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法槌的样子很美——袁梦ing
时间:2021-09-13 09:08:27

  梅子耸耸肩,说:“那你们想让我怎么样?”
  琴琴见梅子的态度好了许多,就说:“我们知道梅梅你很有出息,考进了法院,现在是个法官了。我们就是想让你和我们那个案子的法官说一声,让他别判那么多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们还真看得起我。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可以左右其他法官办案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梅梅啊,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我们听说那小夫妻在法院里也有认识的人,他们肯定也在打点关系,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去了,我们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呀!梅梅,你就帮帮忙吧,帮我们打个招呼吧。”
  “是啊,梅梅,帮帮忙吧,我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梅梅,求求你了。”
  一帮亲戚求她帮忙,尤其是几个老人,卑微得就差跪在她跟前了。
  梅子把桌子上的礼物拎来还给他们,义正言辞地说:“不好意思,我绝不会为你们说情打招呼的。人民法院是依照法律规定代表国家独立行使审判权的,任何个人和组织都不得干涉司法公正。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想这些歪门邪道。”
  琴琴急了:“可是他们也在找人打招呼啊!”
  梅子说:“你有证据吗?”
  琴琴说不上来了:“我听说的。”
  梅子说:“谣言不足信。我也不信我们法院的法官会糊涂到做这种傻事。这种事一旦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重则判刑入狱,你觉得我们的法官会傻到这么做吗?嫂子,一定请你相信,我们法院,我们法官,一定会按照法律法规做出公平公正的判决,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梅子是铁了心不愿帮他们的忙,这些亲戚看再耗下去也没用,就拎着他们的东西垂头丧气地走了。琴琴走之前还丢了句狠话:“做法官了,了不起死了!”
  梅子听到了她的话,心里来气,但想想看不必和这种人计较,就故意把门摔得砰然作响。
  梅母很抱歉地看着一脸怒容的女儿:“梅梅啊,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就不该让他们进这个屋。”
  “妈,这不能怪你。”梅子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坐,手不小心插*进了沙发缝里。
  她从沙发缝里摸出来一个红包,很厚,打开一看,厚厚的一叠大红色毛爷爷,吓得她心里一颤。
  一定是刚才的亲戚留下的。“妈,我去把红包还给他们!”梅子说着拿了这个红包夺门而出,追刚才那些亲戚去了。
  她在小区保安室那发现了琴琴的车,琴琴的车本来停在那,看到她追出来了竟一脚油门,扭头就走。
  琴琴开得飞快,梅子追不上,很快俩人的车子驶出市区,往郊外去了。
  梅子一边追,一边犯起了嘀咕。这路是越走越偏了,这个琴琴到底想把她带去哪呢?
  前方不远的地方绿树红花,一个青瓦白墙的四合院就深藏在这一大片的繁花绿树中。
  琴琴的车开进了四合院,梅子把车停在了路边,带上那个红包,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向四合院的大门。
  ……
  这天梅子离开后,滕烨本来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可何书记一个紧急电话又把他叫去了报国村。
  他一进何书记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默默地哭泣,脚边放着两个包裹。老人的女儿陪着她,一言不发,蓬头垢面,精神状态不大好。
  “滕庭长你来了!”何书记热情地把滕烨引进办公室,把事情的原委跟滕烨说了说。
  “滕庭长,是这样的。这位老人叫张阿三,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了。这位是她的小女儿,冯丹。她还有个儿子,叫冯生海,是咱们村的‘红人’。五年前我们村响应政府号召全村搬迁,本来建铁路也是为了我们老百姓好,可冯生海当年死活不肯搬,愣是钉了三年多才答应搬迁。在那三年里天天上*访闹事,闹得那个惊天动地,鸡飞狗跳。”
  冯丹说:“我哥就是借了五年前搬迁的事,把我妈赶了出来,到现在都不让她回去住。”
  滕烨有点听明白了:“所以你们今天是想找冯生海,让老太太住回到冯生海的房子里,对吗?”
  “对。”冯丹说,“这五年我妈都是和我们一起住的,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听我们亲戚说我哥的房子造好了,五层楼房,造得还挺漂亮的,妈就说要搬回去住。其实我也劝过我妈,叫她和我们一起住我们来赡养她得了,我们又不是没钱没房,可是乡下老太太的思想封建呐。她觉得就应该和儿子住在一起,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张阿三说:“生儿子干嘛的,就是老来靠儿子的嘛!我要搬回去和生海一起住。”
  “妈,他那样对你你还回去啊?”冯丹急了,和滕烨说起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刚刚冯丹和张阿三去找过冯生海,老人向儿子表达了要搬回来住的意愿,连东西都打包好了。可冯生海二话不说把自己亲妈的包裹扔了出去,冯丹气不过,和他吵了起来,吵声吸引了村里人,有人就去村里报告何书记了。何书记当场批评了冯生海,冯生海也当场认错,但他就是不让老太太进门,后来他的宝贝老婆回来了,老婆火力全开,战斗力爆棚。没办法,何书记只好先把冯丹以及老太太带回到办公室里慢慢想办法。
  滕烨听完后心里大概有个谱了,这就是一个赡养关系纠纷,法律关系并不复杂,但处理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法官,我哥现在这副态度,我们要怎么办呀?能不能起诉他不管我妈?”冯丹问。
  滕烨说:“老人家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那还是打官司吧。”冯丹对张阿三说,“妈,打不打官司你决定吧,反正我全力配合就是了。”
  张阿三有些犹豫,和自己儿子打官司?她还不想把这个事情搞得这么僵。
  “还是先不要吧。我们过两天再去找找他看,别把事情搞大了。”
  冯丹说:“好吧,我听你的。可是妈,这五年来他可一分钱都没拿出来养你,连看都不来看你。爸死的时候明明是我们两家一起拿出钱来办的酒席,可爸的丧葬费什么的全给他拿了。还有爸留下来的古玩什么的,都被他拿走了。虽然我也不在乎这几个钱,我和建栋也有能力养你,但他也太不像话了。”
  张阿三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板和自己的脚趾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住在女儿那算个什么事,老了总要儿子送终的。丹丹,我们再去找找生海,趁国芬不在的时候去,可能他就让我进屋了呢。”
  冯丹说:“妈,冯生海那么怕他老婆,你即使住过去也过不上好日子的啊。哎,算了,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听你的。”
  滕烨想了想,对何书记说:“我想村里能不能组织一次调解,到时候我来参加,做做冯生海的思想工作。”
  何书记一口答应:“可以。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大家情绪都不大好,就算组织起来了也谈不了事,还是过两天等大家这口气都消了再约。”
  滕烨和张阿三母女都表示同意。
  张阿三只能先跟女儿回去,冯丹临走时特地问了滕烨,问他如果打官司的话需要准备哪些材料。
  滕烨脱口而出:“需要起诉状、原被告身份信息,证据材料。”
  冯丹问:“诉状要怎么写?法官你能不能帮我们写一下?”
  滕烨说:“诉状是有模板的,我们可以提供给老人家。诉状一般包括原被告身份信息,诉讼请求,事实理由这几个部分。我们法院不能帮忙代写诉状,我们既不代表原告也不代表被告,但是我们可以根据老人家的口述进行记录,老人家签字确认后再立案。不过像老人家这个情况应该可以申请免费的法律援助。”
  冯丹听到免费就来劲了:“那个援助要怎么申请?”
  “你们可以去市区的法律援助中心进行申请。具体地址在市政府西南角上,你们可以去那问问。”
  “好的,谢谢啊。”
  冯丹在问清楚了打官司立案的相关问题后就带着老妈张阿三先走了。
  滕烨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和何书记告别。何书记过意不去,送了滕烨一段路。
  “今天真不好意思,一个电话就把你叫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做成。”何书记挺不好意思的。
  滕烨笑说:“没事,我今天反正也是在加班的。何书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力赶过来。”
  何书记说:“滕庭长你人真不错,现在愿意往基层乡下跑的年轻人可不多。你来向阳法庭之前办的那些案子的当事人真是走运,遇到你这么个好法官。”
  滕烨笑笑说:“实不相瞒,我来向阳法庭之前是刑事法官。那些被告人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
  何书记也笑了:“这更加说明滕庭长你是个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为民做主的好法官。滕庭长你适应得倒挺快的,从刑事到民事,这么大的跨度,可以说是从头开始了。”
  “是啊。一开始我也摸不着头脑,后来就想通了。我不能再像以前办刑事案件的时候那样,我得改变思想改变工作方法。经济科技网络的高速发展导致的民事纠纷日益增多,说实话我们庭现在的压力也挺大,案子太多了。所以我最近就在想一个问题,怎样在减少案件的同时让老百姓满意。上次何书记的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其实我们法庭的每个人都应该走向基层,深入基层,努力把矛盾和纠纷解决在基层。就像这次这个赡养纠纷,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俗话说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再说这种关系到亲情的民事纠纷能化解在诉前就化解在诉前,一旦正儿八经的对簿公堂,那么他们之间的亲情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不过我现在的困境是我们向阳法庭管辖三个乡镇,一共二十多个村落,我们人手不够,实在无暇顾及。”
  何书记说:“滕庭长你想的真多真远。我年纪大了也没能力给你想个什么好办法,不过我相信你最终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滕庭长你这么优秀,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成家了吗?”
  “还没有。”
  “介不介意我给你做个介绍?是我朋友家的小女儿,当老师的,人长得可漂亮了。”
  “不不,谢谢。”滕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话题岔开,“何书记,你全心全意为老百姓办实事,和你比起来,我差得还很远,我还要向你学习。”
  何书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滕庭长实不相瞒,我是个孤儿,从小爸妈就病死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是政府出钱给我念的书。我中专毕业本来可以被分配到民政局的,不过我还是选择回村里了。前半辈子政府养我,那我就用我的后半辈子去报答政府。”
  滕烨被这个乐观心善感恩的村书记感动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边走边说,一不小心就走出老远。
  滕烨看着前面的四合院,说:“那个四合院是……”
  何书记说:“郁总的房子。当年搬迁的时候那块地应该是给我们村里造办公楼的,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后来那块地就被郁总拍走盖私家四合院了。哎,有些话我们老百姓没证据也不能乱说。”
  滕烨笑笑,不说话。
  ……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来给梅子开门,他们好像早就知道梅子会来似的,一早就等在大门口。
  其中有一个梅子看着眼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女的进去了?她开红色的polo车。”梅子问那个领头的。
  魏斌给她让路:“梅小姐,请这边走。”
  梅子往前走了两步,看见那九曲长廊上竟然站满了黑西装男人,吓了个激灵,急忙刹住,调头就走。
  魏斌急得赶紧去追:“梅小姐,怎么了?”
  梅子走得飞快:“我从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梅?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魏斌在后面追着跑:“梅小姐,我真的带你去找刚才那个女人啊。”
  “我不信。”
  梅子直接走出四合院,魏斌一个眼色,几个黑西装从后面赶了上来,想把梅子拦下来。
  “光天化日的你们想干嘛?”梅子是真的害怕了,这么多人高马大的男人围上来,这是要明着绑架的意思吗?
  恰好这个时候,滕烨和何书记走到这里,看到梅子被黑西装包围的这一幕,滕烨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救出了被包围的梅子,把梅子拉到自己身后。
  “她是我们向阳法庭的法官,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滕烨冷冷地看着这帮看上去不是好人的人。
  魏斌急忙知难而退:“不好意思,我们搞错了。”说罢带着手下回到四合院内。
  何书记摇头叹气:“哎,他们这些人啊。”
  滕烨带着梅子回到市区,俩人都还没吃晚饭,滕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梅子说:“可以,我请你吧,就当你今天救了我。”
  滕烨笑说:“好。吃什么你决定吧。”
  梅子一路上东张西望,发现一家螺狮粉店,就拉着滕烨去吃螺狮粉。
  滕烨受不了螺狮粉那股臭味,还没进店就打退堂鼓了。
  “换一家吧?你确定要在这吃?”
  “对啊。是你说的我点菜你买单的。”梅子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这顿晚饭大概是滕烨这辈子最难忘的一顿了。满屋子那股臭螺狮的臭味,真的是奇臭无比,光是闻一闻就要死去了,他想不通坐在他对面的梅子怎么还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仿佛人间美食?
  螺狮粉他是一口都没吃,全程冷漠脸,纸巾捂着嘴鼻,强撑着保持住最后一点尊严和高冷。
  他看梅子吃,如坐针毡,恨不能梅子一口气吃完然后走人。可梅子就是慢慢来,螺狮粉是一根一根送进嘴里的,每一口起码嚼三十下,最后连汤都不放过,一小勺一小勺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没?”他忍不住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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