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烨看到了消息,赶紧放下手上的活下楼去了。门口负责安保的冉妍察觉到事态严重,也赶忙带上装备过来控制现场,有辣椒水、钢叉等,但不到万一不能用。
滕烨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个人批了一通,告四大银行想要无限取钱的权力简直痴人说梦话。老头被逼急了直接胡言乱语,说的话比刚才的还要离谱和可笑。确定了这个人精神真的不太正常后,滕烨的态度软了下来,开始给他说好话,安抚好他的情绪。这人吃软不吃硬,态度也好了起来。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安抚了一通后,滕烨朝冉妍、郦励还有丁筱卿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上楼打电话去了。
冉妍负责看着这老头,郦励和丁筱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好话来,老头被哄得开心极了,竖起大拇指夸她们会做事。
他又开始讲起自己的那些“丰功伟绩”来了,郦励和丁筱卿不发表任何意见,只管点头应和。
滕烨回到办公室后翻到了老头所在村的村书记的电话。
村书记:“刚好我们也在找徐有发,原来他去你们法院了!”
滕烨问:“徐有发是不是精神上有问题?”
“是有问题,平时挺正常的,生活也能自理,也能去干干活。可是一到春天就不对了,要吃药的,家里人还要轮班看着他。今天他老婆出去买菜了,才一会会这人就不见了,我们村里也在找他。这样吧滕庭长,我们马上派车来把他接走,如果病情严重的话要强制送去住院治疗的。”
滕烨说:“他残疾证做了吗?”
“我们也想给他做啊,可是精神残疾的鉴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只是偶尔发作,过了这阵就好了,而且除了有点妄想症,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我们其实也很无奈,只能叮嘱他家里人每到这个时候多看着点,以免出去惹事发生意外。”
不到半个小时,村里开车子来把徐有发带走了。
他一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冉妍放下装备,擦了把汗。幸好没有发生别的事,不然责任就大了。
丁筱卿也深深地呼了口气,说:“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宋天意看着郦励,说:“还是郦励姐厉害,一脸镇定。”
郦励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后背已经汗湿,说:“我那是假镇定,一动也不敢动。滕庭跟他吵的时候我多怕他突然抽出把刀,把我们都杀了,到现在我的腿都是软的。”
冉妍马上说:“不会的不会的,门口安检的时候把危险物品都搜走了。这人做事情还是很有条理的,不像那些躁狂症患者,叫他出示身份证就出示身份证,叫他扫码就扫码。”
郦励说:“看他的字就是受过教育的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样了。”
这时梅子推门进来,听到他们的话,说:“妄想症是一种精神障碍,和遗传因素、周围环境、个人性格都有关。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不知道人生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像他有文化读过书的人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为社会做贡献的。”
宋天意说:“所以我们活着千万要想得开,不要钻牛角尖,开心也是过日子,不开心也是过日子,干嘛要不开心呢?”
丁筱卿:“哟,小伙子长大了,都会感悟人生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宋天意有点不好意思。
“谁啊?天意你最近不对劲噢!”
“八卦!”
……
梅母又犯病了。梅子下班买了菜回家,发现母亲穿红戴绿的,坐在镜子前梳妆。她喊了一声妈,母亲回过头来,笑着问道:“志强,你回来了啊?你觉得我今天的妆好看吗?梅梅她快订婚了,那天我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给梅梅丢脸!”
梅子把菜往地上一放,走过去取下母亲手里的梳子,说:“你很美。”
梅母高兴地说:“真的啊?那我就这样打扮了啊!志强啊,你也打扮打扮,去焗个油,你看你白头发都出来了,最近太累了!”
“嗯,我会去焗的。”梅子应付着,从母亲的房间里取了药丸出来,又去厨房里倒了杯温开水。把药和开水递到母亲跟前,梅母皱起了眉头:“我没病,不要吃药。”
梅子笑着哄道:“这不是药,这是维生素和钙片,吃了对身体有好处的。来,乖,吃吧。”
“真的?”梅母半信半疑地接过药丸,就着水一口吞下。
梅子扶她进屋,梅母一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妈,你好好睡一觉,我做好饭叫你。”
……
郦励拉着丈夫章启铭来到“华樾翡翠府”售楼处。
章启铭看了眼售楼处边上停满了的豪车,拉住郦励不敢往里走,说:“你不是说买学区房吗?怎么来看新房了?”
郦励从包里拿出华樾的楼盘手册,神采飞扬地说:“这个小区完全符合我们所有的要求!面积从90平到200平不等,我们三口人买个一百多平够了。我看过了,户型不错,全是大平层,一百四十平的户型三个房间都是朝南的,每个房间外面带一个超大阳台,三个阳台连起来有十多米呢,够我养花种草了。还有,它的这个地段正好在两山中间,离市中心很近,我已经问过了,以后这里的学区是实验小学和实验中学。是不是很符合我们的所有要求?”
章启铭听得头有点大:“这个楼盘我知道,拍地的时候以每平一万五千多成交的,现在地基都还没打,等到打好地基盖好楼他得卖多少一平?以我们现在的收入,买得起这里的房子吗?”
“废话这么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郦励拉着章启铭一头钻进了人满为患的售楼处。
来看房的人还真多,人声嘈杂,售楼小姐就那么几个,顾不上郦励夫妻俩。
楼盘模型跟前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郦励见缝插针,好不容易插了进去。
售楼小姐:“我们这个楼盘是天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请的国外知名建筑设计师设计,所以房子质量和设计上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整个金州市最好的。楼盘位于两山之间,环境清幽,地理位置优越,离市区近,周边医院、超市、银行、饭店等等非常齐全。学区也很好,是实验小学和实验中学。楼盘内有高层、多层和排屋。高层和多层小中大户型都有,排屋有两联排和三联排,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不同需求。”
售楼小姐还没说完就有人当场订下了一栋两联排的排屋。郦励吃惊地看向那个人,那人大腹便便,一看就是那种一夜暴富的暴发户。
“我订一套一百二十平的大平层,高层的。”
“我也订一套排屋!”
“多层顶楼的这套给我吧,还带个阁楼呢。”
……
那些人买房跟买菜一样,好像钱不是钱。在这种环境下,人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章启铭看到老婆有种跃跃欲试的倾向,问售楼小姐大平层多少一平。
售楼小姐甜甜地回答他说:“先生,每个楼层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一楼最便宜,只要两万二,中间楼层两万五起。这不包括车位。车位要单独买,三十万一个。”
章启铭在心里劈里啪啦地算了笔账,这样买一套房子得花多少钱啊,恐怕这辈子都得搭进去了。他赶紧拉着郦励离开这个地方,郦励很不高兴,当场跟他翻脸。
章启铭说:“买这种房子没意思的。地基都还没打,那块地到现在都还是荒地,房价却要两万以上了,太离谱了吧!”
郦励:“你懂什么啊?这叫期房。期房,懂不懂?现在哪还有盖好了卖给你的房子啊?”
章启铭:“房价高得离谱,我们还不如先买个便宜点的有升值空间的到时候再换。”
“地铁快要开通了,等到地铁一通,往金州市那么一过,我告诉你这房价还得涨,没有三万下不来!”
“疯了疯了,金州一个十八线小县城,房价三万?普通老百姓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跟我工作都是算好的了,我们一年不吃不喝能买几个平方?这么高的房价老百姓真的扛得住吗?”
“谁叫我们金州有钱人那么多呢。我们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也买不起啊。”
“有钱人永远是绝少数,普通人才是绝大多数。郦励,这房不能买,不单单是因为房价过高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问题?”
章启铭四下张望,把郦励拉进车里才肯说:“天诚在城西不是也开发了一个楼盘吗,具体叫什么忘了,好像叫千鸟什么的。那个楼盘我去实地检测过,它每栋楼的楼板都薄了将近三毫米。这样的房子,你敢住吗?尤其是十几层二十层的高层,住在上面有什么安全感?”
郦励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冉妍把女儿哄睡着后给丈夫郭萧发去个短信,意思是约个时间签离婚协议。
郭萧马上打电话来了,冉妍赶紧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离婚可以,女儿我要的,她是姓郭的,是我们郭家的种。”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女儿?你和那个姓许的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干嘛非要我的女儿跟着你们吃苦,被那个女人欺负?郭萧,你有没有替你的女儿考虑过?”说完挂了郭萧的电话。
刚转身进屋,手机又响了,是一个房产中介朋友打来的。
“玲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妍妍啊,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客户私底下跳过我们中介和房主交易了,我能不能起诉他啊?”
冉妍想了想,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懂,你要不找律师问问?”
“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律师?我听说律师收费很高的,如果不是熟人介绍会被宰的。”
“不好意思我也不认识什么律师,你知道的,我只是法警。”
“那好吧,我明天自己找找律师看。”
第三十六章 掮客 司法掮客偷偷出没。……
赵老师气呼呼地来到诉服大厅, 和丁筱卿他们吐槽起了某个律师,颇为生气。
今早调解的是个生命权案子,其实就是两辆电瓶车撞了, 原告脚骨折,手上腿上有擦伤, 交通事故认定被告负全责, 原告无责。事后原告请假治疗, 所产生的医药费、电瓶车维修费、误工费等总共一万五千块钱,要被告支付,然而被告不愿支付, 一直拖延,且态度不好,于是,原告一气之下请了律师把被告告上了法庭。
赵老师前期做了很多工作,给被告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从法律上、情理上给被告讲道理,被告一开始态度强硬坚决不肯支付这些费用,在赵老师孜孜不倦的工作下观念有所转变,同意来调解了, 就是这天。
调解的时候原告本人没来,代理律师来了, 双方就支付多少钱谈了起来。谈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双方的差距逐渐缩小。
被告:“电瓶车修一下一千块钱太夸张了, 都能买一辆新的了。医药费四千我是认可的, 因为有医院开的清单和发*票。医生开的病假单休息一个月我也不得不认可,不过误工费太高了,他就是厂里上上班的, 哪有两百块一天的?交通费一千,太贵了,没有提供发*票,我不认的。还有就是那个精神损失费三千我也不认。”
原告律师:“电瓶车修了一千是因为还换了个电瓶,电瓶换一下好几百呢。这个有维修铺的证明和发*票,你赖不掉的。交通费这个我只提供了部分发*票,可以按照我提供的计算。精神损失费,因为这个事原告到现在都对骑电瓶车有阴影,你说是不是该支付点?”
“可是你请求三千的精神损失费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才一万多的钱,三千的精神损失费?”
赵老师:“精神损失费这个是有点多了,判的话也不一定有这么多。”
被告又说:“那个误工费不能按照两百一天来算。我问过我朋友了,一般还在上班的都是按照150一天算的,如果按照这个算,那么误工费就是四千五,加上医药费四千,再加上电瓶车维修费当他是五百好了,总共是九千。你要是答应我今天就转账,不愿意那就开庭好了。”
原告律师:“那不行的,我们请求一万五你直接砍到了九千,这怎么行?我回去不好交代的。要不你再加点吧,一口价一万两千。”
被告:“那你这个还是把精神损失费三千块钱算进去了啊。我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等开庭吧。我跟你说,我们原告虽然在厂里打工,但也是正当工作,近一年的工资流水我都拉出来了,平均下来可能还不止两百一天呢。法官算误工费的时候就是按照平均工资算的,到时候判下来要你支付的总数可能远远超过一万两千。我也是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才答应来调解的,不然谁高兴来,等开庭好了。可是你知道吗,一旦发传票开庭,那就要收诉讼费了,我之所以愿意来调解也是为了你着想,让你少付点诉讼费。”
被告想了想,退了一步:“那取整吧,一万了掉,怎么样?”
原告律师:“不行不行。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啊?讨价还价的。一万二就一万二,一分都不能少。”
被告为难了,看看赵老师。赵老师对原告律师说:“你打电话去问下原告的意见。”
原告律师不是很情愿地打了个电话。赵老师问他原告什么意见,律师含糊其辞,只反复强调:“他律师费都还没付我呢!”
赵老师说:“先不管你的律师费,原告什么意见,同不同意一万了掉?同意就签协议,今天转账给钱。被告,对不对?”
被告说:“对。”
原告律师:“他不同意,一定要一万二。”
赵老师这个时候就有点生气了,说:“你把原告电话给我,我打给他。”
原告律师说什么都不愿意。磨蹭了一阵后,赵老师叫他们等在调解室,自己拿着卷宗气呼呼地回来了,跟丁筱卿他们吐槽了起来。
“哎呀这个律师真的是,就差三千块钱。”赵老师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