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付煜不得不承认,最初对她的另眼相看,也不过是因见色起意。
  许是要搬走了,女子今日甚是粘人,即使他在书房中办公时,也步步紧跟着。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睨向她:
  “你不去看看淬锦苑是何模样?”
  她日后,许是很长时间皆住在那了,竟一点都不好奇?
  姜韵伏在软榻上,捧脸看向他,轻声细语:
  “妾身今日就搬进去,淬锦苑何时都能看见,可这般守在殿下身边,却再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了。”
  如在宫中,后宫不得干政般。
  在这王府中,后院女子无事也不可轻易来这前院的。
  至少,姜韵进府半年余,就近乎未见到后院主子来过。
  她话说得甚是直白。
  似知晓这般时日不多,就想将情话都说给付煜听一般,付煜稍许不自在,他动了动笔,半晌,愣是一个字都没写下去。
  付煜有些头疼地将笔放下。
  往日,他怎不知晓这女子如此磨人?
  一道圣旨,倒是让她少了些往日的矜持。
  可是……
  付煜觑了眼女子满眼皆是他的模样,终是不得不承认,对于女子这般,他心中颇是受用的。
  这日,直到傍晚,姜韵才从书房离开。
  可她离开后,付煜却是坐在位置,久久未动。
  直到张盛进来催促:“殿下该用膳了。”
  付煜才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忽地拧眉问向张盛: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张盛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付煜一噎,才想起姜韵说最后的那句话时,书房中只有他一人。
  女子在书房中待了半晌,却在要离开时,脸上的欢喜褪了些,嗡声嗡气地细声说:
  “妾身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付煜朝她看去,可女子却未说,只弯眸和他说:
  “妾身该走了。”
  张盛对他脸上的恼意,有些摸不清头脑。
  难不成,姜主子离开前,惹了殿下不虞?
  可这瞧着,也不太像啊?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殿下,晚膳摆在何处?”
  付煜凉凉觑了他眼:
  “她刚搬进淬锦苑,你说摆在何处?”
  得。
  他倒是白问了一句。
  张盛心中偷偷嘀咕,早说摆在淬锦苑,姜主子何故在前院耽搁这么久?
  感情您二位这是换着地方腻歪?
  消息传进后院中,玉兰轩的许良娣拧起眉心,她一身粉裳,温柔余多了些娇俏,她轻声嗤道:
  “既进了后院,合该知晓后院的规矩。”
  她柔和着眸色,却冷凉:“书房可是她一直待的地?”
  花颜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不敢吱声。
  不管如何,姜韵能进书房待那么久,是殿下许可的。
  她小声劝慰:
  “她如今进了后院,再不能像从前了,可不得好好趁着今日还有机会,多在殿下面前露脸嘛?”
  许良娣对着铜镜,她听见了花颜的话,却抿着唇没说话。
  铜镜中的女子甚娇美,许良娣抬手,轻抚了抚脸颊,可眸子中却闪过一抹落寞。
  自她小产后,殿下已经半年未进过她的院子了。
  她咬着唇,不知是在和谁说话:
  “如今后院安稳,连姜韵也有了名分,殿下总该进后院了。”
 
 
第69章 
  月爬树梢, 夜色落了几分。
  淬锦苑院墙角落皆燃着红灯笼,暗色中透着些许光亮,隔着珠帘, 室内的暖光隐隐落了几缕在外间。
  姜韵回来得晚, 未曾见淬锦苑全貌。
  她刚沐浴过, 青丝上还滴着水珠,披散在香肩上, 无意浸湿了衣裳,余了满室的旖旎春光,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满室。
  姜韵心中徐徐松了口气。
  她是被刘福亲自送过来的, 刘福当时和她说:
  “姜主子进府后,就一直待在前院,许是不知,这淬锦苑是府中顶好的几个院子之一。”
  所以,最初付煜吩咐下来,要求收拾出来淬锦苑时, 他们这些人皆惊了片刻。
  淬锦苑的位置好, 姜韵听好些人说起过,连同付煜最初也曾告诉过她, 淬锦苑虽不如静芸轩大,却是离得前院近些。
  她总一副舍不得付煜的模样。
  难得付煜细心,连这点也考虑了进去。
  姜韵从正院过来时,过了月洞门, 绕了假山游廊, 也不过堪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刚进淬锦苑内室, 就有一黄梨木架, 上面皆放着许多摆设,姜韵认不清,可她在宫中见过的好东西多了,也养了较好的眼力,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那些摆件皆是精贵。
  这满室的物件,可说皆是从付煜私库中搬进来的。
  无一不好,无一不精。
  许是她往日安静,这院子摆了那么好物件,也只显内敛精致,没有一丝奢蘼。
  饶是姜韵,也不得不说,张盛的确用心布置了。
  这些尚可不提,姜韵瞥见就搁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屏风,她若记得不错,这扇红梅落雪的屏风是曾经圣上赏给贵妃娘娘的。
  可只因当初殿下多看了一眼,道了一句不错,就被贵妃娘娘送进了岐王府。
  彼时,她还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着。
  姜韵记得,那时她好奇地朝付煜看去,可付煜却模样懒散地背靠在椅子上,待无人时,她才小声地不解:
  “殿下喜红梅?”
  付煜似顿了下,遂后,觑了她一眼,才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也因此,在年前贵妃要求殿下纳妾时,她才会在延禧宫的五色梅游廊上精心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冷雪冻得她浑身僵硬,她只捧着红梅,笑得嫣然。
  可如今,这扇红梅落雪的屏风却进了她的淬锦苑。
  她的淬锦苑……
  姜韵嘴角悄无声息地翘起一抹弧度,眸色不明却亮得灼人,这府中终于有了她的一处容身之地。
  铃铛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前院,如今欢喜地打量室内,压低声说:
  “主子,奴婢瞧着,殿下待您好生用心。”
  如今姜韵被圣旨亲封良娣,铃铛自然不会像往日般喊她姐姐,否则日后落进旁人耳中,那就是没规矩。
  自今日后,她就和姜韵彻底绑在了一条船上。
  姜韵越好,铃铛自然越高兴。
  她话音落下后,姜韵稍稍侧过脸颊,似羞赧地不知如何是好,她轻声甚软:
  “殿下一直待我很好。”
  铃铛堪堪哑声,对这话可不敢苟同。
  付煜进来时,就迎面听见这句话,他不着痕迹地轻挑眉梢。
  最初,他为了照顾王妃情绪,让她只在前院当一个小婢女,即使他对她几分宽待,可她那时的身份甚至不如在宫中时。
  后来陆陆续续的事情,她有孕后,甚至只能无名无份地待在前院。
  就这般,她还是觉得他对她好?
  付煜进来,没有人通传,可他的动静却不小,姜韵坐在凳子上,听见动静,她稍后仰身子,扭过头去看,凳子稍稍翘起。
  付煜被她这动作吓得呼吸稍顿,几个跨步上前,按住她,些恼斥道:
  “你怀着身子,还这么不小心?”
  姜韵被训得一愣。
  遂顿,反应过来付煜为何生气,她心虚地眨了眨眸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她想说,她适才脚是放在地上的,根本不会摔。
  可姜韵觑了眼付煜脸色,决定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乖乖地垂了眸眼:
  “妾身知错了,日后不会再犯了。”
  付煜一噎,所有恼怒皆被她这句认错堵在喉间。
  女子俏生生地问他:“殿下怎么来了?”
  她眸间盛了不知多少欢喜,付煜心中那股情绪莫名就散了去,他抬手,捏了捏有些作疼的额角,平静道:
  “用膳。”
  姜韵眸色稍闪,顿时反应过来。
  她今日刚搬进后院,付煜这是来给她撑场面来了。
  她先前只顾着她有孕不得伺候,根本就将这事忘在脑后了。
  姜韵笑得眸子弯弯,拉住付煜的手,小声糯糯:
  “谢谢殿下。”
  付煜些许不自然,但他眸色却软了些。
  对旁人好时,总是盼着那人能知他心意,即使他不说。
  姜韵青丝披在身后,较往日的规矩多了些慵懒,尤其是她如今羞涩,眼尾多了抹嫣红,初为少妇的风情余媚尽显,付煜眸色稍暗。
  就在姜韵要起身陪他用膳时,付煜忽然松开手,退了一步,平静道:
  “先将头发擦干。”
  姜韵愣了下,她稍垂眸,遂顿羞红了脸,她忙将衣裳拢了拢,将那抹春色皆掩住。
  铃铛也忙忙拿着干的帛巾上前。
  是夜,用膳罢,付煜直接歇在淬锦苑中,姜韵不得伺候,可他素了这么久,也不是要急在这日。
  姜韵进后院,就得如旁人一般,日日去正院请安。
  这后院总归是王妃作主的,免了她的请安这种招惹王妃不喜的事,付煜不会去做。
  她既进了这后院,总要融进来的。
  但付煜稍侧头,觑了眼安安静静伏在他怀中的女子。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一想到,她日后会也变得和这后院女子一般,就忍不住拧起眉心。
  姜韵有孕后,就睡得甚早,她拱在男子怀中睡得甚熟,完全不知男子心中的纠结。
  若是她知晓了,只怕会是轻讽地扯扯唇角。
  他既想她融于众人,又想她与众不同,倒真是说不出的贪心痴想。
  翌日,姜韵醒来时,付煜早就不在了。
  她孕后睡得熟,付煜有心不吵她,她倒对付煜起身的动静一无所知。
  姜韵今日醒得也比平日早些。
  她坐在铜镜前,绥枝站在她身后,替她拢着青丝。
  绥枝是淬锦苑中分配的婢女,除了她之外,这淬锦苑还有四个婢女、四个小太监和两个嬷嬷。
  加上绥枝和铃铛,足足有十二个人伺候着。
  昨日她回来得太晚,只见绥枝较旁人颇为稳重,就指了她进内室伺候着。
  今早才知她挽得一手好发髻,倒算得上意外之喜。
  铃铛站在一旁替她挑选玉簪,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今日是主子第一次去给王妃娘娘请安,总不能太过低调,主子看这支步摇如何?”
  姜韵得空觑了眼,就摇了摇头。
  铃铛手中的玉簪,是付煜先前特意赐给她,梅花栩栩如生,花蕊透着些许红,垂着几颗玉珠,甚是精贵显眼。
  姜韵如今怀着身孕,这次圣旨赐位本就惹眼,她还不想招来后院所有人的嫉恨。
  她亲自挑了支玉簪,羊脂玉温润,精致却不张扬,姜韵轻声说:
  “就这支吧。”
  绥枝机敏,一见姜韵挑的玉簪样式,就猜到姜韵不想惹人眼,她手巧地挽了个低的发髻,玉簪斜斜地簪进去,顿余几分温柔。
  姜韵从铜镜中瞥了她一眼,轻笑着道:“你倒是手巧。”
  绥枝松了口气,恭敬地道:
  “主子喜欢就好。”
  女子打扮总是费时间,姜韵起身准备去正院请安时,也快近辰时了。
  请安,姜韵没有带铃铛,而是只带了绥枝。
  临走前,她不动声色地给了铃铛一个眼神,铃铛悄悄点头。
  她初来乍到,这后院中,她能交付一分信任的,还是只有她熟悉的铃铛,她不在院中时,必要将铃铛留下。
  铃铛是她进府时,殿下让人拨给她的。
  即使对她不是忠心耿耿,至少身后绝对无人,况且,这半余年来,铃铛伺候她,的确算得上战战兢兢。
  姜韵刚进正院,就听见一声娇声不满:
  “娘娘,姜良娣有孕,却还是将殿下霸着,这也太不知分寸了。”
  姜韵步子一顿,她猜到后院中肯定会有人对她不满,但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声通传,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珠帘被掀开,姜韵被扶着进去,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四周,就见一粉裳女子眼神闪躲地端起杯盏,不和她对视。
  姜韵将她记在心中,才轻步上前,柔柔地服下身子,顾盼生姿的脸颊上似有些不安:
  “妾身来晚了,还请娘娘息怒。”
  她算着时间赶过来,自然不会晚,可许是后院众人早就对她生了好奇,今日竟都早早地赶了过来。
  姜韵袖子中的手稍稍攥紧,今日是她考虑不周全。
  王妃捧着茶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姜韵结结实实地弯下身子,她才平静道:
  “昨日殿下刚说过,你不用多礼。”
  “本妃本不该让你行礼,可你终究刚得名分,入府敬茶这一礼数少不得。”
  敬茶?
  这对妾氏来说,可算得上荣誉,代表正室认同了你,自今往后就是府中的一份子。
  这是规矩。
  姜韵自然不会推辞,她敛眸细声说:
  “妾身哪有那么娇贵,一切听娘娘的。”
  她一字一句皆轻声细语,似温柔浸了浑身的模样,许她眉眼五官长得过于精致,莫名多了些柔弱之意,让一些人不自觉地轻拧眉眼。
  王妃眸色稍凝滞,才如常平静地吩咐:
  “秀琦。”
  话落,就有人端着茶水进来,姜韵觑了眼,敛下心中的不对劲,顶着众人的视线上前,在王妃跟前跪了下来。
  茶水没有被做手脚。
  姜韵端起时,杯壁温凉,连烫手都没有,王妃也未曾为难她,直接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就放在一旁:
  “日后进了后院,要好生伺候殿下,为殿下开枝散叶,和众位姐妹和谐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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