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年前得了狗皮膏药,知府后院可是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好年。
待得到了六贴狗皮膏药用完了后,贺夫人带着厚礼上了许同知的府上求药,许同知速让管家去了城东的福来客栈请小大夫!
只可惜,查无此人。没有小大夫,也没有狗皮膏药。
许同知不愿相信,“管家,你确定是城东的福来客栈?人群中只需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勇敢且自信的小大夫!”
管家默,后摇头:“勇敢且自信……若是有这样的人,我应是能一眼认出来。”
许同知不死心地又让幕僚带着那日的衙役跑了一趟,依旧是毫无所获。
康来思见着一波又一波的官府之人来客栈寻人,稍一打听,竟然是寻人!
不等他再打听,衙役就寻上门找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小大夫……
应付了衙役后,康来思背着他娘,大过年地离开了客栈。
原本,康来思是想换一家客栈的,但是刚到最近的客栈,就看到衙役又在!
客栈是住不得了,也亏得那日他易了容,若不然让衙役发现了他就是那日小大夫的药童,那他可能会完!他就说嘛,衙门的钱哪有那么好赚的,这不,大过年地就被全城搜捕了吧。
罢了罢了,算他搭伙不慎,大过年地只能去住桥洞了!
衙门寻人之举虽已是刻意低调,但是仍是瞒不住有心人:杭州城来了一个低调的大夫,专治男人不孕不育,不举不行。
这简直就是男人的福音,社会的救赎者!
寻得人越来越多,只要男人一碰头,就问:“今天,你找到了吗?”
是以,才过几日,几乎是半城的男人都在寻这一位神乎乎的大夫。
第29章 药罐子不讲江湖道义……
到了初八,离小君给了山脚下的小和尚俩个铜板,让人跑了一趟杭州城北的五华巷,递了个拜帖,约定了初十那日上门去探望圆脸姑娘。
小和尚送拜帖来的时候,恰好许公子在宅子里设宴。
宴是小宴,请的几个知己好友。
贺禹自是也在。
簪花男瞥了一眼拜帖后,拊掌大笑。“你前几日不是还在寻那小和尚吗?没想到今日,小和尚自己送上门来了。”
贺禹皱眉:“你莫不是记错了,我何时寻过?”
“就是那一日——初五迎财神那会儿,我看你手里拿着一个财神像——”
贺禹闲适地伸手搭在簪花男的椅背上,微微笑。“嗯,眼睛挺好使啊,嘴皮子挺利索呀——新年一过,神清气爽,两袋空空,挺适合你的。”
簪花男瞬时枯了!年终的俸禄加上红包都还被扣着,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簪花男浮夸地说:“哎哟,眼珠子疼得快出血了!我这是乱说话遭到反噬了吗!唉,我怎么能跟长舌妇一般胡乱便派人呢!那财神像明明在我家中供着呢!”
这个丧良心的,想他辛辛苦苦一整年,年终的奖励还要等到来年再发,简直灭绝人性。来杭州城短短三年,那个挥金如土的少年,已经变了,完全完了,变得了一个可恶的抠比。
贺禹抿着笑冲着许公子一仰头,“瞧见没,这就是银子的力量!若是你要离家出走,我这条腿随时为你准备着。”
许公子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拎着茶壶,给贺禹倒了满满一杯茶,“如此,贺大人这条大腿我可预定上了。”
贺禹不耐烦地推开许公子的折扇,“什么毛病,大冷的天儿还要扇扇子,累了我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大过年的,喝西北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这扇子,可管不了风从那边吹来。”许公子说着,还特意给送了一把顺东风。
这一回,饶是簪花男这般迟钝的也知这二人拐着弯说着什么。
原来,因着贺禹在短短几日内智破凶案,上峰们自然表示不信,觉得贺禹为了谎报政绩将人屈打成招、冤死牢中,随便扯了个畏罪自杀的由头将案子了结了。
所以,上峰们纷纷表示:要来杭州城好好地走访民间,顺便来学习学习衙门里弄出来的鬼屋。
“安心啦!杭州城百姓安居乐业,钱袋子一年比一年鼓囊,用得着怕他们查?”
贺禹哼唧一声,用碗盖摁着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直到茶叶沉入碗底。“就是不爽。这是三皇子的封地,我就是为了大姐,我也不能在杭州城乱来……”贺府大姑娘,早年嫁入三皇子府,不想最后却是难产而亡,只留下了一子。也
“如今,你不在杭州城乱来,我怕那些人来了杭州城,会伺机乱来。还有几日时间,我们要好好准备准备。”
贺禹随意地将茶碗盖丢在桌上,伸了一个懒腰。“既然敢来杭州城,总要留下点儿什么。若不然,以后阿猫阿狗都来杭州城串门,我可不是那般好客之人。”
“此事就交给你们了!好好想想,让他们在杭州城留下点什么!”
“若是办得漂亮,每一个月的俸禄涨10两!”
簪花男闻言,顿时神采飞扬。“一个月涨10两,一年就是120两,十年就是1200两!有了1200两银子,我就能在杭州城里置办一进的小院子6处,如此这般,我就可以每月躺着收租子了!以后,我要请一个便宜的幕僚给我收房租!”
对了,一进院子的租子是多少?下回可要找个房产经纪好好打听打听。
许公子收起折扇,默默地转过头,不去戳穿簪花男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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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十那一日,离小君换上了水蓝色的新冬袄,又套上白色棉袜,袜口捏住又套上黑色布靴,末了,还用毛巾擦了擦已经冒出一茬青的头顶。
离小禅就蹲在离小君的木床旁,状若认真地码着木炭,实则注意力都在离小君的身上。
因着最近烧得木炭有些多,天气热又卖不出去,所以只能堆在杂物房里。杂物房堆满了后,离小禅就将木炭堆在了每个人的屋子里。因为,灵官庙破,有屋顶的屋子就这么几间。
“小君啊,你今日要出去?”
离小君点头,“嗯,今日去杭州城逛一逛。”
“那,路上小心一点儿啊。记得早点儿回来,虚淮子师叔做了你最爱吃的猪蹄炖黄豆。”
离小君一一应了,抬腿走出了房门。
离小禅蹲在门口,一直目送着离小君走出了灵官庙。
无离子被虚淮子从灶房里赶了出来,就看到了离小禅落寞的身影,“小禅,你做什么蹲在这儿?若是想跟着小君一道儿去玩,就去吧!”
“老头儿,你是多大才会了意中人?”
“嘶——让我想想,那一年,我大约十二岁,看到了山脚下一个大辫子……”无离子脑子一卡壳,他突然想不起来那个大辫子姑娘是瓜子脸还是南瓜脸了。
着急!一着急就额头冒汗。一冒汗,北风一吹,瞬间清醒。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出家人!我怎么可能会有意中人!”无离子继续描补,“我若是有意中人,我怎么可能会当四十多年的道士?我定然将蒲团磕破,也要娶她……”
“那可真是完蛋,庙里的三个破蒲团叠起来,都不够离小君磕一个月的。”
离小禅说完转身就走,一头钻进正殿里,从灵官像前寻了三个蒲团,郑重地交给了一逍,“三老头,一定要将蒲团缝得特别牢!磕不破的那种。”
一逍莫名,“往常咱们这儿又没人来,蒲团又没人用。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给你们做俩身衣服。”
离小禅坚定摇头,“不能再做新衣裳了,我怕离小君都快变成花蝴蝶飞走了!”
嘶——
吸——
额——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就是剧烈地咳嗽。
无离子捂着心口,“小君,她、她是有了意中人了吗?难怪最近都不上交银子了。”
虚淮子捂着脑门,“难怪,小君都不惹事了,昨日还会帮我烧火了。”
一逍捏破了蒲团,“会不会被人骗了?你们想想,小君现在可是一个小和尚,谁会喜欢和尚?”
四人的脑海中整齐划一地闪过俩个字,“和尚!”
只有和尚不会嫌弃和尚没头发!
并且惺惺相惜!
情动之时,互相可以摸光头,谁也不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四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还是坚强的离小禅开口:“最近,可有听说哪一家寺庙的和尚要还俗?”
没有!
压根没听说过有和尚要还俗!
无离子咬牙切齿:“所以,那该死的臭和尚是想要白嫖???”
虚淮子捏着拳头:“不光如此,可能还想要被包养!!!”
一逍一锤定音:“我们是时候做一点什么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冲到了离小君的屋子里,齐力将木板床挪开,扒拉出木炭后,以手刨地,挖出了一个带着药味儿的罐子。
这个药罐子,便是离小君从无心大师那儿顺手牵回来装银子的。
但是她不知道,每当她堵着门藏钱的时候,门外就能出现三个老头儿,侧耳听着银子、铜板丢进罐子的清脆声响,顺便猜一猜,离小君这回又带回了多少银子。
无离子掀开罐子,将所有的银子铜板倒了出来。
“少了!少了2两碎银子,还有六个铜板!”
无离子绝望暴吼,“什么和尚!到底是哪一个和尚!出去一趟就要小君花2两银子10个铜板!!!这些钱,我都能给她买一个有头发的男人回来了!!!”
离小君觉得这一次,无离子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四人经过协商一致,将这个带着味儿的钱罐子上交!
一逍保持着最后的一丝丝冷静,“若是小君闹呢?要不然,我们从长计议?先找出来哪个和尚是谁?”
“不然,我们就说庙里被盗了?”
“不妥!若是去衙门报了案,那不就漏了陷了。”
“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免得便宜了那臭和尚。”
“无知!这药罐时常被火烧,你这一把火只会烧完了木炭,烧没了灵官庙。”
“那就只能花掉了!”
“这么好的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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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对此丝毫不知的离小君,正蹲在西子湖的一家馄饨摊子前,花了六个铜板,要了一个烧饼,一碗馄饨。
恰是此时,玉昭寺的了途方丈带着俩个小沙弥路过摊子,也被香味吸引了进来。要了三碗粥,一个葱饼。
离小君抬头觑了一眼了途,啧,几日不见,衣带渐宽日渐消瘦啊。
这往后,又来了2个和尚,都是要的素粥和饼子。
离小君用完了馄饨后,抄着手往城里去。
照旧还是先去了一趟城北的宅子。因着大过年,几家人都没有出摊,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准备着元宵节时出摊要用的东西。
小坐了片刻后,才往五华巷去。
进了五华巷,到了第二座宅院跟前叩门,不多会儿就有一个老婆子来开的门。
“您就是小师父吧,我家姑娘今日起了就在念叨您。”说着,将离小君带到了前院。
离小君与那圆脸姑娘本就不熟,只是当日多得了一块玉佩,让离小君挂在了心上。
那玉佩瞧着水头不错,大抵也能当个十几两银子。虽那佛珠不值当这些银子,却胜在日日供在佛前,如今那圆脸姑娘有孕在身,自是更喜佛珠。
第30章 小丫鬟不讲江湖道义……
圆脸姑娘阿喜得了离小君的佛珠,自是欢喜。
至于离小君端得一脸得道小高僧的模样,眯眯笑,双手合十,时不时地冒出一句“阿弥陀佛”。
待得坐满了半刻钟后,离小君起身要走。
“小师父请稍等一等。”小丫鬟一跺脚,喊住了离小君。
“施主,还有何事?”
阿喜姑娘冲着小丫鬟摇摇,“雀儿,公子说不在意,我也不在意的。”
小丫鬟却不依,“许公子那都是哄着姑娘安心待产。许家可是三代单传,若是姑娘生的是姑娘,那可就是绝了许家的后了吗?许家还能将姑娘接回府里吗!”
离小君一脸“我是得道小高僧,我听不懂你们尘世间的轰轰烈烈”的表情,静静地等着二人争执出结果。
“可是、可是就算是许家不要,我也愿意供她养大她的。”阿喜姑娘柔和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小丫鬟怒其不争,“我的好姑娘,你可好好地想一想,许家若是不要!你拿什么能养活小姑娘,还要继续去画舫吗?”
阿喜姑娘身子一晃,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我,我,我可以的——”气势越来越弱,到底不敢继续说她可以什么。
小丫鬟牙尖嘴利略胜一筹。所以,由着小丫鬟开口问道:“小师父,您既然能算得出来我家姑娘有喜了,您能否再帮忙看一看我家姑娘的肚子生男生女?”
离小君:“阿弥陀佛,恕我不能。”
小丫鬟:“为什么?小师父是不愿意吗?”
“阿弥陀佛,我不愿,且不能。”
“阿弥陀佛,孩子已在肚子里,不管男女,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小丫鬟怒瞪离小君,“你这小和尚,怎么如此不开窍。”
离小君难得地正色道:“佛曰,命由己,相由心,面相会变。两腮无肉,小鬼难斗。猫脸狗皮,说翻就翻。”
不过短短一月,阿喜姑娘的福相隐隐地有些塌。也难怪,身边的小丫鬟俩腮没个二两肉,最是难缠。
离小君说完,就外走。
离小君双脚刚踏出门槛,就看到了贺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