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梁好远连忙说:“您闺女的尺寸。那个裙子是收腰的。腰细穿着好看,跟电影演员似的。”
大妈打量一番梁好运:“比你矮一点,比你瘦一点。”
“那还行,最好配上有点跟的凉鞋。鞋子有跟,人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抬头挺胸,穿上忒有气质。”
大妈一听这话像是找到了知心人:“闺女啊,可让你说对了。我有时候吧,就觉得我闺女一天好看,一天不好看,我一直闹不明白咋回事。你这一说我懂了,好看的时候穿着高跟鞋呢。”眼角余光瞥到凉鞋,立马问:“你这个鞋子咋卖?”
“这个鞋子贵一点。”梁好运指着上面亮晶晶的东西:“主要是人工费贵,一点点粘上去的,特费时间。不碰水能穿很久,冲着压水井冲几天就掉了。”说着,想到一点,给闺女买衣服,说明闺女还没嫁人,“大妈,您闺女有对象了没?”
大妈奇怪,她不说鞋子说她闺女干啥。
梁好运笑道:“穿这个鞋子和衣服去相亲一准成。”
大妈恍然大悟。
跟大妈一起过来的老太太立即说:“你昨儿不还说周末去相亲,对方还是个大专生,在市政府上班,你担心人家看不上你闺女?回头就让她穿这身去不就好了。”
“其实这身也行。”梁好运到张保栓那边,拿起一条黑裤子,条纹衬衣,“衬衣塞裤子里面,配上小皮单鞋,就是大公司白领啊。”
大妈想象一下自家闺女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禁不住说:“真跟那个,那个电影演员一样。这个,也不便宜吧?”
梁好运笑而不语。
大妈也笑了:“你们卖到啥时候?”
“没人赶我们就卖到太阳落山。”梁好运道。
大妈立即说:“这边公园不收费,没人管,不会有人赶你们。回头我闺女回来,让她过来自个挑。”
“这个黄裙子呢?”
大妈:“这个要了。啥时候都可以穿。能穿到明年吧?”
“您闺女不长胖,后年也行。”
大妈算一下,二十五块钱穿三年,合算得很啊。立即回家给她拿钱。
这个时代已经有托了。不过,大妈是跟一群邻居一起来的,所以其他老头老太太都知道她不是托儿。
她这么积极,其他人也忍不住瞧瞧看看。
问价格的时候,梁好运没再打折便宜,按照他们说好的出价。不给便宜,但是买多了送。比如买两双袜子,送一个头绳。
这些小东西都是张保栓他们找厂家要的赠品。
人都有点占便宜的心里,别看只是一个头绳,买东西的人也高兴,可以给孙女扎头发。
大妈不光回去拿钱,在胡同口聊天的人问她咋又回来了,大妈还帮梁好运宣传一下。
人都爱热闹,一群大爷大妈围在这边,来公园相亲约会的年轻人也忍不住过来看看。
梁好运自然不能放过他们,学卖她裙子的服装店老板,挑小伙子下手。小伙子带着姑娘,自然不好拒绝梁好运。
梁好运也不乱推荐,客人穿的好,就拿最好的衣服给他们。穿的很普通,就拿款式还行,但布料很一般的。
八个大小伙子就看着梁好运跟个花蝴蝶似的,一会儿卖鞋子,一会儿拿衣服。他们只顾收钱就行了。
太阳当空,大爷大妈们回去做饭,公园人少了,梁好运累得一下坐在地上。
张跃民中午没事,就来接梁好运吃点好的,看到这一幕,吓得他扔下车子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累的。”张保栓不待他询问,就跟张跃民显摆梁好运多厉害。
张跃民听得不敢信,一个劲打量梁好运:“还是我媳妇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跟之前比咋样,我觉得挺顺的。之前给我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第17章 异性相吸
梁好运朝他手臂上一巴掌。
张跃民真不敢信,梁好运这么厉害。
随后想想当时梁好运的奶奶瘫痪在床,梁好运不能不管她。被困在家里,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跟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一样。
害怕被赶出去,钱多银甭说指着她的鼻子骂,打她也不敢还手。
张跃民想到这些又心疼得慌,他媳妇这么厉害却要委委屈屈过好几年,得憋屈成啥样啊。
“逗你玩呢。”张跃民忍不住抱住她,“饿不饿?我们去吃饭。”随后问张保栓他们:“你们吃啥?我给你们带点。”
梁好运帮忙卖衣服,按理说应该他们请梁好运吃饭,哪能让张跃民请。
张保栓等人纷纷表示,他们在附近随便吃点。
这点张跃民不赞同:“这么辛辛苦苦的赚钱不吃点好的,赚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
张保栓忍不住说:“你当我们是你,一笔买卖能在城南买一套房。”
“又不是让你们去买人参鲍鱼。”张跃民语重心长道:“你们不懂,钱花出去才会想法子赚钱。这就是人常说的穷则思变。每天盯着这个摊子哪也不去,你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去饭店跟人聊聊唠唠,指不定就能寻一个赚钱的门道。”
张跃华同族的兄弟,比张跃民小两岁的张为民禁不住说:“我们没技术,也不像你高中毕业,除了卖衣裳还能干啥?再说这买衣裳,要不是你媳妇,我们可能连双袜子都卖不出去。”
张跃民挨着梁好运坐下,让梁好运靠着他歇会儿:“你们懂得多了,回头天冷了,公园不好摆摊,自个就能当倒爷。”
“啥叫自个儿?”张为民说着话看向张保栓他们。
张跃民:“我得上大学,向东得盯着公司,想跟你们一起去也走不开。”
“你考上了?”八个大小伙子齐声问。
张跃民信心满满:“阅卷老师不瞎就一定能考上。”
众人顿时没了言语,脸上尽是服气,随即有人忍不住感慨:“你可真行。”
“那当然。”张跃民拉着梁好运起身:“我带好运去公司,三四点再过来。”不放心又多嘴问一句:“你们会卖吧?”
众人连连点头,看半天了。
“要是有收保护费啥的别搭理他们。”张跃民道:“敢捣乱直接绑了送市公安局,没人敢袒护。”
张保栓笑道:“我们八个人,哪个收保护费的有这么多人啊。”
张跃民摇了摇头:“那是你们没见过。别说八个人,十几个人的都有。只是你们这点东西,不值得那么多人一起出动。”
梁好运转向他:“你见过?”
“听说过。不过不是咱们这边。穷山恶水多刁民。就怕那群刁民跑这边来。”
张保栓忍不住接道:“以后过来还得带把刀?”
“你们最好带一把。”张跃民道:“在这儿不敢劫你们,半道上不见得不敢。晚上回去有一段路呢。”说完冲他们挥挥手,载着梁好运走人。
张为民望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跃民哥咋啥都懂啊。以前听大爷说跃民哥将来了不得,我还觉得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高中毕业都这么厉害,要是考上大学,那得多厉害啊?”
其他人想象一下,发现无法想象。
张保栓道:“他应该就是人家常说的天才。跃华就说过,同样的数学题,老师讲一遍,人家能举一反三。换成跃华,老师得讲三五遍。”
其他人摆手:“别说他。说说干边境贸易那事。”
张保栓嗤笑一声。
“你这是干嘛?”张为民忍不住问。
张保栓:“跃民媳妇让你们吆喝,你们都不敢吆喝。还干边境贸易?边境贸易干你还差不多。”
众人想到早上一个个跟大姑娘小媳妇似的,顿时不好意思再瞎畅想。
然而,即使看着梁好运卖半天,有人吃饱了过来乘凉,跟他们聊天,他们依然不甚敢开口。
找他们侃大山的大爷乐了,“上午听那闺女说,她是特意过来帮你们买衣服的。我回去跟我儿媳妇一说,她还说不可能。瞧你们这一个个熊的,我算是信了。那孩子呢?”
“跟她丈夫吃饭去了。”张保栓老老实实回答。
大爷瞧他都不敢笑,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吃了吗?”
“吃了。在街角吃的炸酱面。”张保栓等人还是没听张跃民的,打算下午回去的时候买点肉,一家老小一块吃。
这大爷就住附近,对周围的饭馆知之甚详:“那家店不错,开有好些年了。你们这东西真是在南方进的?”
张保栓又老老实实的点头:“咱们这边也没有啊。就算有也不可能一个镇上啥都有。”
“这些在一个地方进的?”大爷稀奇。
张保栓指着他的裙子,“这个厂隔壁就是皮鞋厂。忒便宜。你要不要皮鞋?回头天凉了,我给你捎一双。让我们赚个炸酱面钱就行了。”
大爷摆手:“我不爱穿那玩意,臭脚。不如老伴儿做的纳底鞋。”随即想到他儿子,“我儿子爱穿。大冬天冻得哆哆嗦嗦都不穿棉鞋。早晚弄出老寒腿。不过他肯定看不上你这个。我没别的意思,他穷烧。要是我,就从你们这儿买。”
刚开始做生意的小伙子,不敢整些虚头巴脑的。大爷相信他们的价格公道质量好。
大爷一想到这点,起身道:“你们等着啊。”不待张保栓等人开口,就颠颠的走了。
几人互相看看,啥情况。
张为民不禁说:“要是好运嫂子在就好了。”
梁好运摸摸有点发烫的耳朵,转向张跃民:“我总感觉你那些兄弟叔叔侄子在念叨我。要不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外面的太阳刺眼,张跃民懒得动:“不行,我得守着电话。”
“那我自个走。”大中午的梁好运不信有人给他打电话。谁不吃饭睡午觉啊。
张跃民站起来:“你都帮他们卖半天了。”
“我说好帮他们卖一天,中间走了算咋回事啊。”
他们是在西城区的公园,这边人不差钱,住在皇城根下非富即贵。梁好运提出帮他们卖东西,也是有意多结交一些人。别看那些穿的不起眼的婶子大娘,指不定人家父母就是老八路,闺女儿子是公务员。
梁好运的这点小算计,没好意思让张跃民知道,怕张跃民嫌她市侩,“你去不去?”瞪着眼睛看着他问。
“去去去。”张跃民锁上门,给梁好运一把伞:“改天买个帽子。我发现你都晒黑了。”
梁好运冲着他的背翻个大大的白眼:“夏天有几个不黑的?除非整天坐办公室里。等冬天就白回来了。再说了,我也不是天天去。”
“可这才刚入伏。”
梁好运:“那也不用。你不知道吗?多晒晒太阳能补钙。”
张跃民不禁回头看她一眼:“听谁说的?”
“科学家说的。”
张跃民轻笑一声:“科学家又不是医生。”
“生命科学家呢?”
张跃民的呼吸停顿片刻:“媳妇儿,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
“我之前这么厉害,你还敢娶吗?”梁好运反问。
张跃民确定,他不敢!他要找的是贤妻良母,可不是祖宗。
“唉!”张跃民叹了一口气:“我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梁好运朝他腰上拧一下。
张跃民的身体一抖,车子走出个“S”形。梁好运吓得连忙松手。接着就听到张跃民嚣张的笑声。
梁好运顿时知道他故意的:“张跃民!”手移到他腰上。
“别!”张跃民连忙投降止住笑。
梁好运哼一声,看到公园门口的报刊亭:“停,停一下。”
“怎么了?”张跃民双脚撑地。
梁好运跳下来,指着报刊亭另一边阴凉处,“那一小瓶一小瓶的是汽水吗?”
太阳光刺眼,张跃民眯着眼看过去:“北冰洋。想喝?”
“听说这个特别赚钱。我就想做这个。”梁好运道。
张跃民摇了摇头:“帝都人民只认北冰洋,你不行。”
“现在认准这个,不代表以后也认准这个。再说了,帝都人民还爱健力宝呢。早些年奥运会的时候多红啊,被誉为‘魔水’。不照样没北冰洋受欢迎。”
张跃民:“那是健力宝太贵了。”
“那我就卖便宜点,薄利多销啊。”梁好运说着,发现扯远了,推一下他,“快点,我就要那个。”书包递给他,“多买几瓶吧。回头让保栓叔他们带着水杯。有水杯吧?”
没水杯。不过家家户户都有早年人用的军用水壶。绿色的,还是椭圆形扁扁的那种。看着不大,一壶足够喝一天。
张跃民买十瓶,梁好运的布包撑的鼓鼓的,“保栓叔他们肯定不好意思。”
“他们不拿你当外人,咱们能帮衬就帮衬一点。举手之劳而已。”梁好运道:“以后咱们忙了,爷爷奶奶要是不舒服,咱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人家也能帮咱们照看一下。再说了,我奶奶那事,人家可没少帮忙。放骨灰盒的小房子,还是他们几个垒的呢。”
张跃民点头:“这倒也是。”
梁好运把包接过去。
“我挎着就行了。”
梁好运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儿上午有人酸我,我跟他们说你是帝都大学大学生,回头别穿帮了。”
“行。”张跃民乐了,“也不算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