拾杯盏碎片时,她才走近了贵妃,劝解道:
  “娘娘息怒。”
  只不过刚说完,她就忍不住低叹了一口气,她堪堪摇头着说:“若王妃沉得住气,这胎许是能安稳地生下来,只可惜了……”
  张贵妃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她哪里不知道可惜?
  半晌,她冷呵一声,没忍住骂道:
  “连一分容忍之心都没有,国公府就这般教导她的吗!”
  珠儿在她身后,眸色不着痕迹地稍闪,她轻轻拧眉,似不解地说了句:
  “可、往日瞧着王妃对皇长孙的态度,不似这般善妒之人啊?”
  张贵妃顺着她的话细想,也觉得王妃对付铭态度尚可,至少明面上做得极好,就连许良娣小产时,她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唯独对姜韵,王妃有些过于较劲了。
  为何如此?
  张贵妃沉了脸:
  “本宫还道她是对姜韵不满,看来,她不满的人是本宫!”
  姜韵和后院中的人唯一不同的,不就是,姜韵是她亲自送进王府的吗?
  珠儿一脸惊讶,忙劝解:
  “娘娘是否想岔了?奴婢瞧着,王妃娘娘是十分恭敬的。”
  说到最后,珠儿好似想起王妃有孕时所做的事情,说话的底气些许不足。
  张贵妃如何听不出来?
  她气极反笑,半晌,她冷下眸子,道:
  “过两日,传殿下入宫。”
  不待珠儿疑问,张贵妃就冷呵一声:“她不是不许姜韵有名分吗!本宫偏不如她的意!”
  珠儿静而消声,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下唇角。
  *********
  自王妃醒来后,王府后院中就陷入一股压抑的气氛中。
  往日去晗西苑请安的人,如今也不敢去了。
  都静悄悄地待在自己院子中,唯恐会在此时惹了殿下和王妃的眼。
  秋篱院中,锦绣听着隔壁的动静,不解地拧起眉心。
  锦绣扭过头,看到窗边静坐的主子,倏然噤声。
  陈良娣微微垂着脸颊,自从前院回来后,她就一直这般安静,一日下来几乎没说几句话。
  锦绣心中难受。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唤了句:“主子?”
  陈良娣稍抬头,神色温柔:
  “怎么了?”
  锦绣看着她,忽然有些哑声,心中想问的话顿时问不出口,转而说了句:“隔壁方才传来好大的动静,难不成王妃一事,和苏良娣有关?”
  陈良娣轻轻摇头。
  锦绣有些懵:“和苏良娣无关?”
  话落,陈良娣忽然失笑,她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
  锦绣绞着手帕,似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可陈良娣心中装着事,对于锦绣的神色,也只装作没看见。
  她想起在前院和殿下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些苦笑。
  她看得出来,殿下相信,王妃一事并非她所为。
  可殿下却只道证据二字。
  去往前院之时,她最苦恼的就是,她并无证据能够证明王妃一事和她无关。
  偏生,她素来对李侧妃不设防。
  这秋篱院是否有李侧妃的人,或者李侧妃是否对她的院子动了手脚,她皆不知晓。
  她不敢去赌,也不能让前院的人搜查。
  她心知肚明,兰清既然指认了她,那么必然留有后手。
  在这个王府中,她最在意的,只有锦绣一人,但凡她被涉及,定然保不住锦绣。
  陈良娣想起殿下最后和她说的话,忽地心中生了几分好奇。
  姜韵往日不过一个宫女,究竟做了什么,才叫殿下这般顾及她?
  这时,她忽然听见锦绣忧声道:
  “主子,可是殿下为难您了?”
  锦绣不知道,主子究竟和殿下说了什么,才让秋篱院逃脱了罪名,像往日一样风平浪静。
  但想来也知道,必不是简单的。
  陈良娣敛眸摇了摇头:
  “倒也没什么。”
  只是日后,恐没有如今这般自由了。
  她忽然问了句和前言丝毫不搭的话:“你这些日子可有路过淬锦苑?”
  锦绣稍愣住,才回神,点了点头:
  “淬锦苑离得这般近,奴婢几乎每日都会路过。”
  陈良娣轻抿唇笑了下。
  是啊,淬锦苑离她的秋篱院这般近,她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呢?
  究竟是她和府中人考虑不周,还是殿下考虑得太过周全了?
  姜韵对这些事皆不知,她刚用了安胎药,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昨日太医来看过,说她近些日子心思过重,于腹中胎儿不好,劝她放宽心,最好卧床休养几日。
  许是刚经过王妃一事,付煜当时就沉了脸,下令这段时间不许她乱走动。
  她稍低垂着头,青丝落了几缕下来,侧脸若隐若现地拢在其中,朦胧之外却美得惊人。
  付煜踏上游廊,隔着楹窗,遥遥就看见这副景象。
  他稍顿,停了下来,问向行礼的刘福:
  “她今日如何?”
  刘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了然这个她是谁,稍低了声:
  “回殿下的话,姜主子今日用了药后,就一直待在屋子中,并未出来过。”
  虽然姜韵如今还没有名分,但在定州时,刘福就习惯性地称呼姜韵为姜主子,如今倒也没有改口。
  付煜听罢,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他收回视线,并未去看姜韵,而是问起了王妃:“王妃今日做了什么?”
  怪不得付煜这般问,自王妃醒后,摆明了不查出害了她的真凶,就不罢休。
  她动作甚大,搞得后院人人心中彷徨。
  只念在她刚丧子,付煜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王妃动作,只当作不知晓。
  刘福步步紧跟着他,听见这话,微微迟疑了下,才回答:
  “王妃今日让人搜了素宁苑。”
  “素宁苑?”付煜轻拧了下眉,重复了一遍,记起了素宁苑中住的是苏良娣。
  不过在他印象中,这苏良娣一直是王妃的人,否则当初王妃静养后,他也不会特意让苏良娣也掺进管理后院一事中。
  付煜眸色些凉:
  “查查苏氏在王妃怀孕期间做了什么。”
  刘福听了这话稍许心惊,殿下根本不问王妃为何搜查素宁苑,反而因这事,直接怀疑上了苏良娣。
  刘福有些不解,殿下这是过于信任王妃,还是太不在意苏良娣了?
  就在刘福要应声退下时,付煜忽然叫住了他。
  刘福不解停下,就见殿下朝姜韵主子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遂顿,殿下沉默了会儿,才平静地吩咐:
  “淬锦苑先不用收拾了。”
  刘福愣住。
  当初在定州,家书皆是经过他手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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