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疯狂迷恋我[无限]——咚太郎
时间:2021-09-19 10:03:24

  他们能说什么呢?
  事实上,他们想要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从不计其数的受害者到成群结队的加害者,最终将所有矛盾点都凝聚在区区一个余恩岱身上。
  伤害与保护,阻拦或泄愤。
  余恩岱做出自己的选择,并且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他们还能说什么?
  审讯人员想来想去,顶多将盒饭往前一推,“吃饭吧,我们还没到不让吃饭的程度。”
  余恩岱没有接。
  他顶着苍白的脸、浓黑的眼圈,像一只小动物般怯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我、刚下飞机没多久,有点累,能稍微睡一下吗?”
  审讯人员没有犹豫多久,摆手:“随便你,反正只能趴在桌上休息。”
  “谢谢。”
  余恩岱慢慢伏下去,脸看不见,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以及一句很轻、很轻地:“有很多错误,不是非要性别作为媒介才能感知。”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这次他没再问对不对,是不是,因为他内心肯定自己的答案,没有丝毫怀疑,也许甚至没有过后悔。
  结束了。
  至少他让错误的行为永远结束了。
  怀抱这份安心,余恩岱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沉沉睡过去。
  轰隆、轰隆,窗外电闪雷鸣。
  一连阴了好几天的A市,终究还是下起了雨。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眠的戏份有点少,但是我超爱这个案子!你们觉得还好吗?
 
 
第17章 听见死神的声音(8)
  饭点,蒋深环视四周,发现少了个人。
  “找意眠?”
  老五打泡沫碗里抬起头,下巴一歪:“外头坐着呢。”
  深黑铁窗外,雨丝如雾一般在空中漂浮。
  年轻女孩本就生得纤细,这会儿细雨笼罩她,暮色放大了她,使她看上去愈发朦胧、虚幻。
  “我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哪里想来的新鲜主意,要听雨声?一动不动搁外面坐半天,也不晓得听出点儿什么来没有。”
  老五耸肩。
  蒋深转身出门,瞧见靠墙坐着的姜意眠。
  那边本来没有椅子,不知道谁给她搬了一把矮凳,她就小小一团,招财猫似的坐在大门边上。
  安安分分,不声不响的。
  整个人像玻璃一样干净、剔透,漂亮得像一幅画,或者一个假的娃娃、一块玉。
  她在听什么?
  双腿自发地把脚步放慢、放轻。
  蒋大队长试图去听,结果不幸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感受风花雪月的天赋,无论怎么耐着性子听,耳边不过重复着沙沙、沙沙的雨声,单调无趣。
  到底有什么好听的?
  他也不懂。
  余恩岱的案子涉及市区诸多女性,审讯及其后续工作,一并转交给市公安局处理。
  同行不知捷径,面对杀人犯,只能一遍遍地问问到喉咙发干。
  怀疑对方有同伴,却苦于无法证实。
  可他们组里成员都心知肚明,这个答案本可以很简单得到,只需要——
  “杀人动机、手法、过程,余恩岱全部都招了,但坚持自己没有同犯。”
  蒋深看着姜意眠没什么表情的脸庞,“酒窖附近,你一共听到几个声音?”
  姜意眠没有看他,没有被突然发出的声音所惊,没有动。
  她没有焦点的目光停在远方,反问:“除了福尔岱,你们会把其他参加聚会的男人都抓起来吗?”
  大概率不会。
  ——确切来说,不是不会抓,而是没有办法抓。
  姑且不提目前福尔岱已死,受害者尸体尚未找到。
  即便找到尸体,时过经年,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又不是个个杀人犯都如余恩岱,三言两语就能诈出实情,怎么抓?
  聚会上死的都是女人,贫穷的女人。
  聚会里活下来的,至今潇洒快活、逍遥法外的,是有钱人。
  一个有钱有势、没有良知的人会请律师,会收买、贿赂、威逼、利诱,为逃脱罪名无所不用,不惜制造更多受害者。
  那么几十个有钱有势的、没有良知的人统一战线,会做出什么?
  非要把他们连锅端,又需要付出什么?
  蒋深不会哄小孩。
  要是姓傅的在这里,搞不好掐着嗓子保证,不要想这些了,眠眠,我们会抓到他们的,一定会。
  他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是一种答案,一个无可奈何的现实状况,姜意眠猜到了。
  所以她抿唇,永远不会透露,12月14日那天,在福尔岱死去的瞬间,那块木板下究竟充斥着多少声音,多少个仇恨的人。
  如果不能揭发所有真相,那就让真相到此为止吧。
  他们似乎在沉默里达成这样的共识,再也不提福尔岱这个名字。
  “去吃饭。”
  蒋深岔开话题,见小姑娘脖子上的围巾松松垮垮,被一阵冷风吹得散开,就顺手给她再绕回去。
  这趟A市跑得突然,一呆四五天,没空回去取衣服,更没空逛街买衣服。组里独一个老四家在本地,恰好家里有个上大学的妹妹,只能让他拿两身妹妹的旧衣服来凑合。
  谁知女孩都是女孩,年纪差不多,架不住体型有差。
  衣服到底大上一圈,加上姜意眠今天套的卫衣,领子大又松。失去围巾的遮挡,她雪白的后背上,颈椎往下,成片成片的淤青痕迹跳进蒋深眼里,想装看不到都难。
  淤青颜色陈旧,呈愈合趋势,至少得是十天半个月前的,掐痕。
  谁弄的?
  蒋深第一时间想到傅斯行。
  随后,七年前记忆里的画面猛地浮现,把另一个人、另一张脸推到他的眼前,使他猝不及防,几乎全身血液凝固。
  “怎么?”
  对方久久没有动静,姜意眠生疑。
  “没事。”
  蒋深目送她走进局子,喊来小六:“我有事回去一趟,你看着她点,别再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
  “啊?”小六犯懵:“回哪儿?浪漫港?现在?”
  蒋深嗯了一声,递给他一把钥匙:“今晚你带着她,住我那。”
  为了方便办案,前几天专案组夜宿旅馆,姜意眠一人一间。
  今天不行。
  案子告破,撞上报销金额用完,小旅馆是不能住了。
  大家前头商量着今晚都去老四家里怎么挤得下,小六万万没想到,这半顿饭的功夫,老大家的钥匙竟然到他手里??
  “哎不是,哥你什么事这么着急,都晚上八点半了,还下着雨——”
  “明天再去不行吗,刚好我们一起回去。关键我还没谈对象,怎么能跟女孩子一间房过夜啊,哥,深哥,老大——”
  小六反应过来,一路追出来,只见蒋深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那架势,说不出的怪。
  “出什么事了吗……”
  他原地喃喃,丈二摸不着头脑。
  *
  一路风驰电擎回到浪漫港,车尾横甩,稳稳停在荣光小区4栋楼下。
  蒋深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四楼,停在401室门前,喉咙干得仿佛在灼烧。
  这是姜家,是虎鲸系列第四案的案发现场。作为案件主要负责人,他持有钥匙。
  一把铜质、枯黄色的钥匙。
  打开门,打开灯,可见室内一地凌乱,在无人居住的情况下,仍维持案发时的状态,以备不时之需。
  蒋深往里走去。
  客厅、厨房、主卧、次卧、厕所。
  茶几、橱柜、衣柜、书桌。
  沾水的军靴一下一下踩击木板,地上猫粮、碎屑被踩得咔嚓咔嚓响。
  他就像无头苍蝇,像一只笼里的困兽,思绪不清,步伐失态,在这不到百平的房子里来回打转。
  他在找什么?
  他不知道。
  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可他无法控制自己,抱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不断搜寻。
  姜爱国生前是保安。
  姜爱国当上保安那年才来到浪漫港。
  虎鲸不是余恩岱。
  虎鲸犯下命案,绝不是单纯为了惩罚罪恶。
  但虎鲸喜欢挑选劣质的猎物。
  他喜欢社会评价不好的猎物,而姜爱国偏偏是一个举国闻名的民间英雄,备受赞誉。
  为什么?
  为什么虎鲸行为反常?单纯为了报复?警告?抑或是姜爱国身负不为人知的罪?
  姜爱国来到浪漫之前经历过什么?他从来不提。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藏有别的秘密,一如改名换姓生活在A市的吴友兴,在被揭穿真实身份之前,周围没有人知道他曾是吴家兴。
  所以呢?
  然后呢?
  姜爱国会是翻版吴家兴么,这又和姜意眠身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大脑宛若进行一场风暴,迄今为止获得的所有信息具被吹散,零落在各个角落。
  蒋深反复追问自己,你想找什么。
  在衣服口袋找什么。
  在抽屉内层找什么。
  他翻遍其他地方,走进姜意眠的房间。
  一个女孩的房间里应该有什么?
  漂亮的衣服,可爱的洋娃娃,花哨的文具,鲜亮的颜色。
  蒋深什么都没看到。
  他鬼使神差地俯身,趴在地板上,拽出床底下巴掌大的百宝箱,找到一叠泛黄的练字薄,歪歪扭扭写满字。
  找到两张不及格的小学试卷,一张满分的初中数学,一张接近满分的高中英语。
  他找到一张过期的临时身份证,在这下面,压着一张折了四折、撕碎后重新拼起的病历单。
  医生的字是全世界最难认的字,蒋深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研究半天,才连蒙带猜地看明白几个词:先天性、器官畸形、无生殖能力。
  落款印章:A市第二医院。
  那是全国男性生殖科排行第一的医院。
  纸张从手心里滑落。
  蒋深终于彻底记起,七年前发生过的一切。
  *
  七年前,六伏天。
  蒋深在一次任务中负伤,获批半个月假期,返回浪漫港休养。
  当时的庄副局尚未升成副局,跟他不同体系,难说高低,身份上仅仅算他爸的朋友,他一个叔叔。
  知道他要回来,庄叔受某人所托,拉上所有要好的弟兄大摆一桌。
  明面上说接风洗尘,实际一堆人轮番上阵,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一句大道理,倒一杯酒,集体劝他退伍,换个安生工作,以免总让父母操心。
  蒋深酒量不错。
  三巡过后,桌上叔叔伯伯倒下七七八八,余下一个面生的姜爱国,收到老庄暗号,大手一拍,邀请蒋深去他家,接着喝。
  蒋深去了。
  以他的性格本不该去。
  但说不准酒精上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心血来潮,答应去了。
  大概七八点的样子,夏天白昼长,天将黑不黑,光线灰尘暗淡。
  蒋深人没进门,杵在玄关外,一眼扫过去,正对上次卧里探出来的一双眼睛。
  是个女孩,小孩。
  散着长发,裸着脚,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白瓷娃娃,躲在房里不带感情地注视来人。
  “这就我女儿,意眠,有意思的意,有个眼睛的那个眠。”
  姜爱国比蒋深醉,打着嗝儿给他作介绍,转头吆喝:“意眠,过来,爸爸回来了,赶紧过来给爸爸亲一口。”
  小孩不过来。
  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女人,应是姜爱国的老婆,踏着小碎步跑过来拉她。她还不动,两条细胳膊紧紧抱门,活像一株植物生长在门板上。
  “呵呵、呵呵。”
  女人对着他们笑。
  这抹笑容既尴尬又怪异,不知是冲沉下脸的姜爱国,还是冲蒋深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快点、快点过去。”
  女人一下一下拍打小孩的背,又低头说了什么。小孩这才一小步、一小步,蜗牛似的慢慢朝门边摸索而来。
  这是个瞎子。
  小瞎子。
  当蒋深察觉这点时,四肢不大协调的小瞎子已然摔在地上。
  她爸脸色一下多云转晴,哈哈笑出声。
  她妈将湿了的双手按在已摆上,光看着,没去扶。
  真要细究起来,这个家庭,这间房子所充斥着的,那种细微、又微妙得让人无法忽略的古怪氛围,好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十多岁的孩子,再怎么生得稚嫩瘦小,也不是两三岁。
  就算摔得那么难看,那么狼狈,也没有哭。
  她眨了眨眼,爬起来,走出一条歪歪斜斜、无比坎坷的三米路,花好长时间才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被她爸一条手臂捞进怀里,重重一下亲在脸颊。
  嫌不够似的。
  亲一下,再亲一下,再一下。
  泛着酒气的嘴巴贴上肌肤,分开,贴上,啵的一声,一个成年男人亲在未成年小女孩嘴角边上。
  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蒋深移开视线,对上小孩她妈的视线。
  对方眼底存着来不及遮掩的张皇,见了他,唇角如同被两个钩子钩住,往上用力地拉,硬生生挤出一个U字形的笑。
  “来,坐,快坐,我去给你们端菜。”
  女人背影匆匆,形同仓皇而逃。
  姜爱国哈哈大笑,屁股往主位一坐,随手揽过女儿,让她卡在他的两腿之间,一脚着地地坐在他腿上。
  “今天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老师上课你听明白不?”
  “我没接你放学,是不是你妈接的你?”
  “晚上作业多不多?”
  一连串再正常不过的问话。
  不过在这正常问话后,接了一个嗅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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