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东景那边差人递了话,说是不日使臣来的时候,会把给小主子的出生礼捎带来”玉珠把手里的信件递过去。
“哦?”
孟晚接过信拆开细看,确实是便宜父皇的字迹,东西两国之间确实需要沟通交流,一般是互送问候信,偶尔才会派遣使臣探访。
“不错”她笑着感叹一声。
总归是件好事,来人还能给她撑撑场面,若是碰上了皇帝昏迷,说不定还能对她掌权有所帮助。
孟晚在东景的身份确实不低,是皇后所出,与太子一母同胞,虽然一母同胞的还有一弟一妹,但想来便宜父皇也不会特意害她。
以她自己正在飞速膨胀的势力,火器的研究已经卓有成效,加上靳将军与陆浦泽的势力,掌权并非不可能。若是再加一点东景的暗中帮扶,就更稳了。
陆大人那边还欠她一个人情,可以借此收回,至于靳鸿祯——
“娘娘,覆云来了”玉珠指着飞进屋子里的猫头鹰提醒了句。
孟晚笑着伸出手,让它停在自己手臂上,安抚住玉珠等人让她小心的担忧目光,她伸手摸摸猫头鹰毛茸茸的脑袋,这才在它催促地轻啄下取下信件。
片刻后。
“今晚安排一下,咱们宫里又要来个人,别让人冲撞了”孟晚无奈地叹口气,把信交给李嬷嬷让她烧了。
几人对视一眼,了然道:“是。”
——
这是靳鸿祯第一次利用武艺违背宫规进入后宫,他穿着夜行衣,面上蒙着黑巾,步入眼前这座象征着皇家女主人的宫殿。
跟着前面眼熟的大宫女走进去,这一路上竟然遇不到多少人,而遇到的几个也都是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到了,主子在里面等你”玉珠在内殿前停下,对他说道。
“多谢”
靳鸿祯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把面巾撤了才走进去。
屋内孟晚衣着宽松随意,就连发髻也只是简单地绾了一下,双腿蜷起收在软椅内,一副居家放松的姿态。
她手指间夹着一颗黑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棋子,黑白棋子已落了大半,显然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见他进来对方才回眸笑笑,那笑容在月光与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温暖,女人眼神透着亲近,话里丝毫不见外,直接招呼道:“来了,陪我下一局?”
“好,只是我不太擅长下棋”
靳鸿祯脚步微顿,眼神没有随意打量别处,径直坐在她对方的软椅上,一坐下就感觉到了凹陷之感,诧异看她:“这椅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这可是我让内务府特意做的”仿照了现代的沙发椅,表层一层牛皮,里面填了不少丝绵羽毛等软物,窝在里面很是舒服。
男人嘴唇抿了抿,似乎咽下了原本的话,点点头附和:“很舒服。”
这种软绵的触感对他来说不需要,但眼前的人,现在的身子可能更娇弱了,坐着正好。他脑海浮现出女人只有稍稍用力,就仿佛被凌.虐了一般的身子,没对此提出质疑。
孟晚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另一只手托着下颌,笑吟吟:“将军执白子如何?”
靳鸿祯瞧着棋面上已经陷入颓势的白子,瞧她一眼才点点头,默默伸手拿了一颗白子。
然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被孟晚狙杀殆尽,无奈地看着笑得开怀的孟晚,他搁下手里的棋子,并顺手把它们分类收进旁边的玉盒中。
他问:“还要再来吗”
“不了不了,原来你说的不擅长是真的不擅长”孟晚笑着跟他一起捡棋子,“我还以为你是谦虚”
“我不说谎”他稍稍动动两人时不时碰在一起的手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你喜欢下棋吗,我以后可以学”
“一点点喜欢吧,用来打发时间的”
“嗯”
瞧着对面女人没骨头似的坐姿,这要是他的兵,早就挨骂了,但他这会儿只觉得她好看,怎么看都好看,甚至想把她抱进怀里,帮她支撑起身子。
靳鸿祯按按眉心,把不合时宜的想法压下,重新找回此行的目的,艰难的组织语言:“我,公主,我想知道一件事,当然,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说吧”孟晚眼睫微动,稍稍坐正了些。
“这孩子......”他放在桌下的双手握紧,视线不离她的眼睛,似是要把她看透:“这孩子,是我们的吗?”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前,他们曾有过一次,那还是她的第一次,她之前既不愿皇帝碰她,那很有可能之后也不愿意,这很难不让他怀疑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见孟晚久久未言,男人抿唇正色道:“是我们的孩子吗”
“不是”
孟晚之前沉默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她突然想到两人那次虽然做了措施,但古代并没有完全有效的避孕措施,那么多次,若是其中一次出了意外......还真有可能是他的。
她之后对系统出品的生子丹实验表明,已孕的动物再食生子丹并不会生效。那么人想必一样,而且与靳鸿祯那次和服用时两者之间根本没有相隔十日。
这么短的时间差,依靠现有的医疗技术即诊脉,根本分辨不出来。
孟晚垂下眼,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目光回视,加重语气:“不是,他是皇上的。”
不管是谁的,明面上他都是皇上的。
至于具体是谁的,这并不重要,身为她的崽,已经足够尊贵了,不需要父族的荣光去锦上添花。
“真的吗?”靳鸿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支在孟晚身体两侧,弯下腰。
两人距离近的孟晚可以数清楚男人的睫毛,两人之间她被困在下方,但显然占据主导的也是她。
她注视着靳将军那双毫不设防把一切情绪都袒露出来的眸子,那里含着难得的脆弱,若是一般人指不定就妥协了。
但孟晚显然不是一般人,她脸色坦然丝毫不显心虚,认真而坚定道:“是真的。”
毕竟崽崽不一定是他的,且以她对靳鸿祯的了解,即使是她说对方有做父亲的可能性,靳鸿祯也会不遗余力地想法子说服她带她离开。
除此之外,从利益的角度看,若是他知道小皇子小皇女可能是他的崽,难保不会产生什么危险的想法;而且告诉他并不会多出更多的好处。
该帮她的,孟晚有把握对方依然会帮她,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同于孟晚这会的冷静,靳鸿祯看着这张亲密的娇颜,觉得心里空空的有些难受,便忍不住俯下身,把女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随即想到什么后,又稍稍松开了钳制在她腰间的手臂。
把人抱满怀后,才觉得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被压下了,他下颌蹭在她肩颈上,声音闷闷的:“......好,好吧”
“如果你希望的话”
孟晚听到这句心里一跳,想抬头去看他的脸,但头却被紧紧按在对方胸口,这心跳声似乎有些快了,她想着。
——
自从确诊怀孕后,孟晚便把请安的时间往后挪了一个时辰,可以睡个好觉。至于取消请安,她也想过,但还是没有采用。
因为作为皇后,作为直接管理者,还是需要见一见作为下属的妃嫔们,算是做为威慑,提醒她们这后宫是谁在做主,免得一直见不到她,这些人生了异心。
当然也是她体质好加上这一胎不怎么折腾,饮食睡眠都没有太大反应,比如上回她吃海鲜粥都没一点不适。
“主子,外面卢贵人的大宫女来了,说是她家主子被同个宫里的徐婕妤罚跪,这会儿人已经晕倒了,想求个太医”
只有婕妤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自己去太医院请太医,其他低位妃嫔要么是禀报主位娘娘帮忙,要么来找她这位后宫之主。
孟晚正在看手下送来的账册,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心算,很容易就知道他们有没有造假,这一幕常常让李嬷嬷玉珠等人惊叹,因为实在太准了。
她摆摆手示意去个宫人跟对方去一趟太医院。
接着放下手里的账册,微微勾起唇,属下们都很认真嘛,“跟他们说一声,今年冬日的炭火,可以报销,当然你们也是,回去统计一下,我把银钱给你们,去内务府自己买”
“是,多谢主子”跟前伺候的连忙眉开眼笑的行礼谢恩。
日子渐渐转凉,而宫女太监的屋子里是没有炭火的份例的,要想用,只能用自己的月银自行采买,对他们来说,每年也是一大笔开销。
然后孟晚才有空去问细节:“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说是因为卢贵人冲撞了徐婕妤才被罚的”
孟晚丝毫不显意外,接过嬷嬷递来的热腾腾的牛乳茶,摇摇头:“啧,每次都说冲撞”
“可不是”
玉珠嘴皮子很溜的讲了一遍经过,然后评价:“这俩都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仗势欺人,一个嘛,指望用苦肉计把皇上引过去呢”
小姑娘们还是不知人间险恶啊,这种程度皇帝是不会去的,毕竟她们又不是有特殊体质的女主,皇帝见了她们还不够闹心的。
她靠在软椅上,享受着宫人贴心的按摩,半眯着眼:“人多了这种麻烦事就多了,正好宫里现在空着的宫殿不少,让两人分开住吧”
玉珠迟疑了一下:“可,剩下的宫殿没怎么翻新,家具也是旧的,让谁住呢”
“没有漏雨漏风之类的吧”
“没有,奴婢上回核查过,只是比较陈旧,灰尘也多,而且位置偏僻了些,大毛病是没有的”
“那就好,就让她们住过去吧,也敲打一下蠢蠢欲动的新人”
“她们?主子是说两个人都搬出去?”
孟晚微笑着点头:“既然不知道该谁搬走,那干脆一起搬走好了”这俩人最近可给她加了不少工作量。
“对了,你去跟陆嫔说一声,让她明儿来一趟,我打算把一部分事务交给她”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按爪爪~
第157章 昏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不仅是正在下都城内的第一场雪,也因为她昨晚做了件大事。
现在天刚刚蒙蒙亮,大约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由于她原本就不爱早起, 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 所以这会儿寝殿四周都静悄悄的, 只有金丝炭盆时不时的噗呲燃烧声。
当然, 若是孟晚想听的话, 也能感知到稍远的地方宫女太监忙忙碌碌的声音。
她放轻声音穿上软鞋,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一片雪白的屋顶,这雪应该是后半夜她回来后才下的,孟晚嘴角轻轻勾了勾——
这一场雪下来, 就算昨晚留下什么脚印之类的,也都被抹除了吧。
她之所以拖到腊月份才动手,除了找出承乾宫守卫换岗的规律需要时间外,也是觉得要让皇帝重视她这一胎的态度深入人心,以此方便她接触朝政。
而且也需要一个好时机, 孟晚想着昨儿一早属下传来的关于陕北那边的情报。
是的,这次行动她并未跟任何人说, 也是独自行动的, 连身边人都不知道她昨晚出去过,毕竟这是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弑君一说, 心理素质不好的很容易暴露。
得益于几个世界练出来的好身手, 以及身体素质提高和崽的配合, 行动很顺利,毕竟她只潜入,不杀人, 动静不大。
看了会儿雪,以及外面勤勤恳恳扫雪的宫人,孟晚将窗帘拉严实,重新躺回被窝里,此时里头的汤婆子已经没多少热度了。
皇都就是这点不好,房屋大都是木质结构,这种结构确实足够风雅,足够巍峨,但夏热冬冷,谁住谁知道。
这会儿想整个暖炕都不行,因为一不小心就把屋子给烧着了。
幸好她身体素质强,怀里揣着的又是个懂事的,不然寒冬时节可不是好过的。
孟晚垫了两个枕头在头下,也不打算接着睡了,不得不说她有些兴奋,脑海里预演了待会各种突发情况,就比如还要多久才会有人来请她接手困局——皇上昏迷不醒。
“娘娘,不好了!福禄公公来报,皇上昏迷不醒,早朝都没去!”
孟晚听到脚步声后,才慢腾腾直起身,揉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样子,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什么!?皇上怎么了?”
玉珠等人快速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漱,口中不住解释道:“皇上昏迷了,叫都叫不醒,大部分朝臣还候在太和殿内,几位重臣则守在承乾宫外”
“福禄请您赶紧去拿个主意呢”
孟晚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皱眉问道:“太医请了吗,怎么说的?”
“已经请了,福禄公公来的时候还没确诊是什么原因”玉珠指了指摆开的棉衣,尽力保持平静:
“主子穿哪件?”
“这间暗红色的吧”这件仿制皇后的正装吉服,庄重中带着些威严。
李嬷嬷等孟晚漱了口,端了一盘梅子糕:“主子垫垫肚子,外面凤辇已经备好,怕是来不及吃早膳了”
孟晚配合周围套上白色的狐裘披风,闻言取了一块咽下就不再吃了,面色严肃道:“走吧,对了,其他宫里可通知了?”
“并未,福禄公公还在外面守着呢”
孟晚边走边吩咐:“嬷嬷找几个小太监也给淑妃熙嫔等人说一声,让她们心里有个数,不过让她们先在自个宫里守着,不必去添乱”
“是”
——
皇宫除雪的效率很高,孟晚一路走过,路上都已看不到白色,这会儿雪势渐小,但仍有雪花顺着凤辇的窗子飘进来。
“主子您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一件大氅,皇上那边重要,您肚子里的小主子也很重要,可万不能冻着”
孟晚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隔着棉衣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指着身上的披风摇摇头:“不必了,这狐裘很保暖,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