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俞承泽说:“什么十个小时多点,自己去看看时间表,全程没有误点情况发生还十三个半小时呢。”
尹志浩紧随其后接道:“就是,你要有一睡十多个小时的能耐,都不至于天天磕着安眠药还生生把自己熬病了。”
“他纯属是心里没数。”他们说完,艾盼精准吐槽,“都烧成什么样了还想装没事人,哪怕他敢上航空公司敢接,全程十多个小时他这么病怏怏地过来,估计不等咱们下飞机他就能再冲几个各大社交网站的头条,正好让他粉丝好好瞧瞧他身体到底怎么个情况,他这大影帝平日里都把演技用在哪儿。”
总之因为成员们都在,祁姗这次并没因为劝他费什么脑筋,需要她操心的也就是一个电话打给爸爸说明情况要飞机,等飞机来了再把已经被安若扛上去的他安顿好而已。
“还是睡不着吗?”私人飞机的环境比普通航班舒适很多,爸爸知道严筝病了还特意派了有床和独立房间的一架,可吃过药躺在床上的严筝好像还是没有睡意,让祁姗看在眼里,情不自禁有些担心,“你姐姐和孩子的事别着急了,我大哥带过那么多兵,肯定有转业后进到地方派出所的,等回去咱们让他帮忙问问,先把政策全搞清楚,然后再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按时入学,今年九月呢,时间挺充裕的。”
“嗯……”严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想的却是上飞机前那位办事律师发来的,目前帮他拿到的证据。
讲真不是证据太少不足以让对方感觉到威胁的问题,恰恰相反,是证据太多了,以至于严筝在接收到这些的时候便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这家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为遮掩犯罪痕迹费过心。
没错,明目张胆,知法犯法。
换句话说,他姐招惹的这家人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是恶茬,甚至不需要像安东尼·霍华德一样打擦边球钻法律空子,偏偏还有不被多地警方追究的底气。
这便意味着他行事的每一步都必须极其谨慎小心,因为稍有差池就可能害严薇薇和两个孩子遭遇到生命威胁。
……
回国后,严筝又开始想办法在祁姗眼皮底下找机会把该吃的药吐掉了。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缓解抑郁焦虑的药物就是会一定程度减慢他的思维,镇静安神的药也会让他脑子昏沉,现在情况的紧急棘手毋庸置疑,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休息和睡觉上。
于是当终于退烧的他和祁姗借口要去工作室取东西,同夏初在炎夏再次会面时,基本不会太把别人死活当回事的夏初都被他憔悴的状态吓了一跳。
“小筝,你让我想起陪你哥发家的时候了。”夏初早有准备似的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一起沿着桌面滑给他,“我一直挺不理解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事情比舒舒服服地活着更重要吗?”
严筝从烟盒中磕出一支烟,在夏初困惑探究的目光下点燃,放于唇间吸了一口:“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舒舒服服地活着,只不过每个人对舒服的定义不一样。”
正如严穆之前没办法当亲生母亲被渣男小三逼死的仇恨不存在,兀自去把心爱的姑娘追到手,没心没肺地开启幸福生活一样,严筝如今也没办法抛下严薇薇和两个孩子不管,那会成为他心里一辈子的疙瘩。
说白了人是感性生物,往往会把安心看得安身更重要,倒是夏初的存在比较特殊,普通人为情感所扰时总会赌气萌生出对理智绝情的极端渴盼,只有他将这些完全照进了现实。
“还是买最近的机票,你尽快去趟挪威。”涉及到个人三观的东西,严筝不打算和他辩出个所以然,敷衍着答了一句便给他下达了一项新任务。
“卧槽小祖宗!你不是打算让我想办法把严薇薇和孩子偷渡过来吧!”夏初吓得差点遵照刚才烟盒和打火机的轨迹滑着跪到他面前,“咱交易的内容可不包括这个啊,你家祖传不拿命当命,可我不一样!我是身手不错,娃娃腿的底子野蛮生长的路子,长这么大没少瞧谁不顺眼大嘴巴抽谁……可严薇薇招惹的这家人明摆着不是惹急了顶多还我一嘴巴的类型,你再恨我也不能让我把命搭进去吧,你要这么玩我不干了,你哥爱咋咋,我出门左转忽悠其他傻子去了。”
“你出门左转是我哥的投资公司,以里面人对你人性的认知,不出意外你能忽悠到的傻子还是只有我哥一个。”严筝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你想多了,要是把你空投过去就能把人偷渡回来,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花这么多心思了。我让你过去是需要你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帮我带个东西给我姐,因为很贵重,走快递不但慢而且不安全。”
“这不是霍华德家的……”夏初低头看看严筝递给他的那枚扳指,正是霍华德家象征着家主之位的信物,脑袋一麻差点用牙咬这种智障的方式鉴别真假,“……是真的?”
“我有必要让你千里迢迢送个赝品过去吗?这是姗姗和里昂先生之前交给我保管的,毕竟代表霍华德家,我和姗姗的关系不方便曝光,怕被懂的人认出来,总不好天天带着它世界各地跑,所以我和姗姗说先收起来,不见几天她应该不会发现。”严筝打掉他拿到就往嘴里塞的手,“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正房太太,现在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取得联系了。对方和我猜测的一样,并不想留下谢尔和琳恩碍眼,不过毕竟是我姐破坏人家婚姻在先,她也不甘心以德报怨,平白无故帮我们这一次,所以叫我过去详谈,想看看我能开出什么样的筹码……”
“那你让我提前去把这个交给严薇薇是为了……”夏初不解,既然严筝很快就会去到挪威,要交为什么不能亲自交,让自己跑这一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以防万一。”严筝说,“如果对方只是想从我这里捞到些好处无所谓,只怕事情再有变数,如果我……反正真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姐有这个信物傍身应该能暂时护住她自己和孩子们的周全。到时还要仰仗你别太丧良心又送我一次釜底抽薪,抓紧这段时间去找姗姗和里昂先生,我是不想把他们和霍华德家拖下水,但真到那一步,也由不得我选了。”
“又不是要我陪你玩命,我倒也不至于那么缺德……”夏初挣扎了好半天,才没把这枚扳指和背后那点不吉利的可能一起丢出去,“可是小筝,我这样做,应该不会害了你吧……”
严筝笑了:“你害我的已经不少了,左右都不差这一桩。”
“也是。”夏初把信物扳指收进手心,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抬眸对他说道,“太危险的你自己做,我也不违心说什么同进退之类的话了。不过咋说呢……你最好一切小心,我承认你没捂热过我,但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挺好的孩子,秉承着从小受到的素质教育,只要别牵扯到我的利益,我从没希望你落到多惨的下场……这是真的,即使咱俩以后形同陌路,你也不再认我这个哥了,也不变。”
“是吗……”严筝叹了口气,许是连日周旋于各种利益集团的殚精竭虑加持,他居然又因为夏初这句难得走心的话动容了一下,只得赶紧抽了两口烟压下这片刻的混沌思绪,摇摇头道,“那就但愿你之前所说的玄学加成有用,不会出现考验你良知的那天。”
第一百四十章 等一切都好起来,陪你一……
“你们也真行, 之前说好了这些年末舞台结束就飞机游艇走起世界各地浪,你还扯着我兴冲冲地规划了好几天路线,结果真等完事了又哪都不去, 开始一门心思操心别家孩子的上学问题了。”当严筝借口去工作室取东西和夏初在炎夏会面时, 祁姗也正为了严薇薇两个孩子的落户上学问题打电话给徐念, 结果正事没说两句,就遭到了来自亲嫂子的吐槽。
“孩子的事其实也不着急,主要是严筝累病了嘛,我带他出去玩是想他放松的, 又不是拉着他赶行程, 肯定得他先把身体休养好。”祁姗自己想想这件事也觉得槽点挺多,所以把嫂子的吐槽照单全收, 无奈地叹气道,“他现在这身体真挺愁人的, 我每次刚把他养出点肉就会出幺蛾子给我掉回去, 之前打年末舞台的时候粉丝全在说,他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一场比一场瘦。再加上舞台都结束又病了一遭……他不肯上称我也不知道他多沉了, 反正回来上飞机,别说他们团安若那个天天撸铁的小傻子单手就把他拎上去了, 我给他调整枕头的时候抱了他一下, 觉得我一从小体育不及格的姑娘用点力都能给他抱起来。”
“所以呢?没有他一旦稍微好一点你就扑过去榨的一份功劳吗?”徐念说。
“嫂子!”这种色迷心窍的锅祁姗才不背,刚要又羞又气地反驳, 便听到门外传来有人输密码的声音, 急忙和徐念说明情况要挂电话, “门在响,应该是严筝回来了,嫂子咱先聊到这里哈, 外面冷,我去看看他冻着没,顺便给他倒点热水喝。”
从正式复合到扯证再到如今此刻,其实祁姗也就陪伴了他小半年的时间,但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儿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操持家务给他照顾了。
严筝心事重重地打开门,第一眼就迎上了女孩儿灿烂的笑容,欢迎主人回家的小猫一样扑过来,被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后便心满意足地把脑袋靠在他胸前蹭了蹭。
再迷醉不过的滋味,却令现在的严筝心中五味陈杂。
他想,她这么好,他怎么又会舍得骗她呢?
可再一想他要做的事和做事要用的手段,却还都是不得不对她说谎的程度。
“严筝……你是不是除了孩子的各种手续问题,还有其他心事啊……”祁姗见他换好衣服在沙发上坐好后端着自己倒给他的那杯热水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提出了这几天一直困扰自己的疑问,“我没有逼你说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你。”
身陷囹圄时爱人的温声关怀有多动人?
过去再如何难熬都未曾试图去依赖任何人的严筝眼中似有一丝脆弱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低头泯了一口祁姗为他倒的水。
“没什么。”严筝说,“就是这几天一直生病,不但拖累你照顾我,还哪里都不能去,所以有点焦躁吧……毕竟让你等了我这么久,之前说好年末舞台结束就和你一起出去玩的……”
所以他在纠结的是没能立刻兑现承诺陪她出去玩?
祁姗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只见少年眼里的愧疚不似作假,心疼之余居然一下子有点哭笑不得了。
“噗,傻不傻?”她目光一嗔,揶揄地拿话训他。
严筝愧疚不能陪她开开心心出去玩是真,但原因却不只是生病,因此没有答话,只是贪恋地注视着她笑靥生动的娇美面庞,看她亲昵地靠过来,将头轻轻枕在自己肩膀上。
“出去玩不是重点,有你陪才是。”此时二人的脸近在咫尺,祁姗便顺势扭头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你别着急,这次耽误了几天少去一两个地方不要紧,我们还有下次,下下次,等我帮你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你每次休假都可以出去玩,我们一辈子那么长,有的是时间看遍这世界上的风景。”
“是啊,我们还有一辈子,”严筝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托起她小巧的下巴颏,深深吻下去,“等一切都好起来,一定会有的。”
……
这天之后,严筝又老老实实地在家待了五天,打着养病的名义处理着该处理的事,然后在一月10日装作事出突然一样和祁姗提出要再去美国一趟——前几天的时代广场跨年演唱会,他出去接严薇薇电话的时候其实还偶遇了一位在美国很知名的音乐制作人,这位制作人听说B团和炎夏的合约即将到期独立,立刻表现出了一些想合作的意愿,就在昨天,他翻邮箱时看到了制作人发来的邮件,说正好过几天他们圈子里有个聚会,要叫他去美国具体聊一聊。
“所以你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养好一点,又要去工作了吗?”祁姗一封封翻看那个音乐人发给他的邮件,“而且他这邮件的内容,好像也没咋提音乐的事……我以女人的视角来看,更像是他看上你这个人了……你说他不会有那个意思吧……”
这当然不能怪祁姗多想,因为适才那些只是严筝为了能亲自去挪威找到的离开借口,邮件原本也不是发给他的,而是那个把夏初带进演唱会后台的黑大哥发给夏初的。
美国知名音乐制作人是真的,以至于正当严筝苦恼该想什么理由从祁姗这边溜走,没过一会儿就等到夏初发来一串邮件截图时,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夏初的严筝都吓了一跳。
——Monster.P?你怎么会和他有往来?
夏初发来的只是缩略图,但仅凭图上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证明这位在美国名气地位都能排进前十的音乐制作人,和他那半个音符不认得的前干哥哥是十分熟稔的关系。
夏初:你忘了我说过是一个黑大哥带我进的后台吗?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