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守俊的脸都黑了:“无能就是无能,找什么借口?”
“是是,郁总,这事是我办砸了,我检讨。”
郁守俊看了会窗外,调整一下心情,说:“算了,调头去机场吧。和王董的会不能缺席。”
……
郦励和老公章启铭的冷战最后以章启铭低头结束。
这次他们冷战是因为钱。郦励觉得章启铭乱花钱,总是给女儿买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同一类玩具。说着说着郦励就委屈了,说自己自从嫁给章启铭一年到头不买一件新衣服,不买一件化妆品,一心一意地存钱买房,结果都是徒劳无功,这个口袋进了,那个口袋就出去了,怎么存都存不了买房的钱。
章启铭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只要女儿开口他就买。他还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自己节省是应该的,但对女儿绝对不能省。女儿要富养,不然以后很容易被人骗了。
俩人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越吵越凶,最后直接冷战互不理睬。他们的女儿,一个只有六岁的中班小朋友,看惯了父母吵架,早已是身经百战,百毒不侵,非但没有被父母这阵仗吓坏,还一脸淡定地叫父母不要吵架,声音太大吵到她看书画画了。
郦励想拉拢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统一战线,结果六岁的女儿人小鬼大,竟对郦励说:“走开走开,我要是爸爸才不要你这种这么凶的老婆。”气得郦励转身回房,从此单方面地终止了和他们父女俩的一切互动。
直到这天,章启铭实在是受不了了,主动来求和。白天的时候他先试探性地发了一张女儿乖巧伶俐的照片给郦励,看看她的反应。郦励因为白天太忙没回复,章启铭又启动第二个方案,下班回家的路上买了郦励最爱吃的烤冷面。郦励就是被一碗十几块钱的烤冷面给安抚好的,她是个吃货,在吃货的世界里,只要有好吃的什么都好商量。
关系不攻自破,章启铭骄傲于自己的审时度势、投其所好。
“老婆,我在外面找了第二份工,在我二叔的培训学校教初中物理化学,周末上班,一个月一千块。”
郦励:“真的?你可别瞒着我在外面搞三搞四。你知道我脾气的,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搭上我这条命也要你和那个贱*人好看!”
章启铭:“是是是,我知道你手段很多的,哪敢背着你干坏事?再说我是真心想多挣点钱的。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还年轻,不能就这样安于现状了。”
“就是嘛。”郦励说,“不过你本职工作一定要做好,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我能合理安排时间的。”
夫妻俩重归于好,他们的女儿开始吃醋了,黏着章启铭不给章启铭和郦励有接触的机会。
“爸爸是我的!”
郦励一把把女儿拎开:“这个男人是我的,你的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注:1、执行局:法院的一个部门,专办执行案件。也就是说案件生效后被告依然没履行调解书或判决书内容的话原告可以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具体不作介绍,与本文无关。线上保全解封也是执行局负责。
第三十一章 讨薪 为讨薪工人主持正义……
自打向日葵苗种下, 庭里的人时不时地就会去瞅两眼,这个好心浇点水,那个好心浇点水, 可怜的苗苗才几天叶子就黄了。被郦励知道了,郦励很生气, 放出狠话来, 谁要是再多管闲事她就要不客气了。于是乎, 终于没人插手管向日葵了。
郦励照顾花花们就跟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细心,每天查看苗情,又是松土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 苗苗们在她的精心照顾下终于又精神抖擞了起来,长势飞速。
邬建芳看到郦励他们种的向日葵了,就把她淘米洗菜剩下的水给向日葵浇,说:“淘米水有营养,向日葵长得会更好的。”
有这么多人的精心呵护,他们坚信,他们的庭花,向日葵一定能在这个夏天绽放光彩,在秋天收获满满的瓜子。
滕烨也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下来看看向日葵, 心里更多的是感动。本来这一片地寸草不生,荒了很久了, 他也一度想找办公室主任商量是不是该种上点什么。谁知道这些年轻人又给了他个惊喜,他们竟然自己买了花苗种下了, 有始有终, 照顾有加,不是心血来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看得正出神, 突然一个电话把他的思绪全打乱了。
这是个陌生号码,一接起来对方就喊他“滕庭长”,他以为是哪个当事人,谁知对方紧接着介绍自己说:“滕庭长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绿山镇富民村的蒋建国。”
滕烨马上说:“你好蒋书记。”
“是这样的滕庭长……”蒋书记先解释他是怎么拿到滕烨的私人电话号码的,原来是报国村的何书记给的,蒋书记和何书记关系甚好,一次偶然的机会蒋书记提到村里遇到的一件麻烦事,不知道该怎么办,何书记于是就把滕烨的号码给了蒋书记,还说了滕烨不少好话。蒋书记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通这个电话的,心里没底,法官这么忙,不一定有时间帮他处理难题。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滕烨非常耐心地听完了,还表示今天抽个时间亲自过去一趟了解情况。
蒋书记喜出望外,说:“滕庭长谢谢你啊,何书记没说错,你真是一位好法官。那我们约在几点,我好联系那些工人。”
滕烨说:“就下班后吧,五点半到六点左右。蒋书记麻烦你发我个定位,我下了班就过去。”
“好好,没问题!”
滕烨挂了电话就回办公室了,短暂的休息后他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梅子今天来大姨妈,一整天人都是晕乎乎的,肚子坠痛。她做完手上的事后准备去旁边的休息室躺一下。
滕烨喊住她:“对了,今天下班后陪我去一下富民村。”
梅子:“干什么去?”
滕烨:“富民村的蒋书记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村有群体性事件,有一批人几乎天天去村里、镇里讨工资,所以希望我们能够利用法律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梅子:“讨薪?为什么不先去劳动仲裁?”
滕烨:“那家厂已经不行了,厂房、机器设备、老板的房产已经被执行局查封,好像在走拍卖程序,具体我也要问过执行局了再说。现在的问题就是工人们担心一旦走个仲裁程序就赶不上拍卖款分配和发放了,这在这些工人当中形成了不小的恐慌。”
又说:“我查了一下,如果是单纯的拖欠工资报酬,并且提供工资欠条,是可以直接起诉的。所以来法院可能是最快捷的途径了。”
梅子:“噢。什么厂啊?做什么的?”
“海东豆制品公司,老板叫周为民。这家豆腐厂规模不大,却是金州的老字号,有二十多年历史了。不过最近几年效益一直不好,老板是个很倔的人,二十年前一袋豆奶卖五毛,二十年后的今天还是五毛,坚决不涨价,结果逐渐地被市场经济淘汰了。”
梅子感叹说:“我记得小时候冰淇淋这种东西还不多,大家一到夏天就买海东豆奶喝。把豆奶往冰箱里一放,下次拿出来的时候喝起来冰冰凉的,又有豆奶的香味,又很解暑解渴,可好喝了。说起海东豆奶,真是满满的童年回忆。可惜啊,现在市面上很少见到了,连小超市里也全是五花八门的饮料和冰淇淋了。”
滕烨说:“我没喝过海东豆奶,不过听你这么说味道一定不错。”
“那是。海东豆奶是良心企业,它的豆奶用的全是最好的黄豆,没有添加剂,所以它的保质期很短只有五天。而且二十年坚持不涨价,真的很良心了。哎,为什么这么良心的企业却生存不下去呢?”
这时,滕烨的手机又响了,是钱副打来的。富民村四十几个工人上访闹事的事已经惊动了市里,钱副的意思是希望滕烨赶紧启动应急预案,积极配合市、镇、村安抚好工人们的情绪,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工人们打开方便的大门,尽快解决这次事件,缩小负面的社会影响,维护社会稳定。
滕烨说:“钱副,我已经和富民村的蒋书记联系过了,今天下班后就去村里了解情况。”
钱副:“好,小滕你做得好。派出法庭的法官就是要时时刻刻关注地方上的一切动向,主动走进基层去做工作,密切联系群众,走群众路线。只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地把我们的工作做好做透做实。这样,小滕,你今天去了解完情况后给我回个电话,我得汇报给邢院长。”
“好的钱副。”
等领导挂断电话后滕烨对梅子说:“这个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快且准地帮工人们解决难题,一旦酿成大祸就不可收拾了。”
梅子:“怎么这么严重?”
“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滕烨说,“上班了我联系联系执行局看,看看海东豆制品的案子现在在什么阶段了。”
下午一上班滕烨立马联系正在办理海东豆制品公司执行案件的执行法官。据执行法官说,目前海东的资产已经拍得差不多了。第一次拍卖流拍了,现在是第二次拍卖,厂房和设备都拍掉了,老板周为民名下的一套别墅也被拍掉了,总的拍卖款项是两千多万,现已到了法院的账上。光看这个数字很大,但是海东的债权人却有十几个,大头是银行和小额贷款公司,光是欠银行的钱就有一千多万,所以按照分配标准,其他的债权人根本分不了多少。或许这就是工人们恐慌和焦虑的原因所在。
和执行局深入沟通后,执行局同意暂时不对拍卖款做分配方案,优先受偿工人工资。
执行局那边说好了,接下来就看向阳法庭这边的了。怎样快且准地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四十几位工人被拖欠工资的问题,滕烨还在想办法。
下班后滕烨带上正肚子疼的梅子赶到富民村,梅子虽然身体不舒服但仍咬牙挺着,不想在滕烨面前表现得太过软弱。
蒋书记的办公室已经被工人们围得水泄不通,滕烨和梅子费了点工夫才挤进去的。
蒋书记见救星来了,马上给工人们介绍滕烨,工人们一听法院的人都来了,似乎是看见希望了一样,一个个地围了上来,把滕烨和梅子围得水泄不通。
“法官哪,周老板欠了我大半年的工资没付,我上有老下有小,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啊!”
“求求法官给我们作主!那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我老婆等着钱治病呢!”
“法官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呀!”
……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滕烨听了会,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工友们,不要急,你们的事是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的,请你们相信我们法院,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把工资讨回来的!”
几句话,给这些工人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可才一会,人群中就有人大声问道:“那请问你们法院怎么帮我们呢?我们听说很多债权人排队等分配呢,等他们分配完还能给我们留下什么?”
滕烨说:“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和执行局沟通好了,各位的工资将享受优先受偿权。”
那人又说:“然后具体怎么做呢?你们不是在忽悠我们吧?”
话落,其他的工人刚安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对啊,我们见过不少领导了,都是在唱高调,没点实际行动,就只知道叫我们不要闹事,不要闹事。可我们是自愿闹事的吗?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是被逼的?”
“信访局的那些人没点屁用,嘴巴上话说得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那个什么主任,客气是客气的来,又是请你坐又是给你倒茶的,就差喊你爸爸了。可又有什么用?话说得好听有什么用?我们的钱还是没着落啊!”
“就是!当官的不给老百姓解决问题,就知道一个劲地说漂亮话!”
面对工人们的质疑,滕烨耐着性子说:“大家请放心,我是向阳法庭的庭长,我今天既然能来这肯定是想好了办法的……”
“你们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还不是拖时间吗?”刚才那人打断滕烨的话。
“就……就……就是!”那人身边还有一个胖子,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在这群朴素无华的工人中显得特别的显眼。滕烨不禁多打量了他们一会。他们年纪不大,头发染得黄黄的,身上透着股和这些工人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滕烨看着他们,说道:“正常走程序是需要一点时间,但绝对不是这位工友说的拖时间。首先我们要统计总共多少工人被拖欠了工资,然后和海东公司的周老板联系,让他配合我们把各位被拖欠的工资统计出来,各位看过确认无误后我们会给各位申请法律援助。到了这一步就很快了,我在这向大家保证,以上所有的程序将在一个星期内完成。也就是说各位工友一个星期内就能拿到被拖欠的工资。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各位一定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各自回家去,别再聚在一块了。”
一个星期!梅子吃惊地看看滕烨。
工人们交头接耳了起来,但明显他们的情绪比之前好多了。
那黄毛忽然冷笑,对工人们说:“大伙们听听,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不想我们闹事。大伙们,我们今天不拿到工钱誓不罢休!”
工人们的情绪又被鼓动了起来,跟着那人高喊:“不拿到工钱誓不罢休!”
工人的呼声此起彼伏,气势如虹,场面之大,就连见惯大场面的蒋书记以及后来才到的镇司法所的同志也都懵了。
就在这时,滕烨急中生智,力挽狂澜。他快步走到那个黄毛以及胖子跟前,黄毛被他的气势震住:“你要干什么?想打人吗?”
滕烨笑笑,突然捉起黄毛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掰直摊开,说:“你是在厂里打工的吗?别的工人的一双手粗糙的很,还生了茧,怎么你的手就这么白白嫩嫩的呢?”
“我……我……”黄毛立马抽回自己的手,说,“我上了没几天班。”
滕烨又笑了:“噢,上了没几天班。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在厂里做了几天,什么时候入的职,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月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