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月——鸽子飞升
时间:2021-10-02 10:27:10

  唐文望看了她半晌才起身,背着手踱步到她身后。
  “嬷嬷,我若想让你开口,有的是法子。只是你老人家岁数大了,对你用刑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大人,老奴真的冤枉……”
  田妈刚要喊冤,唐文望的手按在了她肩上,止住了后面的话。
  “那点事我还不至于要给你时间想。我现在需要你想的是,当年的事情,你都跟谁说了?说了多少?这次又是如何进的宫?”
  田妈脸色惨白,她知道这个问题更是送命。
  唐文望刚刚在她对面,她觉得瘆得慌,可如今在她身后,她更是害怕得全身颤抖,直到男人离开半天都回不了神。
  唐文望走出地牢对身边的人吩咐:“明天开始,她若不说,就一直用刑到她开□□代为止。”
  “那身子骨,只怕挨不了两下刑。”手下人面带迟疑。
  唐文望笑:“死不死都无所谓,她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或者说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田妈昨日去了哪里?他当然知道,因为正是他用的假书信把人骗出来的。
  时间地点都是他定的,只不过用的是皇上的名义。
  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如今也算是真的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田妈不仅真的赴约,而今更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两人必然是已经有了联系。
  赵熠知道多少也不重要,太子已逝,他如今拿邵家也没办法,最重要的,是决不能让夫人知道了。
 
 
第23章 告别   第二个万更
  田妈没受住刑部的刑具, 很快就死在了大牢里。
  赵熠与许烟月说因用着田妈的家人威胁着,她至死也没敢吐露什么。
  许烟月烧了他的纸条,眸色深沉。把人弄死了还得不到半点信息, 可不是唐文望的作风,就怕是已经发觉了什么。
  “夫人,”百灵从门外进来, 声音让许烟月回了神,“杨夫人来了, 您要不要见?”
  许烟月这一病, 想要探病献殷勤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 她们都是回绝了的, 只是杨夫人是与夫人交好的, 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许烟月脸上果然露出了笑意:“快去请她进来吧,正巧我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诶!”百灵见她高兴, 欢快地应下便一路小跑着去外边请人了。
  郑秀婉进来时许烟月正研究着桌上的棋局,看她过来了就把棋盘推去了一边跟她招手:“秀婉, 快过来坐。”
  郑秀婉笑:“听闻夫人病了秀婉还担心着呢!如今看您气色不错我也放心了。”一边说着一边应言坐去了许烟月的旁边。
  许烟月拉住了她的手:“我若还病着哪敢见你?不得传染给你了。其实也是好得快利落了,只是夫君管得严, 哪里都去不得。”
  “听听,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炫耀呢!”郑秀婉打趣。许烟月的手冰得厉害,她又将另一只手也放了过去给她暖。
  待下人们都退去了门外, 郑秀婉才就着她们本就挨在一起的亲密姿势与许烟月低语。
  “那老婆子我已经找人救出来了,只是伤得不轻, 怕是要修养一阵子才能送走了。”
  “谢谢你了秀婉,”许烟月感激地说道,“我也只能找你帮忙了,这事只有你知吗?”
  郑秀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放心, 这是你单独交给我的事情,我自然没有告诉那位。做事的也是我信得过的旧人。只是,你不是与她有仇?救她做什么?”
  “我欠她一诺,如今算是还了。今后她再是死是活,与我便不相干了。”
  说到底那田妈也不过是邵思秋和邵淮的一个工具而已,换孩子的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她在那牢里走上一遭,该吃过的苦头都吃过了,那就到此结束了。
  许烟月要的是罪魁祸首的尝罪,而不是挑着软柿子捏。
  郑秀婉与怀玉不同,怀玉对赵熠忠心耿耿,郑秀婉与他却只是合作关系,只要对他们共同的目的没有影响,她也是很愿意帮自己的忙。
  “秀婉,”思及至此,许烟月叫了她一声,“那位的手段你也看到了,论起狠辣只怕比起邵淮也不遑让。你我皆是棋子,需留心……”
  “夫人,”郑秀婉握着的手用力了些,“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不惧怕任何后果。”
  许烟月见她态度坚决,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的,便换了别的话题:“只是你是如何做到的让旁人都以为她死了?”
  这个话题显然轻松一些,郑秀婉也不瞒她:“我知晓一种药丸,能让人短时间内假死。还好您跟我说得早,我一早就想办法把药丸送到她手里了。不然真等她进了大牢,我哪敢在唐大人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说到唐文望,两人默契地一同唏嘘了一声。
  许烟月也是知道到了唐文望手里不好再动手,才让郑秀婉提前准备了。
  “不过听明叔说,那个叫谢以的男人,倒是挺能干的,尤其是在生意上,不像是平庸之辈。我原本以为你买了他是一时发善心,却没想到竟是个宝,你原先就认识吗?”
  谢以是许烟月无意中买下的一个奴隶,给了郑秀婉那边的明叔带着。
  “确是见过面。”许烟月笑着端起茶杯,“我让他跟着明叔自是知道他帮得上忙。你放心,他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这是说的哪里话?”她这么说,郑秀婉也不追问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烟月才让人把她送了出去。
  许烟月又修养了几日,待身体完全没了异样,又去见了老夫人。
  她病着的时候老夫人每日都要让夏嬷嬷来探望,名贵的药材更是没少送。许烟月对于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尊敬。
  “你这病才好,”老夫人看着她脸上也开心,却还是数落着,“继续养着便是,可别又折腾出来了问题。”
  “母亲放心,我是真的无事了。”许烟月今日还特意穿了件红色的襦裙,鲜艳的颜色衬得她气色也好了很多,“您为我担心了这么多天,我总归是要来报个平安的。”
  老太太也确实放下了心:“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既然来了,就陪我吃过饭了再走。”
  许烟月自是不会拒绝,餐桌上,老夫人话题一转说起了林静雯得事情,邵淮难得插手内院之事,那么大的动静,她明显也是听过了。
  “你那母亲也是个糊涂的,”老太太对林美淑从来都没满意过,“便不是亲生的,也不能往自己女婿房里塞人。”
  许烟月低头没有回应。
  老夫人叹了口气:“月儿,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是羡慕你的。夫君的宠爱与专一,自古以来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能碰到,这是福气。”
  福气?若是您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被送去了宫里落得惨死的下场,若是您知道你捧在手心里的宠着的孙女是最讨厌的女人的孩子,您该怎么想呢?
  许烟月觉着讽刺,她抬头看过去,却见老夫人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个万千宠爱都落于别人身上的夫君。
  “母亲?”许烟月轻唤一声,老夫人才回过神。
  “唉,人老了,近来总会想起往事,”她笑了笑才接着方才的话说,“作为母亲,我自然是希望邵淮他能多妾多子,但是他既然就认你一个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外人说的那些贤妻当大度,不能善妒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许烟月也听懂了她是在说自己不该把那女人留下来了。
  “儿媳知道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我现在,就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想来这也是你母亲的期望了。”
  这里说的自然是她的亲生母亲了,许烟月心念微动,她还鲜少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母亲,顶多也就是说起林美淑时感叹一声原来的许夫人可真是个可怜人。
  “母亲在世时也说过,她与您在闺中时便是相识,性格也最为相似。”
  老夫人笑:“嗯,只是后来出嫁了,关系便远了些。性格……”她停顿了一下便换了话,“你母亲素来要强,一开始我还以为她的女儿也会随了她,没想到你们姐妹俩倒是没一个像的。”
  “都是母亲的庇护,”许烟月有几分伤感,年幼时还尚且不懂,如今才知道母亲她一个人得承受多少,才能换了自己的无忧无虑,“我若是能再懂事一点,也许母亲也能轻松些。”
  “这都是个人的造化,你不像她也好,至少也不会走她同样的路。”
  许烟月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后,一个人静静地在水边坐了良久。
  她回想起刚刚老夫人说的话。
  “你母亲知道自己不行了时,还特意来求我,善待她的女儿。”
  为母至刚亦至柔。
  “您若看到现在的我定会失望吧?”许烟月对着湖面喃喃自语,作为女儿,她未能膝下尽孝,反而让母亲至死都在挂念。而作为母亲,她也未能为自己的孩子做过什么。
  “娘,女儿不孝,还得再麻烦您,若是九泉之下见到了那孩子,还请帮我好好照顾他。”她说完又自己笑了出来,“许是我说得多余了,您肯定会疼他的。”
  就像当初疼爱自己一样,让那个孩子能感觉到一丝温暖也好。
  另一边,京城一个小院子里,昏迷了几天的人终于挣开了眼睛。
  田妈艰难转过头来打量着周围,这是个简朴却又干净整洁的房间,她愣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确信自己真的没死。
  虽是没死,但也是在地狱门前走过一遭了,想到自己之前受的那一个个酷刑,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有记忆般自己疼痛起来。
  她之所以不敢进去了就用那假死药,也是因为给自己药的人再三嘱咐,不到承受不住的前一刻,决不能使用。
  只是她大概死也想不到,这话纯粹只是为了避免她投机而免去酷刑之苦罢了。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两个男子走了进来,走在前边的那个稍年长一些,看着温和儒雅,看见她醒来了也不惊讶,只笑着问了一句:“醒了?”
  “啊……”田想说谢谢,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嗓子更是火辣辣地疼痛。
  “你被药伤了嗓子,以后都没法说话了,还是好生休养吧,”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桌边,“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我会送你离开。”
  桌上堆着各种草药,他对着方子挑拣,田妈这才看清他后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年轻一些,只是脸上完全没有笑意,打量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冷意,但最终并未吭声也去了桌边。
  “你是不是想问,那位为何要救她?”
  郑明博似乎是知道他的疑惑。
  谢以点头:“这位不是她的仇人吗?”
  郑明博笑,不回反问:“你知道她被折磨至此也没有招的原因吗?”见谢以不明白的眼神,他解释,“她的孩子在皇上手里。”
  他没有再解释,谢以却已经明白了,许烟月终究是对他们母子起了恻隐之心。
  郑明博又转向田妈:“你那孩子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再过些时日那边大概就会放松警惕,我会在你离开之前把孩子带给你。”
  床上的田妈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发声了,大概是在道谢,不过郑明博也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继续自己的动作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人,作为母亲的心倒是都一样的。”
  这话只是自言自语罢了,田妈却觉着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半天回不过神。
  她想起自己家被人闯入的那天,许烟月便是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自己被审问,因孩子在对方手里,她没坚持多久就说了真相。
  她说完时女人已经站到了跟前,田妈处在她的阴影之下,头低得更厉害了。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声音平静到不正常,太子殿下逝去的消息田妈自然也知道,所以也明白许烟月此刻的心情不可能是真的平静,心下更加惶恐。
  “夫……夫人,”她结结巴巴地想为自己辩解,“奴才也是没办法,皇后娘娘和相爷的命令,奴才哪里敢不听?”
  “那就可以换我的孩子吗?”许烟月像是突然发狂,一下子拽住她的衣领,“没办法就可以让我们母子分离,让我到他死的时候都不知道那是我自己的孩子吗?”
  女人的眼圈在发红,明明是愤怒着,但更多的,却是无法隐藏的悔与恨,田妈一时间甚至忘了恐惧,只是下意识地感受到同为母亲的哀伤。
  “对……对不起。”
  旁边被控制的孩子因为惊吓而哭出了声,许烟月回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放开本就因为颤抖而握不紧的手。
  床上的田妈混浊的眼里有隐隐的泪意,她虽然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悔意。她成了那母子分离的帮凶,却也因为那个女人而能逃离虎口与孩子团聚。
  田妈的死讯唐文望也报给了邵淮。
  “她说了什么吗?”
  听到这问话,唐文望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很快回答了:“她什么都没招。”
  邵淮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才又吩咐:“最近盯着些皇帝的动向。”
  “大人是觉得皇上有动作吗?”
  “皇上确实是个不甘把控的,但只是靠着那几个老顽固,暂时还翻不了大浪。”邵淮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把玩着一根玉簪,那是他刚命人定做好的,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泛着隐隐的碧绿,质地细腻而滋润,看不到一丝瑕疵,他脸上露出微微满意的表情,但是回到正在说的话题,他就皱起了眉,“是皇后怀疑他在宫外养了女人。”
  邵思秋今日又把他召进了皇宫,说她买通了皇上的近侍,知道最近皇上会经常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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