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科举之路——木子金三
时间:2021-12-15 10:03:00

  秦遇慢吞吞的皱了皱眉:“我没有啊。”
  他终于想起正事,“我还要把兰兄的诗作给其他人看呢。”
  他转身跑开,戚兰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戚兰的诗作引得其他人称赞,戚伊在草地上坐着,心中激动不已,他刚刚已经打好了腹稿,等酒水漂到他面前,他也要写出来震惊众人。
  然而越想什么越不来,托盘越过他到了张玠面前,张玠自然瞧到了戚伊脸上的期待和失落,忍不住笑道:“伊弟莫急,下回就到你了。”
  面对张玠的打趣,戚伊瞪了他一眼,逗得张玠又是一场大笑。
  或许是有王瓒和戚兰珠玉在前,张玠所作不能算不好,但的确发挥平平。
  他自己也有所感觉,爽快的饮了罚酒。随后替代秦遇的活儿,来回传诗作和酒水。
  戚兰故意揶揄了他两句,张玠直接无视,当盛酒的托盘漂到戚伊面前,对方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
  “到我了。”到底是半大少年,喜形于色。
  张玠笑盈盈瞧着,不得不说戚伊的确有两分灵气,虽然不能与其兄和王兄相比,但在同龄人当中也算翘楚了。
  秦遇看到的时候,心中除了佩服已经没有别的了。
  好吧,还是有一点,那托盘可别再漂他跟前来了。
  他绷直了背,小脸肃着,眼睑半垂,一副冷面肃然的模样,看得张玠都快笑死了。
  他在秦遇面前站定,秦遇傻乎乎的抬头,还不知道怎么了?
  张玠忍住笑,朝溪水中扫了一眼。
  秦遇心里一紧,机械地侧首,发现那托盘边角卡在岸边,停在他面前不走了。
  秦遇:………
  他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秦遇认命的取过酒杯,一杯水酒下肚,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热了起来,浑身毛孔张开,呼呼散发着热气。
  他握住笔,盯着洁白的纸张,好一会儿才落笔,这一次比之前好,至少不是打油诗了,但也算不得佳作。
  其他人知他不擅长此,于是轻轻放过。
  活动还在继续,天上的阳光更加刺眼了些,激得人眯着眼,昏昏欲睡。
  “啊啊啊啊啊——”忽然的叫声把秦遇吓了个激灵,原来是戚伊作诗作到一半卡住了,急得哇哇叫。
  结果越急越写不出,也不是真写不出,只是前两句写得太好,后面两句敷衍了事的话,他自己都不愿意,最后气得自罚三杯酒。
  戚伊来跑腿,托盘略过秦遇一跃而去,戚伊拾起,跑到他大哥前面去。
  之后好像又是戚兰作诗了,秦遇费力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然而不一会儿脑袋又垂下去,一点一点。
  当戚伊过去时,秦遇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
  戚伊当场叫出来,快速扶起他:“秦遇,秦遇你没事吧。”
  其他人也坐不住了,跑了过来,结果一检查发现秦遇呼吸平缓,两颊晕红,口中还有淡淡的酒气。
  戚兰啼笑皆非:“别担心了,遇弟只是醉酒,睡过去了。”
  众人松了口气,戚伊没好气的捏了一把秦遇的脸:“什么酒量啊,两杯就倒了。”中途还喝过醒酒茶呢。
  戚兰解了外衫,铺在草地上,把秦遇置于其上,然后他们接着玩。
  今天日头足,太阳下困觉,实属惬意。再者,人放旁边,他们不时还能看顾着。真把人放马车里,反而不放心了。
  少了一个人,进程就加快了,饶是王瓒等人素有才华,也禁不住短时间内一首接一首的作诗。罚酒接连饮入喉间,几人脸上也上了红。
  直到最后所有酒水饮尽,他们才作罢,王瓒不知何时脱下外衣,和戚兰两人只着中衣,领口大敞,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
  张玠摇了摇头,“有辱斯文呐。”
  “张兄这话不对,我与王兄这叫真性情。真正有辱斯文的在那儿呢。”
  旁边,醉了的戚伊爬到树干上学猴叫。
  张玠:………
  张玠无语极了,当大哥的不靠谱,他只好跑到树下,哄着戚伊下来。
  好在这树不高,也就两三米,下面是茂盛柔软的草地,也难怪戚兰不担心了。
  醉了的戚伊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任凭张玠劝得口干舌燥也不理会。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要尿尿。”
  张玠简直头都大了,唯恐戚伊在树上尿了,故意加重语气恐吓他,连哄带骗,总算把人劝下来。
  落了地,戚伊裤腰带一解,不一会儿就有了声响。
  半晌,他靠在张玠身上:“秦遇呢?”
  张玠已经没脾气了:“他喝醉了,睡着呢。你也睡吧。”
  “我才不睡,我酒量好得很。”戚伊撇着嘴,推开张玠往前走,结果刚走了几步,就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给摔倒了。
  “伊弟,伊弟!”
  张玠把人扶起来,才发现戚伊那一摔,彻底晕了过去,除了额头有点红印子。小脸红红,胸口平缓,鼻尖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张玠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小子啊。”
  他们几人靠在一起休息,秦遇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沉得慌,他下意识把“重物”推开,睡眼惺忪坐起来。
  落日的余晖在水面倒映出美丽的色彩,秦遇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真的已经近黄昏。
  同时,他发现旁边还睡了好几人,苏醒时感受到的重量就是源于戚伊把他当抱枕,手脚都搁他身上了。
  秦遇甩了甩脑袋,把其他人挨个叫醒。
  “兰兄,张兄……”
  戚兰揉了揉额头:“什么时辰了?”
  秦遇叹了口气:“兰兄,如今已是黄昏了。”
  戚兰动作顿住,下一刻倏地起来,把衣服整了整。
  戚伊还有些不乐意,咕哝着要睡。
  秦遇从书箱里取了面巾浸水,擦他脸上。
  “冷冷冷冷冷!!”
  戚伊给众人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当场蹦起来,因为冷水的刺激,他最后一点瞌睡也没了。
  戚伊把衣服整理好后,抬头看了眼天色,皱着一张脸:“都这么晚了,难怪我肚子饿了。”
  戚兰道:“马车里有吃的,先垫垫肚子。”
  他们快速收拾,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朝马车走去。
  戚兰神色颇为懊恼:“遇弟,今日是为兄放纵了。”
  “无妨。”秦遇笑道:“这种大胆新奇的体验其实还不错。”
  他还记得之前那种醉酒的感觉,脑袋晕晕的,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好像躺在了云朵里,特别松软。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戚伊拿着糕点吃,小声嘟囔:“我都不记得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
  戚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秦遇注意到了,不过他直觉还是不要问出来为好。
  他们一行人回到县城,在酒楼吃过晚饭才分开。
  何穗在宿舍里,看到秦遇笑问:“你们今天玩什么啊,这么晚才回来。”
  “作诗,讨论文章。”秦遇一边放东西,一边含糊道。
  何穗不疑有他,有些羡慕,“我还有好几道经义题不懂呢。”
  他走过来,试探问:“秦贤弟,你这会儿有空吗?”
  秦遇想了想,对他道:“可能得等半个时辰,我今日出了汗,要先擦洗一番,半个时辰后我与何兄探讨可好。”
  “好啊好啊。”何穗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此刻见秦遇应下,高兴不已。
  秦遇收拾己身,又把衣服洗了晾好,进屋多点了一盏蜡烛,才道:“不知何兄想探讨的是哪道经义题。”
  何穗立刻道:“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注】。教谕此前讲过,但我一知半解,让秦贤弟笑话了。”
  “这有甚。教谕学问高深,每日所授,我等能明悟一星半点已是不易。”秦遇宽慰两句,果然减去了何穗的尴尬。
  这段话的意思很好理解,难的是它延伸出来的意思和其中主张的思想。
  很多童生阅览不足,自然想不到那里去。秦遇之前理解的也只个七七八八,后续跟戚兰探讨过,才算勉强懂了。
  “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是典型的儒家思想,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么骨感。口号喊的再响,真正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于是后来有人就提出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下子得到广大读书人的支持。
  秦遇每次看到这儿都会想起一句常被用来自我调侃的话,逃避可耻,但有用。
  他很快又把这个想法抛出去,本是不相关的东西,怎么联想到一处了。
  随着秦遇的讲述,何穗的眼睛越来越亮,遇到不懂的,他出声询问,秦遇也不恼,耐心跟他解释。
  何穗一一记下,见秦遇说的久了,主动给他倒水。
  秦遇:“多谢。”
  “贤弟这话真是折煞我也。真要论谢,我谢贤弟还来不及呢。”
  何穗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换个宿舍,能捡到这么大个宝贝。
  现成的“小先生”啊,脾气还顶顶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喔,晚上有二更哈。
  PS:注:出自《大学》。
 
 
第38章 院试
  那日踏青的诗作,戚兰整理出来给了秦遇一份,戚兰的意思是,让秦遇多看多写,练习的多了,纵然没有通诗赋那一窍,时日久了,博个中上还是可以的。
  秦遇感激不已,问起其他人的近况,却不知哪里戳了戚兰的笑点,引得他乐不可支。
  秦遇疑惑:“可是我说了什么话引兰兄发笑。”
  “非也非也。”
  戚兰笑够了,才缓缓道出缘由:“我是想起戚伊了,也不知他从哪儿知道了他那日醉酒之态,现在臊得没脸见人了。估摸着得等个大半年,他才能稍稍看淡。”
  秦遇那天醉了,不知道,“莫非戚伊说了什么玩笑话。”
  戚兰摇头,他本来想让秦遇再猜猜,可是他想着想着又笑起来,于是直接告诉了秦遇。
  秦遇:!!!
  爬树,学猴叫!
  天哪,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啊。
  秦遇一瞬间好同情戚伊,若是设身处地,他可能也不会比戚伊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他不免庆幸,还好他喝醉了就老老实实睡觉。
  戚兰却看得很开:“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就是经历少,芝麻绿豆点的事,看得比天还大。”
  秦遇很想说,这事是没搁在你身上啊兰兄。
  少年人脸皮薄,最好面子了好不好。
  戚兰浑不在意,他道:“戚伊那小子稚子心性未褪,平时行事跳脱,如今他不想出门,也是好事。正好压一压性子,安心念书。”
  提到戚伊念书,秦遇也甩开乱七八糟的杂绪,认真道:“兰兄,我观戚伊学问扎实,诗赋方面亦为不俗,怎么不让他今年下场。”
  戚兰摇摇头:“他还差了点火候。”
  秦遇不解。
  戚兰压低了声音,飞快道:“我家里有意让戚伊那小子一口气冲个小三元。”
  小三元谓是科举考试中,县试,府试,院试中的案首,称为小三元。
  读书人重名声,若戚伊真的中了小三元,再加上年少,定能博一个天资英才的名号。之后他求学,结交人脉,继续科考,都有利无害。
  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戚家,凡是家里子弟读书有天分的,谁没有想过家中子弟连中三元。
  若是有家学渊源,或者世家大族想得更远。目标不止小三元,还想在乡试,会试中再得第一,那么就算为了讨个连中六元的好彩头,金銮殿上,天子钦点状元之位也不是不可期。
  当然了,期望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小三元还好说,乡试,会试的竞争何其激烈,想争第一,实在艰难。
  而状元更是那一届考生中的头名,更是难上加难。
  秦遇没想到戚家是这种打算,难怪戚伊上次府试失利后,戚家也不催他。
  秦遇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转而问起戚兰的打算。
  戚兰正色道:“我今年是准备去乡试试一试。”
  他想到什么,垂眸盯着秦遇瞧:“院试每三年举办两次,今年正好举行,你要不要去试试。”
  秦遇心跳倏地快了一拍,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又兼有两分迟疑:“兰兄,我学问还不……够…吧。”
  戚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倒觉得以你如今的学问参加院试,没有多大问题。”
  得了认可和肯定,秦遇脸上现出喜色,但很快又道:“可是……”
  “没有可是。”戚兰打断他,与他四目相对,眼神诚挚又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遇弟,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秦遇是很想相信的,但是院试的时候,参加的童生粗略估计都有一千多人,而秀才录取才不到六分之一,想想都感觉压力大。
  再者,院试考试所用的花费,也远在府试之上。家中不宽裕,秦遇不得不慎重考虑。
  秦遇:“兰兄,由我再想想吧。”
  戚兰识趣地没有多劝,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然而戚兰走了,他的话却在秦遇心里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象。
  是夜,夜幕低垂,星月被笼罩在厚厚的乌云之后,漆黑不见五指,一片万籁俱寂。
  秦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焦距,脑子里来回都是戚兰的话。
  立体回声,想退避都不得。
  去,还是不去呢。
  他进县学的时间并不长,总感觉还有许多东西没学到。但是想到白日里戚兰的话……
  【我倒觉得以你如今的学问参加院试,没有多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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