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画七
时间:2021-09-13 09:15:35

  主城的人看了看自家哈欠连天的小公主,又看了看侧脸清绝的未来姑爷,都凑热闹似的起哄。
  宋昀诃皱眉:“闹什么,都没自己的事?六界盛会一个个胸有成竹了?”
  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端方君子的样,即使是斥责的话,也说得不疾不徐,听不出几分愠怒。
  等人都散了,宋昀诃皱着的眉也没松下,他抬眸,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看向秦冬霖。
  玉树临风,惊才风逸。
  即使再不舍得,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秦冬霖不行,其他人更不行。
  宋昀诃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难得有些躁:“有什么话就说,说完了赶紧把人送回来,我们急着赶路。”
  “多谢。”秦冬霖颔首,当着他的面,朝着泪眼朦胧的湫十道:“宋小十,有些事跟你说。”
  说得正儿八经,借口冠冕堂皇。
  湫十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跳下了飞天殿。
  没过多久,宋昀诃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前一刻还表现得道貌岸然的流岐山少君,中州君主牵了他妹妹的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样自然。
  宋昀诃咬牙,默念着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转头就走。
  察觉到身后火热视线的离去,秦冬霖不动声色扯了下嘴角。
  他捏了捏湫十的指骨,问:“这么困?”
  湫十点了点头,很小声地嘟囔,说话间又打了两个哈欠,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吸收了世界树给的琴意后,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天想不了几件事。”
  她小声道:“一天比一天困,特别是从中州出来后,感觉跟人说着话都要倒下去一样。”
  其实很正常,前世宋玲珑到达那一步耗费的时间不短,她年龄还小,即使有这么一条捷径,也不可能在嘻嘻哈哈的打闹中轻而易举就吸收了。
  这么一看,闭关不可避免。
  秦冬霖侧首,看了一下她,小小的脸不施粉黛,眼尾有些红,瞳孔里蓄着一层水蒙蒙的雾,看上去格外惑人。
  他用指腹不轻不重地碾了下她纤细的指骨,沉默片刻后,几乎认命般的开口:“你这是,又准备让我等多久。”
  这次时间可能真不短。
  湫十自知理亏,有心想哄哄他,才张嘴,又是一个哈欠,这下,连路都不想走了,干脆将带着清晨温度的小脸埋在他胸膛里,脸颊顺着热源一路蹭,最终落到了他温热的颈窝里。
  她低而满足地喟叹一声,猫儿一样,没过多久,又化身黏人精,一下一下地在他下巴上乱蹭,湿漉漉的唇点到哪,哪就蹿起一片细微的痒意。
  又来这招。
  秦冬霖往后仰了下头,湫十蹭了个空,她微微睁眼,入目就是男人轻微滚动的喉结和凌厉的下颚线条,以及他微微垂着的眼,黑色的瞳孔里,满当当的全是自己。
  他扯了下嘴角,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问:“宋小十,你是小狗吗?”
  湫十懒洋洋地眯着眼,一副不想跟他论长短的样子。
  秋天的荒山林,枫红满天,层林尽染,颜色热烈得足以和姹紫嫣红的夏季媲美。
  秦冬霖说话的时候,胸膛轻轻震颤:“说吧,闭关要多久。”
  湫十看了看他的脸色,揪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确认:“那你先保证,不带翻脸,不带骂人。”
  秦冬霖气得笑了一声,肩头微动,反问:“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你是没骂,你只是背后无声附和伍斐,我想想,麻烦精,烦人怪,越帮越忙宋湫十,伍斐说这些的时候,你都没否认吧,也没替我说过一句话。”这些八百年没人提的陈年旧事,湫十如数家珍。
  麻烦精还挺记仇。
  秦冬霖颔首,并不否认:“伍斐咬牙切齿骂你麻烦精,烦人怪的时候,才被他爹揍得下不了床,宋昀诃也才被罚着扫完祠堂,三个被拖累的人还被勒令要去哄某个罪魁祸首,伍斐只骂你几句,没跳起来跟你拼命已经算好了。”
  以前干的混蛋事太多,导致这会旧事重提的时候湫十罕见的有些心虚,她抿了下唇,又摸了摸鼻梁骨。
  秦冬霖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场闭关的时间不会短。
  他沉沉吸了一口气,问:“多久?”
  “十年?”
  湫十目光躲闪,不坑声。
  秦冬霖竭力控制,声音还是冷了下来:“百年?”
  半晌,在湫十心虚转动的视线中,秦冬霖顿了顿,长指捏着她下巴抬起来,压低了声线,近乎一字一顿问:“宋湫十,打算晾我多久?上千年?嗯?”
  湫十在那双几乎把人里外看透的黑瞳下放弃挣扎,艰难坦白:“照这个架势,怎么也得大几百年。”她顿了一下:“朝上走。”
  说完,她不敢去看秦冬霖那双被霜雪覆盖的眼眸,踮着脚去亲他的下巴,勾着他的手指软绵绵地说好话。
  那双眼睛,撒起娇来,要多勾人,有多勾人,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令人心软的意味。
  秦冬霖看着被她揉皱的衣襟袖口,耳边是她哼哼唧唧似耍赖又似哄人的语调,心在一片灿灿晨光中持续沉了下去。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腰身,她怕痒,瑟缩着躲了一下,完完全全缩进他怀里。
  秦冬霖闭了下眼,想,如果不是世界树提前跟他说了有闭关这么一回事,他甚至都以为宋湫十是要故意躲着他。
  “一千年。”秦冬霖的下颚磕在她的发顶,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天都不会多,我给你算着。”
  语气再恶劣,脸色再难看,也还是低了头。
  这就是秦冬霖。
  湫十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含糊地应了一声之后,将脸埋回他的颈侧,没多久,她问:“秦冬霖,你是不是很生气啊?”
  她暖乎乎的指尖摁在他白瓷一样的肌肤上,顿了片刻,陈述着道:“跳得好快。”
  秦冬霖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在荒山中待了片刻,湫十哈欠连天,泪眼蒙蒙,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睡过去才好,秦冬霖被一千年这个字眼刺激到,满腔柔情烧成了火,半晌,他揽了下她的腰,道:“起来,要掉下去了。”
  “送你回去。”
  湫十是真的有点困,她走不动,缠着秦冬霖要他背。
  两者对视,一个目光沉冷,一个满眼无辜。
  半晌,秦冬霖眉心突突的胀痛,他重重地闭了下眼,几乎是认命般的弯了下腰。
  从这到飞天殿上,用空间挪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两个修为高得离谱的人就跟不知道似的,一个嚷着非要背,一个臭着脸面无表情妥协。
  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秦冬霖走得平稳。
  湫十趴到他背上就没声音了,环着他脖颈的力道渐渐松下来。
  “宋湫十。”拐个弯,再走一段路,飞天殿的轮廓在天穹上清晰可见,秦冬霖不高不低地喊了她一声,不知道是说给背后睡过去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那句不冷落,才说了几天?”
  无人应答。
  秦冬霖嗤的笑了一声,声音低哑:“小骗子。”
  湫十两条细长的胳膊慢慢使了些力道,她困得恨不得用指尖将沉着往下落的眼皮戳上去,以至于感受到身下微僵的身躯,声音都软得不成样子:“没忘……”
  她话语含糊:“不骗人,我肯定疼你。”
  秦冬霖皱了小半个时辰的眉,随着这屈指可数的几个字眼,倏的舒展开。
  “嗯。”
  过了片刻,他将软绵绵睡过去的人送上飞天殿之前,还是没忍住,俯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些气急败坏之意:“开口就是千年,宋湫十你真是。”
  从来没等过人的秦冬霖咬咬牙,接道:“厉害。”
  他想,宋湫十确实有本事将他吃得死死的,只是一句,仅此一句。
  就能将他哄得毫无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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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湫十最近精神越来越不好,直到入了主城,她不想在父母面前露馅,在下飞天殿之前咽了颗提神丹。
  提神丹的效力能维持三四天,过了这几天,她将事情安排妥当了,就进密室闭关。
  “原本帝陵现世的事闹得风风雨雨,各方势力都在关心有没有谁获得妖帝的传承,特别是秦冬霖和你,已经来了不少人在父亲耳边试探,说你们是头个进帝陵又完好无损出来的,秦冬霖天赋极其出众,你们又都是妖族顶尖血脉,得了先天圣物认主,身后又有两个前辈时时跟着。这么一想,确实很有可能。”宋昀诃捏着留音玉,才切断跟圭坉那边的联系,对站在云边吹风的湫十道。
  “谁能想到……”提起这个,宋昀诃就觉得唏嘘:“谁能想到你们两个会有这样一重身份。”
  “说起来,父亲还是妖帝的追随者。就记载的那些古籍,但凡描述了妖帝风姿的都堆在书房里,不知翻过多少遍了,你小的时候,父亲就常说,他的女儿,只有这等英雄才配得上。”说到这,宋昀诃笑了一声:“这下好了,他的愿望实现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接不接受得来。”
  湫十怕他提前说漏嘴,急忙提醒:“这件事我来说,我当面跟父母亲说,你别给我前面捅出去了。”
  “行。”宋昀诃看了她一眼,道:“这么大的人了,也是该学着自己处理事情了。”
  湫十抿了下唇,不置可否。
  主城内,宋呈殊和唐筎见他们平安无事回来,眉宇间的担忧之色总算落了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膳,聊起这次秘境之行发生的各种事。
  晚膳后,宋呈殊将宋昀诃叫进了书房,湫十则腻着跟唐筎撒娇。
  翌日一早,白棠院里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天外天的嘉年,宋湫十的好姐妹,闯祸二人组的成员。
  她来的时候,湫十正懒散地拎着花洒给一丛油绿的芭蕉浇水,嘉年兴冲冲地进来,朝着伸手招手,伺候在身边的从侍便无奈地退了下去。
  “他们早早都到了,就你回得晚。”自从发生了整支队伍在秘境中被一锅端的惨况,天外天学谨慎了,严格控制每届进去的人数,因此这次嘉年并没有进去,“我才从人间上来,路过临安城,歇了歇脚,方才听人说你回了,马不停蹄就来了。”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湫十将花洒放到一边,接过明月手中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着看向来人。
  嘉年长得好看,是那张热烈而张扬的美,一袭长裙落在她身上,像五月绽放枝头的石榴花。
  “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嘉年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湫十才问,她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跟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莫长恒有关。”
  湫十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来了些兴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莫长恒私下作风变得令人十分不喜,特别是看到女子,那种溢于言表的轻慢和厌恶就差写在脑门上。别人忌惮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像湫十和嘉年这种同样出身世家望族的姑娘却一点也不虚他,除了不在重大的场合怒目相视,私下争锋相对没有百次也有十次了。
  但莫长恒身份摆着,作为天族太子,能让人拿来当笑柄的事并不多。
  湫十给嘉年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
  “这一届六界盛会不是由天族做东,让天外天从旁协助么,眼看着你们提前回来,我父亲便亲自去天族走了一趟,商量其中事宜,结果你猜怎么着。”嘉年兴冲冲地看了湫十一眼,见她也满脸好奇,便接着说:“莫长恒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从秘境里回来,闭关两日,一出来简直换了个人,说出来你不信,他跪在天帝和那些长老团的老头面前,十分冷静地说自己错了,恳请天帝给他一次改过重来的机会。”
  “同一时间,莫软软也朝天帝请愿,十分明确的表示自己不做皇太女,对着一群长老怒声斥责,让他们别打骆瀛的注意。”
  “我太久不关心这人,竟才知他要从天族太子之位上跌下去了。”
  嘉年说完,嘿了一声,道:“没想到,以他那自负得不可一世的脾性,被逼急了,也如此能屈能伸。”
  湫十蹙眉,问:“你知道天族因为什么,一定要下定决心废除莫长恒的太子之位?”
  这一切,总得有个原因吧?
  嘉年凑近,说:“这个我是听我弟弟胡说来的,只是个猜测,我们听听就过了。”
  湫十点头,道:“你说。”
  嘉年压低了声线道:“听说莫长恒在千年前,被人陷害,偷练了魔族秘笈,这么多年,一直在堕魔边缘徘徊。”
  “将他秘笈偷换掉的人还是天族给他定下的太子妃,舒家的嫡姑娘。”
  “当年天族雷霆之怒,舒家从此除名,这事你还记得吧,后来还是莫长恒出面,将那个嫡姑娘保了下来,我当时还说他算是有点良心,这事要是真的……”嘉年摇了摇头。
 
 
第95章 闭关
  妖族与天外天之中,天族天宫所在之地。
  高大巍峨的宫殿群如群山般绵延屹立,仙光灿灿,瑞气缭绕,放眼望去,招摇的琉璃瓦在云层中绽放七彩光泽,热烈得招眼。
  天族一向自诩世家望族之首,名门正派之巅,十分讲规矩,重礼数,就连往来端茶送水的仙侍,都穿着统一的繁复轻纱长裙,踩着白底足靴,动作轻缓,脚步细碎无声。
  来凌霄殿上奉茶的是天帝身边的大天女,品阶最高,也最知分寸,该说的她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她一声不吭。
  可饶是她当值千年,也从未见过如今日这样的凝滞气氛。
  往日站满群臣的大殿空空荡荡,一向高傲的太子掀起衣袍跪在地上,而天帝稳居上位,透过冰凉的冕旒俯视从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嫡子,眼神淡漠,面无表情。
  世家望族的掌权者多高高在上,薄情寡性,可相比之下,天帝尚且还存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皆为正妻所出,天妃倒是不少,可每一个都灌了落子药。天后在时,任他再怎么宠爱那些娇媚多情的莺莺燕燕,也绝不容许有半个人以下犯上,给天后半分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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