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美人退婚后——叠叠猫
时间:2021-09-29 08:52:14

  他转过身,甚至大步走到解游迟身前, 随后假模假样地行了礼。
  “不知叔父再此, 是文来僭越了。”解文来看了看早一步已经走到解游迟身边的云梦兮,随后又道,“如此重要之事, 文来确实应当问过叔父。”
  云梦兮着实有些吃惊,解文来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
  然而, 她更担心解游迟会因此发病,他方才醒来,身子一定还不舒服。
  可她此刻不能开口。
  经历过两次解游迟的病发,她越发了解这个男子, 倘若她阻止解文来,那等同于给解游迟机会怀疑自己和解文来就是在密谋苟合。
  她无愧于心,无愧于解游迟,只能另寻他法。
  “听文来的意思,咳咳……”解游迟又闷咳数声,微微仰头看着身前的少年,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一副英雄出少年的模样。
  解游迟嗤之以鼻,不过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方才你所言,到是为了我考虑了?”
  “文来不敢,此事不仅仅是为了叔父个人,叔父既然回归侯府,自然要为侯府考虑。文来如此计划,也是为叔父与婶母的未来考虑。”
  解游迟本就因方才醒来气力不济,就连情绪都尚未完全稳定。
  若不是发现云梦兮不见了,而春满和秋绪两个丫鬟还鬼鬼祟祟试图带阿语离开,他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可他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解文来深情表白,甚至于邀约自己的妻子偷情。
  不仅要偷情,他还没死,他们便已经为他考虑了身后事,连他的妻子都已经有人准备接手了。
  这让他无法释怀,以至于胸口一窒,喉头便觉一股腥甜之气翻涌而上。
  解游迟无法开口,自然就无法反驳,只能愤愤地盯着解文来,强忍着不适保持端正的坐姿。
  他决不能在此人眼前倒下。
  “叔父身子不好,婶母又是深居简出的闺阁小姐,若是有个孩子,未来也好在两位长辈膝下尽孝。文来的血脉与叔父同出一宗,那孩子自然会待叔父犹如亲生。”
  云梦兮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解文来想入非非的本事那么厉害。
  而且,她真的担心解游迟的身体。
  所以,不能让解文来在此继续大放厥词。
  “文来这话恕我不能苟同。”云梦兮一边说,一边俯下身体,她看得出解游迟不说话不是他放任解文来口没遮拦。
  而是他无法开口。
  她抬手轻抚着解游迟的胸口,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衣衫,竟然真的给解游迟带去一丝宽慰。
  “夫君乃侯爷的亲生骨肉,这些年来在侯府又住过几日。”云梦兮这话说给解文来听,可她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解游迟。
  “夫君与世子爷乃亲叔侄,可世子爷却意图染指他的妻子,世子爷可有当夫君是你的叔父?”
  解游迟有些意外,他静静地看着云梦兮,心中那股愤然与躁动似乎渐渐地平复下来,他不用再费尽心机去压制那股令他疯狂的力量。
  云梦兮看解游迟的神情逐渐放松,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有了好转,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正视解文来。
  “这便是文来你所说血缘亲情吗?”
  面对云梦兮的质问,解文来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云梦兮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而指责他不顾亲情。
  那他这张亲情牌岂不是满盘皆输。
  果不其然,之后他便看云梦兮转过身,语调轻柔地俯在解游迟耳畔低语。
  “夫君,我陪你回去稍作休息,待阿诚他们套了车马再行进宫谢恩。”
  解游迟没有反驳,只是抬手轻轻拂过云梦兮的手腕,随后又看了看解文来,这才点了点头,任由云梦兮推动他的轮椅。
  阿诚暂时离开去准备车马,而阿语则陪同云梦兮和解游迟返回山河院。
  云梦兮一进山河院,远远地就看到春满和秋绪已经被两名男子控制,一看到她进入,春满满脸都是愧疚。
  而秋绪则是怒气冲冲,一双眼眸死死盯着解游迟。
  解游迟偏了偏头。
  那两名原本看着春满和秋绪的男子很快就对着解游迟和云梦兮行礼,接着一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秋绪刚想跑向云梦兮便被春满一把拉住。
  云梦兮看了看两个贴身婢女,低声交代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准备一下,稍后我与夫君要进宫谢恩。”
  秋绪还有些愤愤不平,却不敢有违云梦兮的吩咐。
  看两名丫鬟离开,云梦兮才对阿语说道:“阿语,你守在门外。”
  阿语还是担心解游迟,但是云梦兮是主母,解游迟也没开口,她自然不能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之后,云梦兮单独一个人,将解游迟推入了房中。
  只是没想到,才一进房间,在云梦兮转身关门时,解游迟独自一人推动轮椅,和云梦兮拉开了距离。
  云梦兮知道,解文来的话对解游迟无疑一种莫大的侮辱,没有哪个男子能够接受旁人当着他的面意图和他的妻子苟合。
  甚至连孩子的未来都已经考虑到了。
  她能想象,解游迟此刻的心情。
  可她一时间不能开口。
  刚才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怼解文来,可此刻,她却不敢出声安慰解游迟。
  从阿诚对她所说的话来看,解游迟因为先天残疾,内心极为敏感,稍有不慎就会令他过度意会旁人的意思。
  他不开口,云梦兮没有把握自己是否会触痛他。
  故此,云梦兮选择沉默,她也没阻止解游迟的动作,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解游迟才推了几步,便支持不住,云梦兮眼见着鲜血在她眼前犹如怒放的牡丹一样喷薄而出。
  点点血雨随着月白色的人影一起落下,云梦兮本能伸手,一把就将解游迟揽在怀中。
  “阿……”云梦兮还没能叫出阿语的名字,就感到手腕被解游迟用力握住了。
  解游迟说不出话,只能拼尽全力握紧了云梦兮的手腕。
  方才,他看得很清楚,解文来就是握着云梦兮这个手腕。
  那里,他送的手链已然断了。
  当时他心绪翻涌,说不出的愤怒,可他知道,他不该愤怒,也没资格愤怒。
  可就在云梦兮小心翼翼地捡起手链,更试图去将早已枯萎的红豆杉收集起来时,他第一次感到心房像是被注入生机。
  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能活着撑着一口气,完全是心愿未了。
  因为,他要复仇。
  可在那一刻,他却想活着。
  单纯的只是想活着,活着便能看到云梦兮的好。
  解游迟依靠着云梦兮的肩头,少女天然的馨香萦绕在他鼻息之间,不是那种庸俗的脂粉气,不会令人感到头昏脑涨。
  云梦兮看他这个样子,着实忍不住了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应他,他这般下作无赖,若不是在侯府,若不是怕替你惹麻烦,我一定不会对他手软。”
  解游迟气息微弱,云梦兮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唇角的血迹,他的鼻翼起伏不定。
  她连忙掏出怀中的丝帕,小心翼翼替他擦拭唇角。
  “我先扶你上床,再让穆大夫来好吗。”云梦兮试探地问了一句。
  然而,解游迟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谓麻烦穆星洲,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
  是他看不透,放不下,才会气成这样。
  明明这只是一场交易。
  看他这个模样,云梦兮是又心疼又担心。
  解游迟缓和了良久,这才睁开眼眸,可他没有看云梦兮,只是遥遥地看向房内的另一头。
  云梦兮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山河院非常大,故此厢房也与其他院不同,云梦兮与解游迟这间婚房实则是有好几个房间连通起来的。
  而此刻解游迟视线的落点,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
  云梦兮不知道解游迟的想法,只能轻声询问到:“你想要什么,我替你拿。”
  解游迟没有回答,他无法开口,还能维持清醒的意识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云梦兮看他这个模样,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是想要去书房吗?”
  到这会儿,解游迟才点了点头。
  云梦兮看他如此虚弱,甚至于根本无法独立坐在轮椅上,心中酸涩不已,却还是尽量满足了他的需求。
  进了书房,云梦兮才真正感觉到,这间厢房究竟有多大。
  靠墙的部分是连着好几排高大的书柜,没有书,看起来显得空落落地,书案也是十分宽敞,没有椅子倒是直接可以将解游迟推过去。
  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只是砚台之中的墨迹已经有些干涸了。
  解游迟到了书案之前,便用双手撑住书案的边沿,他的身体脱离了云梦兮手臂的支撑,有一瞬间,肩头微微一凉。
  失落令他感到心头一空,仿佛心都已然跳不动了。
  云梦兮看解游迟坚持要到书房,也已经猜到他可能想要写什么。
  甚至于,她隐隐有些感觉,解游迟会再一次选择怀疑她。
  所以,他又要试探她了吧。
  可即便如此,云梦兮也没有说什么,这种时候,她总不好看着解游迟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要自己研磨,甚至去费力够挂在笔架上的笔。
  故此,云梦兮先替解游迟重新研磨。
  看了看解游迟面前的麻纸并不大,而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作画,云梦兮想了想便取了笔架上羊毫。
  将笔握着手中,云梦兮看着恰好仰起头看向他的解游迟。
  良久,云梦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才道:“夫君可是想要写放妻书?”
  解游迟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垂下眼眸。
  云梦兮看着他强行挺直身躯的模样,心里难受的很。
  同时,她第一次感受到委屈。
  她是费尽心机嫁给了解游迟,可从头至尾她没有想害他。
  他若不愿,何必前来提亲。
  就在这个时候,轻微地一声“啪嗒”,紧接着解游迟看到眼前的纸上水滴快速地渲染开了。
  昏黄的感觉,就像是夕阳渐渐地从水面上消失一般。
  云梦兮吸了吸鼻子,微微仰起头。
  太丢人了。
  她自习武之后,便没有再哭过。
  似乎所有的眼泪都在六岁之前流光了。
  可因为解游迟,她这短短两天时间里,竟然两次为了他有了眼泪。
  解游迟震惊非常,他缓缓地抬起头,恰好看见眼前的少女眼眸微红,莹莹泪光要落不落地。
  她扭开头,却不断地吸着鼻子。
  然而心软只是一瞬,解游迟依旧将云梦兮握在手中的笔拿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心绪翻涌。
  若是云梦兮不愿松手,那他或可尝试,尝试相信她一次。
  可她却没有阻止自己。
  她果然委屈,是因为并不想嫁给他而委屈吧!
  此刻的解游迟,似乎已经忘却了昨日之事。昨日他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云梦兮嫁给他不过就是为了自由。
  因为,他活不过三年。
  放妻书三个字落在纸上,伴随着一阵阵闷咳,鲜血也自解游迟的唇角流出,一滴、两滴、落在麻纸之上,与墨迹逐渐融合。
  直至,他放下笔,试图印上自己的指印时,云梦兮终于伸出手,握住了解游迟的右手。
  她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流出。
  原本云梦兮想来一招狠的,用激将法让解游迟改变主意,可一看到那点点与墨迹融合的鲜血,却又不忍心了。
  解游迟从未见过云梦兮梨花带雨的模样。
  那一刻,他的心仿若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
  呼吸因此而停顿了下来。
  她会说什么,她为何这般伤心。
  云梦兮难受极了,她不想看解游迟这般揣测旁人的心思,更不舍得看他需要这样仰视着她。
  所以,她俯下身,却依旧没有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云梦兮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夫君,难道你从不曾想过,嫁给你我早已获得了自由吗?”
 
 
第19章 半年为限如何
  云梦兮的话, 让解游迟按在纸上的手微微一松。
  感受到他的心绪变化,云梦兮继续说道:“我自出生起,就不曾离开大郾城方圆十里, 至多只是去寒业寺上香。若不是你,我许是这一生都没机会领略北祈国的疆土究竟有多辽阔, 又有多少我不曾见过的风土人情。”
  云梦兮一边说,一边将那鲜红的朱砂盒推至解游迟的掌下。
  “纳征那日, 我的婢女春满对我说,徽州山长水远,又是丛山峻岭流寇颇多。”云梦兮说着微微一顿, 打开了朱砂盒, “她不安心, 又怕我会思乡情怯。”
  之后云梦兮松开了手, 不再阻止解游迟的动作。
  “夫君可知, 我却欣喜可以离开京城的繁华,期盼着与你一同踏上那片土地。”云梦兮看着解游迟,她目光坦诚, 让解游迟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他是第一次如此这般与她对视, 他看不出她有任何隐瞒。
  她的眼眸之中仿佛星辉散落在内,萤火在水中摇曳,美极了。
  如她所说的一般, 他看出了她的期待……
  他该不该尝试信任。
  解游迟握紧了那只朱砂盒,嗓音有些哑地说道:“边疆地界, 没有县主说的那么好,也不是县主这般娇贵之人能承受的。”
  云梦兮摇了摇头,缓缓地蹲下,双手轻轻地搭在解游迟的左臂上。
  “不曾试过, 夫君如何得知我无法承受。”
  话说到此,云梦兮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解游迟能开口说话了,证明他真的已经缓过来了,刚才解文来那一招对他的伤害定然是极大的。
  解游迟又一次沉默了,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反驳的话。
  再试探的过分一些,就显得他过于矫情了。
  原本也是他一个人的苦,一个人的痛,何苦要拉着云梦兮一起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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